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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胖差役的一句玩笑话活跃了气氛,茶馆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陆正安又重新坐在了说书的台子前,将手里的板子一敲,口中道:“前面说道,灵帝年间乾列之地闹了一次妖邪,十数人被刨心吸血,奇捕头布天罗地网夜拿妖邪,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接着往下讲!”

“好……”

众人鼓掌,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话说这位奇捕头见到这打更人之后,口中喝道,妖人,你总算是出现了,便拔出明晃晃的官刀,朝着打更人冲了过去!这位奇捕头武艺高强,身轻如燕,提着官刀施展飞檐走壁的能力,纵身在半空一跃,便来到了打更人的前头,把他的去路堵死,抬手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呀呀……打更的老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手里的灯笼和梆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捕头的刀触碰到打更的,他愣住,这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并非他认为的邪祟!这不可能,捕头迟疑了,白天他曾命人悄悄通知城中的四名的打更人,今夜不必打更,为何城西还会出现打更人?”

“快说,既然下了命令今夜不必打更,你怎么不听命令还会出现在这里?捕头挥动官刀,没有丝毫心慈手软,对方若有异样,他会毫不犹豫挥刀砍掉他的脑袋,打更的老人颤颤巍巍解释,说他并未收到消息,没有人通知他今夜打更,这才冲撞了官爷,他现在知道了,这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此地!”

“捕头闻听此言,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官刀收回,任由打更人弯腰去捡地上的灯笼和梆子,只等打更人将东西捡起,对捕头露出感激之色时,扑哧,一把明晃晃的官刀一扫而过,紧接着一颗头颅落在地上,是那名打更的老人,面上的感激还未散去,嘴唇张开,再向捕头谢恩,他的身体却是自己转身,朝着一处小巷走去。”

“啊,跟在捕头身后的两名捕快见到这一幕,纷纷吓傻,被捕头砍下掉在地上的那颗鲜活的头颅在地上转个不停,口中还请求捕头等人帮他一把,把他的头颅接到身体上,这样才好回家,捕头闻言,面色难堪,飞起一脚提在打更人的头颅上,只听砰的一声,那颗脑袋如同西瓜一般儿在空中四分五裂,鲜血脑浆四溅,两名捕快吓得变色赶紧挥手以袖遮挡,捕头则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早已看清对方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具惟妙惟肖的纸扎人!”

“捕头踢碎了那颗纸扎的头颅,长街寂静,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两名捕快匪夷所思,大着胆子凑到跟前,将地上那盏灯笼提到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灯笼也是纸糊的,外面的一层白纸上贴着一个黑乎乎的冥字,靠近手柄的位置,有一行小字,一名捕快掏出火折子将之吹着,借着火光他们看清了落款,城西香纸店,这家店铺他们是知道的,就在城西,捕头立即带着两名捕快朝着这家店铺赶去!”

“香纸店分两种,一种是售卖活人蜡烛,香火,供台的铺子,还有一种,是售卖死人蜡烛香火,寿衣灵位,棺椁纸扎的抵挡,城西这家香纸店在乾列并不陌生,正是专卖白事儿用品的一家铺子,铺子得掌柜儿是一名孤寡的中年人,平日里忠厚老实,为人和善,乾列的百姓谁家若是有了白事儿,都喜欢与他做生意,此时他店里的纸扎成精,三更半夜出来打更,显然另有隐情,终于找到了线索,捕头权衡之后,看了一眼掌心的符纸没有任何的变化,便领着两名捕快朝着城西香纸店奔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三人来到了城西的一家铺子前,铺子不大,门上挂着一个四尺有余的牌匾,黑色木漆因常年暴晒已经脱落,露出了斑斑点点的黄木,上书三个白的瘆人的大字,香纸店,三人走到门口,才发现铺子大门半开,似乎知道有客人来一般儿,此时已经是亥时了,大街小巷房门紧闭,怎么这家香纸店,竟还开着门?”

“捕头示意两名弟兄小心,他拔出官刀走到前面,以官刀做手,挑开了另外一扇大门,朝着漆黑的铺子里打量,咯吱声在深夜格外瘆人,两名捕快忍不住打了一个一个哆嗦,三更半夜来白事店里,便是壮汉也有些发怂,更何况他们是追着一个成了精的纸扎来到了这里!”

“借着昏暗的月光,三人站在门外看向铺子里,只见入眼便是两口棺椁安静的躺在屋中,棺椁两旁堆了不少的香烛,纸钱,还有几个唯妙唯俏的纸扎,虽未进屋,但是他们感受到了丝丝冷意从屋中飘了出来,捕头握紧官刀,以刀背在门墙上拍了拍,朗声呼唤掌柜儿,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在思虑要不要进入铺子里时,忽而他们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三人回头一看,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城西巡城兵卒!”

“二三十人神色匆匆,拔刀舞枪,见到捕头三人之后一愣,连忙在香纸店门口停下,惊问他们为何会在此处,捕头没有回答,反问他们一群人为何不按照计划买亥时之前去城中会师与城东的巡城队伍换岗,带领城西巡城兵卒的两名捕快解释,即将亥时时,他们原本已经即将走出城西,结果被一道诡异的人影在暗处袭击,好在众人反应及时,那东西没有得逞,转身没入黑暗逃走,他们哪里肯放过如此机会儿,于是一路追着那东西来到了此处,结果便遇到了捕头三人!”

“捕头听了他们的解释,眉头紧皱,立刻询问有没有受伤,在得知没有人受伤之后,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于是将他们刚才遇到的诡异一幕讲了出来,众人听了之后无不汗毛根根竖起,冷汗直流,一个纸扎也能成精变成了人了?这简直匪夷所思,见城西得兄弟安然无恙,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然后转身盯着黑漆漆的香纸店,下达命令,一行人数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喝着冲进了纸扎里,并迅速点燃了香烛,霎时间,房间里亮了起来!”

“有了灯光,黑暗退避,香烛店里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有这么多血气方刚的兵卒捕快在场,铺子里的阴冷之气瞬间一扫而空,捕快兵卒自带煞气,一般的阴物见到他们莫说要害人,早就吓得退避三舍,生怕被他们身上的煞气冲撞,更何况数十人站在这里,使得这两间不大的铺子变得暖洋洋起来,捕头提着刀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他站在墙角一堆纸扎面前沉思,城西巡城队伍遇袭,和他斩掉的那个纸人纷纷将线索指向这里,这间铺子绝对有问题,怎奈他如何查看也找不出任何的线索出来!”

“不知不觉,子时已经过了,再有两个时辰不到,天就要亮了,捕头沉思片刻,唤人上前在城西香烛店门口拉响了今夜的第一枚信号弹,然后坐在铺子里静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城东城南城北三支巡城的队伍同时来到了香烛店门口,捕头见一众兄弟全都到齐,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将城西此处整条长街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并告知众人,不准放任何东西从这条长街上出去!”

“然后,他挑选了几个血气方刚的捕快和兵卒,将铺子里的棺椁,纸人,全都搬到了大街上,并且命人找来桐油泼到上面,将之一把火全都烧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可就在这时,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旋风,围绕着举着火把的那名捕快转个不停,接连将他手中的火把熄灭了三次,突然遭遇这种变故,一群人全都被吓傻了,显然此地暗中藏有不干净的东西再阻止他们烧掉棺椁纸人!”

“捕头从人群中龙行虎步走出,一把接过那名捕快手中的火把,高声喝道,我来,他手持火把,咬破了手指,以手为笔,以自己鲜血为墨,在火把上画了一道灵符,这次,无论那道旋风如何呼啸,捕头握着火把纹丝不动,就在这时,铺子里突然发出沉闷的机关声,众人闻声侧目,只见角落里的一块墙壁翻转开来,从中跑出一名孤寡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出了门房倒地便跪,痛哭流涕,祈求捕头不要烧了其中一枚棺椁,留它孩儿一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城西香纸店的掌柜儿,捕头擎着火把冷笑道你终于肯出来了,说罢他看向角落里那道可以移动的门墙,面上露出一丝恍然,原来铺子内有密室,而且做的极为严实,他一心只想着是邪祟作恶,并未往人身上去想,这才遗漏了细节!至于这掌柜儿口中所说,饶他儿子一命,捕头心知肚明,因为这里数个棺椁中,其中一个里面藏了东西,他自一进铺子中,便有所发现,当时他不动声色是怕惊扰到了那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他教人发出信号,将所有人距离在此,才敢有所行动!”

“大人明察,我们父子并非是杀人凶手啊,香纸店掌柜儿跪在地上解释,捕头冷笑道,谁人不知你掌柜儿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有什么儿子,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那我就一把火将这棺材里的东西烧了,一了百了!掌柜听了捕头的话后,赶忙再次解释,只说他们父子从未杀人,人是别的东西杀的,他只是将被杀之人的鲜血抽干,他并不是凶手,他抽血时,那人已经死了!”

“捕头闻言眉头一挑,喝道,歪门邪道,先不说死去之人是谁所杀,我且问你,你要人血做甚?为何又赶的如此之巧,每次杀人之后,你便能第一时间碰上,将鲜血取走?还是说你与那人狼狈为奸?捕头这么一吓,香纸店的掌柜儿连连摇头解释,称他与那杀人凶手毫无联系,至于为何会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是因为他偶然习得一种秘术,只要中下此术,百里之内无论身处何方,都将无所遁形!”

“听他这么一说,捕头乐了,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一旁的弟兄,盯着香纸店的掌柜儿道:也就是说,你知道那杀人的凶手如今在何方?掌柜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捕头见他如此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说与不说,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可这棺中的小家伙却要因你而死了,说罢,他一个眼神,持着火把的那位捕快弟兄一步上前,将火把凑到了桐油上,就要将棺椁纸扎一柄烧了!”

“香纸店的掌柜儿吓得肝胆俱裂,忙跪在地上求道:官爷且慢,我说,我全都说了……”

讲到此处,陆家的正安将手里的木板往桌上一敲,起身离开了茶馆,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长街茶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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