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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拍电影,咱们是拍纪录片的,”alex插着腰,问:“这附近有什么快餐店?”

油站伙计朝屋后指了指,那里有家乡土气息很浓重的餐馆。

“前方出什么事了?”我见几个条子都不太将视线盯在我们身上,似乎还有其他事在忙,也安下心来。毕竟,保释越境逃亡不可能发全国通缉令,这等小地方或许连hbo新近上演的监狱风云2也没几人看过,哪会管我们这些闲杂人等。

“前面有辆加州牌照的车和货车相撞,车翻沟里去了,结果人爬出来后就跑了。”瘦条子漫不经心地应答着,问:“你好像也有加州口音。对了,你们拍什么题材的纪录片?”

“拍内战,红岸之战,柯克击败基斯的64步兵团那一段。”胖子满不在乎地掏出weed美滋滋抽着,眼珠却在骨碌碌地四下乱看,问:“这附近哪有工具门店?”

我紧张得心都快倒悬起来,这个胖子瞎扯起来就会无边无际,万一别人深究,这么多条子就站在我两个肩膀以外的空地上,到时惹出麻烦想跑都跑不了。不过后来胖子却对我说,这油站墙上门上都挂着csa旗帜,一堆条子用的纸杯上也有这旗帜的小图标,表明了就是南方土著的原始心态,那样讲他们会更高兴。看来,吹牛撒谎没点真材实料还真不行,你得对这方风土人情以及历史相当熟悉。

果不其然,一会儿alex打那头餐厅出来,举着我的橘色小本问范斯定五十五个汉堡够不够?老年条子便跟过去帮他一起抬几箱矿泉水搬到房车里,然后努努嘴,让我们随便忙自己的去,一会儿餐馆弄完汉堡他们会帮着找个塑料筐先兜起来,回来直接去拿就行。

我们开着房车穿行在所谓的“柳条镇”,先是去了几个枪械店,买了一铅桶各种型号的子弹,又去了工具店买了斧子、斩树杈的大砍刀以及伐木头盔等等,跟着上大药房买足小医药包,最后去了家超市买了两条555烟和几扎啤酒,基本按开在单据上的内容都买全后,便重新开回油站。这时,条子们已经调查完毕,开车走了。他们起先站立的地方,摆着个蓝色的大塑料箱,据说是对外地纪录片工作者表示欢迎,为影片顺利拍摄提供便利。

“往后,如果再遇上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跑,除了是移民局的人之外,”alex暗暗捏了把我的手,道:“我早就说了,论亡命天涯,我才是祖师爷,你还太嫩。越跑别人越起疑心,还不如光明正大直接照面,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范斯打远方餐馆里钻出来,对我们一摊手,说散客太多,人家地头要照顾本地人,咱们得多等些时候。正在他说话间,背面公路上开着辆拖车,吊臂挂着一辆面目全非被烧过的破车,正一颠一颠过来。

“那就是翻下沟的车,”油站秃头工人扫了一眼,问:“你们站在大雨底下不难受吗?何不到对面酒吧要点什么喝的?”

“这个,反正就几分钟的事。”范斯抬起腕子看看时间,问。

“去喝一杯吧,我想喝西瓜汁想好久了。”我忙推着两人后背,直往对面的酒吧走去,心头一阵后怕。这辆被吊着的破车曾出现在纳什维尔老汉剧场门前,正是牙黄色的涂装,车镜上挂着的银色骰子此刻已被火烧化成了坨坨。

这辆加州牌照的车,便是追击我的不明人士,驾驶的车!

当然,我什么都无法明说,就跟在破窑里不能用言语交谈那会一样。也许开这车的人啥都不是,就是普通观光旅游的人,在堪萨斯,这辆车没有出现过。但此刻车能出现在此,没准是前一批走狗不中用被主子撤了,找了更厉害的人来追咬屁股。这已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显然,他们应该是接近alex那深不可测智慧的能人。

他们在附近撞车,结果人却跑了,连车都不顾,没准都身有案底,特别需要回避警察。但这会儿在哪?会不会还在那端公路徘徊?这是个未知数。总之,我如果还像根木桩竖在空地上,绝不是件好事。

我抹去一头虚汗踏进酒吧,里头正有十来个人在打台球,望见陌生面孔进屋,便停下手来看个不停。我将帽子压了压,走到最侧边的角落,点燃一支烟,然后等着。

看我们的人都是些中老年人,他们各自说着话,见没太大乐趣便又将头转回去继续打桌球。范斯则随手抓起案头奶糖吃,在吧台前四处找厕所。吧台后一个老男人正和女招待在斗嘴。男的在骂你都买回家又穿不上,只能搁家里发霉,是何意思?女的说哪有老公一年了也不给老婆买件新衣服还有脸说。最后男的回答每次都这样,最后等衣服过时拿出门贱卖换条小鱼回家,真是败家娘们。引得一群闲人哈哈大笑。这显然也是家夫妻老婆店。

等他俩吵完架,那个女招待忽然脸色一变,笑容可掬地走来,掏出个小板写字问喝什么。我此刻心乱如麻,正在底下给alex描述那架破车的事,被她一问不由愣了愣,抬头看向她时,忽然在这女的手腕上,注意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纹身。

那是五只断手各握着前面的断肢,相互环绕成一个圆圈,中间是片开裂的三叶草!

这个图案,在那幻梦里,曾出现在肚破肠烂的黑影腹部,那人用刀割裂被倒挂的倥偬五十年老男人双臂,将其放血而亡。自己吞下了凶器怪刀,倒在一滩污血中自荆

“这都什么衣服?怪里怪气的,难道现在又流行复古了?”女招待嚼着香口胶,打量了我们一眼,继续问:“除了果汁,还要些什么?”

“再要些薯条吧。”alex将马德兰帽子顺手在案头搁下,撑了个懒腰,望着女招待,摆出一副甜美的笑容,说:“喜欢吗?回头拍完片送给你。”

女招待耸耸肩转身离去。我慌忙站起身,借着找厕所往吧台那端走去。在路过打台球的人身边时,放慢放轻脚步,侧着眼去观察他们。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九个人里有七个手腕上都是这种纹身!这俨然就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而有可能会是某个社团专用的图案!

然而,我却不能开口问,万一这些人知道些什么,见我没完没了在注视他们,或许就将惹出麻烦。我只得扭扭头,朝着厕所方向而去,在进门时一个人钻出来,正兜了个满怀。

这个人正是范斯,他一手抱着个手提电脑,一手提着裤子,眼睛不看路撞将出来,险些将我碰翻。然而他也不加以说明,径直回到座椅上,双眼发愣地呆坐。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见自己已在厕所前不进去更容易让人起疑,便踏进门去。

我随便找了个厕位往马桶上一坐,合上了门,掏出支烟点燃,然后将之前之后目视所见凑拢在一起,思索起来。才抽到半支烟时,又有人进门来了。一双穿着中跟鞋的脚发出清脆的皮鞋声,来到对面的便池前,停了下来。

我不仅感到奇怪,透眼去看。那头停着的,竟是刚才那个女招待,她也在抽烟,背向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样,她站了约莫五分钟,然后朝我这头便厕走来,停在了门板对面。我心头大叫不好,忙掐了烟预备站起身,她却幽幽然开口了。

“你们是不是去过七英里外的一座孤山?那里有座很好辨识的荒弃宅子。”

“嗯,在那一带取景,我远远见过,却没上去。”我咬着烟咀,问:“你能不能先走开?我要起身了。”

“相信我,年青人,哪里不好玩,尽量远离它,这是为你们好,”女招待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她在原地又点起一支烟,说:“如果你没进大屋,为何身上穿着那家人的西装?”

我不由满头雾水,她怎么知道我穿着吕库古公馆里的旧衣服?正当我上下左右翻呢料外套时,她在门板上掐灭了烟,似乎是要走了。

“总之别再进去,希望你们真的是来取景而不是来干别的。”这个女人边走边说:“他在洞里和女士交谈,然后发现女士其实已经死了,最后他也看见了那片银湖。”

这似乎是道暗语,这个女招待在出门前故意像吟诗般说了一遍,见我毫无反应,便对门外应了一声,又发出之前清脆的皮鞋声,慢慢走远了。

我回到座椅后,以最快速度吞吃完果汁和薯条,忙拉着他俩回到空地,将一筐汉堡抬上车,快马加鞭地逃离了柳条镇。我本打算和他们商量这件事,但见两人神色比我还诡异,便推了他们一把,问究竟怎么了。

“我也注意到你形容的那个图案了,所以,借着上厕所上网去查,但是不论怎么找都没找到相关资料。”范斯指了指搁在床头的手提电脑,说:“然后出来时,我见酒吧背面墙上挂着不少紫色t恤衫,上面都是这个图案,好像里头的人身上也有这纹身。”

alex举着橘色小本则说:“喝果汁时打台球的人忽然不打了,纷纷坐到我们身后,不时拿眼偷瞟,我以为是抄描图案犯了他们的忌,心想怎么你还不出来,咱们得从速离开这里。”

我将厕所内所发生的情况对俩人说了,他们皆感到莫名其妙,便问我那女招待的口吻如何。仔细回想了片刻,好像她是带着一种提醒,想要告知些什么而又不便明说,临走前还特别用了诗歌方式在试探,这些都已很奇怪了。但最奇怪的是,我们三人的破西装上一无标识二无特殊纹理,就是老旧毛料呢,她是怎么辩出那是吕库古公馆的东西?

莫不是,她也不确定,想要通过某种方式查探大家反应?尽管我们做出一番详尽分析,但如同雾里看花,始终找不到头绪。总之,这座柳条镇,应该住着一批与阴宅有着莫大关系的特殊人群。

房车一路颠簸,我们再度回到公馆荒地间,待吃完十六个汉堡,所有人都缓过来了。于是,我们将所有的行李腾空,将买来的食物、工具以及武器子弹分别置入四个背包。为了防止那端镇子的人可能走来瞧个究竟,没准还会撬房车,便在附近一组坐像堆前将黑色双肩背刨坑埋了,另外将车开到一个隐秘位置藏好。最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喷水池前。

“现在是下午一点正,都准备好了吗?”范斯看了我们一眼,见大家都是面色凝重地点头,便说:“再次回到魔窟,咱们下去三个,将出来四人,在此之前,不会再回到这里。”

说罢,一甩登山索,头一个往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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