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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厉声破空,那无形风刃已卷至面前,两人却是全不放在心上,那披甲男子轻叱道:“破。”一道黑影早自他背上一卷而出,“波”的一声,已将那风刃抽得粉碎。
冷笑着,反手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那披甲男子柔声道:“玄豹,别急,今天闲不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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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马伏波,已奔回到村里了。
“我来!”
正是时候,因为,就算是不想,徐人达,他也已没有力量了。
轰的一声,双手再没法结住印法,整个人都被震得高高飞起,手足俱伤的同时,如洒鲜血,也已自徐人达的口中喷出。
抬着头,将鲜血接入口中,土蝼的眼中,已有兴奋的凶光闪现,
正要跃起将这“可恶”的对象撕杀啃吃,警示之心,忽地将它提醒。
低头前视,它便看到,一个怒火滔天的人正手提一把长刀,猛扑过来。
本就无惧刀剑,更已很不耐烦,土蝼决定,要将这阻手阻脚了半天的人一并杀去。
俯首,疾冲,四只角上血光闪现,馋涎,已快要自它的口中溢出。
纵为神属,也终是兽,没有聪明到可以使用“道具“的它就不会明白,人类,在手中有无“兵器”的时候,是可以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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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闪过。
不愧是神兽,被一分为二的土蝼,仍然还可以冲出了近二十步,随后,才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慢慢的,向两边倒下,而倒下后,它更在不住的抽搐和颤抖中渐渐缩小,最终,一阵白烟散出后,留在地上的,就只有一张被破开的黄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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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披甲男子俯掌笑道:“好,好,好个‘神鬼亦有失’,了不起,了不起!”
又笑道:“一刀斩杀六级神兽,有青釭在手,他便可以发挥出接近第七级的战力,如此看,这次的事,他们便没找错人。”
那文士悠然笑道:“唔,总算是看清楚了,元让,咱们现在还不走么?”
那披甲男子大笑道:“回去?仲德,你说笑么?”
“他眼看便要杀上山来,不接这一招,你便想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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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元让“所言,一刀斩杀土蝼的马伏波,根本未有收手,便趁势猛冲上山了。
杀气愈冲愈强,脚步越冲越快,就连“青釭“的刀身,也似因兴奋而不住的扭曲和颤动着。
而那两人却似是全无所觉,也不走避,也不备战,就只是面带淡淡笑容的,负着手,立在那里,等着。
而当马伏波已能看清他们时,如雷吼声,便自他口中震出。
“混蛋,受死!”
高高跃起,双手上举,紧握刀柄,他已将全幅力气都凝到了刀上。
“接我的,无影裂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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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破风声中,便连大气也似是被这一刀分扯为二,如两只巨掌般,跟着青釭,狠狠拍下!
那“元让“大笑道:“来得好!”
“玄豹,给我破吧!”
黑影若电,自他背上包袱中急泻而出,如龙旋动,将马伏波的刀劲尽数挡下。
而当两股力量正面硬撼时,轰响与震动,便将周围树木中较小的给推倒和击碎,尘土泛起,泥石横飞,一时间,什么都瞧不见了。
尘埃落定之后,战果…便看的很清楚了。
已退出不下十步,口角溢血的马伏波,死死的盯着那两人,眼色极为怨毒,但怎样也好,相对于那正一脸冷笑,纹丝不动的“元让“来说,他显然就是处于下风的一方。
“元让“的手中握着条丈许长的黑鞭,看上去极不起眼,但是,方才与青釭的对撼却没能让之留下那怕是一点点的伤损。
脚步声响,徐人达终于赶到。
眼见有人来援,那两人却全不在意,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而当看清了他们相貌的时候,徐人达更是面色大变,扑的一声,跪倒在地!
颤着声,他道:“骁骑营副将徐人达,参见曹将军,参见曹少令!”
那文士轻笑道:“罢了,此刻不在帝京,不用拘礼了。”
又温颜笑道:“徐将军一路辛苦了。”
徐人达颤了一下,道:“不敢。”
那文士只一笑,道:“我们有事在身,要先走了,你还有事么?”
徐人达恭声道:“不敢。”
又道:“未将恭送两位大人。”
马伏波怒道:“说什么,想走…“一语未毕,“啪!“的一声,面前已被击出好深一条沟来!
他与那“元让“之间足有数丈之地,那黑鞭看上去也不过丈余,但不知怎地,一鞭出手,却就能抽到马伏波的面前。
右手执着鞭柄,左手轻抚鞭身,那“元让“冷笑道:“方才我想见识一下’失空斩’,所以准你无礼,但是,此刻,三刀都已见过,所以,”
“只要你敢再动一下,我便立刻取了你性命去。”
马伏波还未开口,徐人达忽地一弹而起,双手一分,结出“不动土印“将他制住,垂首道:“他没有动。”
那“元让“嘿嘿笑道:“好,你倒是个聪明人。”
又道:“仲德,走吧。”
那文士冷冷一笑,右手拈出一对纸马,只一晃,便已燃起。
那纸马也只铜钱大小,烧出的烟却是极多,转眼已将两人身形遮没,而当烟雾散去的时候,两人就已消失不见。
默默的注视着,徐人达很清楚,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能将“神行甲马术“炼化为符的这样应用,至少要有着六级甚或更高的土系和风系修为,而能够在这水气极盛的林中全无顾忌使用“火遁“,就更得在木系和火系上都有着不下五级的功力。
(九曲儿曹,曹仲德,果然不愧为帝京中第一新锐术者,天才道士之名,的确不是虚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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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虽不狂燥,却暗含着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感觉,而这,便是马伏波的禁制被解开后的第一句话。
低低的叹息着,徐人达的样子,好象突然间老了十岁。
“因为,我不想你死,老马。”
“我死?”
“你的意思我明白,老马。”
“无疑你现在可以将第六级力量极为轻松的应用,而加上青釭和已能媲美将军当年的失空斩,你确有资格无惧于任何拥有六级上段力量的强者。”
“但是,老马,若我告诉你说,那与你动手的年轻人,他早已拥有了第七级的力量修为,而他手中所持的,更是和你的’杀刀青釭’一起列名于’御天神兵’之中的“封鞭玄豹’时,老马,你又作何感想了?”
马伏波失声道:“你说什么?第七级力量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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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正王朝,力量,无论是法力或是武力,通常都是用“级“这个单位来衡量其强弱。
一二级的力量,便是普通人,只要学得其法,又肯苦练,便有机会拥有。三四级的力量,就须得是有“一定资质“的人,才可能得窥其境。而若能练至五六级力量时,习武者已可入军为将,修法者足堪设坛司祭,不管怎样,已绝对可以不用再去过“平庸“的生活。
若能踏入第七级,那已是极为难得的“人才“,大正王朝冶下虽有数千万人之多,但能够拥有第七级或以上力量的却也只有数千而已,正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力量修为每上一级,难度之增均可以倍相计,而“机遇“与“幸运“的重要性,更是日见其重,能有第七级修为的均已是人中龙凤,但每百名七级力量的强者中,亦只有四五个可以有机会领悟到第八级力量的妙用。
至于第九级力量,已有将近一百年没有出现人前,而虽则说,在人们的心目中,有一些人,就“应该“有着第九级的修为,但说到底,那亦只是一种猜测。
被“认为“有着第九级力量的人,便是大正王朝公认的“天地八极“。
“独射天狼“沧月明;“孝水人王“王思千;“太平上清“张南巾;“混天大圣“孙无法;“佛尊“释浮图;“道师“张元和;“儒圣“丘阳明;“龙武“敖复奇
或修法术,或习武学,他们就是当今世上除天子外最有威望和力量的八个人,除去“独射天狼“沧月明之外,余下七人都是手握大柄,万人追随,而便是沧月明,虽则一不收徒,二不开宗,只一个人浪游天下,但偶尔一现世间,那也必是满城轰动,如待王侯。
除他们之外,一直也有传说,说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大正皇帝帝少景,其实也有着不输于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力量,但一来皇帝本已至高无上,无须屈身这等排名,二来,以他天子之尊,又有谁敢试试他到底有多深修为了?
第十级力量,当今世上,就没人被“认为“有着这样的修为,事实上,在整个大正王朝四千年历史上,虽是能者辈出,代现才人,但可以达到第十级境界的,也只有大约百来人而已。
而十级力量,已被认为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亦是“神”所开放予“人”的最后领域,再往上,便已是纯粹的“神”之世界,大正王朝四千年历史中,据说,也只得两人“可能”曾经突破过这界限所在。
两千九百年前,“南海赤家”治世期间,曾有两位以虎豹为名的强者因私怨决战,而原本都已达到了第十级顶峰境界的他们,在恶斗十日之后,竟能在最后一击中,各有突破,催发出了远非“第十级“可以形容的力量飓风,在当时,大正王朝的皇者,帝共平,也有在侧观战,号称“天下第三高手”,同样拥有着第十级顶峰修为的他,在那飓风面前,竟然完全没办法阻挡的被震出数十丈外,虽然说,终他一生,也未对此战做出任何评价,但所有有足够力量和智慧去“理解”的强者们,就都相信和认为,在那一战中,第十一级的力量,已是绝对的出现在了世上。
只是,那一战后,两大强者便从这世上消失,再未出现,而无从佐证,猜测,便总有被人厌倦的一天。
一级力量之内,通常又按照对之领悟和控制的能力分为四品,即是所谓的初阶,中流,上段,顶峰四层境界,而马伏波此刻便已有着第六级上段力量,在加上青釭的助力之后,他便已可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凌驾于第六层顶峰境界之上的力量,也正是如此,他方能不借助任何辅助性法术的正面斩下土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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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中已久,将死伤者的家属一一抚慰,帮着将乱成一团的现场清理干净,虽是几乎所有的村民的神色中都有着奇怪的畏缩,但马伏波仍是直到一切俱都收拾完后,方和徐人达一起步进了自己的屋子,而在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更能感到,无数异样的眼光,正在他背后不住逡巡着。
才出于众,方能有此待遇,而他更明白,虽然一同吃住耕作了十余年,但由此刻起,自己,已不再是他们眼中的“自己人”。
暗叹着,有些失望,却又有点雀跃,带着自己也不完全明白的心情,马伏波坐下来,开始让徐人达向他解释。而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当天空已渐渐为灰黑色的大幕遮过的时候,徐人达才终于让马伏波明白,明白到这隐居的二十年,已让他孤陋寡闻到了怎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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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王朝官制,三公为首,六官佐之,另设一省两台五监九寺,分理诸般事务,在有数十万人之多的官僚集团中位居顶峰的三公,他们就拥有着只小过皇帝一人的权柄与威望,这些个,马伏波当然懂得。
三公之职中,太保之位仍然掌握在“东江孙家“的手中,太傅之位也还是“沛上刘家“的领地,但是,居于人臣之首,地位最崇,权柄最重的太师一位,却已非当年旧人了。
曹治曹寿德,拥有第八级顶峰力量,精修金系法术的他,早在十年之前,便已被目为在“天地八极”之外最强的人,拥有着非同小可的声望与地位。几乎是只靠着他一人之力,便将一向也只是三流世家的“邺城曹家”带入九大世家之列。但是,当野心勃勃的他再想向前一步时,族小人微的遗憾,就终于将他绊到。
身为新起世家,在文武之材上终是不能与那些久已列名云台的千年世家相媲,不想事必躬亲,内部又无足够人材的情况下,曹治便开始广召能者,更择其青年才俊以“义子”之位络之。
时至今日,他的三名亲子都未有展现过怎样了不得的才干或武功,可是,合称“九曲儿曹”的九名义子,已足可以将无论怎样的问题解决。
原本来说,三府六部一台两省五监九寺中,当然也都有着曹家的人,但在只知向上回报的“刺探者”和能够独当一面的“理事者”之间,就有着既深且阔的能力鸿沟,而有这九名义子为助,曹治方得以告别过去食少事烦的紧张时日,将精力集中于宫庭内部的权力斗争,而最终,在两月之前,他也得到回报,成功的将“公台董家”的家主,董凉儒,自太师宝座逐下,取而代之。
国子少监曹奉孝,监察御史曹文和,司农少卿曹公达,秘书少令曹仲德,兵部右侍郎曹公明,大理寺少卿曹伯道,忠勇将军曹元让,羽林将军曹仲康,再加上一个帝京将军衙门副都统曹文远,每人也都有着堪可称强的修为及与这力量相比也不逊色的智慧和才干。曹元让和曹公明两人更是分别拥有御天神兵“封鞭玄豹“和“禁斧开沌“。虽则说,在各自任职的部门内他们都只是副职又或中等级别的人物,但靠着其能力和主动的态度,他们就都慢慢的在事实上成为了各自部门内有一定资格“话事“的人,而也正是靠着他们,根基原本极浅的曹家才得以在短短时间内得到来自中下级官员的大量支持,更进而夺下太师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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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自大无知之人,在听说到对手已拥有七级力量时,马伏波就很清楚,徐人达刚才的行动,确实是为了救已一命,但是,在弄清了那两人的来头之后,更多的疑惑,却在他的心中泛起。
“…老徐”
“唔?”
“你这次,到底是要做什么事?”
马伏波的意思,徐人达很明白,既是这“九曲儿曹”如此重要,能够一次出到两人前来,徐人达的“任务”,自然就绝对不会简单。
心中苦笑着,徐人达道:“确是出使西域。但是,刑部另有一道密令,着我们顺道查探一下太平道的活动。”
马伏波神色一紧,道:“太平道?”
徐人达道:“正是,虽则他们现以五斗米道之名行事,所传教义和所行教事也都大有增删,但骨子里仍和当年没甚什么分别。”
马伏波叹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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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大正王朝史上,太平道,就始终是任何一位帝皇的恶梦。
起于何时已不可考,与之有关的最早记载,可见于《岐里书》中的《少康本纪第五》,那时,方是整个大正王朝四千年历史的开端,第一任帝姓世家“岐里姬家“的冶世,才刚刚要进入第一百个年头。
“…时,有妖民尚清余庆作,托以冶疾散药祈雨诸词,聚连愚民,妄捏狂言,设坛授徒,谮称‘太平’。”
“…于是流党四布,祸乱天下,历九年始定。”
而自那以后,或三十年一现,或五十年一作,太平道,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大正王朝的“滋扰“,而每一次的天下混战,世家更替之间,更都会有太平道的影子出现。虽则说,没有那一次他们能赢得胜利,虽则说,没有那任帝者不是去尽全力的要将之斩草除根,但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太平道,却总能靠着散于民间的千万信徒,来从每一次失败中~将火种保存,休养生息,去等待下一次“机会“。
他们的口号,便永是“神器聚,太平现“这六个字。
据他们说,自天地开创时,便已有十二件神器存在,而与之对应,更有着十二名与神器一命相连的“不死者“。
本来六道轮回,天人交生,善者仙,忠者贵,孝者福,平者人,德者富,恶者鬼,各各依人心地行事投之,上至帝皇,下至丐儿,皆不能免。只有这十二人,却永不能升化仙道,也永不会沉沦鬼道,生生世世,就只是在人界四道中轮回,而无论如何转世,只要能够获得与之对应的神器,他们便可立刻得到第八级甚或更高的力量,而靠着他们,太平,便终能降至世上。也只有那时,他们,才能自轮回中“解脱“。
不死,轮回,神器,对于一般百姓,这固是很好的谈资,却不会成为他们关注的焦点,但“太平”二字,那正是天下所有草头黎民日思夜想之事;太平道所传又确有真才实学,代现高人;再加上大正王朝地域广大,人口众多,更行得是封建之制,诸大世家俱可自拥土地私兵,而各有私心的他们,往往就不会全力的去打压和杀伐,几般因素交作之下,太平道便能在饱受打压的情况下,始终保有一部份的“生存空间“。
最近一次对太平道的围剿,发生在三十年前的袁州:“天海汪家”出于本身目的,在将近十年里面,一直“无视”和“默许”着太平道的发展,而直到了三十年前,当政治形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时,亦当“果实”已成熟到可以收摘时,汪家家主汪晶汪守节,他方毫不留情的反手去将太平道剿灭。
只二十天内,太平道的信徒便被杀去五万以上,而受到诛连,被隔离、监视、囚禁和讯问的,更是十倍于此数,在被称为“血腥七月“的这个月落幕之后,汪晶也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春官大宗伯之位,执掌礼部,正式晋身了大正王朝的最高领导阶层。
虽则说,在此后的一年之内,太平道单对汪晶一人便组织了不下七十次狙杀行动,更终于在第七十次行动当中成功将之狙杀,但不管怎样,经此重创,再加上身为最高领导人之一的“玉清“陈国三也在最后一次刺杀行动中伤重不冶,太平道,就不得不再次的转入地下。
而当时间之河流淌过了三十年之后,死灰中,便终又有火烬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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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捻着下巴,马伏波缓缓道:“那么说,他们是在金州一带传道了?”
金州,位于大正王朝的西北部,是“大正十州“中面积最大的一州,苍凉阔大,地广人稀,所居人口夏夷混杂,龙蛇不清,最是个难管难制的地方,但它西临大漠,北当草原,于军事上极为紧要,是以历代帝皇总是不计代价,驻扎重军。
徐人达道:“不唯如此,便是西域诸国中,这些年来也颇有五斗米道的信徒,虽说不能与摩尼光明教和密宗黄教相比,但信徒之中,据说也有几个小国之主。”
又道:“咱们这次要去的月浑国,其国中信徒便颇为不少。”
马伏波沉吟道:“金州,金州,现下督抚金州的是谁?”
徐人达道:“是黑水完颜家的,唤作完颜改之。”
马伏波却从未听说过这名字,徐人达也知他不明,为他细细说了。
原来这黑水完颜家亦是近年内的新兴世家之一,本是西北夷人,因与北方项人交战有功,得以受爵进京,脱籍入夏,复在剿杀三果叛军中立下大功,乃进侯爵,封为夏官大司马,执掌兵部,与曹治并为近年来最为得宠驾前的两大红人。那完颜改之是他族弟,虽只三十来岁,却已有了第七级的顶峰修为。完颜家在剿杀三果军中所立功绩,倒有一小半是他挣下的。
徐人达又道:“其实若说高手智士,完颜家倒真不算多,只几个顶尖人物了得些。但他们起于漠西,土瘠民悍,下有黑水八部众,虽然没什么第七级以上的人物,却是个个勇决,人人凶强,各部统领又都娴熟兵法,相逢战阵上面时,确实厉害。”
要知力量修到第七第八级时,确有以一敌千之力,但战场之上,两军拼斗,却不单单是双方主将强弱之争,若是指挥不灵,将士不行,那时便有惊天之力,也没可能以一人之力将败局挽回,便是铁打的好汉,又怎当得住成千上万的悍勇士卒?
马伏波道:“既这样,那为何不教他就地缉看,却要咱们几个老家伙去跑这一趟?”
徐人达浅浅一笑,道:“这个,我也是受人之令,却那知道这么多?”
忽有人在窗外笑道:“哦,你不知道?”
“老徐啊老徐,你就永远都不能把话一次掏光说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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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人的声音徐缓从容,又带着些讥讽,而这声音,两人更都熟悉的很。
“问道,是你!”
与见到徐人达时的冷淡完全不同,马伏波的态度,便可用“惊喜“来形容。
看在眼里,有一点不舒服,但是,徐人达,他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悄悄的苦笑,只因,他就没资格去怪别人…
墙壁与窗户一阵颤抖,如水面般波动起来。
“托,托,托。“轻叩三声之后,一个儒生打扮的人悠悠然的自墙上穿了出来。而在他身后,刚刚还波动不已的土墙木窗立刻便又凝固成形,就如同完全没有改变过一样。
崂山穿墙术,虽说只是三级道术,但要用得这般举重若轻,无所伤损,却非得有着五级以上的道法修为不可。
只是,五级道法修为,早在二十年前,这男子便已是信手可发的了。
五虎将之四,道君将军朱问道,虽然不长刀棍,但凭着其将崂山茅山两派道术尽数练到了第五级的修为,他就曾列名在当年远征项楼的大军里“最强“的二十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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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重逢,自然有许多叙旧说话,直寒暄了将近一杯茶时光,马伏波方想起刚才说话,奇道:“问道,你这是从那儿来的?”
朱问道微微一笑,道:“这个吗,倒是老徐的功劳了。”
马伏波怔了一下,道:“他,把你也邀出来了?”
朱问道笑道:“正是,早你七日,他已将我拉出来了。”
又笑道:“不光是咱们,五弟也被他请出来啦!”
马伏波惊道:“什么?连老五也来了?”
又喜道:“他什么时候到?我都七八年没见着他啦。”
朱问道笑道:“快了吧,他还有些事,这两天便到了。”
又懒懒笑道:“老徐,你这次费得力气可不小啊,下面可是要去找老大么?”
自他进来,徐人达便一直有些不大自在,坐立不安,见他发问,忙陪笑道:“确是有这想法。“边说边偷眼看他眼色,又笑道:“这些年来,老…”
“老“字方出口,马伏波朱问道同时面色一变,朱问道“唔?“了一声,徐人达面色微变,顿了顿,续道:“…老云过得还不错吧?”
朱问道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只向马伏波笑道:“说来惭愧,这么多年不联系,我都不知道,老大有了后人啦!”
马伏波喜道:“什么,你说什么,老大都有后人了?!”
又笑道:“叫什么名字?大嫂是那家人氏?”
朱问道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
又笑道:“管他呢,反正过几日便见着了。”
又笑道:“只是,这给侄儿的见面礼,你倒是得好好想想了。”
马伏波大笑道:“这个当然。”
朱问道却又转向徐人达,笑道:“老徐,我方才说你一句,你可服气么?”
徐人达默然了一会,方闷声道:“你要我给你七天整理准备,想来是去打听细情了?”
朱问道鼓掌笑道:“好,好,举一反三,老徐你就不愧为当年的’军师将军’,果然神机妙算。”
徐人达压着嗓子,道:“客气甚么,就是当年,你也一向与我不相上下,何况是现在?”
朱问道冷笑道:“哦?现在?现在怎样?堂堂骁骑营副将军,何等威风,何等煞气,有什么好’何况’的?”
他这句话更加的尖酸刻薄,徐人达再忍不住,怒道:“老朱,你要么别来好了,我又没有强你,是你自己要来,那现在又何苦这等说话?”
朱问道冷笑道:“别来?我怎能放心不来?”
“五弟重情,救过他性命的你一定邀得动他;二哥重信,我也知道将军的那块令牌多半是被你藏了起来。”
“只要有他们两人在,一向重义的老大,就一定捱不住你的游说。”
“不来?不来的话,我怎知道,你是否又在准备再次将兄弟们出卖的了?”
徐人达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道:“你说什么!?”
又道:“当年将军已是没救的了,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咱们又何苦陪绑?”
“我或是有些对不起将军,但我这般做法,不也是为了咱们兄弟的身家性命么?”
朱问道森然道:“兄弟?不敢当。”
“早在二十年前,你便不再是在下与五弟的’三哥’,也不再是老大和二哥的’三弟’,这些个旧日言语,敢是徐大人近来官务繁忙,都忘了么?”
他这番语言声音并不甚大,口气也还和缓,但字字句句,却是如刀似匕,刺得徐人达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噎了一下,方要再开口时,马伏波低声道:“都住口吧。”
又向朱问道道:“老四,算了吧。”
方向徐人达道:“老徐,无论怎说也好,当年的事情,你就很难让大家原谅,但既已决定再度并肩,也就没必要内哄。可不管怎样,你却得把全数底牌揭出,我知道当年你最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直到最后才对咱们说明。可你也该明白,此刻,已非二十年前了…”
徐人达的腮部抽搐了一下,道:“我明白。”
马伏波的说法,已是再明白不过了:对于一个“兄弟“,自然可以寄以信任,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便去随之冲杀,但对一个“大人“,他们,便不愿再冒这种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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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昆仑:神界名山,为西方诸山之首,乃天帝下都之一,上有赤树墨水,食之可以不老,浴之可以却病。
土蝼:六级神兽,居于昆仑,其状如羊而四角,身长约六到七尺,高三尺左右,遍体金毛,皮骨极坚,但无远程攻击能力。
陆吾:七级神兽,居于昆仑,其状如虎而六尾,身长九尺左右,高四尺,骨骼坚强,可使用“光耀四方“进行干扰性攻击,为首者更拥有“舞空“之力。
火鸦:二级神兽,居于火德宫,形似乌鸦,翼展可达三尺左右,周身溢火,能用火球进行中距离攻击。
密宗:佛门四宗之一。
密宗五印:为密宗基本印法,有第二层佛法修为并有研读“大日经“的人便可学得,按“地水火风空“的属性分为不动土印,焚身火印,玄冰水印,无破风印和永生空印,其中以永生空印最难修习,修为未至的人很难不伤自身的应用。
不动土印:密宗五印之一,相当于“茅山道经“中的“地缚术“和“崂山道法“中的“定身法“,能够短时间内限制敌人的移动能力,其效果由自身的法术修为和对手的力量两个方面决定。
焚身火印:最普通的法术攻击之一,任何有将火系能力修习到二级以上的人都可以使用,没有任何特殊要求,与道家法术中的“丙丁火生“,“初阳温火“和“离火绵绵“等咒法相比,有着消耗法力较少且持续时间长的优点,但相应的,杀伤力不够就是一个很明显的缺点。
神兽召:“茅山道“的基本法术,任何有将道术练至二级以并学习过“茅山道经“的人都可使用,可以召唤的神兽种类,数量及生存时间由个人的道法修为决定,不同的神兽都有着自己专属的召唤口诀,而如果力量不够却又勉强念诵相应法咒时,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神兽当场撕杀。
神行甲马术:土系法术与风系法术结合后的一种高段应用,可以与各种遁法配合使用,能够极大的提高移动速度与距离,但相应的,对于施法者在“五行术“和“八卦术“上的修为也有着很高的要求。
火遁:火系法术的一种辅助性中段应用,可以在短时间内借助火介质在两到三丈的距离内自由移动,而在修练到高段之后,更可将此范围扩大到十丈左右,可与土遁结合使用。
炼符:在熟练掌握某种法术并超过要求级别两级以上后,为了更为方便和快速的应用,可以将此种法术封入写有特定文字的“符纸“内,在使用时,只要以极少量的灵力便可快速发动,但由于炼符的成功率较低,并且对法力要求很高,所以通常只有五级以上的法师才会使用。
三公:太师,太保,太傅的总称。制度中地位最高的官僚,总揽六部事务,有看折,审议,便宜行事之权。
六官:天官大宰,地官大司徒,春官大宗伯,夏官大司马,秋官大司寇,冬官大司空的总称。他们的位份俸禄只在“三公“之下,分理吏民礼兵刑户六部,名义上应受“三公“节制,但事实上,由于他们手中掌握着具体而微的实权,所以也经常出现很多水面之下的微妙斗法。
春官大宗伯:“六官“之一,执掌礼部。
夏官大司马:“六官“之一,执掌兵部。
大正十州:大正王朝所辖土地,方圆皆逾万里,依上古传说,分设十州,是为桑州,冀州,芹州,韩州,金州,堂州,松州,袁州,明州,青州。
穿墙术:“崂山道法“的一种,练成之后,可以自由穿过厚度不超过半尺且没有杂质和禁咒的木土混合物,穿墙术的究极形式,便是土系最强法术之一的地行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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