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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洛书听了,并不言语,只是蹙眉。
对待孩子时,他从不是个强硬的人,但扶渊总感觉,舅舅会不由分说地把田水月带走。
“舅舅,”最后还是钟离宴打圆场,“小渊一向最有分寸,他开府许久,收几个客卿也没什么。还是跟他说说风月关的战事吧。”
习洛书看着他,略一沉吟:“小渊,你既然能想到来曦月殿救阿宴,想必是已经知道前线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吧?”
“只是听说风月关外墙有坍塌,别的就不甚清楚了。”扶渊回道。
“塌得很严重,”习洛书道,“风月关守不住了,我已下了军令,让七杀上神断后,崇明君带大部撤回帝都,保存实力。”
“……其实,玄山咱们也保不住了。”扶渊看着钟离宴,把云垂野说的话如实转告钟离宴。
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听得钟离宴简直想重新晕回去。
殿内三人一趟一坐一站,皆是沉默无言。直到外面宫人来报:六殿下来了。
钟离宁人在后宫,听得消息也晚些。以往最爱哭的小姑娘飞步进来,即便急切,也没有忘记公主应有的端庄仪表。
她第一个看到的是扶渊:“呀!小渊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扶渊闪身让开,“你还是先看看二哥吧。”
小姑娘这才提着裙摆,走上前来,坐在钟离宴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下,抬头对习洛书道:“舅舅,我觉得二哥他没什么事埃”
摊上这么多事已经够惨了,偏又有个不会心疼人的妹子。
钟离宴连个白眼儿都懒得给他,而是问习洛书:“舅舅,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待七杀上神撤进来,我们就封城,”习洛书道,“帝都的粮草,还够我们撑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三四个月之后呢?
钟离宁听了,也不禁面色凝重起来。
“好了好了,”习洛书起身,他怕这种氛围下钟离宴没办法安心养伤,便宽慰道,“一个一个都臊眉耷眼地做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舅舅顶着呢。宁儿,小鱼儿进宫来找你了,你先回去吧;小渊,晚上去一趟崇明殿,别千端这次出了这么大纰漏,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再起用了。你去和他好好说说,他这回,活罪难逃。”
“是。”钟离宁与扶渊齐齐行礼,退了出去。
钟离宁回宫了,扶渊则是先回了连远殿。
这脸让别人看了没事,可让田水月看到了他就浑身不自在。刚进大殿时,他看到多宝阁上摆着自己夏日里买的绘着青绿山水的折扇,便煞有介事地拿下来,用来遮脸。
徐西坞比钟离宴伤得只重不轻,常令说他得躺好一阵子才能下床。虽然兵临城下,他身为武将只能躺在床上,憋屈是憋屈了些,可徐西坞心里并没有太多遗憾——他这次救驾有功,以后不说平步青云,也是在御前混个面熟的人了。
常令经了这许多大事,人也不抖了,镇定有如随军的军医。
扶渊需要知道,他不在的这半天里,风月关究竟出了什么事。
田水月抱了一大摞她手抄的公文来,挑了重要的给扶渊看,不重要的就自己说给他听。
她的字师法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很好看,扶渊几乎能一目十行。
“公子怎么冬日里还打扇?”田水月问,“若是热了,我……”
“不必1扶渊欲盖弥彰地扇了两下。
田水月看了好笑,却也不欲拆穿,只得忍着笑意,拣着重要的是和扶渊说了。
检修城墙的监工叫李信,履历平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看不到哪里可疑。
而魔族就像是知道哪里有破绽似的,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风月关,把别千端打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一定是有什么关联的……扶渊想着。他总觉得这和嘉兴楼逃不了干系,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水月,你拿着我的令牌叫京兆尹去查,务必把这个李信查得清清楚楚。”
“公子放心。”田水月一福身,转身出去拿令牌了。
殿里安顿好了,扶渊就想着要去崇明殿。别千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习洛书都没有直接给他论罪下狱,而是软禁在殿里,也算是别样优待了。
一出书房,他就看到初一拉着十五跪在门前,外面守着的遥山辞盏二人皆是脸色为难,见了他,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为紧张了。
“云垂野的事,怪不到你们头上。”嘴上说着不怪,可扶渊的神情着实不太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公子,我……”初一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底气不足似的,“我想跟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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