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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摩西举起手中的权杖,红海的水便在左右化作城垣。当埃及人的军队追上时,巨浪呼啸,在摩西的眼前法老的卫队犹如海沙一般被冲散。——出埃及记”
伴随着雷声的轰鸣以及耀眼的电光,黑海上空一场瓢泼的暴风雨彻底将天地之间化作一道白色的布瀑布,这一刻一艘让罗马造船匠引以为傲的德罗蒙战舰在颠簸的海面上犹如一片脆弱的叶子,仿佛一个浪头便可以将其吞噬。
德罗蒙战舰的甲板上,一个个水手们正忙碌着在风暴中抵御着风暴。
“出力,出力!大家再加把劲!萨尔,你带着人把桨都收起来!”水手长亚德里安大喊着让手底下的人赶紧收起中桅帆和船桨,这么大的狂风足以将他们的船掀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一切风险,剩下的便只有等上帝保佑了。
而水手们此时也拼尽全力扯着缆索,任凭风吹雨打,咬紧牙关在心中呐喊——倒不是因为他们沉默寡言,而是因为此时在甲板上哪怕说一句话便会呛你一嘴又咸又臭的海水。
“头儿,风太大了,不如和李锡尼大人说我们靠着海岸线航行吧!再继续呆在这暴风雨中我们迟早会遇到危险的。”
看着亚德里安水手长,他的副手里奥焦急地劝说道。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时值冬季,这个时候的黑海盛行偏北的大风,来自喀尔巴阡山口凛冽的寒气正不断袭来,在黑海西北部掀起汹涛巨浪。早在很久以前,里奥便从走私的商人那里听过,只是当他亲眼见到这景象,感到的不是壮观,而是恐惧。显然只要凛冬尚在,那么寒风必然将还沿北地的山口、隘道急速下泻,他们一路上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里奥可不想拿全船的人性命去冒险,可是他的请求却被亚德里安水手长拒绝了。
“你的想法我早就和李锡尼大人说过了,但是那小子却说西北海岸遍布暗礁凶险无比,如果想安全前往赫尔松便只能横跨风暴区。”
“李锡尼大人是疯了吗?他真的愿意去相信那小子的鬼话吗?只要他错一点点,我们全船的人都要跟他陪葬。”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里奥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冲向掌舵台,可是立即被亚德里安水手长拦了下来。
“可现在我们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这里已经离陆地太远太远了,贸然改变航线才是会更加危险。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早就教过你,在海上最危险的永远不是一条路走到黑,而是瞻前顾后。”望着自己的副手,亚德里安意味深长地说,事实上他一点也没有底,但是李锡尼大人已经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他便必须稳定住下面人的军心。
另一边,在掌舵台上,风雨交加中这艘船的主人李锡尼和被对方挟持到这儿的伊戈尔却在一同站在船梢,任凭海水和雨水浸湿了他们本就单薄的衣裳。起初伊戈尔还忍不住因为寒冷的海风哆嗦而被李锡尼嘲笑,但是当他和李锡尼两人一同顶着风浪给船舷蒙上油布加固每一块船板,粗糙的海水磨砺着他的后背很快伊戈尔的身体便如同烧红的铁一般滚烫。
“这样子才有些瓦兰吉人的样子!”看了伊戈尔一眼,李锡尼说道。
而伊戈尔却压根没有理睬,将手边的缆索系牢,望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乌云,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如果按照他那本家传的《往年记事》后面航海图上记载,目前他们所行进的航线是最安全的,可是海上掀起的布拉风却让伊戈尔深深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只见海上狂风呼啸着将海水虹吸化作巨大的水柱,那一幕像极了耶和华在埃及人与以色列人之间立起的云柱,唯一不同的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皆是一片昏暗。
“是海龙卷!”
当水手们在甲板上看见了如此宏伟的事物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来自于温暖的海岛,那里虽然也有风暴但是从未有过如此恶劣,当目睹了这一幕,水手们都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僵住了。
可是这时一个声音却喊醒了所有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想要被提丰给吞噬到肚子里吗?”
冷若冰霜的少女纤细的身影从船舷边一闪而过,手中挽着缆索缓缓落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正是李锡尼先生的女儿爱丽莎。
“里奥先生,请你立即带人把船桨放下。我们需要让船足够偏移才能避开那海龙卷!亚德里安先生,我需要您打开一面小帆,借着西北风力让船转向到东南方向去。”
站在船舷边上的少女娴熟地指挥着,每一句话都令人无可置疑,只留下李锡尼和伊戈尔两人站在原地望着少女的背影。
“看来没有我们俩什么事了!”李锡尼看着身旁的少年微微一笑打趣道。
而伊戈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如果说之前与伊戈尔见面时那身军装下,这个少女宛如一朵飒爽的雏菊,那么此时换上了一身浅蓝色衣裳的爱丽莎站在风雨之中的样子让伊戈尔想起君士坦丁堡城外佩林修斯山上在寒冬阴雨中怒放的翠雀花。这是一种山间极容易见到的花卉,花朵犹如飞燕,所以乡间的人也会称它为飞燕草,由于它的常见所以讨不了贵族的欢喜,但是却无论多么恶劣的气候都能存活迎风怒放,就如同一只飞翔的海燕。只是若有人想要一亲芳泽,那么翠雀的毒蕊便会让那人好看。这样看来,用来形容眼前的少女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在爱丽莎的指挥下,船上的水手们纷纷紧锣密鼓地动了起来,后方的船帆被打开,桨手们伸出木桨与骇人的巨浪搏击,企图让他们的船远离即将吞噬他们的海浪。
可是就在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伊戈尔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一句话。
“在大海中间有两道云柱,一边黑暗,一边发光,须擦亮眼睛,不可相近虚伪的光,只有委身幽暗方可寻找出去的路。”
这是《往年记事》那幅航海图上写的一句话,看了那么多年的伊戈尔早就将其背的滚瓜烂熟,因为那一行隽秀的字是他母亲的笔迹,整个航海图上乱涂乱画的地方比比皆是。过去,伊戈尔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误将出埃及记抄录错了并没有太在意,也因为这个缘故,小时候没少因为背诵错了挨修士的笞棍。可是此时,伊戈尔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突然!在一船上的人都准备改变航向躲避风暴的时候,站在桅杆上系绳索的水手突然发出一声大喊。
“你们快看!”
只见海面上呼啸的风浪裹挟着乌云犹如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无比狰狞令人恐惧,可是就在那头巨兽即将扑向他们的时候,一道耀眼的白光冲破了乌云,仿佛一把锋利的圣剑贯穿了怪兽的躯体。在这一刻,这道白光瞬间点燃了满船水手的希望。
有亮光便意味着那个方向必然风暴较弱,兴许那里便可以冲出风暴区。对此时的水手们而言那里是这汹涌的茫茫大海的唯一出路,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看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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