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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帝制时期”易学”评论
第一篇:两汉”易学”评论
第四章:两汉象数筮术易学勃发的时代环境
第一节
西汉是开创“独尊儒术”的时代,既是一个“经学”时代。“经”是《诗》《书》、《易》、《礼》、《春秋》。从汉时的“五经”到后来的“十三经”成为后封建帝王社会时期里意识形态上的统治地位。
“五经”是先秦儒学经典。由经典和对经典的诠释所构成了“经学”。“经学”成为后封建社会里维护其统治秩序,而树立起的权威思想,并成为思想界里的垄断意识。在西汉儒学被定为一尊后,儒家的学说在帝国时期里又被赋予上法典的意义。
汉代是中国后封建社会文化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儒学在这个时期由一种百家之说里上升为统治地位的国家意识形态。经学以及与其密切相关的选官制度为统一知识阶层思想的主要手段。而汉儒的经学,从义理上已不能与先秦原始儒家相比了。由先秦释《易》(《周易》)的易学来看是重人道排神道,而到汉时变成了重神道,轻人道,这在思想史上是个大倒退的时代。尤其两汉”易学”体现的是天道神学化。
正是汉朝以天命观与王道思想相结合,而退回到先周时期的思想意识。汉学者直接将天人观念用于论证君权神授,董仲舒从天人感应的思想体系出发,以阴阳灾异说“经”,十分明确地为大一统王权张本。
“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春秋繁露》)
“天人感应”的世界观是董仲舒思想上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肯定和强调天道秩序,以天道作为规范人伦政治架构的终极基础。
神学化的经学成为两汉官学之风气,汉儒生力图用神学化的经学辅政,试图以阴阳灾异学说来制衡、约束现实的君权,以使君王勿恣意妄为。而以君主为核心的统治者则完全把神学化的经学当作工具,故两汉才有阴阳灾异,天人感应,图谶祥瑞,五德始终,八卦明堂,卦气月令等各种神秘学说甚嚣尘上。
在这样的一个历史文化大背景里,两汉易学成果正是“象数”易学,并且形成了“易学”史上的一个最有影响的流派“象数派”。
汉代象数易学是个同途而殊归,一路通过《易经》(周易与易传)里的八卦与占筮学说产生象数易学而归向占筮术(占验派象数);一路通过《易经》(周易与易传)里的象数学说所产生的象数易学归向对今本《周易》的义理注释(义理派象数)。但有时两者又是难解难分,就像《系辞传》里所对今本《周易》论述的那样。
汉代的“易学”是承继《系辞》里亦巫亦里的学说,并且最终发展出了筮术易学,并发展出新的“八卦筮术”(即纳甲筮法),超越了先秦史巫以《周易》而演变出的“八卦筮术”蓝本。
被后来称之谓的汉“象数”易学,既承先前八卦筮术上的“取象学”,又发展出“象数学”。汉“象数学”是一个承上启下,可称为八卦术的轴心时代。后来的一切术数,都可以从汉“象数易学”(两汉“象数易学”是个复杂的概念,既有以今本《周易》为蓝本的学说,又有以《易经》为蓝本的研究学说)里寻到渊源。汉朝里产生了不少“象数易学”者,无论从卦气、风角、星象、阴阳灾异等学说上,都可称之谓是巫术思维复兴的产物。
而汉朝的学术精英层里也多是亦巫亦理的双重文化人格心理,一面习研经学,这种官定的儒家经典,而另一面又如饥似渴的吸收消化同时代里产生的阴阳灾变学说,以次想指导与匡正朝庭和天下。也正是汉武帝“独尊儒术”,汉朝把“五经”做为意识形态上的统治地位。由此也使“五经”走向神学化,而用阴阳灾异来释经,因此排除了先秦其它诸子学说,理性的东西被排击了,非理性的东西彰显了。
五经之首的《易经》,是《周易》加《易传》,正是《易传》里的《系辞》里有巫术理论。“五经”本身有巫术思想(因《周易》成为《易经》的内容,而《易经》里的《易传》里有巫术思想),并不排击巫术(筮术本身是巫术的重要一脉)。经学时代里自然培养的是双面人格的儒家人物来。我们且看“五经”内容里所体现的巫术东西。
1作为“五经”之一的《易经》,到汉时已把《易传》(“十翼”)上升到经的地位,《易》经的内容是《周易》加《易传》。秦时把《周易》看为卜筮之书,不被焚禁。《汉书·艺文志》里说:“及秦燔书,而《易》为筮卜之事,传者不绝,汉兴,田何传之”。
把《周易》当成筮卜之事,自不是始于秦,而在春秋就开始了(《左传》里记载)。秦认为的《周易》为筮卜之事,当然是指能卜筮的“八卦筮术”《易》了(即今本《周易》)。即把《周易》改变成能卜筮的那种卦爻式文本。正因秦帝国里把今本《周易》当作是卜筮之书,不加焚烧,才使筮卜之“易”(即今本《周易》)大兴。而到汉时,筮术易也跟着盛行起来。是秦把今本《周易》当成筮卜之书,才使今本《周易》一书得以保存下来,并传者不绝。只有进入帝国时代,不去追根求源探明《周易》真相,才真真的会把《周易》看成筮卜之书。帝国里不可能产生象帛书《要》里那种理性的认识,也不会再使《要》文里那种理性的声音在帝国里存在。所以在两汉时期里也不可能象《要》文里的那种理性的思想出现,也不可会出现揭示《周易》原创一书如何被史巫衍生出八卦筮术的历史真相来。因为体制里没有理性的生存空间,神学与王道政治结合而行,才能使帝国周而复始的存在下去。故而才有《系辞》里那种神秘主义与巫术理论的出现,当然也不忘王道(圣王)思想的发挥。这种神、巫、圣(王权)三道合一的思想,正是帝王家天下里的需要。帝国里把《周易》认为是筮卜之书,而《系辞》、《说卦》又是亦巫亦理,混合了神学化思想。《系辞》里有巫术的理论与方法,更重要的是神秘主义思想的大本营,成为后封建社会里神秘文化的活水源头。这就是五经之首的《易》经。更何况《易经》里的《周易》,在帝国时代是被认为能通神的卜筮之书,那么,五经之首的《易经》岂不是体现的是巫术的东西,这《易经》在向帝国的读书者提供的是什么世界观与方论,也就可想而知了。
2而作为“五经”之一的《书》经(《尚书》)里弃塞着神话时代传说的虞夏时代的文章,那个时代能有文章么?那些文章自然是不可信了。就“商书”也多不可信,那是春秋战国时期人的作品。而被认为可信的“西周书”,不说充满着大量的天命思想,而且是贯穿着巫术思想。“商书”也就不必看了,甲骨卜辞说明商王朝事事都离不开与神沟通,以得到神的启示。
我们且看《尚书》里的“西周书”对巫术行为的描写:
《周书·洪范》“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
《周书·金滕》:“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史乃册,祝曰:‘……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篇见书’,乃并是吉。”
《周书·大浩》:“予得吉卜,予帷以尔庶邦于伐殷逋播臣”。
“宁王帷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
“尔亦不知天命不易?予永念曰;天惟丧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终朕亩?天亦惟休于前宁人,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宁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延以尔东征。天命不僭,卜陈惟若兹。”
《周书·洛诰》:“予惟已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书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乃献卜。”
这以上出自《尚书》里的“西周文”里的占筮记录,体现了西周建国初三代(文、武、成),既信仰天命,也倡导修德配天的神鬼思想。而决策事务前不忘龟占以得到“天”的启示,这就是《书》经里龟卜的天命思想,作为帝国思想文化领域上的统治地位,而教化天下。
3我们再看“五经”之一的《诗》经:
《诗·帛系》:“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诗·文王有声》:“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威之。”
《诗·定之方中》:“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
《诗·氓》:“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诗·杕杜》:“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诗·斯干》:“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
《诗·无羊》:“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未年。”
《诗·小旻》:“我龟既厌,不我告犹。”
《诗》里也有不少反映占卜的东西,并不排击巫术。
一部《诗》歌上升为“经”,并被注释成礼教秩序里的思想武器了。
4《五经》之一的《礼》。
《礼》有三礼即《周礼》、《仪礼》、《礼记》。《周礼》形成较早,其次为《仪礼》、《礼记》。《仪礼》、《礼记》多编成于西汉。因《礼记》《仪礼》为今文经、西汉立于学官。《周礼》为古文经出现的晚,未立于学官。今古文经学之争是在“独尊儒术”以后发生的争论。因秦焚书,西汉靠两个来源收集经典,一是靠记忆和背诵口耳相传记下来的,汉人用通行隶书记录下来,作为传本,称为今文经;一是从地下和孔壁中发现的古书,用古文书写的,称为古文经。两种传本经义一样,只是记录的文字略有出入,但后来围绕着两种不同的传本,标榜门派,各立师说,以正统自居。
总的说来,今文经在西汉极为盛行,一直居于主导和统治地位。古文经虽有传本面世,但只是藏于秘府或民间流传,在学官和社会上没有地位。而东汉古文经学盛行,取代了今文经学一统天下的局面,东汉末年大学者郑玄杂糅今、古文经学,结束了今古文经学之争。
“三礼”类似于国家行政组织法规和民事、宗教、道德、风俗、习惯法典。且看《三礼》中的巫术思想:
《仪礼》:“士冠礼,筮于庙门……筮与席,所卦者,具馔于西塾……筮人执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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