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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出车祸,幸而十根手指完好无损,连老茧都没少一块,这对一位修复师来说,算是极大的万幸。
满打满算她与萧侃来到西北已经有二十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好在萧侃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虽然不确定返程时间,但说第二天接她出院,就第二天接她出院。办完手续,三人去旁边一家饭店点了武威赫赫有名的三套车。
所谓三套车,指的是三种固定搭配的当地小吃:凉州行面、卤肘子肉和冰糖红枣茯茶。
经过一周的颠簸,这顿算是吃得最安稳、最体面的了。
燕山月询问接下来的行程,萧侃便把真假沙雪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总的来说,这一趟除了报警和报仇外,收获实在很少,“我在想,沙雪这条线算不算断了……”
“她要去找的人是谁?”燕山月问。
林寻白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她妈,横竖她爸都死了,还能找谁。”
萧侃却不这么认为。
“沙雪上火车的时候,她妈妈已经跑了十年了,十年音讯全无的人,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但沙雪却说她找到人就会回来,说明她要找的人是会和她一起回来的。”
“那是春生咯。”林寻白脱口而出,“春生要是同伙的话,她找到春生,就可以一起回来找壁画了。”
这么分析也算合理,可问题依旧存在——假如春生真有壁画的线索,又怎么会整整二十五年都不出手。
林寻白想了想,“他会不会早死了?”
倘若诅咒真的存在,去找壁画的人都难逃一劫,那么拥有一手消息的春生,自然是去得早,死得也早。
这下合理度是增加了,但着实令人沮丧。若是春生已死,沙雪的寻找便毫无意义,而跟在后面找沙雪的他们,更是徒劳无功。
正式获得导游工资的第一天,林寻白就有了一种失业危机。
咕嘟一声,燕山月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甜茶。
她说:“万一他是知道诅咒,不想以身犯险呢?”
“对哦1林寻白大叫一声,当即得意起来,“萧老板,你看我的提议多好,有事就得三个人一起商量,不能独断专行,群众的智慧才是真智慧。”
萧侃冷哼一声,“我和燕子都是老板,只有你是群众。”
“……”
没有台阶下,群众只能自己找话题,“其实我这两天还在想,按萧老板你的分析,沙卫当年并没有把壁画埋进沙漠,那么在敦煌周边出现的盲尸其实都是找错方向的寻宝人,既然方向是错的,所谓的诅咒又是怎么应验的呢?”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又补了一句,“那个……柳晨光是在哪出的意外?”
“罗布泊东缘。”萧侃回道。
广义的罗布泊指的是罗布泊荒漠地区,出了玉门关往西,到xj若羌,都属于罗布泊,而狭义的罗布泊特指上世纪七十年代逐步退化的第二大内陆湖,尽管湖盆干涸,湖底面积仍有一千多平方公里,是著名的干旱中心,又名“死亡之海”。
要不是柳晨光的尸体没有眼睛,死在这里并不算离奇。
而他偏偏还不是个例。
林寻白双手扶额,感叹道:“真是有诅咒也离奇,没诅咒也离奇……”
“再离奇的事都会有答案,解释不通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答案不对。”萧侃笃定地说,盲尸也好,诅咒也罢,她都要亲眼见到再做定论。
能让她相信的,只有明明白白的真相。
林寻白将目光投向三人中的最后一人,而这一题,燕山月直接交白卷。
三年来的合作,她一向秉承萧侃说了算的原则,搭伙赚钱这种事,听从安排才是最轻松的选项。
过于安静的气氛中,一阵响亮的铃声赫然响起。
是萧侃那台二手机。
她接通电话,向外走去。
林寻白百无聊赖,摇晃着杯子里一片上下飘浮的红枣,随口问了句:“燕老板,你信鬼神吗?”
枣片在茶中翻了个跟头。
“我信。”
燕山月抬起头,目光清清透透的,她异常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林寻白反而一愣。
萧侃恰好走回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古董商老李给她介绍了一位警察,在敦煌市公安局工作,或许可以打听到春生的下落,而坏消息是,老李要了她一笔介绍费。
“你没钱了?”林寻白问。
萧侃点点头。
这一路加油、换胎、修车、租车,还有住院……每一笔都不是小开支。
说到钱的话题,不免要提到绢画,林寻白无债一身轻,腰杆子也硬了,对此毫不避讳,甚至数落起萧侃,“我一个群众也就罢了,做老板的人资金应该合理分配,鸡蛋怎么能放在一个筐里呢?”
是啊,萧侃也没想到,把鸡蛋放进一个筐里,居然会被一只过路鸭踢翻。
她只能敲敲桌子,暂定下一步的计划。
“先回敦煌,我去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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