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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厅内鲜香四溢,众美人喜笑颜开;因有内侍贾在场,无人敢大声谈笑,只听见碗箸轻碰之声。不一会儿,眼见桌上的碗碟已空,内侍贾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手:“来呀,端上来!”
一队内侍每人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前来,上头搁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内侍贾笑盈盈地说:“老规矩,这是新配的上好的坐胎药,大家都喝下去,也好早为大王开枝散叶!”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众美人都端起药碗仰脖子喝尽,只有一女目露狐疑,将那药碗嗅了又嗅,似乎十分迟疑。内侍贾走到她跟前,不悦地问道:“狐姬,你为什么不喝?”
狐姬眼中闪过一丝疑惧的神色,支支吾吾道:“禀大人,婢子近日脾胃不适,闻不得苦药味,是以难以下咽。”
“这可是大王的恩赐,你怎能不喝?岂不是藐视天子?”内侍贾声音虽低,但语气十分严厉。
狐姬无法,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接着似要作呕,皱着眉头向内侍贾求饶一般。内侍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狐姬低头冲了出去------
“你说什么?大王借坐胎药之名,实际赐下的却是避子汤?”纪姜杏眼睁得溜圆,身体坐得笔直,直瞪着下首坐着的夷己。这个事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夷己十分肯定地说:“狐姬在我身边多年,避子汤便是她为我配制的,如何辨不出那气味?只是大王此举究竟是何意?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纪姜想了想,颇为得意地说:“也没什么好琢磨的。大王给她们赐药,却不曾给咱们赐过,应该是嫌弃这群女子出身太低,不想让她们生出王子王姬罢了。也好,省得咱们动手。”
“此事好是好,可就是------”夷己又将身子凑近了些:“按娘娘原先的打算,是要在尚膳间做些手脚,给这些女子下红花,到时设法栽到王后头上去。可如今番己深居简出,大王又来这么一手,原先的计划可就不能实行了。”
“先不急,”纪姜吹了吹碗中的茶沫,淡淡地说:“她深居简出,可她身边的中宫令可不成。如今她们信不过尚膳间的饮食,非要自己开伙,那么挑水担茶的事番己不出来,獳羊姒能不出来吗?哼!她有个王后身份护着,可不见得她身边的老狗也有,等着瞧吧!”
夷己一脸恍悟:“噢,娘娘真是高见!”
冬日的旭阳暖暖的,好像软软的棉絮捂在皮肤上,头顶秃秃的枝头随着微风轻轻抖动。天光明媚,日头平好,山石静妍,一切景致都那么淡然从容。中宫前殿与外宫门之间隔着一脉浅浅碧水,其间只用两尺余宽的青石板铺了条五六步长的短桥,水声浮动。短桥尽头是一座凉亭,鄂姞正坐于亭中吹埙。隔水而望,淡若烟华,景致音色俱是极好。
埙音陡然低沉,鄂姞眼神中满是天荒地老的深情,不时扫向站在亭栏旁的周夷王。可任她的目光如炬,姬燮始终无意回头看上一眼,鄂姞眼中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大王,”一曲终了,鄂姞上前呼道:“可是妾吹得不好?”
姬燮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闪烁:“啊,不是,你吹得很好。只是孤看这池中之鱼,一时失神了而已。”
鄂姞凑过去看了看,水面上结起了薄薄一层冰,只有几条鱼儿在透明的冰层下,好半天才动一下,似乎没什么可看的呀?姬燮却又看得出神,嘴里喃喃道:“你不知道,从前在潜邸时,王后常拉着孤一起钓鱼。每钓上一条,她便兴高采烈,挽着袖子要亲自下厨做鱼汤给孤喝。”
“听说,前段日子娘娘独居中宫,已将这池中之鱼食去十之七八了。若大王不喜,等开春天暖了,再放上几十尾于这池中,可好?”鄂姞压下心头酸涩,柔声劝道。
姬燮看了她一眼,不经意地说道:“明日你替我备份贺礼,召夫人生了个儿子,孤一时想不到该送什么才周全。你替孤好好想想。”
“此事,不是该次妃娘娘作主吗?”鄂姞小声问道。
提到次妃,姬燮的眉头一皱,怫然不悦:“她行事多有不妥贴,孤不放心。若是------”他甩甩头:“此事便交由你作主了,召公这回说破宋齐同盟,为我大周解了一大隐患,定要好好封赏才是。你为人素来小心谨慎,不偏不倚,自有你的好处。”
“诺!妾定竭尽全力。”鄂姞语透欣喜。
“王后,她还好吗?”姬燮突然低声问道。
鄂姞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答道:“娘娘近日都不大出来,妾已有近一个月未见到娘娘的面。倒是她身边的中宫令曾悄悄对妾说,问妾能不能设法弄几只下蛋母鸡,好给娘娘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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