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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淡淡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低矮的床榻。
秦慎呆望头顶的木质天花板默然片晌,轻晃昏沉的脑袋,伸了个懒腰起身披衣步到窗前,推开窗户。
“吱呀”。
一阵寒风骤然袭至,一个激灵过后,将他的所有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院内夏竹与秋菊正跪坐于地轻声逗弄小白,一身紧束的襦裙之下勾勒出无限优美的青春曲线,微微寒风中脸蛋扑红,却也更添秀色,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了过来,起身含羞施礼道:“公子醒了,婢子立刻来为你盥洗穿衣。”
秦慎淡笑着朝二人微一颔首,回到榻前,不到片刻两人便端着水盆之类进来细心温柔的服侍他洗漱穿衣,待一切收拾妥当,为他抹平身上最后一丝细微褶皱,这才领他来到外间伺候用餐。
比起军营的生生死死,这才是我梦想的生活啊!
无限感慨的享受完这无微不至的体贴,问道:“你家主人是否已然起身?”
两女已知他为人随和,闻言不禁咯咯咯的捂嘴轻笑,夏竹道:“主人已经起了,此刻应该在书房内。”
只看她们神态,秦慎便知时辰肯定不早,不由老脸一红,将最后一口饼强咽下去,端起几上粟米羹一饮而尽,拍拍手起身道:“那就劳烦两位姊姊带我过去。”
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书房,却见盖延早已在此,两人此刻正相对而坐,谈笑甚欢。
见他踏入屋内,吴汉“哎呀”一声,满含笑意的看着他打趣道:“子毅兄可算来了!方才巨卿兄与我谈话亦是心不在焉,不时朝门口张望,可是一心只盼着你来呢。”
这个糗可丢大了!秦慎霎时立在原地,倒有了几分不知如何应对。
“子毅休听他瞎说。”盖延拱手打个招呼,回首笑道:“‘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依子颜兄说法,莫不是竟有责怪我方才失礼之意?”
“呵呵,你呀1吴汉一副说不过你的样子笑着朝他点了几指,询问道:“巨卿兄近日亦在观阅《礼记》?”
“诺。”盖延点头称是,旋又深深一叹,道:“近来心中多有不顺,亦唯有学礼方能提醒自己勿要动怒,保心中片刻平静。”
吴汉不置可否的摇头笑笑,却不再接话,转而朝依旧愣在当地的秦慎请手示意落座后道:“子毅兄昨夜睡得可还好否?”
瞧瞧!人家每日里抽空研读经史子集,我却在翻山越岭的寻找洞穴,又或亡命天涯,这就是差距呀!等回了武泉,少不得让曹进去找个十本八本回来充实自己,才算不枉此生。
这边厢发着莫名励志感慨的秦慎听到问起,醒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拱手道:“承蒙子颜兄关照,一觉睡到此刻,倒是失礼让两位兄长见笑了。”
“诶!何来此言,子毅十余日奔波若至我处还不得安睡,倒要教我惶恐难安了。”吴汉笑眯眯的说完,旋又倾身神秘一笑道:“昨日听夏竹秋菊说起,也就未曾替你安排伺寝,子毅兄不会怪我招待不周吧?”
“啊?”方才落座的秦慎被他惊得差点跳起,心中巨汗的同时连称只有万分感激,绝无半点怪罪。
吴汉呵呵一笑,道:“怪我亦是无妨,不过我会补救回来,今晚我安排在翠香楼为你洗尘,到时保教你尽兴而归。”
翠香楼?
就在他一愣之际,两人已转而问起他此次武泉战事以及为何会身抵渔阳,当下只好收起心中些许疑惑将武泉之事详述一遍。
待他讲完,盖延拍案叫好,满面兴奋之色,直呼为男儿者该当如此才算痛快,而吴汉虽也激动,却又难掩他一副心向神往又带点落寞的神情。
见此情形,秦慎不免心生些许好奇,犹豫片刻,小心道:“子颜兄家大业大,却何以似乎对我等这种生死难料之生活心生向往而又……”
尽管他没有说完,吴汉也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先是摆手谦逊一句,却又微微一叹道:“其实以贩马为业,亦是迫不得已之举,我本乃南阳微末小吏,后因门下宾客错手杀人,而我则有包庇之罪,故而逃至此处贩马养家糊口,喏……”
说着将下巴一指,笑道:“为此,巨卿兄不知劝过我多少次,让我回乡投案自首呢。”
“唉1盖延侧首深深一叹,却不言语。
秦慎左右看看,肃然起敬的抱拳道:“子颜兄高义!小弟敬佩万分。”
“什么高义!不过为朋友尽些本分罢了。”吴汉笑着摆了摆手,旋又洒然笑道:“至于子毅兄所言之心生向往,或许是我这本心仍对昔日有些许眷恋却也难说。”
看他强颜欢笑故作洒脱之态却难掩苦涩之意,秦慎心中默然,知道这个时代最是重农轻商,商人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地位,就如昨日,一个小小都伯便能轻易为难一方巨贾,若是放在后世,实在难以想象。
心感无奈间只得宽慰道:“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子颜兄既有眷恋,以你之能力,若想重返朝堂还不是易如反掌。”
“嗯!我便是这等说法。”一直垂首恹恹的盖延插言首肯,看向吴汉道:“不过数年前的些微包庇之罪,如今人事更迭,子颜兄只需回乡言明,重返朝堂亦不无可能。”
“这个……”吴汉沉吟片刻,而后兴致索然的淡淡一笑道:“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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