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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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好像不那么讨厌我们了……”</p>

普修斯小声说，犹如惊扰森林意识。</p>

“这里的树认识我。”</p>

陆离说。</p>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榆树森林并没忘记他。</p>

越靠近望海崖，森林意识的负面情绪越淡，逐渐开始有正向情绪掺杂在里面。</p>

压抑氛围消失不见，卡特琳娜他们甚至觉得这片树林在欢呼雀跃，簇拥着他们。</p>

或是说，簇拥着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p>

“陆离先生，我们现在要去望海崖吗？”恢复情绪的普修斯话多了起来。</p>

“嗯。”</p>

那是陆离在这个世界停留最久的地方之一，总该回去。</p>

蕾米吉米兄妹可能还在，安培和孩子们可能还在……还有也许曾回来过的安娜。</p>

森林意识从抵触变得欢迎，赶路变得不再危机四伏。一段时间，树林尽头，隐约浮现一栋小屋的轮廓。</p>

两座相邻木屋矗立于通往崖顶的道路边缘。</p>

“这是你们的房子吗？”普修斯问。</p>

“不是。”</p>

是蕾米兄妹和孩子们的小屋。</p>

年久失修的两座木屋肿胀变形，犹如腐败膨胀的尸体。</p>

破旧小屋很久没被修缮过了，可能十几年，甚至更久……</p>

门板仿佛棺木倒在门框旁。孩子们的小屋只有一张坍塌的木床。</p>

蕾米兄妹的房屋更结实些，木门还嵌合在门框里，潮湿肿胀让它变得难以推开。</p>

嘭——</p>

闷响中木门向后倒去，苔藓般湿滑的门板迸溅泥污，落在裤腿。</p>

陆离踩着门板走进木屋，留下一行边缘附着水渍的干燥脚印。</p>

蕾米兄妹的小屋里隐约能看到曾经模样，染料般覆盖木床的破碎被褥，生锈的油灯，铺满桌子与地面的纸浆。</p>

曾有一本书、一封信、或一张纸放在这里，毁于潮湿与雨水。</p>

被扯碎的也许还有蕾米兄妹留给他的信封。</p>

柴房里堆放着木柴与工具，泥污铁锈攀爬上工具身躯。</p>

陆离望向崖顶。他们的动静足够大，但没引起任何注意。</p>

清晨的望海崖静悄悄。</p>

卡特琳娜等人保持安静，没人打扰陆离。</p>

这里是这名旧日时代的男人的重要回忆。</p>

陆离如雕像般眺望了很久，他们似乎从他身上看到迟疑——忽然迈步的身影打碎他们的思考。</p>

他们跟着陆离走上望海崖。</p>

海浪声昼夜不停。</p>

退却的薄雾显露辽阔海面，还有远方曾叫做贝尔法斯特的废墟。</p>

寒冷海风呼啸的望海崖上，枯萎凋零的瘦弱榆树孤零零矗立着。</p>

它宛如瘦弱的少女。</p>

陆离平静的黑眸倒映站在树下，抬起虚幻白皙的手掌按在头顶，优雅精致的蕾丝白裙少女，</p>

“你不会再长高了。”安静看书的陆离说。</p>

“但安妮会。”回头的安娜弯起眼眸。</p>

她期待着妹妹长大的那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