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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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城第二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楼下小院中，醒来了三天的欧阳正伴着晚霞，在树林间的小道上散步。</p>

这些天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讲，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p>

好在老父亲和医生都没有看出异样，他也用睡得太久搪塞过去了。</p>

通过了解，欧阳知道自己这次昏迷了有十多天，医院一开始的诊断为过度劳累引发的昏厥。</p>

本以为他睡个一两天就能醒，但没想到这一睡就是十几天，让父亲急的差点在医院大闹。</p>

不过现在都过来了，事情也就翻篇了。</p>

一身病号服的欧阳，正一步一步的有些蹒跚的走着。</p>

医生说，躺的时间太久，肌肉都快变成脂肪了，得多走走，锻炼一下。</p>

所以谨遵医嘱的欧阳，就用这种比较滑稽的姿势，在这小道中散步。</p>

好在周围也没什么人，非常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他，也不在乎偶尔路人的异样眼光。</p>

活动了一会，额头微微有些出汗，欧阳见不远处正好有着一张长椅，就走过去坐下。</p>

嗯？</p>

还真是幸运啊？</p>

刚坐在长椅上，欧阳就发现这里居然能看到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那红彤彤的太阳并不刺眼，晚霞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感受到一阵暖意。</p>

欧阳不自觉的就微笑了起来。</p>

锡城不算是大城市，算是二三流吧。</p>

在这四周座落着各种高楼大厦的钢铁丛林中，此刻居然还能看到一抹晚霞，让欧阳的心情好了不少。</p>

回归了现实，让他多少有些不适感。</p>

体内没有什么灵力道法，感受到的就是一具虚弱的躯体。</p>

原神也只是一个游戏，还在他的手机中静静的躺着，派蒙的wink图标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p>

但哪怕非常的不适，哪怕他一直有些恍惚的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可欧阳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p>

而此刻看着那一抹夕阳的余辉，他微笑且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p>

也许是黄粱一梦，也许是一个宅男的畅想，无所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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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欧阳出院了。</p>

出院的手续并不繁琐。</p>

在检查过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欧阳就出院了。</p>

换上了常服，和父亲一起走出了病房。</p>

这里有个小插曲，这次的治疗费用，是欧阳公司报销的，不仅如此还赔了一笔不少的钱。</p>

因此这次生病不仅没花家里一分钱，反而还赚了不少。</p>

“爸，我来吧。”</p>

欧阳见父亲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不忍的他想要帮忙分担一下。</p>

“我身体好了，这点东西我提得动的。”</p>

欧建国让开了欧阳伸过来的手，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不过嘴中却是嫌弃道。</p>

“算了吧，你这才刚好，躺了那么多天能有什么劲啊？还是我来吧。”</p>

住院部人来人往的，欧阳也不好去争抢，但是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p>

“爸，你要不就跟我一起住吧？我现在能养活你。”</p>

“得了吧。”欧建国一边走，一边口中毫不留情的数落道，“这城里一点都不舒服，还是乡下自在些，买个菜都贵的要死，还不如我自己种的呢。”</p>

“家里那些地您还在捯饬呢？”</p>

“退休了自然要找点事做，不然还不得老年痴呆啊？”</p>

欧建国回头白了眼自己的儿子，那模样似乎在怪欧阳一点常识都没有。</p>

面对父亲的无情数落，欧阳捏着鼻子都认了。</p>

欧建国退休前是工程师，兢兢业业干了四十年，将他和他姐姐抚养长大。</p>

也因为是工程师，所以性格上比较“古板”，但好在退休后退休金不算少，平时在乡下捯饬一下地里的蔬菜自给自足，有时还会给儿女两人寄一些。</p>

欧阳小的时候调皮捣蛋，落在欧建国的手里自然是针尖对麦芒，加上母亲死得早，缺少缓和调停的人，让父子俩更是如同仇人一般。</p>

以前每次没说两句就像是要吵起来一般。</p>

很多时候欧阳也觉得奇怪，明明心里并不是想吵架的，怎么没说几句就变成这样了呢？</p>

所以在长大了一些后，就很少主动去和父亲说话了。</p>

一边回忆着往昔，欧阳一边跟着父亲走出了医院。</p>

两人拦了一辆车，直奔逸园新村小区。</p>

在小区楼下下车时，欧阳看着高楼心中萦绕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这感觉来的有些莫名。</p>

时间上似乎有些错位。</p>

就像是一个歌手，将一首曲子的所有调都跑歪了一样。</p>

十分的别扭。</p>

MMP，听说过反射弧长所以“感受”会延迟。</p>

但我这反射弧是龟爬吗？</p>

欧阳心中对自己吐槽着，带着父亲来到了自己的家中。</p>

一百二十平，三居室，很普通的房子，并没有精装修过，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p>

这房子是欧阳刚工作的时候父亲给的首付，当时想着反正结婚时也要再装修就一直没还好弄，结果一拖再拖，如今欧阳都三十了，还是没结婚呢。</p>

欧建国忙里忙外的将东西都收拾好。</p>

欧阳想帮忙，却直接被父亲推到了沙发上。</p>

“行了，你好好休息，你看你现在的力气连我都抢不过，还逞能呢？”</p>

再次被数落的欧阳这次却是不忍了。</p>

他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也不去抢父亲手里的扫把，而是拿了一块抹布开始收拾起房子来。</p>

我抢不过你，我还不能干点别的吗？</p>

“这小子…”</p>

欧建国看着自顾自整理的儿子，心中有些欣慰的同时，也是叹了口气。</p>

他是知道儿子心疼自己，不过作为老父亲，他可不要这种心疼。</p>

“你看看你，当初说这房子不用装修，等要结婚时再说，结果骗了我这么多年，你却连个对象都没有，你看看这家，像话吗？”</p>

在屋内整理床铺的欧阳闻言翻了个白眼，没有回话。</p>

老调常谈了，欧阳心中明白这事说不清，所以也还嘴，省得又吵起来。</p>

屋外扫地的欧建国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p>

他一边扫地，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p>

“你看你这次要是有媳妇，你倒下了我也不用大老远的来城里照顾你。你呢，也有你自己媳妇照顾，不用听我这老头子啰嗦。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p>

“啊，对对对。”</p>

“你这什么态度？”欧建国听到屋内的回答，不爽道，“你要真觉得我说得对，那你就该早点娶个媳妇回来！”</p>

应该...不会了。</p>

屋内的欧阳继续当没听见，他把要换洗的四件套拆了下来，然后又全部都换上了新的。</p>

对于婚姻，他已经没什么想法了。</p>

在有过申鹤那种女子之后，欧阳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不可能再看得上其他人了。</p>

不过这个想法，他自然不会真的说出来。</p>

他还不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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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忙碌到了下午，欧阳用手机点了外卖，中午的时候两人就简单的吃了点东西。</p>

下午时，欧阳坐在沙发上，看着在房子里忙碌的父亲，面上有些尴尬。</p>

躺的实在是太久了，导致他体力的确下降的太过厉害。</p>

仅仅只是整理了一下主卧就累得不行，只能坐在沙发上当少爷了。</p>

他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p>

“爸？您快七十了吧？”</p>

欧建国闻言直起了腰，斜了儿子一眼，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p>

见老头子是这幅态度，欧阳讨好的说道：“您看要不七十的时候办一次寿酒？”</p>

锡城这里有个风俗，就是儿女不成家，老人办的寿酒就不算是儿女办的，哪怕忙前忙后的全是儿女在操持，但在风俗上都不算是儿女的孝顺，老人是要被嘲笑的。</p>

所以之前父亲六十大寿的时候，在欧建国坚决的抗拒下，欧阳并没能给父亲办酒祝寿。</p>

这次父亲即将七十，他想为父亲操持一次。</p>

所以他哪怕知道会被父亲数落一番，但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p>

“您上次都没办酒，这次要不还是听我的？保证给您村上办的热热闹闹的。”</p>

“还算你有孝心...”欧建国又斜了眼儿子，不过语气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p>

“但你这孝心还是算了吧，你这儿子不成家，我当父亲的，哪有什么脸来办寿酒？”</p>

欧阳笑着继续讨好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嘛，您老操持了一辈子，晚年总得热闹点不是？”</p>

“哼，那你倒是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出来啊？我老头子还能帮你带孩子，那时候保证热闹。”</p>

“爸...您这...一时半会的，我也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结婚啊。”</p>

欧建国闻言还是不依，他半转过身说道：“那你总得要有个对象吧？对象都没有，你让我这老脸放哪？”</p>

“我可告诉你，你不结婚，我这酒就不办了，甚至到老了，需要人照顾了，我也不找你，我找你姐去。”</p>

“好好好...”</p>

老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欧阳只能举手投降。</p>

他坐在沙发上，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口中讨饶道。</p>

“结，一定结，但感情的事情，急不来，您看您不也在母亲走了这么多年后都没续弦...我错了，我错了！”</p>

话说一半，欧阳口中刚提到母亲，欧建国就气势汹汹的提着扫把冲了过来。</p>

“你个小兔崽子年纪不小了，胆子也大了是吧？我和你母亲的事情跟你现在这情况能一样？我续不续弦跟你有什么关系？”</p>

缩在沙发角落的欧阳谄媚的笑道：“这不说明我遗传了您的基因，对感情不将就嘛...”</p>

啪——</p>

啪，啪——</p>

“我让你小子不将就！”</p>

“我让你小子嘴贱！”</p>

“还不将就！老子让你将就了吗！”</p>

欧建国也是真的被气到了。</p>

他挥舞着扫把一下一下的打在欧阳的身体上。</p>

而被打的欧阳则是渐渐地红了眼眶。</p>

父亲是真的老了...</p>

他明显的感受到了打在身上的扫把其实没什么力道了。</p>

啪——</p>

欧建国恨恨的将最后一下打在欧阳的屁股上，虎着脸怒道：“说，你结不结婚？！”</p>

“结...但是...”</p>

啪——</p>

“我让你但是！”</p>

“我让你但是！”</p>

又是“啪啪啪”的打了三下后，欧建国打累了，扔掉手中的扫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p>

“我跟说，你要真的孝顺，就早点结婚，不然我可没那个连办酒，那是要被人说闲话的！”</p>

“好...”欧阳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陪着小心的先把父亲的情绪抚平。</p>

“这结婚真的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您老到时候酒也能先办的嘛...”</p>

“你小子...”</p>

欧建国听到这话就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p>

闹了半天这小子还是不愿意结婚。</p>

他伸手指着欧阳，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将口中的脏话给骂出来。</p>

唉...</p>

他心中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的又抬起头看向儿子，眼神诡异。</p>

“你小子...不会是不行吧？”</p>

“哪的事啊，爸！”</p>

“那，那是你取向有问题？”</p>

这一刻，欧阳想死的心都有了。</p>

他捂着脸，口中哀求道：“爸，我很正常，但就是不想将就嘛，会结婚的，一定。”</p>

“哼...”</p>

欧建国看着儿子的模样不像是撒谎，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p>

他再次虎起脸说道：“我可告诉你，我这退休金可不少呐！这几年我一直在捯饬那些地，那些钱我都存起来了，你要是不成家，以后我这养老金可不会给你保管！”</p>

“哎哟...您老留着吧，我能养活我自己，不用您操心了。”</p>

欧阳当真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哭笑不得道：“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还不知道呢，您就别想用钱来让我屈服了。”</p>

“呸呸呸！你小子记吃不记打是吧？这么大人了嘴巴不把门的？”</p>

欧建国这次板起了脸色，声音中也露出一丝真怒。</p>

“你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要真不在了，我大不了找你姐，我那点退休金你姐家还能不要我了？但你总得给咱欧家留个后吧？！”</p>

怎么就绕不出去了是吧？！</p>

欧阳一言难尽的再次举起双手投降道：“行嘞，您老歇着，我先去打扫。”</p>

说完，欧阳捡起地上的扫把，一溜烟的跑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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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父亲也没能留下，在帮欧阳收拾完屋子后就离开了。</p>

洗完澡后的欧阳瘫坐在沙发上，忙了一天，他现在不想动弹。</p>

叮咚——</p>

手机在这个时候发出有新消息的提示。</p>

欧阳拿起手机，打开飞信，发现是好友凌动。</p>

“你出院了？”</p>

“嗯？找爸爸有事？”</p>

“艹！”【愤怒凹凸曼图片】</p>

“你在家吗？”</p>

“嗯。”</p>

“找你？身体好了没？撸串去？”【毛毛挑眉图片】</p>

“算了，朕乏了，退下吧。”</p>

“【肾虚男图片】”</p>

聊天就此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