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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九思一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凭着三五斤酒硬是聊到后半夜才呼呼睡下。
至于薛君忧,本也没多少酒量,又没个一两粒花生米,借着几盅酒意,竟也跟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二人幽幽醒来时,还是因为听到楼下某件瓷器摔碎的声音,声音很脆,从一楼大厅传来。
董九思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望着窗外已经亮起的天色,愣愣呆滞了会儿,神情顿时崩溃,好似一只动物炸毛般站起来。
“不好!”
“废物!”
董九思惊慌失措的声音与门外一道高亢冷声在同时间响起。
“哈欠... ...早啊董兄。”
薛君忧也在此时渐渐转醒,见到天已经亮了,半张的嘴不禁发出“哇哦”地一声感叹。
“呜呜呜... ...啊!”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叫声无比凄惨,薛君忧心中一惊,起身缓缓朝着房门走去。背后紧随传出一阵焦急话语。
“完了完了,估计是见我不在马厩,洛君盈的暴脾气点着了。”
董九思在屋里紧张的来回踱步,上次忤逆了洛君盈,被那些虎贲郎吊在树上饿了一天,这次本就因为自己父母忌日回乡祭祀惹得她心里郁闷,被发现在客栈住了一宿还不被活活打死。
可再如何,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生死有命,绝不能恩将仇报,把让自己进来避雨的恩人搭进去。
思来想去,他目光瞥了窗子一眼,随即驻足身子,深深吸了口,转头看向薛君忧,不免有些大义凛然:“薛兄!都怪为兄昨夜贪杯,无论如何,董某都不能害了你,若有命,帝都再见!”
薛君忧闻声回头,见董九思抬手作揖,似有跳窗之意,刚要出言阻拦,只见得那道身影已是从窗外窜出。不久,一声沉闷的,哀转久绝的作呕声伴着窗边细雨与阵阵臭味频频传进屋子。
薛君忧紧紧皱着眉,实在难以想象外面是怎样一幅不可描述的画面。
正当这时,门外隐隐传来对话声。
“嗯?外面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响?”
“回公主,听声应是从客栈后传来,那里只有一间茅房,许是风雨太大给压倒了。”
“去看看,有没有那头劣马,有就带回来。”
“喏!”
“还有你,长眼睛是做什么的?啊!大活人都不知道去哪儿。哦对了... ...呵,那对楚楚可怜的眼睛还能勾引男人吧,说!这毯子是不是给驸马准备的?早觉得你们总是眉来眼去,你个贱人!”
啪!
伴随着外面辱骂声越来越大,呜呜呜的凄惨声也越来越频繁,薛君忧听到毯子二字,无声扒开一条门缝向外瞅去,整个人登时绷直了身体,竟看到了令人怒发冲冠的一幕。
... ...
客栈大堂里,洛君盈面带厉相狠狠骂着,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白皙手掌每动上一下,都能牵引处阵阵撕心裂肺的凄惨呜呜声。
这阵阵惨叫的主人正是她的侍女艽儿。
此刻的艽儿正被两个身材粗犷的虎贲郎,一人按着一边肩膀死死压在一地碎了的瓷器上,殷殷血红从那席地的单薄襦裙渗出,继而扩散。
但这并非是那阵阵惨叫的源头。
源头是艽儿被另外一个中郎紧紧摁在木桌上的柔嫩素手,手背上肿起的紫青还未消退,又被一根做工精美的金步摇没入一段,每伴随洛君盈一次划动,就潺潺溢出些殷红的鲜血。
短短十几息的时间,鲜血染遍了整个手背,除了底下隐隐紫青外,已是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洛君盈已是二十有六,单单见着眼前这一张比自己年轻稚嫩的小脸,心中就没来由升起一股怨气,“唰”地拔出那根金步摇,又是朝那小手狠狠刺了几下:“说!你是不是偷偷把驸马放跑了!不说... ...哼!你那一对楚楚可怜的眼睛可就没有了。”
“奴婢真不知道驸马爷去哪了... ...”艽儿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整张脸都因受到的痛苦涨红发抖。
洛君盈才不管她,就想泄泄这一路心里的火,轻轻眯起一双细窄丹凤眼便冲眼前虎贲郎一斜。
那虎贲郎立刻会意,松开摁在桌上的手,立马一把薅起艽儿的头发将她整个螓首摁在桌子上。
“公主赎罪!公主赎罪!奴,奴婢真不知驸马去哪了,也,也没勾引驸马,公主赎罪!”完全挣扎不脱的艽儿整个声音都在绵绵发颤,甚至已经带着重重嘶哑。
洛君盈不屑一顾,双手紧紧攥住那末端沾着血的步摇高高举过头顶。
见眼前满脸都是泪水的小侍女吓得一直摇头哀求,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快感,嘴角泛起抹笑意狠狠掷下头顶那根带血金步摇... ...
“轰!”
楼顶忽的一声撞门巨响打断了洛君盈,所有人目光都继而看向声音来源。
是一位面善瘦弱的俊后生。
也正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忍不住破门而出的薛君忧。
看到有人破门而出,洛君盈嘴角泛起了一抹阴冷笑容,随手狠狠拽起眼前艽儿的头发,把她狠狠甩在地上,过程中又引出不少“呜呜”吃痛声:“看来你这小贱货勾引的男人还不少嘛。”
薛君忧双眼微眯,脸色多少有些阴沉,更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不多时,薛君忧怒发冲冠,单手按住二楼木栏,只身高高跃下,期间,一手放进袖口,好似要飞身而下,直取公主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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