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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厂》楔子
石嘉运和父母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列车还在奔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石嫂坐在下铺,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从昨天同事送行上车,两口子都没有说话。要说的话,调遣之前已经说完了。
“还有多长时间到站?”石嘉运问坐在过道的父亲。他想尽快到达传说中的大厂,看山有多高,看厂有多大。嘉运下学期就上四年级了,还没有见过大山。老石说:“快了。”嘉运有些兴奋地问:“是在县城什么地方?”“离县城很远,在大山里。”“我每次给您写信地址都是:河池县44号信箱。不是在县城吗?”“离县城还有四五十里,通信地址是保密的。”“到了县城能找到这个厂吗?”。“找不到的。我们在一个很小的车站下车,不在县城。就是到了驻地,你说信箱地址,当地的老乡也不知道。”老石心猿意马地看着窗外,寻找着被打断的思绪。
穿着蓝色制服的女列车员走来,手上托着黑色皮夹,拿出三张窄长的硬纸车票,说:“下站就是铁门车站,把您的票换了1
火车缓缓地停下;石嘉运背着帆布书包,跟着父母下了车;站台上空荡荡的,头上没有顶棚,四周不见围墙,如同站在旷野的一块水泥台上,与来时的车站天壤之别。石嘉运看到车站的工作人员从火车上卸下来两个用草绳缠裹的木箱,后面一个人推着一辆用草绳缠着的自行车,他一眼认出:那是昨天上午他帮父亲一起包装的;他指着自行车说:“那是咱家的自行车。”老石说:“箱子也是,到时厂里会来车拉的。”老石又指指远处站台说:“咱们抄近路过去,车就停在外面。”火车一声长鸣,蒸汽机车冒着白烟,牵引着十三节绿皮车厢,‘轰轰’地喘着粗气,继续向西驶去。
三口人跳下站台,穿过货场;久旱无雨,地上的尘土有两寸厚,被汽车反复的碾压,如厚厚的一层面粉,石嘉运的白网球鞋踩在上面,沉睡中的浮尘“噗噗”杨起,鞋和蓝色的裤子瞬间变成了土黄色。石嫂的黑皮鞋也看不出颜色,用手捂住口鼻,快步离开货常
一辆解放卡车早已停在了值班道口边上;司机老马站在车门旁,见老石全家踏着飞尘走来,远远的举起白线手套:“这回全家都来了,嫂子的工作也做通了?”
老石笑道:“是啊,马师傅,让你久等了。”
驾驶室只能坐一个人,马司机面有难色说:“石师傅,你知道,现在是筹建阶段,车辆紧张,只能开这车接嫂子,看你们三口怎么坐?”老石看看满脸新奇的石嘉运:“让嘉运做驾驶室,我们俩口子站上面好了。”两人来到车尾,老石指导着一脸茫然的石嫂:“抓住后箱板,脚踩着下面挂牵引的铁钩子。”老石托起石嫂,看她连滚带爬的上去了。老石踩着牵引钩子,双手抓着车帮,用力一撑,右腿一跨,上了卡车。
马司机三十出头,瘦长脸,部队汽车连转业,媳妇还在安徽老家,俗称‘一头沉’。马司机带着白手套,帽檐翘起,很像电影《奇袭》里开中吉普的伪军,嘉运心里想着。马司机说:“把窗户摇上来。灰大。”嘉运双手抓住车门上的把手,吃力的把玻璃关严。卡车仿佛是一个移动的屏障,车后黄雾弥漫,尘土飞扬,半米不见人,车前却绿树蓝天,一望无垠。马司机颠簸的左右晃动,嘉运的头也连续的磕碰门框:“抓紧扶手!一上公路就好了。”马司机目不斜视地又问:“上几年级了?这里可没有北京好玩。”嘉运抑制住兴奋:“下学期上四年级。我来想看大山。”“以后你可以天天看大山了,一圈都是山。”突然话题一转,笑问道:“你妈愿意来吗?和你爸吵架了没有?”“他们从不吵架,有时我妈急了,嗓门一大,我爸声音就小了。这次我爸回来,他们两个天天说,晚上说到半夜。”马司机自语:“老石是个模范。”嘉运看着汽车一直沿着山脚下行驶,连绵的山脉像一条长龙,总看不见尽头。又问:“这山怎么这么长,什么时候到啊?”马司机说:“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这山叫青龙山,山上长满青草,像条青龙。”
终于路过一个村庄。靠路边的山墙上,白底红字写着“徐庄”两个大字!马司机说:“见到徐庄村,就快到厂里了。”果然,不远处出现了高高的围墙,上面拉着铁丝网。马司机说:“这围墙里面就是厂区了,前面是家属区。”又开了三四里地,围墙的尽头是个路口,拐进去是一条慢上坡的水泥路。一排排平房,坐落在梯田状的山坡上。一路的寂寞,枯燥,骤然消失;眼前突然出现了生机,一片明媚。老石在车顶上,探头对驾驶室喊道:“马师傅,直接开到招待所。”又大声的重复了两句,马司机隐约地听到了,一路上坡,绕过几排平房,在半山坡的招待所停下。
由于家还没安顿,暂住招待所。见父母又在房间里说事,石嘉运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新鲜,独自出来闲转,也不敢走远。原来招待所是建在半山坡上,自己晚上就睡在山上。嘉运走下山坡,下面是篮球场,兼做露天电影放映常篮球场下面就是食堂。嘉运正在高坡上观察,听到有汽车的轰鸣声,三辆解放卡车盖着帆布,由远而近驶来,帆布盖得很严实,上坡显得负载很重。嘉运以为是军车,近看车牌不是。卡车轰鸣着一直开进厂里。
突然响起部队的号声,这只有在电影里听到的声音。嘉运寻声张望:在篮球场看台的高处,一根水泥电线杆上,背靠背的耸立着两个大喇叭。嘉运很是奇怪:这里还有部队?可是到现在没见一个军人。正在疑惑,一群人从厂区涌出——下班了。嘉运赶紧回到招待所。老石已经拿着几个搪瓷花碗,一手拿着饭菜票,和石嫂准备到食堂买饭。食堂因为经常开会,没有桌椅,大厅空荡荡的,一头设有舞台。一家子把打好的饭菜放在舞台边上,手拿馒头,或站或蹲的吃饭,很不习惯。嘉运想到盖着帆布的卡车,好奇地问:“我刚才看到三辆卡车,盖着帆布,好像拉的东西很重,拉得是什么啊?”老石停下筷子,低头暗想:都是火箭上用的原材料。沉思片刻,说:“拉的是砌锅炉用的耐火砖。”“耐火砖很重吗?”“是的,很重。”
第二天下午,家具都拉回来了。卡车停在平房的山墙头,房前的路只有三米宽,汽车拐不进去,老石从车间找了两个人,很快搬完了全部家当:两个红色樟木箱子,一辆永久加重自行车。
大屋和套间已经摆放好了床和桌子椅子,这是老石走时提前从房产科领好的,全家来了可以随即入住休息。
邻居宋科长穿着工作服进来。一口上海普通话:“老石啊,这回可没了后顾之忧。全家都来了。你回去这段时间,打升级也缺个腿,我们一直在说你。”老石调侃道:“我说为什么回去老打喷嚏,原来有人说我。”老宋四十多岁,肤白面嫩。全家从上海调来,原来只是调老宋一个人,老宋媳妇在街道做临时工,为给媳妇转正式工,也一同来了,安排在商店上班。老宋媳妇人虽小巧玲珑,却给老宋生了三个千金:依次是:梅香、兰香、竹香,人称“三朵金花”;由于厂里没有初中,梅香每天去当地的公社上学,兰香二年级,竹香刚进托儿所。老宋在屋里踅来踅去,参谋了几句摆放的建议,又对站在墙边的嘉运问道:“你上几年级了?”“三年级”。“哦,你比我们兰香高一班。”老石说:“正好,明天让兰香带着嘉运去学校。我之前已经和姜校长讲好了,直接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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