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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tet_c">姬胡并没有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而只是抬眼望着案后屏风上的凤鸟,目光有些迷离:「鄂城密使传书,鄂公子鲲一回到鄂城,还来不及面见鄂驭方,便被下诏擒拿,幽禁于别宫。对嫡长子尚且如此,何况一庶女?杀她不仅动摇不了鄂驭方之心志,反而会授那贼子以口实。」
「那……王兄是作何打算?」伯姬略略放了点心。
「孤会着内宫署作休书一简,盖上王印,派一队护卫送她回娘家。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也只能这样了。」伯姬感叹道,然想起方才在殿外见到厉姞在雪中瑟缩的模样,终是不忍心,试探道:「可是王兄,鄂次妃对你可算是一往情深,你……就真的舍得?」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姬胡看着伯姬,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王妹多年浸y深宫,如今又为齐侯正夫人,难道不知「王者无妻」的道理么?母后身为大周,聪慧超群,连她都不如意,何况一名妃妾乎?你如今也是一方了,行事再不能任性而为,君主之爱如水如云,飘飘不定。你若将其当作唯一依靠,必将死无葬处。」
伯姬如何听不出姬胡语中的愠意,再不敢言语,只低头不语。姬胡轻叹一声:「罢了,齐侯已决意择吉日归国,在此之前,王妹切不可再去探视鄂妃。就此别过,各自安好吧!」
伯姬还没来得及回一声「诺」,姬胡已不耐烦地一挥袖:「孤也烦了,你回驿馆吧!」
大雪纷飞,护送鄂废妃的车队辚辚出了洛京南门。
心绪难平的厉姞掀起车帘,回望洛京城门楼上白茫茫的城墙,两行清泪不住滑落。就这么走了么?在周王宫虚掷了四五年的光阴,自己又得来了什么?只有怀中揣着的加盖着王印的帛底休书。到底该怪谁?怪天子无情,还是怪自己那个野心勃勃,视儿女为草芥的父亲?
「公主,别看了吧!」侍女心疼道:「听说昨儿个伯姬公主已经跟齐侯回临淄去了,唉!即便她不走,依着咱们的落魄样,躲都躲不及,哪里还会来送咱?」
「休要怪她!」厉姞还是护着自己的闺密的:「她如今也是齐国正夫人,行事不可能自由自专,再说,她即便来送我看我,又能如何?只是多一个人陪着落泪罢了。」
语意悲戚,侍女听着不由担起了心,颤着声音问道:「公主,你……不会想不开吧?」
「放心,我可不是姑姑。」厉姞淡然一笑:「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无论对大王,还是对父亲,我都问心无愧。来镐京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女人这一辈子,还是得为自己打算。即便身不由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千万别为了他人来为难自己。」
「公主……」侍女眼眶含泪。
「走吧,回家了!」厉姞忽而心中轻快起来:「说起来,姑姑还是没有我幸运。望鄂宫,只能魂归罢了!还是不如我,能扎扎实实站在家乡的土地之上。」
「什么?我那外孙女被姬胡那小子休了?」镐京周公府后书房内,闻得梅叔禀报,周公定惊得拍案而起。
「千真万确。」梅叔亦是一脸愤忿然:「虽说从成周大营调了重黎将军专程护送娘娘,也不管这大雪纷飞道阻难行的,这小周王的心可是恁般地狠!」
周公定无力地瘫坐于案后软榻之上,低语道:「他这是要诏告天下,大周与鄂国势同水火,否则也不至于一名妃妾也容她不下?只是这一巴掌,也是打在我姬定的脸上啊!」
「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不知道鄂次妃不仅是鄂侯之女,也是国公大人的外孙女啊!大王这般不置一言,便直下休书,置老国公于何地?」
梅叔的话触动了周公定,他白眉忽地一耸动,心道:天子亲政以
来,先是设边军以抗猃狁,接着南下巡视,意在镇抚鄂国。此番虽然兵败,却也令朝野上下凝心将来非灭鄂不可。如此看来,当年鼠蛊事件之元凶这位年轻周王是刻刻铭记于心,一个一个收拾。那么自己呢?天子心里到底怎么想?是否认为自己也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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