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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经月余风吹日晒,干雪冰凌还是严严实实覆盖着路面,冷风裹着干硬的雪粒如影随形般撕扯纠缠着车马。对于只有一顶伞盖的轺车来说,这种风雪冰凌天算是最大的「路难」了。
驭手抖擞精神高喊了一声:「大人扶稳伞柱!」正要上道,召伯虎却突然一跺脚沉声喊停。
「大人正当改日再去。」驭手恍然勒马。
「谁要改日?」召伯虎跳下轺车挥手下令:「卸车换马!」
「在下御车术尚可,大人登车便是。」
召伯虎揶揄地笑了:「也只在王城尚可也,干雪冰凌道乃行车大忌,不知道么?」
「大人……」驭手一时满脸涨红。
「不打紧。卸车换马来得及。」
驭手是当真利落,片刻之间卸下两马整好鞍辔,又在车旁道口画了一个硕大的箭头,飞身上马要头前踩道。召伯虎摇手制止道:「你没走过冰凌道,跟在后面。」
驭手大是惶恐:「这如何使得?冰凌道又有何难?」
召伯虎也不说话,轻轻一提马缰,走马上了露出枯干茅草的道边塄坎,却不走看似平坦如镜的大道中间。驭手随后跟着也不敢多问,一路小心翼翼,二十余里走马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了南山别宫。
下路时召伯虎笑道:「记住了,雪后冰凌道,只看草出雪,莫看土过冰。」
驭手原本是王室中车府的一流能者,平日驾一辆轻便轺车在东偏殿外当值,专一预备天子急务。今日被召伯虎一路憋屈,虽唯唯点头心下却是老大疑惑。眼见堪堪下路,驭手似无意般一提马缰,踩上了一块冰雪之上的路面。不料马蹄一沾路面倏地滑出,马身重重跌倒,驭手猝不及防竟被压在马身之下。zbr>
「蠢也!」召伯虎又气又笑心下又急,一马飞向别宫,吩咐鹿砦营门的守门军士出来救助驭手,自己直奔大帐而来。
总领王室车驾护卫的公车司马惶惶来见,诉说天子之举令人无所适从。召伯虎也不多说,只吩咐立即整顿车驾仪仗去别宫迎接大王还京。
时已冬日斜阳,山坡积雪虽化去许多,依旧是深可及膝。好在有一行极清晰扎实的脚印直达山顶,召伯虎一行免去了脚下探查之苦。小半个时辰到得山顶,草木枯竭白雪皑皑,小小山头一览无余:百余步之外一道石墙围着一座庄院,石门关闭,炊烟袅袅,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庭院。
召伯虎依稀记得,当年姬胡亲政之前的中原行,曾在洛邑行宫失去行踪一昼夜,莫非就是在此处盘桓?不想竟如此粗粝简陋,究竟当年发生何事,以至于周王行止如此失当呢?……
公车司马正满面疑云,召伯虎神色肃然地挥手吩咐:「卫士守护院墙之外,公车司马报号请见大王。」
「诺!」公车司马一声领命,当即对
着石门高声报号:「大周相国召穆公虎领公车司马等,晋见大王——」
回声未落,石门已经咣当拉开,一个身着软甲的青年抢步出门当头一拜:「末将重黎拜见相爷。」
召伯虎一把扶住他急问道:「大王现在如何?」
重黎摇摇头,神色凝重:「大王因鄂次妃之事颇为自责,已一日一夜未进膳食,连水也不喝。还望相爷多多劝导一二。」
召伯虎忧心忡忡地来到庄屋外,略一驻足,便听室内悠悠传来姬胡的一声低语:「果然,你宁愿自毁容颜,亦不肯入宫伴驾,还是对的……」
「大王,臣召虎求见!」召伯虎正色一揖。
只闻得室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大红绣金斗篷的姬胡已冲到了面前深深一躬:「果是少父来也,胡有失远迎!走,请少父进屋说话。」
一番寒暄之后,天色已经暮黑,重黎与祁仲已在北房正厅摆好了小宴。姬胡吩咐道:「庄内只少父与孤说话。公车司马等一班来人在庄外扎营军炊便了,那几坛老酒都给他们搬去。」
及至两人对案相坐饮得一爵,姬胡放下酒爵道:「少父今日前来必是有事,但请明示。」
「我王可是为了鄂次妃自刎之事而自责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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