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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红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一点也不再惺忪的睡眼,无可奈何地滑下了床,蹲下捡起来那卧在地毯上的手机,按亮了屏幕,翻开了来电显示的目录,小心地看看——啊啊啊,要死了,果然是秦洛水那家伙,她欲哭无泪地再次想要埋了自己。
“嗡嗡嗡——”她的手机又响了。
看着上边跳跃一般闪着的秦洛水的名字,桑红抬手揉揉有些发红的面颊,镇定地拍拍心口,满脸不爽地接了电话:
“妞儿,几点了还赖床?”秦洛水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赖床关你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桑红无意中被他听去了私密的话,有些羞恼,转而一想,她什么样的人那货最清楚,索性厚了脸皮更加肆无忌惮。
“唉,我一大早被你家男人从床上挖起来,让我到你家提亲去,你不回来一趟吗?”秦洛水几乎能够想到桑红那张堪比醉虾的小脸,心情更舒畅了。
这样不端着假面的妞儿挺有意思。
“回来?你现在在哪?”桑红惊悚了。
“在你家的客厅,一个人被晾着,只有两个管事的陪着笑脸没话找话地陪着,没意思死了!
准确来说,我现在是坐在你家卫生间里的洗脸台上,找了借口躲这里喊你一声,你爸你妈你外公,估计都觉得这婚期时间太紧了,干脆躲了不见我。”
秦洛水想到宋书煜那黑脸,不由苦笑,耳边响起那家伙危险的笑声:“要是二月份不能让我结婚,你晚上的床上就甭想有女人,做和尚咱们哥俩一起。”
他的床上甭想有女人?那怎么成!
他都忘了一个人睡觉是什么感觉了,还是不尝试比较好。
“躲了不见你?呵呵,怎么可能?你别说是做媒这样的好事了,就是你去我家做客,我们家人别提会多乐了,排着队迎接你,怎么可能躲你?”桑红皱眉问。
“反正我来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进来的时候,就有人去喊你外公回来了,你爸爸倒是见了,说了几句话,说这事情得喊你妈过来,他这一走,到现在都没露面。”
秦洛水想想今天早上宋书煜刚挂了电话,宋家的司机就把媒人提亲需要带的材料和各种礼物都给他送了过来。
“哦——这样啊,估计有这个可能,那个时间,我也觉得挺紧张的。”
毕竟妈妈要是听说秦洛水去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磨蹭着不出来。
难道她真的很介意结婚的时间紧?
桑红想着,就顺着妈妈的态度说的,对她来说,结婚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毕竟爱情对她来说是件公开体面温暖的事情,可她现在夜夜睡在宋书煜的大床上,这个院子里围着宋书煜转的人太多了,无论她敏不敏感,她都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绝对受人关注,会招人笑话一样。
“呵呵,妞儿,宋书煜可告诉我了,我要是不能让他在二月结婚,他就把我送到寺庙里做和尚去。”秦洛水适当地引申了一下想象力,开始可怜巴巴地诉苦。
“哈哈——你这样的人,进到寺庙里纯粹是玷辱佛门净地嘛!”桑红闻言大笑。
“你怎么说话哪?我是公认的很有慧根的人,说不定进了寺庙勾出了我的佛性,以后就不打算再回到这滚滚红尘里受煎熬了,那该有多人女人为我伤心啊,桑红,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个?”
秦洛水听得她的笑声也笑逐颜开,继续和她没皮没脸地贫。
“切,我觉得书煜这主意挺好,让佛祖收了你这妖孽,省得你去祸害那么多被你的皮相迷惑的女人。”桑红尖牙利齿地刺激他。
“啊?你们俩果然是狼才配女貌、豺狼配虎豹,这样缺德的事情都能一拍即合,你还不赶紧滚回来说服家人嫁给他,或者给我支个招儿,还在床上磨蹭个啥子呦!”
秦洛水的嘴巴一贯是绕得再远都能再绕到目的地处。
“你听我说,时间不是问题的关键,等等就等等,要有点诚意,问题是我妈可能心情不好,估计是昨晚被婆婆居高临下的态度刺激到了,具体情况我当时恰好上厕所,就给错过去了,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放低姿态,陪着我妈聊聊天,逗她开心,我们家的事情一贯都是她说了算的,她一开心,那结果,呵呵,你自然就明白了。”
桑红听得出他的纠结,毕竟这是她和宋书煜的事情,平白地让这样一个日理万机、日进斗金都不止的人掺和进来,还要受委屈,宋家人凭着势力可以这样做,她们家凭什么得罪这样的一个财神爷?
那秦洛水是好欺负的?
她这一点拨,秦洛水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原来昨天的饭局埋下的祸根啊。
“哎呦,这话好听,好听,我本来以为昨天你们一起吃饭,什么都说好了,让我这媒人过来做做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被冷落,原来引子在昨天就埋下了,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我这就去客厅坐了,等你妈出来了就试试,你可快点回来救场哦。”
秦洛水说完就挂了手机。
桑红挑挑眉尖,抿唇轻笑,这还用说,她比他更好奇更在意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青燃一夜翻来覆去、未能安眠,她又身不由己地沉到了无数年都摆脱不了的恶梦里。
半夜,桑大伟没有和往常一样晃醒她,而是探手轻轻地旋开了床头灯,靠着床头柜低头看着睡得沉沉却又呜咽出声的林青燃。
柔和的暖色的光线照着她那紧蹙的眉尖,面颊上隐隐闪着水光,他觉得心疼又无力。
难道她的脑神经衰弱又犯了?
红红的婚事多顺畅,不会是因为这她就心神不宁吧。
这几年她都能睡得好好的,很少做恶梦了。
尤其是动了手术后,她更是对身体关照有加,注重养生,自从找到了父亲,看着她一天天地欢喜起来,一天天丰腴起来,她如同曾经萎顿的干花点点地变得滋润明艳,他也觉得这生活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一种美好。
她的呜咽声太凄然了,听得桑大伟都觉得两眼发涩。
他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试探地抬手推推她的肩。
林青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神凄迷地睁开,带着茫然,带着说不出的一种绝望和悲伤,那目光茫茫然地一点点开始聚焦,最后落在桑大伟那满含着担忧的脸上。
林青燃眨眨眼,然后慢慢地脸上都是疑惑:“怎么了?半夜三更的,你吓我一跳。”
桑大伟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了,又做恶梦了?”说着拿着纸巾去擦她的脸。
林青燃抬手摸摸湿润的眼角,心底一沉,勉强笑道:“有可能。”
桑大伟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好了,能把我这睡得死猪一样的人都哭醒,估计喉咙该不舒服了。”
林青燃接过水杯,靠在枕头上,她觉得眼睛红红肿肿的,很不舒服,就没话找话地解释道:“可能是白天和亲家母见了面,唉,红红都要嫁人了,有点舍不得吧。”
桑大伟有些奇怪地看了下她,晚上还恨不得把女儿赶得远远的,睡了一觉就开始想了?再说,红红的婚事她别提多满意了,舍不得?这话说得好怪异。
“怎么了,看什么?丑死了。”林青燃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随手递过去,就把自己的头蒙到了被窝里。
“你到底心里装了啥事,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桑大伟也揭开被子上了床,挨着她躺下了。
“半夜三更的,你才奇怪哪。”林青燃抬手捂了眼睛,示意他关灯。
桑大伟抱着林青燃,大手寻了她的手握着,半晌道:“燃燃,安心睡吧,再做恶梦遇到了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哪。”
说着另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捂捂,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林青燃埋在他怀里,那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样的一个爱她如命的男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本事,甚至连句有情调的话都不会说,可是,这么多年默默地守着她,护着她,没有他,她不定已经埋在哪一座荒山野岭了。
就这样好好地活着吧,要是真难受出病来,作孽的人可能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可是,她仍然无法管住自己的大脑——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说不定早就讨了外国老婆,儿女成行了,她这里还惦记什么啊。
不过是惊鸿一瞥,她怎么就这样陷入魔障了。
这样胡乱地想着,怎么能安稳入睡?
第二天一早,桑大伟吃惊地看着老婆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像兔子,连忙把室内的空调调高些,跑去厨房给她拿了冰,用软毛巾包着给她冰敷在眼上。
秦洛水来的时候,早有人来喊他们的,无奈林青燃坚决不出去,桑大伟只好出去招呼了,听说秦洛水来保媒,他自然满口殷勤地应承着,昨晚林青燃回来也没有说什么,他问的急了,她不过说了句宋家的婚期太紧了。
所以,桑大伟一看秦洛水递过来的大红烫金的帖子,煞有介事地看看,说回头找个懂阴阳八卦的合合他们的八字,看秦洛水并不满意这个态度,他曾经得过秦洛水那么多的照顾,自然是满怀敬意,当即就说喊林青燃过来说话。
桑大伟回到房内,就笑着对林青燃说:“秦总过来是说红红的亲事的,他想和你说说话,估价这个事情需要你出面表态才行。”
“我这样子怎么见人?”林青燃马上想到秦洛水那卓尔不群的风采,她这样子好丢人啊。
“我说了你有些不舒服,秦总说不舒服更要见见你,书煜前几天还说抽空要陪着你去医院复检,他正好可以代劳,陪你去医院看病顺便复检;
你说他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眼珠儿一转我这心就突突地跳,人家那么忙的一个人,昨天还陪着你们娘儿俩去买衣服逛街,再推辞会伤人感情的;
噢——你这眼睛冰敷了之后,看着好多了,你自己瞧瞧。”
桑大伟取下她眼上覆的冰块,看看红肿已经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拿了梳妆台上边的一面仿古化妆镜,过来递给他。
林青燃一听,就知道今儿是躲不过去了,看看镜子里,眼睛却是已经消了红肿,于是就只好接了桑大伟殷勤地递过来的外套,打算出去见客。
想到了婚期,林青燃又连忙和林玄玉通了电话,问他的意思。
林玄玉听了后稍微消化了一下,就满口答应着:“我早就通知了你的哥哥姐姐们,过年他们就休假回来,早一些正好,说不定他们也能一起参加婚礼,正月不成亲,二月二龙抬头,趁着这大节气,时间多好;
我这边有点事情走不开,你们先招待着,我在酒店订饭局,让秦总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林青燃连声应着,爸爸的话自然更实用,干脆就卖秦总一个人情,虽然这样会让张云萍那个臭女人更得意,可是一好百好的事情,她不过是心里有点不顺气,没事瞎胡搅和什么啊。
打定了主意,就简单地梳头洗脸,质朴本色地出去见客了。
秦总看到林青燃过来,连忙从位子上起来,迎上去扶她:“怎么了,昨晚饭局上被气到了?”
林青燃一看他的笑脸,觉得闷闷的心口神清气爽的,当即笑道:“秦总说笑了,亲家母很和善的。”
秦总噗嗤一声笑得别提多亲昵了:“也就阿姨您这样为人和善心胸宽的,才能看到什么样的人都觉得和善。”
林青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张云萍的模样,和他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哎呀,昨晚我带着红红一起过去吃饭,她婆婆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她那大儿媳妇,那媳妇一看就是常常应付大场面的,坐在那里端茶递水,小心翼翼地把她当太后一样敬着,我也没有看到她给那媳妇一个好脸色;
我们家红红看着怎么都没有人家那个大媳妇的稳重和涵养,这要是嫁了过去,口无遮拦又没有什么心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怠慢轻视,一想到她以后的日子被婆婆辖制,我就无法睡得踏实。”
秦总听了顿时忍俊不禁,给林青燃端了茶水递过去:“阿姨,你这样想得一点都不差!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青燃听她随便一句话,秦洛水就给她支招,意外地问:“你有什么法子?”
“法子多了去了,最简单的一招,让宋家给小两口单独买套房子在外边住着,不和她们一起生活就好了;婚后,她待桑红好,他们小两口就多回去,她待得不好,就少回去见她得了,有什么值得那么煎熬的。”
秦洛水举重若轻。
“这样合适吗?”林青燃想到b市那天价一样的房价,觉得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被人怀疑贪图钱财的意思。
“怎么不合适了?要我这媒人做什么啊,不就是你们双方不好当面说的话,让我帮着说和嘛!”秦洛水说得万分理所当然。
“我也这样想过,主要是宋家的老宅那么大,他们家在军校也有房子,可是离这边太远了,离书煜现在的公馆也太远了。”
林青燃想着怎么能让桑红婚后住的离自己近一些。
“好,我记下了,让宋家在南区这边再买套房子,给他们以后生活,我保证这条会不打折扣地执行了,这样可好?”秦洛水笑吟吟地问林青燃。
林玄玉刚好进了客厅,听到秦洛水这么说,就笑道:“他们家要是不想买,干脆我们家就陪送红红一套房子好了,只是那地方就要选得离这边近一些了。”
“林老说笑了,你们陪送什么,是你们的心意,他们那边也得拿出来一些诚意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
秦洛水大包大揽地笑道。
“秦总你对我们家的恩遇太大了,你来这一趟也是给我们面子,这边就这样一个要求,他们应了那婚期就按着他们说的来好了。”
桑大伟看着林青燃的示意,就出声以家长的姿态表态。
“什么恩不恩的,只能说咱们投缘罢了,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不过,我有个想法,这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买到手的,他们的婚期什么的,都按部就班地开始一件件地来,等年后桑红满了十八岁,他们俩领了证,然后再出钱买房,那房子将来的房产证上,就是夫妻共同的财产了;
如果逼得太急,不买房子不结婚什么,这样伤和气的话就不说了,我既然应承了,自然会招呼着他们买的,这样你们看行不?”
秦洛水做什么事情都有着商人的精明,自然不会粗粗糙糙地答应了,婚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延误的。
三个人相互看看,都连声应承了。
“林家的亲戚大多都在国外,你们大致估摸了人数,冬天结婚的人多,这么大型的婚宴,要提前预定合适的场地和酒席。”
秦洛水接着又体贴地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林玄玉点头道:“好,我今晚就按着这个婚期通知亲属,看看到时候能回来多少人,然后直接给桑红说了,这个就不用你再费心了。”
“哦,那既然这样说定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商量,过礼的时候,现在都流行拿礼金的,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这个就随便好了,反正他们拿了,我们还会花吗?也不过是给桑红存着,当以后过小日子的本钱。”桑大伟呵呵笑着,他觉得这件事挺不好说的。
“这可随便不得,礼金代表着面子和分量。”秦洛水又不糊涂,怎么可能被桑大伟一个哈哈给应付过去。
“她家不是娶过两个媳妇了吗?她们怎么样,红红就也怎么样好了,不过他家拿多少礼金,我都会拿出同样的钱来补贴给红红的。”林玄玉觉得前有车后有辙的,挺清楚的事情,加上他的钱多得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就应声道。
“爸,这话说的怎么行?她们那两个媳妇至少都是十年前娶回家的,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和她们一样拿,红红多亏!”
林青燃是女人,自己知道该计较的地方是哪里。
秦洛水呵呵笑道:“这样好了,比照着同类人家现在婚事的礼金拿好了,别说十年前的物价了,就是五年前,现在的钱也泡沫膨胀了不少,没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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