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正道:善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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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长乐就感觉肩膀被一双手有力地抓住了，甚至有些发痛。

“阿乐，你怎能……”她眼中湿润，手中的动作失智般地加重，“姐姐这便替你驱除魔气……”

长乐感到身体越来越冷，感受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温度都消失殆尽，十分无奈地回绝她：“姐姐，你不必帮我，我自有分寸。”

永安出手，以仙力试探她，却得不到一个令她放心的答案。

长乐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连呼吸都是冰冷的，她勉力地抬起眼帘，道：“姐姐，你试出来了吗？没有用的。”

谷口迎面吹来的风，竟是带着一种阴寒之意，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人目光对接，彼此眼中都是不可名状的悲哀。

永安深深地埋下头去，喉咙沙哑的可怕：“阿乐，你不该如此的，纵使你没有神力，失了灵丹，此生平淡无奇，毫无作为，也断然不该受此等邪魔限制的……”

“小殿下，你……魔气已经侵入你的仙灵了，自是无法挽救了，便只愿你心性坚定，不受蛊惑了。”羲恒语调沉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长乐说不出话来。

永安立在她身前，分明与平常一般无二，却隐隐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感情。亦是无奈，亦是绝望，亦是万念俱灰，无论是哪种，都叫人心痛。

她松开了手。

“姐姐，或许，神女的命运，生来便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安逸一辈子，或者说，以我的性子，我也不愿安逸。”

她直起身子来，腹部的伤在魔气的一番造作之下，竟快速的好转了起来，她推搡着永安，到了谷口的位置，指向外面朦朦胧胧的一片夜色，道：“姐姐，世间美好有许多种，人各有自己的美好。”

“阿乐，你不该如此的，你不应该遭受这些的，”永安看向远处，眼中泪意上涌，“阿乐，你本该无忧……是姐姐无能……”

“可是姐姐，我觉得，世上本没有绝对的正义一说，只是成群结派的人多了，便有了这一说，与我而言，正道，只不过是一个词罢了，”长乐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来，又道，“就好比你们都认为邪神连洵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我依然坚守本心。”

她转身，看向了身后一众天兵仙兵，他们脸上皆是无比震惊的神色。她回身，抬脚跨出了一步，而这一步，便是千斤顶加身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剑之上，疼痛难忍。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的手中忽然点起了一只火苗，如她本人一般炽热如火，火光映照一张白玉般的脸庞，衬得是清丽可人又楚楚可怜。

她柔柔地道：“姐姐，你们随我出去吧。此魔气，我能驾驭。”

永安与羲恒一对视，当即在眼中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可奈何，却又是不敢耽搁，匆匆叫上仙兵便要逃离。

正在前面行着，就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一众天兵的细声议论。

“这小殿下可真是胆大妄为啊，竟敢吸收魔气修邪术，岂不是将妖帝置于天下人之唾弃中？”

“你傻呀，你没听到吗？她是永乐公主，魔界公主，是神族的叛徒！“

“她可是我见过唯一没有吸收魔气的人，你们看，她现在还在魔气的影响下不倒呢！“

“你是不知道，她刚才可是在魔气之中修炼邪功，简直就是自毁前程，她自毁前程，我们岂能不跟着沾一把光？！“

长乐嘴角微勾，看着眼前一众天兵天将，只道：“我知道诸位对我的评价，但我并没有违背自己心中的本心，我只求问心无愧。“

她说完，抬脚便往山洞外走去，身后传来一片唏嘘声，以及永安急促地叫唤：“阿乐！“

她却充耳不闻，径自走了出去。

山洞外，月光倾洒而下，她的影子被拉的老长，仿佛是一株孤零零的竹子，随时会被风给吹倒。

山下一众天兵天将，看着那一道瘦削而挺拔的背影，心底不免升起一丝敬佩之意，她的确是勇敢的。

羲恒紧紧握着拳头，眼底闪烁着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山崖边，永安望着那一道纤瘦而单薄的身影，终是忍不住落泪。

这一次，再无任何人阻挡她。

......

天空中的月亮已是圆满，繁星璀璨。

长乐抬眸，凝望着那轮弯弯的月牙，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一张熟悉的脸，只是这一次，她再也看不清了。

他是谁呢？他又在哪里呢？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片漆黑......

......

山崖的另一侧，有着一条幽深的小径通往山顶的方向，那里隐隐约约的有光芒传来。

一阵疾风刮过，将地面的尘土扬起，吹散了周围的黑暗。

长乐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这条路不是通往山顶的，而是往下的，只不过，在这样的深夜里，没有任何路灯，也没有任何人在此处驻足。

山洞里很安静，除了她的脚步声和自己紊乱跳跃的心脏，别的什么也没有。

长乐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她身上的血迹已是干涸，衣服被撕破了许多口子，她也浑然未知，直到她走到了半腰处，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