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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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聊断了四根锅铲，到底叶明还是不同意。

照叶明的说法：人活一辈子，要本分，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老陈是你白展集的恩师，拼了女儿把你从歧路上拉了回来。你小子欠着人家的恩，虽然恩情太大，这辈子估计也还不清，但是恩就得还，这是理。

我以前让你认老陈做干爹，一来是他膝下无儿女，诸多事情都没个念头，活着没个味，你去充当个蒜头霍霍日子；二来是老陈也快六十了，孤零零一人，你欠着恩情，给人家当个干儿子孝老。

照我是定然不会同意你去高考，但你要是想考我也拦不住你。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自嗝说了算，况且今年过了四月四，你就十八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好好想一想，人活着就图个念头，这念头是既有为自己活，也有为别人活的。

你要出城去见识见识外头不一样的世界，那是替你自己活，但老陈为你活过，你乘着老陈的恩，你什么时候能为老陈活一会。

你知道出了南巡城，光是翻过那座天山就要把来个月，等你回来，得到猴年马月，那时你还还不一定见得到老陈？

况且从咱们南巡城里出去得，没有一个能回来，你能保证自己出去后就一定回得来吗？

还是说你根本没想过为老陈活一会。

你说你娘在肯定会同意你出南巡，但是你有没有听你娘说过，年岁不等人。

咱家后院那一株青葵是我和你娘结婚是留下种的，当时穷买不起戒指，你娘就说种青葵，一年长一节，家子日长，年年常青，常青常新，但到你娘离世时一共也才长了五节。

你这一去一回也不知道还要长多少节，老天爷都没个谱。

还有青青，她从小就挂了根鼻涕，成天狗皮膏药似的巴结着你，为免得她以后心里惦念着你，过日子还为你挨苦，我也只能提前告诉青青你这哥哥，算是死外头了。

叶明的这满肚子牢骚完后，白展集一夜几乎没睡。

他睁眼躺在床上，盯着黑不溜秋的天花板上，浸泡在夜里被昏沉模糊了吊灯。身体陷入意识的涡流，一股无形的引力把他拖入南巡这片土地之下，他的双眸看见无数人哭着笑着在他的身体上踩过，继而将他的身体摧毁的泥泞不堪，他疲惫的从床上坐起，脑袋昏昏沉沉，未发觉身体在一场小雨后诱发的新芽，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昨晚呆呆得对老叶说了一句。

老叶，明早起来给陈老师打个电话，就说那三张模拟试卷我考砸了，没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