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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转过身的梁鹂,轻轻地抬起眸,看向身后的奴仆,奴仆忙上前,绑住了杨三。
青鸾推开门,院内的场景呈现了梁鹂面前。
一个人正拿着斧头,砍着院中那颗长势正好的桃树。
梁鹂轻轻弯眸,还是熟人。
拿着斧子的人,见陡然有人进来,蹙眉望向一行人,看见梁鹂时,眼眸微微睁大,手中的斧子缓缓落地。
梁鹂弯起眸,轻轻一笑“大人可是京城来的大夫?”
书青一愣,沉默摇头“你是?”
梁鹂轻轻一笑“小女子梁鹂,殷公子如何了?”
书青手轻轻握住,一时间支吾得说不出话,最后无由头说了一句“梁小姐同一位故人长得有些相似。”
梁鹂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相似吗?”
书青眼眸颤了颤,最后怔了一下“七八分。”
梁鹂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缠,她轻轻向里面望“殷公子如何了?”
书青摇摇头“不太好。”
“那为何不许我探见?”梁鹂望着紧闭的门,弯着眸说道。
书青望了望被打晕的杨三,收起了地上的斧子,向着梁鹂看了一眼“那小姐随我来吧,如今予怀正昏迷着,小姐见一见,也没有什么。”
梁鹂对着青鸾看了看,青鸾与身后的一众奴仆便留在原地。
梁鹂独自上前,同书青一同。
“昏迷着?”
书青点头“旧病复发,这几日都昏迷着。”
“没有清醒过吗?”梁鹂轻声问。
书青放下手中斧子“清醒过,不过很短。”
“可是吩咐了什么?”梁鹂看出而来书青的犹豫,轻笑着问道。
书青看着梁鹂的脸,怔了一瞬“是,吩咐了一些事情。”
“同我有关?”梁鹂随声接到。
“是,同梁小姐有关。”书青声音越来越缓慢,最后眸缓缓停在梁鹂的脸上,梁鹂轻笑着,望向书青“怎么了吗?”
书青怔了一瞬“只是未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难怪难怪”
梁鹂弯起唇“殷公子也常常这么说。”
书青恍惚了一瞬,接着说道“难怪,他不要杨三这些天把你放进来。”
“如何说?”梁鹂像是什么都不懂,轻声问道。
书青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述的人“大概是怕,清醒时,看见梁小姐吧。梁小姐同他的所爱之人,长得太像了。予怀如今病重,即便是清醒时,思绪也有些混沌,若是将梁小姐认成了故人,便是冒犯了梁小姐了。”
“是因为这样,所以殷公子这些日子才不愿意见我的吗?”梁鹂眸中始终含着笑,这一刻也是轻笑着问道。
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缓缓冷静下来,书青也明白了,身旁这个人,不可能是霜鹂。
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其他地方,都相差太大了。
书青点头“是的,不仅是梁小姐,这些日子,予怀谁都不见。”
正说着,已经到了门前。
书青看着梁鹂,声音极轻地说道“予怀还在昏迷中,大夫说这两日不能打扰。知晓小姐也是担忧予怀,所以书青将小姐领到这里。那边的窗户开着,梁小姐可以透过窗户看一眼,但是进去,便不能了。若是将病气渡给小姐,予怀清醒时,便要怪罪于我了。”
说着,书青望向了梁鹂,梁鹂轻笑着,点头。
转身走向窗的那一刻,梁鹂袖中的手微微一动,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放下,走到窗边,她望向病榻上的殷予怀。
被屏风遮挡住了,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浓浓的药味,从其中飘出来,梁鹂眼眸缓缓垂下。
片刻后,她转身,向着院子外的书青而去。
她随书青坐在了长廊上,轻声宽慰道“公子也别太担心。”
书青一怔“唤我书青吧,他也如此唤我。”
梁鹂离开时,是书青相送的。
路过那颗桃树时,轻声说道“这颗桃树长得不好吗,为何要伐了。”
书青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他看着面前这张同霜鹂一模一样的脸,张口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到底哪些东西是能够说道,最后只能说“前几日从汴京来的道士说,院子中栽种桃树,不利于病愈。我便想着,趁予怀昏迷,把这桃树给伐了。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幽州的风水养树不养人,那样一棵树,到了幽州,倒是活起来了。”
梁鹂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所以,不是殷予怀的意思。
快出门时,梁鹂转身,眼眸中的笑意缓缓变成了认真“书青公子,殷予怀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书青眸中也多了一丝深重“不瞒梁小姐,予怀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如今旧疾复发,汴京那边来的大夫,都说难料了。”
像是气氛太沉闷了些,书青笑了一下,有些苦涩。
“其实,对予怀,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吧。”说着望向梁鹂“不过梁小姐放心,予怀交代了我,答应梁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梁鹂一愣,就听见书青说道“即便予怀做不了了,书青也会帮梁小姐办到的,予怀吩咐了书青了的,还请梁小姐放心。”
梁鹂轻声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有些讶异,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殷予怀仍然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吗?
即便已经重病在身,昏迷不醒,依旧挂念着她曾经的请求。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就能够忘记对霜鹂的全部承诺呢?
梁鹂寻不到答案,只是眼眸深重地看了半开的院子,随后缓慢地转过头,化去眼中的疑惑,变成她熟悉的那个梁鹂。
一切,不是在向着她要的方向发展么。
她不需要想这么多。
她会让殷予怀想要活下去的。
痛苦得要死,也要活下去。
那日,书青说的一切,似乎慢慢在实现。
颓玉传来越来越多的信,梁鹂听着青鸾一封一封念着。
即便信中用的是“伪造身份”,但是殷予怀口中的“伪造身份”,应该不止是一个身份。
她知道皇室,以防不备之需,都会在民间喂养傀儡。
说是傀儡,其实是人。
只是这些人,是没有身份的。或者说,他们的身份,是可以随意变幻的。他们只是身份之下的傀儡,随着主子的需要变幻身份。
而如今,殷予怀所做的一切,就是为颓玉,腾出来了一个清白的身份。
这是即便是她,也不能做到的。
她没有从儿时开始培养的人,没有办法避免所有的风险,没有像殷予怀那样能够没有一丝后顾之忧的傀儡。
她的势力,即便已经脱离了爹爹,但是和爹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如若她要动用势力,去为颓玉做一个清白的身份,想要完全避过爹爹,是极为困难的。
这也是当初,她能够以此为借口,去向殷予怀提出要求的原因。
因为,的确,这是殷予怀能够做到,而她做不到的事情。
一个清白的身份有了,那后面的事情,便极快了。
梁鹂抬起眸,缓缓起身。
“小姐,到了。”
青鸾将梁鹂搀扶下车,随后上前敲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上次那位为殷予怀医治的大夫。
梁鹂看了那大夫一眼,轻声唤了一声“郁岑,做得到吗?”
许久没有被小姐唤过名字,郁岑弯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少年的模样才展现出来一些“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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