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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赤色面具,身穿蓝色鱼鳞衣的男子,一出手就惊呆了梁宗丽等人。随着雨幕落尽,船头半空之中,竟出现了一道彩虹。
男子身下的巨怪慢慢化作灰烬,男子起身,双手环胸,一步步踩着彩虹向梁宗丽等人的大船走下来。
梁宗丽手里攥了攥雷霆戟,示意众人不要掉以轻心,对方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来到船头,男子就那么盘坐在栏杆上,玩味的看着警惕的众人,然后朝梁宗丽伸出手。
梁宗丽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但还是问道:“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回道:“我是你大爷!”
司徒菁跟着说道:“我是你奶奶。”
男子继续说道:“我是你曾曾曾曾曾大爷!不容反驳,反驳就反弹!”
梁宗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我的好爱将们,朱鱼都告诉我了,辛苦了辛苦了,以后跟苍爷混,苍爷罩着你们。”男子跳下栏杆,慢慢走向众人。
“你到底是谁?”梁宗丽继续纠缠着这个问题。
男子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含糊不清的说着,呀,说漏嘴了,你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哈。话刚说完,悠忽的消失在原地,梁宗丽等人只感觉身边穿过一阵风。
男子来到云波船的核心处,盯着那个八角圆盘,然后看了看周围,伸手就想要抓起来,想了想,不告而取毕竟非君子所为,又把手缩了回去。
盘中的文字他自然认得,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所有人族和妖灵都可以不认识,但只有他,必须认识。
但是上面的图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了想,他把手伸到中间的凹槽中,图形和文字马上就亮了起来,然后他把那些图形向上一抓,然后用手指点来点去,好像玩起了拼图游戏,试了几次,很快就组成了一个四不像的图形,在他几千年的记忆中,从来没见过,说不出来是什么的灵兽!
突然感觉烫手,他赶紧缩回爪子,吹了吹,还好刚才没有做那梁上君子,不然就出糗了。
索然无味,男子又消失在原地。
再次回到甲板,他手里已经捏着一颗胆石。梁宗丽摸了摸身上,这家伙是真的让人很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男子看了看胆石,然后用袖子擦了半天,犹豫着,最后还是一口吞了下去。发现梁宗丽他们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这边,男子赶紧转过身,又给吐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收到腰袋中。只要我背对着你们,你们就看不见。
男子面对着众人,咳嗽两声,然后慢慢摘下面具……
还是一张面具,只不过这回换成了白色的,接着,男子好像表演起换脸,蓝色的,黑色的,金色的……
梁宗丽等人,一起回到船舱,把他晾在一边,神经病。
晚上,梁宗丽正和孩子们抢着被子,突然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床边盯着自己,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伸出手指,轻轻说道:“嘘,记得保密!”然后那人弹了下梁宗丽的额头,梁宗丽又接着睡了过去,那人则悠忽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上,梁宗丽醒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之前一直绷着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见到了丛婓虎,尤其俊,和曲馨棠,他们笑着跟他挥手,说等着我们哦,马上就要再见了。然后又看到朱鱼站在他们身后,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人,走进一个悬浮的漩涡……
梁宗丽和孩子们吃完饭,去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李敏裪,并无大碍。然后拎着一袋子酒,走上甲板,看到那自称苍爷的男子,正趴在船侧的栏杆上。
梁宗丽自顾自喝了一口,来到他身边,把酒递给他,那人擦了擦袋子口,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道,好酒,真是好酒,什么是好酒,只要是别人的酒都是好酒。
梁宗丽也没搭理他,抢过酒袋,继续喝着。两人也不说话,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喝光了。
梁宗丽收好袋子,问道:“接下来去哪?”
“海阔天空任我游,地广人稀无好酒!你猜?”
梁宗丽又要回到船舱,马上就被男子拉住,“兄弟别这样,别这样啊,正好和你商量下吗,可要听好了,两条路,一生二死,你选哪条?”
梁宗丽站在原地,背对着男子,问道:“怎么讲?”
“那就看你是选生,还是选死了。”
梁宗丽转过身,并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着他,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摸了摸面具,正了正衣襟,“苍其,请叫我苍爷,你也可以叫我……”男子玩味的看着梁宗丽,但话还没说完,梁宗丽就要离他远远的。实在是跟这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自己的耐心和感情。
男子终于收起玩世不恭的作态,换了个说法回答道:“我建议你选死路,不然你会很痛苦。”
就在梁宗丽真心忍不住,想要抽出腰间的蝴蜉刀时,脸色苍白的李敏裪,此时也来到了甲板。苍其又恢复到刚才的德性,喜笑颜开的打着招呼,太子爷,久仰久仰,正好有事相商,来来来。
一个端着太子的架子,一个说话行事乖张,梁宗丽实在没心思掺和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是撂下一个“生”字。
两月前,苍其曾经带着窑人,陆陆续续肃清了鬼矮国外围的众多诸岛,并在那里救下了阿云。原本是想徐徐图之,但鬼矮国的形势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居然没想到,那些狗东西竟然将两国炼为大阵,自己真是低估了它们的魄力。
苍其开诚布公的通知李敏裪,这艘云波船,自己“收回”了,反对无效。李敏裪不明所以,以为他说的收回是征用的意思,本想和他讨价还价,直接就被苍其的一句话噎住了,我能让你活着,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停泊了三天的云波船,缓缓开动,按照苍其的“指示”,直奔鬼矮国最大的岛屿,将近姜国一州之大的木东岛,那里也是鬼矮国都城幕京所在。这次,苍其没时间也没那么多人去和它们打消耗战,准备直捣老巢打蛇七寸。
拥有千岛之数的鬼矮国,历史上一度十分闭塞,最近的岛屿到高国,也要航行半旬左右,如果不是三百年前,高国某个自称钟情于航海,实际篡位失败后逃亡的王爷偶然发现那里,轻而易举的征服了鬼矮野人自立为帝,并为那里带来了各类先进的技艺与丰富的文化知识,那里可能直到如今还是一域蛮荒之地。
组成鬼矮国的主要是三座大的岛屿,余下千座方圆几里至百多里不等,分布周围东西南北。除了位居中央最大的木东岛,还有西北也是距离大陆最近的北近岛,以及位于东南,三者中最小的困洋岛,那里只因土地太过贫瘠,火山活跃生活困苦,鲜有人族居住。
弃李氏改万氏的高国王爷,寄希望可以借此永享万世不朽的丰功伟绩,自诩并让鬼矮人尊信其为神帝,而且临死前立下神嘱,子子孙孙势要重返高国,进而觊觎姜国。因此世代以来,鬼矮国从来没有停止过反攻并占领上国的野心。
鬼矮一世神帝,逃出高国时,曾窃取一枚至宝,便是云波船上八角盘中缺失了的那块宝石,后世子孙因缘巧合之下,于十年前无意中,在木东岛唯一的火山喷发后,发现了上古的某个阵法,并用宝石开启后释放出垢炁。
最开始,鬼矮皇室兴奋不已,认为终于有了机会和实力,可以完成祖宗立下的雄心壮志,哪曾想,垢炁岂是他们这等凡人所能轻易操控,很快,一场席卷千岛的灾祸蔓延,整个鬼矮国全部沦为了那些东西的傀儡与狰狞,继而开始侵染高国。
窑人,曾为鬼矮国的原住民之一,世世代代与人族在此和睦杂居繁衍生息,直到这位野心王爷的出现,见之厌恶而被赶到了深海中。即使如此,它们依然对人族怀报着天生的善念与友好,所以之前见到阿云,这个活着的人族时,那个窑人才会显得那么的心生亲近,甚至还把她带到了青琅宫。但是,眼睁睁看着曾经美好如天境一般的鬼矮国故土,惨遭破败满目疮痍,窑人们对于那些怪物的仇恨,比之梁宗丽他们更为深切。
待梁宗丽几人,再次来到甲板,感受到拂面而来的阵阵强风,所有人都再次心惊肉跳起来,好像那日被巨怪抛向空中一般的经历再次上演。
他们,已然在空中快速的穿行。
坐在栏杆上的男子,看到众人大惊失色的表情,不禁颤着一条腿,骄傲的仰着头,说道:“怎么样,苍爷厉不厉害,就问你们,厉不厉害吧?”
几人见他还是那副模样,谁也没搭理他。大家小心翼翼的来到船侧,俯身看着云彩下的大海和一座座小如指甲的岛屿。即使司徒菁这种平时不苟言笑的,也不禁和梁宗晴一起,欢呼雀跃着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男子也不介意他们的冷落,只是喝了口酒,自顾自说道:“心惧而动亦呼哉,心蔚而彻乐呼哉,人族就是人族,呵呵。”
梁宗晴听后,忍不住接话道:“怎么,你们这些灵异,就没有心了?”说完,梁宗晴就有些后悔了。
只见苍其,突然捂住胸口,好像感受到了莫大的剧痛,全身癫狂起来,然后双手颤颤巍巍的从胸口,慢慢端着什么,又张开两手向天上一扔,委屈巴巴的说道:“我的心,都还给了这方天地啊!谁,又能懂我呢?”
呕,呕,呕……
三人真的是没耳听没眼看了,忍不住发出呕吐的声音。
梁宗晴对司徒静说道:“阿菁,你早上没吃多吧?”
“嗯,还好,最近几日有点胖了,没有多吃,你呢?”
“我也是哎,还好没吃饭,不然全吐出来了,可惜了呢。梁宗丽,你呢?”
“我刚才都吐到嗓子眼了,想了想,爹娘说过不能浪费粮食,我又咽了回去。”
呕,呕,呕……
这回,梁宗晴,司徒菁和苍其,是真的吐了。
“行了,不跟你们玩了,没意思。说正事,梁小子,你去清点一下,这船上能战的人,大概有多少。”
“我们这边,一百多人,李敏裪那边,三百多人吧,剩下的一千多人,都是些百姓,绝对上不了战场去面对那些东西,估计上去了没吓个半死也会尿裤子呆着一动不动。”梁宗丽早已打好腹稿。
“这就麻烦了,好像有点不太够啊。”
“你那边多少人。”
“我那边啊,五百人?三千人?一万八千人?十万零八千人?……”
三人看他又开始犯浑,就要离开,苍其赶紧解释道:“这次,我们不能按人数算,要按战力算。我那边,五百人,一人就是六个的战力,我一个,那战力就不用说了,懂?”
司徒菁哼了一声,“既然你一个人都那么厉害了,还找我们干什么?”
苍其一下被噎在当场,一手抚着脑袋,一手指着司徒菁,“你等等,我有点蒙,让我想想。也对啊,我这么厉害,还要你们干什么呢?咝,我怎么没想过?”
三人继续转身要走时,苍其郑重其事的说道:“帮我拖延时间!”
虽然苍其在他们眼中,一直是个没有正形说话行事乖张的存在,但是当他难得严肃的端正态度说出话时,梁宗丽等人,还是愿意把他当做朱鱼那样去对待。三人只是点了点头,返回舱内,去做准备,谁也没问为什么拖延,为了什么而拖延,这是跟着朱鱼时,养成的习惯。
苍其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又看着身下的大海,眼中一丝红光闪过。
回到船舱后,梁宗丽去组织蝴蜉军,通知随时做好应战准备,然后找到李敏裪,和他商议临时指挥权的问题。李敏裪想也没想,就拱手让出兵权,还不忘打趣说,劳烦梁校尉多多费心了,我这些虾兵蟹将,省着点用,最好能给他留两个。梁宗丽也懒得搭理他,能让他指挥,这位王爷就已经很大气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司徒菁和梁宗晴各自收拾着行装和武器,然后两人就那么相对而坐。马上又要上战场了,心里难免惴惴不安,毕竟几人休憩的时间够久了。
梁宗晴狡黠的盯着司徒菁,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司徒菁让她看的心里发毛,“有屁就放,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梁宗晴坐到她身边,手指捅了捅她,还是不怀好意的笑着。
司徒菁赶紧起身,又坐到对面。梁宗晴也没准备放过她,继续故技重施。司徒菁马上就炸了毛,“阿晴,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菁儿大小姐,你最近,看某人的眼神,可有点不正哦。”
司徒菁马上就红了脸,“说什么呢你,死妮子,闭上你的狗嘴!”
“呦呦,被人识破捉奸在床了吧?要不要我拿来镜子,给你照一照啊?”
“滚一边去。”
“说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嗯?”梁宗晴两个食指,碰了碰,嘿嘿笑着。
司徒菁脸更红了,这在以凶悍著称的大小姐身上,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囧态。
“哎呀,这要是邢宝妍,檀茜茹和曲馨棠也在就好了,还不得惊掉她们的下巴?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司徒大小姐,居然也会动了真情,哈哈哈。”说着,梁宗晴就趴在床上拍着手。
“养溢城那次。”司徒菁轻轻说道。
梁宗晴马上坐了起来,听到声音感觉不对,马上收敛脸上的笑容,看着司徒菁。
“你还记得在那,我们经历了一场幻境吧。事后,他看见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没问,只是抱着我。”
“还有一次,是在我们最后那场大战的前一晚,我们在朱鱼的军帐里,喝了一夜的酒。”听到这,梁宗晴眼睛发亮,不自觉的就说道:“然后,你们当着朱鱼的面,那个了?”
“死妮子,说什么呢你?”司徒菁好不容易说出心事,突然又被这丫头弄得一阵脸热。
“后来呢,后来呢?”梁宗晴催促道。
“没有后来,你都看见了,还什么后来。”司徒菁又开始假装收拾起来避免尴尬。
“哎呀,那可要早做准备了呢。梁宗丽这人吧,肯定喜欢孩子,看他对那四个娃娃就能看出来,要不,我这干娘就先帮你把名字取了?”
司徒菁铺了铺被褥,也没转身,只是说了一句,“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
司徒菁苦笑着,点了点梁宗晴的头:“那四个孩子的姐姐,这你都不知道吗?还以为自己挺聪明呢?”
“噢,我说的吗,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带着四个拖油瓶,原来如此啊。那姑娘呢?”
司徒菁也只是摇了摇头。
“没关系,反正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等这次回家,咱们就帮你撮合撮合。”梁宗晴想着想着,又嘿嘿的笑起来,然后突然装作很端庄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起来,孩子,让干娘捏捏你的小脸,嗯,真乖,来,让干娘亲亲抱抱,哈哈哈。”梁宗晴不禁开心的打起滚来。
司徒菁掐了她一下,然后无奈的坐在一旁,愣愣捏着手指,不知道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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