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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苏大人,您就甭问了。道儿上这点事,我都知道。您知道那把弩机是怎么到我手的吗?嘿嘿,如果您不给我钱,永远也听不到真相。因为我之前撒的谎,已经很圆了,没人能找到破绽,而那时韩斐又一定会把我赎出来。这事可不简单啊。”
“少废话,说重点。”
“哦,好好,说重点。北市不良帅鲍安,本来是要坑童引。结果呢,那伎人搞错了,把曹豹的弩机给偷了去。要说这也是我倒霉,没把话跟伎人说清楚。结果事后鲍安还不认账了,不给我钱。我对鲍安说,童引把这事压下去,那也是罪。把这事捅上去,童引就有了污点,兵部这次提拔官员,就是您鲍帅。可鲍安却说,如果人家不承认呢?曹豹自己揽下责任,说丢失之后没上报给童引呢?”
说到这里,张发奎双手一摊:“苏大人您说,那姓鲍的不听我的,是不是错过一次机会?”
苏瓶点点头道:“确实错过一次机会。”
张发奎得意笑道:“嘿嘿,是吧。”
苏瓶道:“错过一次找倒霉的机会。”
张发奎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苏瓶又掏出二钱银子放到他手里,转身走了。
……
苏瓶已接手新案,正打算去城外几县转一转,因为那些告皇商的案子,多是因为土地问题。
皇商大肆吞并京畿道土地,可他们只给百姓很少的钱。那些穷苦百姓,老实巴交,只能吃哑巴亏。可有些地主不干了,就跑来城里告状。结果毫无例外,那帮地主不但未能将皇商告倒,反而惹了一身骚。有的出了意外,死在告状回家的路上;有的则是被关进大牢当中;有的被流放。
薛庞认为,这其中必有冤案,苏瓶也认为如此。
而之前被开除的那位负责此案的督捕,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他只是不敢再深查下去,于是他把难题交给薛庞。
这不是为难领导么?
难怪薛庞要免他的职。
这就好比战场上,军官对他下达一个几乎是送命的任务。而这位督捕的做法,相当于对军官说“你行你上!”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如果真是在战场上,他不上,军官会亲手砍了他。左右是个死,死在战场上,还能落下烈士之名,为家属拼得抚恤金。如果被军官砍了,那就会被算作逃兵。什么待遇也没有,还连累家人。
其实当督捕不至于那么容易把命搭进去。就比如贪腐大案,发现情况不妙,薛侍郎不就把他的爱将撤下来了。
出城路途遥远,甚至可能在外面住宿,所以苏瓶回到清化坊,要带些衣裳,也要与郡主打声招呼。可就在苏瓶收拾衣服的时候听报事的丫鬟说,苏家老爷来了。
长安到洛阳,七八百里路,老爹怎跑过来了?
“逆子,逆子啊!”
还没等见面,就听老爹苏满堂的声音,听起来他被气得不行。
也不知他从哪听说的——苏瓶来到国公府之后,对六小姐不敬,故而被驱逐。而就在这时,六小姐又荣升大城郡主。
刚一见面,老爹就火了,苏瓶让他坐,他不坐,站在门口骂道:“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你可知,安国公在长安是怎样人物?那就是长安的皇帝!你有幸入赘国公府,就相当于当上驸马!这是你的福气,你还有甚委屈的?你怎敢不敬安国公的千金?你知道自从与国公府联姻,老爹我在长安多有面子?府里县里的大老爷们都邀爹爹吃饭。有头有脸的人物,常往我家跑。你那五个妹妹,现在可都是香饽饽,来求亲的媒婆简直要踏破门槛。你弟常胜常利,也都是前途光明。可突然我就觉得不对劲,没人来我们家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你小子作死!忤逆郡主!”
老爹苏满堂,本是武威第一富豪。要说他有多大的智慧,其实是恭维他。他最大的特点不是智慧,而是胆子大,行动力强。他敢跟胡人做买卖,因此获得第一桶金。然后在武威与官员勾结,生意越做越大。
官商勾结,似乎是个贬义词。可如果不与官员勾结,如何才能成为首富呢?至少在梁朝,苏瓶没发现一个敢不讨好官府的首富。
但老爹也有优点,他是一个要脸的人。赶上灾荒年月,作为武威首富,就要有当首富的面子,在城门口设粥铺,救济过不少难民的命,可谓有些公德。
“爹,您嚷啥呀?以前您不是这样的。”
“唉,我的好大郎,爹也有难处啊。”
平时老爹是比较沉稳的,今日为何如此亢奋?后来苏瓶才搞明白,老爹嚷这些话,是给郡主听的。声音小了,怕郡主听不见。
当唐梅听到这些话时,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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