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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败散六家结盟事 王霸雄图终成空(下)

张汤,风天南二人和两名小校正在等他们回来。任是非把呼衍淳维重重地往地上一放,问道:“老乌龟有没有派人来?”张汤道:“已经派了两个,前来给大人送夜宵。”任是非心道:“刘安老乌龟是来探老子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捣他的蛋。老乌龟固然聪明,老子更了不起,早就算计明白。嘿嘿!”甚是得意,问起经过,听张汤说了,大赞小校应付得宜,每人赏了五百两银子。

任是非喝道:“蛮子,你叫什么名字?”呼衍淳维身为匈奴左大将,久经战阵,甚是硬气,更何况,是时匈奴强而汉弱,哪把任是非放在眼里,骂道:“你这南蛮,还不放了老子。竟敢侮辱老子,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叫什名字子?放了老子,大军到时,自有你的好处。”他被任是非抓在手里,犹如无物,心中不免惴惴,竟动之以利。

任是非道:“哼,老子就是任是非,你没听说过?”在任是非想来,自己这数月来,名声好不响亮,呼衍淳维定是知道的了。呼衍淳维身在北地,是匈奴大官,怎会注意南朝江湖上事,竟是不知他的名声有多大,更不知他最近干了些什么事,傲然道:“无名小卒,没听说过。”

任是非大怒,心道:“老子大名响遍大江南北,你这蛮子居然不知道,气死老子也。”气不打一处来,跳到呼衍淳维面前,拔出短剑,手腕一振,呼衍淳维左手五指从指甲处齐被削断。

呼衍淳维虽是久经战阵,五指被削去一截,也是其痛入骨,忍不住大声呼痛,头上冷汗直冒。任是非往椅上一坐,得意洋洋地道:“你慢慢叫,不急,不急。老子问一句,你不说话,老子就削一截手指。左手削完了,还有右手。右手削完了,还有脚趾。脚趾削完了,还有手掌手臂,脚掌和腿。能削的东西多着你,今天削一点,明天一点,削他妈的十七二十八年。说不定削了能长出来。”

呼衍淳维五指剧痛钻心,心想这小子说得出做得到,别真给他折磨十七二十八年,那滋味可不好受,道:“削了定是长不出来。”任是非把桌子重重一拍,骂道:“他妈的,你乌龟儿子王八蛋,又没有削过,怎知长不出来?老子说长得出来,就长得出来,你竟敢和老子唱反调,不相信,一百年后,你的手定是长得出来。”

任是非发怒,呼衍淳维心中害怕,心道:“老子今年已四十三了,怎能活一百年,自己手指能不能长出。哎哟不好,这小子定有鬼主意,要折磨老子。”不敢再唱反调,忙道:“是,是。你老人家说长得出就长得出。”

任是非双手互击一下,大赞道:“这就对了,定是长得出。既然长得出,老子就把你的双手双脚全都削了,也不打紧。”站起身来,拔出短剑,瞪着呼衍淳维,慢慢向他走去。

呼衍淳维吓得心胆俱裂,大是后悔,不该赞成任是非的话,忙跪下磕头,道:“要紧得很,要紧得很。你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你老人家,请你老人家饶了小人。你老人家要问什么,小人一定说实话。小人叫呼衍淳维。”

任是非道:“你说你有眼无珠,眼睛里面没有眼珠子,那是什么?老子挖了出来,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狗眼珠。”短剑慢慢向呼衍淳维左眼皮凑去。

呼衍淳维忙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任是非道:“谁派你来的?”呼衍淳维精神大振,头一昂,傲然道:“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一句话未说完,左脸上**辣地痛,被任是非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紧接着右脸上也是一痛,又被任是非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呼衍淳维脸上吃痛,顿即醒悟,忙改口道:“是伊稚斜。”

任是非道:“伊稚斜是什么东西?”呼衍淳维心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怎么会是东西?”脸上疼痛未消,不敢说,道:“伊稚斜是天……我……敝国单于。”本想说“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转念一想不对,改口想说“我国大单于”,又想不够谦逊,才说“敝国单于”。

任是非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说错了。”呼衍淳维心中咯噔一下,惊道:“哪里不对?”惊惶之下,竟是忘了称呼和语气,好在任是非不计较,道:“你应该说狗杂种伊稚斜是狗屁不通的狗单于。”呼衍淳维心道:“这不是造反么?”形格势禁,不敢不说,只得道:“狗杂种伊稚斜是狗屁不通的狗单于,小人知道了,多谢你老人家指点。”

任是非非常满意,坐回椅中,道:“他派你来干什么?”呼衍淳维道:“叫小的来和刘安结盟。”任是非道:“盟约是什么?”呼衍淳维道:“我们取燕代旧地,嬴先生取秦和韩赵魏旧地,刘安得江淮间地,南越得荆襄地,闽越得豫章和庐江等地,东越取扬州地。”任是非道:“什么时候开战?”呼衍淳维道:“这个小的不清楚。”任是非道:“哼哼,真的不知。”呼洗淳维忙道:“是,小人真的不清楚。好象要等嬴先生身子复原,再行开战。”

任是非奇道:“嬴复身子复原?他得了什么病?”呼衍淳维道:“好象是受了伤。究竟是什么伤,小人不知。”他知道任是非定会追问,先行说不知。任是非道:“要是嬴复的伤不能复原呢?”呼衍淳维道:“不会的。”任是非把桌子重重一拍,骂道:“你又不是他肚里蛔虫,怎知不会?说话不尽不实,老子你手指有些长。”呼衍淳维忙道:“是,是。小人听天地……伊稚斜说,嬴先生的伤势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就会尽复旧观。”任是非道:“嬴复武功了得,天下少有敌手,谁伤得了他?”呼衍淳维道:“这个小人确实不知。”

任是非心道:“以他的身份,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办正事要紧。”叫来几名军卒,吩咐将呼衍淳维押了下去,严加守。任是非叫来曹万淳,询问王府动静,曹万淳报称尚无发现,任是非命他再探,曹万淳领命而去。

任是非道:“朴大哥,我们还得辛苦一趟,去把另外四个使者抓了来。要不然,天一亮,刘安老乌龟查觉呼衍淳维不见了,定会提高警惕,要下手就难了。”朴天正对任是非甚是信服,自无异言。任是非要两个小校继续冒充自己和朴天正。

任是非早就计算明白,回来后,并未除去易容物。二人来到王府,越墙而入。已近三更,王府除了更夫和守值兵丁外,已无别人。任是非心道:“四个使者不知宿在何处,这可要找个人来问个清楚。找谁呢?”眉头一皱,想到了一个人。

两个更夫走了过来,任是非迎了上去,两个更夫得有人,正想问:“是谁?”喉头一紧,已被任是非制住。任是非制住两个更夫,拖入树丛,低声喝道:“黄全黄总管,住在哪儿?快说,要是不说,老子宰了你。”两个更夫只觉任是非的手就象铜钳铁箍,捏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吓得心胆俱裂,尿了一裤裆,哪敢说谎,忙道:“在左边第四间房。”任是非喝道:“带路。要是弄鬼的话,哼。”手上微一用力,两个更夫只觉其痛入骨,骨头几欲断折,只得乖乖地带路。

更夫领着任朴二人来到黄全黄总管的卧房前,任是非轻喝道:“打门。”一个更夫上前打门,打了四个下,一个声音懒懒地道:“谁呀?”正是黄全。任是非道:“黄总管,王爷有事,要你快去。”黄全嘟咙道:“早不有事,迟不有事,老子睡了才有事,事情也太多了。”任是非喝道:“黄总管,你尽管不敬王爷。”不敬王爷可是大罪,要是他在刘安面前参上一本,脑袋定是不保了,黄全忙道:“小人失言,还请大人不要见怪。”任是非道:“你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还不开门。”黄全忙道:“是,是。小人这就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刚开,黄全只觉寒气森森,一把短剑已指在咽喉上,吓得尖声大叫道:“我的妈呀。”嘴上一紧,被人捂住了,叫不出声来。紧接着,身子凌空,被人抓着头发提了起来。

任是非和朴天正二人进了屋,把两个更夫也押了进来。任是非在两个更夫脑门上一拍,更夫昏倒在地。任是非把黄全重重地往地上一顿,黄全只觉头昏脑胀,腿骨几欲断裂。任是非把短剑在他脸上磨来蹭去,喝道:“四个使者在什么地方?”黄全只求保命,至于说出来的后果,全然不顾,忙道:“在,在……”结结巴巴,竟是给任是非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任是非道:“带路。要是敢耍花样,哼。”黄全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为了保命,话也说得出来了。

任朴二人紧跟黄全,遇有守值兵丁,任是非就要黄全绕过去,向西走了三十来丈,来到一间房前。任是非道:“到了吗?是哪家使者?”黄全道:“是,是。里面是嬴先生的使者。”任是非知道嬴复的使者身怀上乘武功,不好对付,道:“黄大哥,这小子就交给你,要是他敢捣鬼,就让他见阎王。”朴天正知道任是非不愿被黄全知道来历,才谎称自己姓黄,道:“茅兄弟,大哥知道了。要是他敢乱来的话,哼。”

任是非展开轻功,掠了过去。任是非数月来功力大进,这般掠去,绝无声息。来到窗前,伸出手掌,轻轻向窗户按去,内力到处,窗子赫然出现手掌大一个洞,无丝毫声息。取出回梦散,抓了一小把,运起内力,向屋里撒去。过得片刻,在窗子上弄出声响,屋里毫无动静,知商山良已被回梦散迷倒了,在门上一推,门开了,走了进去,点起灯,灯光下,商山良五心朝天,倒在床上,想是正在调运内息。点了他十多处穴道,叫朴天正进来。向黄全问明白,另外三家使者离此不远,两人押了黄全,又去把另外三人抓了来。三越使者不会武功,任是非手到擒来。

任是非道:“黄总管,你尽管向刘安说起今晚之事,包管有你好处。”黄全知道任是非说的是反话,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今晚睡得特香,连梦也未做一个。”任是非道:“要是两个更夫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把今晚之事告诉王爷。”黄全跪下磕头道:“小的万万不敢。”任是非如此说,是要保住两个更夫的性命,不要给黄全设计害死了。

任是非见他吓得够呛,知他不会把这事说给刘安知道,才和朴天正一人带两个使者,越墙出了王府,回到行辕。

四个使者中,任是非最关心的是嬴复的使者,因为他要探知有关嬴复的事,先行审问,叫军卒弄来一桶冷水,淋在商山良头上。商山良被冷水一激,立时醒了过来。任是非喝道:“嬴复叫你来的,是不是?”商山良身怀上乘武功,甚是硬气,冷冷地道:“你是谁?有本事就放了老子,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使用迷香,算什么好汉?”任是非嘴一撇,叽嘲道:“凭你也配和老子动手。你知道老子是谁?”商山良心道:“老子就是不知道,才问你,要是知道了,还问个屁。”只听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老子就是屡次破坏赢嬴复好事的任是非。”

任是非屡次破坏嬴复和刘安的大事,商山良是知道的,万料不到,竟在这儿见着了,惊呼一声啊。任是非见商山良吃惊不已,更是得意,道:“你叫什么名字?”商山良道:“任是非,你有种就放了老子,老子和你干一场。”任是非道:“老子早就说过,你还不配。”中指一弹,一缕指风飞出,点在商山良气海穴上,气海穴是丹田要穴,任是非点他气海穴,是要废他武功。商山良只觉苦苦修练的内力飞速消失,片刻间,丹田空空如也,内力尽失,颓废在地,委顿不堪。

任是非道:“老子问你的话,你给老子乖乖地回答,要不然的话,老子准保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你遍尝三万五千五百五十五种酷刑的滋味。”

商山良内力被废,万念俱灰,雄心胆气,荡然无存,哪还敢倔强,只得道:“我叫商山良。”他心恨任是非废他武功,不自称小人,也算难得。

任是非道:“嬴复是你什么人?”商山良道:“是师祖。”商山良和欧剑通交情深厚,被他引入嬴复门下。嬴复见他资质不高,要是算自己的弟子的话,未免有shi身份,要欧剑通收他做弟子。

任是非不知,哈哈笑道:“真他妈稀奇。嬴复也不过六十多岁,你也四十多岁了,怎会是你师祖?”商山良道:“我说的是实话。”任是非道:“你师父是谁?是丁剑全还是欧剑通?”他见过上官剑南,知道上官剑南要做商山良师父还差得远,自然不是他。商山良道:“是欧剑通。”任是非道:“你如此脓包,嬴复竟然叫你来做使者,也太笨。”商山良道:“师祖本来是要师父亲来主持,师祖正值练功紧要关头,要师父护法,才叫我来。”任是非道:“是疗伤吧?”商山良心道:“师祖疗伤一事,甚是机密,他怎么知道?”只觉任是非当真神通广大,不敢隐瞒,道:“师祖坐关二十多年,不仅是为了疗伤,还为了修习玄功。”

任是非大奇道:“嬴复二十年前就受了伤?”商山良道:“正是。”任是非心道:“以嬴复的武功,谁伤得了他?”道:“是谁伤了他?”商山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任是非心想嬴复受伤,定有重大隐情,他自不会说给别人知道,道:“他在练什么功夫?是上清真气?”上清真气被称为天下第一奇功,难练难精,就是玄真道长也不过七分火候。商山良道:“师祖上清真气已有了九分火候,另外还在修习一门奇功。”任是非道:“是什么功夫?”商山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象是西域传来的。”任是非道:“西域?谁传他的?”随即明白,问了也是白问,商山良定然不知。果然,商山良道:“我不知道。”

任是非道:“嬴复什么时候出关?”商山良道:“确切时间不知,大概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任是非已从呼衍淳维嘴里知道,知他并未说谎,问道:“嬴复在什么地方?在龙城?”商山良道:“我不知道。”任是非喝道:“你怎会不知道?”商山良道:“我真的不知道,就是上官剑南也不知道。知道他住处的只有大师伯和师父两人。”

任是非在药苑,想从上官剑南口里问出嬴复的住处未果,知这话不错,问道:“这次结盟是谁的主意?”商山良道:“是刘安刘王爷,派三剑客到漠北,见过师祖,说明此意,再由师祖转达给单于,定于八月十五,邀来三越使者,共商兵进中原之期。”

任是非道:“嬴复伤势未愈,要是打了起来,他能得到好处吗?”商山良道:“单于要兵进中原,必得师祖从中谋划方成。要不然的话,匈奴虽强,也只能掳掠边境,要进入华夏腹心之地也不可能。”任是非道:“伊稚斜为什么听他的?”商山良道:“师祖是伊稚斜单于的军师。”任是非道:“这么说来,这几年匈奴犯边,嬴复功不可没了?”商山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任是非知道这些军国大事,商山良定然不知,也不再问,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和呼衍淳维所说差不多。叫来军卒,把商山良押了下去。

随后问三越使者,也无什么新的收获。从南越使者吕中口中得知,南越相吕嘉有心谋反,这才结交刘安匈奴嬴复这些外援。任是非吩咐把三越使者押下去。

任是非道:“朴大哥,小弟有个计较,你瞧如何?”朴天正道:“兄弟的计较定是高明。”任是非道:“高明不见得,只要不低明就是了。”手一招,朴天正,张汤和风天南附耳过来,倾听任是非的妙计。任是非说完,朴天正三人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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