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小人物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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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尔克男爵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眼前，是由圆木组成的囚笼——这种囚笼有很多，放眼望去，一时间都数不清视线当中究竟有多少架。</p>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时不时有人发出压抑的哀嚎。</p>

旁边已经开始有人说起胡话了。</p>

他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发现那是一名被扒掉了铠甲，只穿了条破旧亚麻裤子的士兵，在他的腿部的伤口处，趴满了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p>

他赶忙收回视线。</p>

富尔克男爵依稀记得，自己是被敌人一把飞来的链锤（流星锤）砸中了头盔，导致坠马了，没能及时逃走。</p>

所以自己这是，被俘虏了？</p>

这时，他看到一个穿着红黄两色罩袍的十字军士兵走了过来，他的腰间系着大串的钥匙，显然是这些囚笼的看守。</p>

他下意识张嘴想要说明自己的身份，旋即就看到这名看守大声喊道：“头儿，泰比利亚斯大人要我们立刻把所有临阵脱逃的懦夫都拉到广场上去处决。”</p>

“知道了，立刻照办！”</p>

伊万一脸不屑地换了个姿势倚着囚笼：“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你还不明白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现在就是你家领主老爷的钱袋子，懂吗？”</p>

众人纷纷打起了招呼。</p>

“还挺热闹。”</p>

砰——</p>

“你也被俘虏了？”</p>

循着看守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独眼，脸上有着醒目刀疤的男人，他骂骂咧咧道：“那群狗娘养的蠢蛋每天喝着好酒干着希腊小妞，却让我们整天看着这群异教狗，是时候吓吓这群泡在酒罐子里的软蛋了。”</p>

“富尔克，不要做多余的事，法兰克人求财，塔基丁大人会为我们准备足够的赎金的。”</p>

这场仗，他们立下的功勋，不足以获得哪怕一个“骑兵”的头衔，来时十八个人，如今只剩下十个，几乎死了一半，换来的功绩，也不过三名马穆鲁克。</p>

就在囚犯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群“法兰克自己人”被拴着镣铐或是草绳，推搡着押赴广场——无论在哪支军队，临阵脱逃，都是不容原谅的。</p>

这时，刀疤看守一脸不耐烦地用手中的束棒敲了敲牢房的木栅：“都安静点，你们几个，是在私底下串联越狱吗？我警告你们都老实一点。”</p>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p>

否则，在我家大人缴赎金的时候，我一定会向你的领主痛斥——就因为你，他少得了最起码五百枚金灿灿的硬币！”</p>

德瑞姆不禁有些哽咽：“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头儿？”</p>

男人掀开营帐的帘子，兴冲冲道：</p>

阿里有些怒其不争地抓住德瑞姆的肩膀：“振作一点，德瑞姆，你可是我们连队的队长，接下来，我们还要跟随你的指挥去远征埃及呢。”</p>

一群沙约部的年轻斥候们拥进帐内，他们每个人都被晒得肤色黝黑，但却很有精气神，这些年轻斥候们，骑术本就不赖，经过战争洗礼后，已经算作是真正的战士了。</p>

一番话，说得富尔克羞愧难当。</p>

富尔克回过头，惊讶道：“伊万？”</p>

富尔克沉默了。</p>

一众人都愣住了，满脸不敢置信。</p>

德瑞姆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惊喜吗？当然有！</p>

伊万继续道：“富尔克，如果你想回到自己在朗格多克的领地，我建议你不要现在就表明身份，等到法兰克人放我们离开的时候再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曾经加入过我们。”</p>

刀疤看守仅剩的独眼中露出出危险的光芒：“你说什么？异教狗。”</p>

富尔克看着这一幕，原本想表明自己身份的热切，也逐渐冷却了下来。</p>

伊万训斥道：“够了，努勒，不要再说了，富尔克跟我们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是自愿加入我们的。”</p>

伊万摇了摇头。</p>

就这么一个打岔，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原本心中的郁结，似乎，以后就跟着伊万这个有趣的男人也不错——反正，他已经是与圣枪守护者为敌，罪无可恕的罪人了。</p>

他神情复杂道：“舍赫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p>

他只是略一打量帐内的陈设，就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p>

他忍不住苦笑道：“如果我当初没有向乌尔姆骑士请战，而是就老老实实履行我们做斥候的职责，事情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是我对不起兄弟们。”</p>

“伊万！”</p>

伊万拔高了语调：“你还不知道你关押了怎样一个重要人物，我可是塔基丁大人麾下的心腹重臣，统领一整支马穆鲁克的骑兵将军。”</p>

伊万胸有成竹般做了个“请走不送”的动作。</p>

“德瑞姆，广场上正在处决逃兵，你怎么不去看热闹？”</p>

跟随伊万许久的马穆鲁克，一脸不忿道：“富尔克，大人是为了救你才陷进来的，你难道就是如此不知感恩，忘恩负义的小人吗？就连吉普赛人和犹太人都比你更懂恩义。”</p>

作为轻装骑兵，他们在正面的骑兵对冲当中，所能发挥出的效果实在太过有限了。</p>

他们的斥候小队，现在也算是隶属于乌尔姆的一支直属骑兵小队了，算是乌尔姆的铁杆儿支持者，就算有些人对法兰克人没什么好感，对乌尔姆，以及几乎是素未谋面过的洛萨，也充满了敬意。</p>

其实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领地会由于他的失踪，会被他的领主，卡尔卡松伯爵接管——除非他的死讯传回去，否则他有很可能一直将其托管下去。</p>

旁边一个熟面孔的马穆鲁克酸溜溜道：“如果不是大人为了救你，我们也不会陷在敌军包围里。”</p>

伊万压低了声音，冷冷道：“现在，为我，还有我麾下的士兵们准备一份食物，我还需要一个医生为前面那个可怜虫看看他生满苍蝇的腿。</p>

“我曾在阵前向你们发过誓，不管是你们曾是什么身份，信什么神，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手足兄弟陷在敌营了，难道也能放弃吗？</p>

“非你莫属！”</p>

德瑞姆叹了一口气，在洛萨麾下，即使是战死者，也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这不会使他好受半点。</p>

富尔克心中感动万分。</p>

伊万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p>

只可惜，我们随身携带的钱财都放在营地里，这些十字军攻占了营地之后，也都归他们所有了，没办法支付我们的赎金。不然，咱们现在应该就都已经踏上归途了。”</p>

“阶下囚还敢这么嚣张？”</p>

刀疤看守的脸顿时僵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