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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问关于季家的事,那郭均儒却不愿多说,只说了句:"竟然管公子执意要去,那就跟季家攀点故交,季家所做所为暂且莫问,别莽撞冲动,耽误了自己。”
管下我点头应允,郭均儒又一声长啸,不多会,湖上驰靠来一艘画舫,有一须髯灰白老者,裤脚上绾,立于船头,望着岸上笑道:“听得郭先生长啸,定是要坐船,上来吧!"
那船靠岸,看着着实不小,四人连马上去,并不很拥挤,老者笑日:“郭先生是去季府叨扰几杯呢还是去梨梅落写字抚琴?"
郭均儒道:“渡我至荷花渚,将我这两位小侄送至季老爷府上,我自在荷花渚叫个扁舟去梨梅落。”
老者又问:"郭先生如何不去了季大人府上,是不...."想继续问,看着郭均儒不乐,又戛然而止。
船行一阵,看得云梦大泽茫茫无尽,高天湛蓝,云衣轻柔,鸿雁翱翔长空,鹳雀穿梭其上,蒹葭苍苍,金乌流霞,鲫鲤戏于水底,波光粼粼往后倒时,前方到了荷花渚。郭均儒对戴雨萱道:“萱儿跟着管兄弟到得季府,切莫张扬胡闹,有事时,以我授之长啸唤我,我就在梨梅落渚礁上。”
戴雨萱笑道:“郭叔叔不如再续个弦,你那啸把萱儿嘴都啜成金鱼了,看着肚子也要跟着它一般大,我可啸不好的不如你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婶婶,一道夫啸妇唱,岂不为美?"
”一天天没正经的,叔叔去了”,话没说完,管下我也看得不甚清楚,他竟于何时出了船,倏乎之间纵出湖面,衣不湿水立于渚上?怎么说船离渚礁之间还有两丈有余,这涉水轻功端地了得。戴雨萱朝他叫道:“明儿我们去梨梅落寻您!"
过了荷花渚,果然淼淼湖面上渚礁星棋罗布,小岛礁草木青翠,过了几处小礁,天幕开始变成黛青色,前面发现一个大岛廊桥曲折相连,桥柱上亮着摇曳的灯光,看到船坞上停着一艘巨大的楼船,一共四层,高近五丈,老船倌家勉强避过这艘庞然大物,叹道:“季老爷家来贵客了?”坞上有小厮跑了过来,船倌家老者笑道:“这两位是季老爷故交,有劳小哥通报!"
船倌老者笑着对他们说:“船费郭先生交付了,我们今晚也就在船上对付了,"管下我和戴雨萱等上了岸,老倌和船工开始置餐食于船头,季家通报的小厮回来传叫他们过去,也未见有人来迎,想必也是,世交疏于往来,关系也不再稠密,再好的亲戚也会陌生的吧?管下我笑了笑自己唐突冒失的毛病也一并穿越过来了,管老头的亲戚他都还没弄清楚是个怎么样的瓜蔓,自己这个后辈凑的哪门子热闹,还把自己当成之前到处混酒喝的酒蒙子吗?
可酒还没有喝上,倒把几个人转的晕头转向,戴雨萱笑问那门童道:“你家季先生,好生气派,客还没能见过主人,倒能把人给转迷失了,诸葛孔明所布九宫八卦阵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门童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家主一向崇尚乾坤八卦之法、奇门遁甲之术,要不是小的带路,怕是两位也会误入歧路。”
人倒还好,那三匹马倒先一脸呆悚,无数曲折迂回又极度相似的花阵、石阵、烟阵把马儿启太郎也整懵了,船上一阵颠簸,上岸又一阵迷魂,脚力发软,像喝醉或原地转过陀螺一般,看着摇摇晃晃就要倒地。管下我拍它屁股道:"大兄弟,过了几天好日子,倒把你矫情得不行,人家两位倒还没事,你倒把我晃得,好似我也跟着喝醉了一般。”
那门童笑道:“管公子这马该是迷桃花吧,小的有办法”,说着不知从哪里捣出来个小瓶,倒了些许在手心,两边掌搓了,给马儿启太郎脸上揩了几把,那畜牲睥眼睨睛,竟慢慢的步伐也正了,感情它还花粉过敏呢。
也不计走了多会,感觉脚下不绕了,前面出现宽阔平坦的直道,门童道:“前面到了",众人看时,不由暗自惊叫,只见前方三座倒品字府宅,高大巍峨,重檐流瓦见宫脊上麒麟蟠螭,廊柱巨大人不能抱,辉煌灯火照耀朱门彩漆,明火堂脸的家丁拉车牵马经过院前,管下我疑惑道:戴先生不是说自天启皇帝取消了天下七舆的华胥津,这七家已经没落了吗,这季家倒像个王府一般,跟打家劫舍的金刚山金大雕家倒是区别很大。戴雨萱也嘀咕道:“这季家好生奇怪,好像没听说他家出过什么堂堂武将,怎么门口摆放了一对巨大的石狮子?"
浮钉兽环的朱门也不开,门童领了他们三个,从一侧小门走了进去。
家童道:“家主交代,三位先在茶室用茶,老爷还有要客,需耽误一时半会才能会见诸位。”说着吩咐伺女丫头弄茶,他倒先跑开了。管下我有些不乐,安全儿打趣道:“好好的呆在府上被人侍候不好,偏出来讨这闭门羹,这老世家是把爷当穷亲戚了哩。”戴雨萱也是笑而不语。
喝了几盏茶,肚子都骨碌了,仍没有人过来叫用饭,肚子饿得委屈,正想着这季家也太那个了吧,突然那个门童又冒了出来,喊道:“三位请这边来,老爷有请。”
几进几出穿过几处回廊,揭了几处门帘进了一处大殿,管下我暗暗吸了口气,这气派,他哪里见过,只见那殿堂挑高近五丈,像个开阔的穹顶,立柱巨硕无朋,水晶帘子似银河瀑布,红纱幔帐如流火轻烟,檠台烛火明灿,紫膻香烟、兽炉暖火酥脑绕魂,早有艳姬美妓,袒露雪白酥胸,于侬歌靡音里婀娜漫舞。什么是腐败,这就是腐败,管下我虽然空降管府,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由也变得心荡神驰,难以自持,戴雨萱和安全儿也是惊愕不已。大殿两旁侍立着轻着襦裙的侍女,殿正首坐着几个衣着华丽面相悠闲高贵的男子,居中男子是个华衣少年,龙姿凤目、气势不凡。他右首有一宽额面阔的中年男子一直殷勤给他敬酒搭讪,极尽献媚之态。门童跑过去俯首跟他打过招呼,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朝着管下我三人看了过来,云淡风轻的招手道:"靳儿这边来。”
管下我听到他叫自己靳儿,知道那是老世叔季萍踪无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心想毕竟两家几代人的交情还是有的。那中年男子叫佣人给他们赏了坐,也没怎么搭理他们,轻描淡写的问了他父亲老管佥御史的身体健康,又去捧迎那个俊郎少年。
那少年一脸平静淡雅,但却难掩饰清高倨傲,侧眼看过季萍踪道:“听说季先生府上有个伶人,唱腔圆润幽长,空灵传神,如何不叫来唱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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