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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丽在安东城郡守府躺了半个月,两次遭遇二大小姐的“刺杀”,第一次最为凶险,那日白天,大概是被砍之后的第三天,他才悠悠醒转,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要一翻身,肩膀上的伤口就会撕心裂肺的疼。服侍他的侍女说,你这孩子也算命大,高烧了两天两夜,幸亏了关大夫及时给你止住血,处理好伤口。
梁宗丽心里还放不下所托之事,问她,前方战事如何了。侍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自己一个下人也不清楚,但答案,早就从她脸上能够猜出一二,不容乐观。
那天晚上,心事重重的梁宗丽,愣愣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圆月,决定过几日能够动了,一定要赶紧回去,爷爷,爹娘,阿云,还有栗子,都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窗户跳了进来,向自己床边冲过来,一道寒光划过,他用尽力气,翻滚在地,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啊。巡守的护卫听到声音,迅速闯了进来,一番颤抖顺利把那人拿下,点亮蜡烛一看,竟然是那位大小姐。
挣扎着被拖出去,一边踢着腿一边叫嚣着,给老娘等着,给老娘等着。梁宗丽虽然动不了,嘴上不饶人,求她赶紧来,越快越好,自己在屋子里,人家真的是好生寂寞呢,还不忘贱笑几声。
老管家看着这一切,也不禁一直唉声叹气,老爷带着先锋营,已经赶到绿江阻挡高国的大军压境,这几日,郡城人心惶惶,不断有周边村落的难民涌进。家里夫人过世多年,大小姐远嫁京城,就这个二小姐,真的是活祖宗,小时候也不这样啊,多乖巧懂事的丫头,唉!
相安无事一旬左右,梁宗丽也能自己下床,活动活动身子,那天就想着在院子里转悠转悠,毕竟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府院,瞧瞧花样。就听到那位母夜叉的声音不断从偏院传来,大喊放开我让我出去。梁宗丽邪笑着,晃晃悠悠的走到仓房门前,说道:“呀,哎呀呀,这谁啊,怎么被关在这里呢?成何体统啊,真叫亲者痛仇者快,哈哈,咳咳。”乐极生悲,不小心牵扯了伤口。
“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吧,我给你磕头赔罪。”
“咦?苦肉计?就你,能放过我?你当我是穿开裆裤的孩子呢?”
“真的,前方战事紧急,昨日我听路过的护卫们说,我爹在那边支撑不了多久,我要出去帮他杀敌。”
这几日,梁宗丽虽然没问,但也能感觉到整个郡府里,弥漫的那种越来越沉闷的氛围。
“行吧,磕头就算了,咱俩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我这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个丫头片子见识。”
梁宗丽刚把外面挂着的门锁放下,大门就被那夜叉给踹开,自己倒在地上。杀气腾腾,哪还有刚才求人的模样。
“哼,老娘先宰了你练练手,再去杀敌,拿命来吧!”说着,就扑到梁宗丽的身上,狠狠掐住脖子。
“小姐,小姐,别胡闹了,老爷在前方不好了。”老管家赶紧出来,制止二小姐,简单把前方的战事儿说了一下。前几日,高国再次用了不知是何的武器,司徒长青带去的先锋营,几乎死伤殆尽,已经派人前往京城通报,如果再不能挡住高国大军,整个安东境内,就要全部丢了。
司徒菁呆呆坐在梁宗丽的身上,愣了半天,马上就起身跑出去,吆喝着护卫赶紧把她的战袍和武器拿来,披挂好后,骑上马就去城内笼起自己暗地“胡闹”组建的司徒军集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梁宗丽起身揉了揉肩膀,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问老管家,有没有听说香麓村的情况,老管家只说,太惨了,十不存一,怎么就这样了呢,谈不拢也不至于这样啊,唉。
梁宗丽又问老管家,城内已经没有军队了吗?老管家说,这些日子,陆陆续续都去支援了,也没见个活着回来的,哪怕是逃回来也好啊,派去京城的信使,也只是在府前路过,说了两句就急匆匆的换了马走了。
梁宗丽眼神凛冽起来,求老管家也给自己弄一套战袍,最好有弓箭,自己要赶紧回去,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老管家想了想,看着二小姐远去的身影,不忘叮嘱少年,千万别和二小姐一般见识,她也,总之也没有多说,速速叫下人拿来一套白金色的战袍,弓箭还有一把黑色的玄铁刀,梁宗丽正披挂的时候,老人抚摸了两下,脸上露出追忆过往的神情,还不忘默默念叨,希望夫人能保佑二小姐和这少年吧。
梁宗丽又带上几日的干粮和水放进麻袋,跨上战马,就赶紧出城追向司徒菁。老管家和几个家丁,在这门前,默默看着远去的少年,直到只留下一片尘土。
栗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敲晕了第几个人了,自从安国军队跨过绿江,把空无一人的村子全部烧掠一番后,前头部队继续向郡城挺进,中军拉着不知是啥的大铁家伙,缓缓跟进,后续部队,则在后续清扫着周围村落。
香麓村,武营村,通天村,全部都遭了殃,村民们只能躲在山谷里。那日,栗子刚刚练功完毕,金哥提醒他,山下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有赶往山谷的隔壁村村民遇到了安国军。事出紧急,栗子赶紧让丘爷爷把他送到出事的地方,轻松的打晕了几个士兵,然后护着那几家村民,向簸箕谷赶去。
进了山谷,几百户人家都在这里躲着战火,栗子寻了半天,才发现了自己的爹娘。一开始,爹娘还被他吓了半天,最后听栗子说了这些日子的经历,又看了看他胸前的胎记,爹娘这才相信。栗子问,有没有看见梁哥的家人,栗子爹说,他们也找了一遍,没发现,可急死个人了。于是,栗子决定亲自去梁哥家看看,爹娘阻拦不得,心里也知道栗子变化这么大,也非常人了,但还是不忘叮嘱他小心点。栗子笑呵呵的应承着,说有事心里叫他的名字,就能马上赶来,然后就遁入土地消失了。
簸箕谷外围,有金哥帮忙做的云雾,安国的军队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得去,就算进去了,栗子也能马上出现就轻松敲晕。
大白天,栗子就那么“优哉游哉”的在烧毁的村子里走着,每户人家都会进去看上两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曾经记忆里,那么美好的事物,化成了眼前的灰烬,心里就特别的难受。那种感觉,以前只在阿梁哥身上,感觉到过一次,那是一户独居的爷爷,过世时村子里的人,帮忙给操办的丧事,梁哥带着他去吃完席,在溪边静静的坐着,也不带他掏蝲蛄。那个爷爷,小时候总是招呼他们玩,还给他们一些自己做的手工小玩意,梁宗丽的弹弓,就是跟爷爷学的,动不动就让栗子露出小辣椒,牛一个给爷爷看看。
那会的少年,已知人生的滋味,还是孩子的栗子,又怎么能懂。
“栗子,有一队兵士,正在靠近你和你那个阿梁哥的茅屋,你去不去看看?”栗子这次想起来,在山谷里,还没看见阿云姐姐他们。心声一句,丘爷爷就把他送到了茅屋门口,九个安国的兵士围在一起淫笑着,一个正把阿云压在身下,衣裳凌乱,几个弟弟妹妹蜷缩在一旁,最大的那个,躺在血泊里。
看着眼前的惨状,栗子一股无名业火陡然从胸口直冲脑顶,银色和金色的幻影光芒,隐隐从身上发出,嘴里不断发出,不知是虎还是龙那般的低沉怒声。
突然看见冒出一个怪异的少年,士兵们马上围成一圈,不敢掉以轻心,也不顾躺在地上的少女。只是一眨眼,血液就溅到了四处的树叶上,十具无头尸体,停滞了半天,才堪堪倒下。栗子抱起昏死过去的阿云,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啸声,不断传向四周的山里。
栗子让丘爷爷,把他和阿云他们,带回山谷里,爹娘抱着晕过去的阿云,搂着孩子们,看着那个大孩子的尸体,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栗子,只是说,自己还要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让爹娘照顾好孩子们,
悠忽的再次消失,栗子出现在安国的前军阵前,一股邪笑从脸上荡漾开来。
梁宗丽,不停夹着马肚子,追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以司徒菁为首的小股马队。这里面,大概也就十来个人,有男有女,也都是少年的模样,他们看向梁宗丽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梁宗丽紧紧跟在司徒菁的身侧,她看了眼梁宗丽,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勒住缰绳,抽刀指着他说:“脱下来,谁让你穿上的?”
“你爹!”
“你说什么?”
“老管家说,你爹让我穿的?”
“胡说,我爹现在前线,生死未知,他怎么能让你穿上我娘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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