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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赊不?”谢梵梵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直接一盆冷水灌到人家心里,那小二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砸在地上,语气极不耐烦挥手“没钱,没钱来干什么,走吧走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滚”
谢梵梵彻底怒了“狗眼看人低”店小二听完眉毛都竖了起来,准备叫上打手,就见这姑娘从荷包里底气十足掏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瞬间怒气全消,面对金主可谓是风云变色的脸上又多出几分欠抽的和颜悦色,谢梵梵看着那货嬉皮笑脸的犯贱,捂着嘴干呕。
“您大人有大量,雅间稍后”说着他脖仿佛在扭断的极点对着后面卖力扯着嗓子“还不快请贵客落座,要顶好的香茶”这晴雨反复,谢梵梵白眼顶到头顶,这厮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很快,她凭着这张鱼袋,顺利的入驻汴京慈幼局的帮工,按理说这价钱应该寻个不错的差事,但考虑到不想太扎眼就随便找了个清闲些的活计。
在慈幼局照顾老人和孩子们陪他们说说话解解闷,再有空去趟甜水巷拂露桥下摆摊画画,用自己的看家本领赚些银两,日子平平淡淡乐得自在。
但事实并非如预想的那般简单。
慈幼局说的好听是大宋救济贫弱的慈善机构,可是除了那些管事的和帮佣,里面的环境十分恶劣,五六岁的孩子尚且不能饱腹,食物也是少见荤腥,老人们更不必说,个个瘦骨嶙峋,抵抗力又弱生病频率高居不下,因此白事不断,也没人操持,就让一卷草席孤零零的潦草结束生命。
谢梵梵实在看不下去,便匀了一部分银钱给他们贴补,但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
更加过分的是这些孩子并不是安安心心在这里成长,而是做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活,经常磨破皮划出口子,因为买不起药膏就任由伤发炎溃烂更有感染严重者发烧死去,有个叫莫儿的小丫头是里面的孩子王,每次东西都是让她领着东西分发给其他人,小小年纪懂得让人心疼,照顾长辈和弟弟妹妹们,在管事压榨虐待下求生存,那双澄澈无邪眼睛让谢梵梵想起幼时的自己,鞭笞,殴打和辱骂,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滋味。
谢梵梵的身份毕竟是伪造的,所以很少抛头露面,她想着收集一些平日里不用的木头刷子,再用野果熬些浓稠的汁水作为颜料,以前宁远侯府没落时她也是这般绞尽脑汁收集画材改装勉强维持自己的爱好。
在市井里,卖些高山流水的画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于是谢梵梵改为一些门面做插图,设计店招,在业界慢慢小有名气,钱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藏着掖着最后还是被慈幼局的人查出些端倪,那些孩子们无故多出来的饭菜和学习用具,老人们加厚绒的褥子,哪一件不是出自她之手,当差的看着心痒痒的虽然对谢梵梵外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是要捞些油水的作为回报,盘剥苛待,最后真正剩下的没几个铜子儿进这些穷苦人的口袋,反倒悉数流入这些官老爷的钱库,谢梵梵越想越气就要找人算账。
“年轻人切莫冲动,这些人都是蔡府的爪牙,得罪他们准没好果子吃,能忍则忍吧,之前我们不也这么过过来了吗?”
老人家齐声安慰,拦住去路,她才作罢。
蔡家,又是蔡家,果然没个好东西,谢梵梵小声嘀咕暗暗骂到。
另一处,则有人喷嚏打个不停。
“啊欠,啊欠……”
“公子,喝些茶润润嗓子”蔡攸吸了吸鼻子,精神萎靡。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感染风寒,活见鬼。
季群递上玉盏,放入今年贡茶,巫山朝云,价比黄金。
一杯入肚,蔡攸回过神看见桌子上被丝巾枕着的漆盘里盛放着一块质地俱佳,晶莹通透的蓝色玉佩,走过去细细把看,眉头紧蹙。“谁送的?”
“鱼符店那位,说是献宝”季群小心应着。
蔡攸眸低隐约涌上一股寒意,胸膛起伏不定“他怎会有着东西?”
“听说是前几日咱们救下的那姑娘用来做抵押”
“是吗?”蔡攸忽然将手里的杯子攥紧几分,声音沉冷。季群直觉不妙。
“你说,这丫头片子胆儿肥了,敢当这个?”他说话间薄唇僵硬,脸皮愤怒抽搐。
季群偷偷瞥了一眼他原先就觉着这玉有些眼熟,现在定睛一看才恍然,立时呆若木鸡,才明白缘由。
这姑娘能让自家主子如此上心,八九不离十就是蔡攸年少时的那位,本尊时隔多年再次相逢自然非比寻常,尤其还作死当了他家主子给的少时信物,不恼才怪。
蔡攸是真的生气了,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当这个,自从那天救了谢梵梵看见她脖子后面的胎记再有他当年亲手系上的玉佩为证,他就知道十几年前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害的他兴奋了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谁承想、谁承想——她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季群能感受到这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像是在酝酿一场滔天巨浪,断断续续的梗着声音试探“许是为了生存,毕竟下面的人当时在牢里也不好直接塞银子给人家,就直接把人引到那里,实属无奈之举,无奈之举”他讪讪讨好,见蔡攸眉宇间稍稍缓和才长舒一口气。
“是情非得已,不是有意的。”蔡攸自顾自念叨着,像是确认又像是疑问,季群点头如捣蒜。
蔡攸停顿了一会,倏而想起“底下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声音清清冷冷。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让他们每人自去典狱司领罚一百杀威棍”等到蔡攸面无表情只呆呆端详玉佩好久,轻飘飘嗯了一声。
季群才默默退下,这些办事的也是往枪口上撞,平白无故谄媚不成挨了一顿打,一百杖半条命都搭进去。
蔡家大公子冷血无情还真不是戏谑,那是真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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