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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楚夫人摇了摇头,道,“娘以前曾私下问过这丫头,她嘴上是应了,可那张小脸苦得跟什么似的,娘算是明白了,她一颗心哪全系于你身上了,也就不勉强了。”
楚铮无从分辨,只得干笑了一声,就此告退。
到了浴房,只见紫娟脸红红站在门口。楚铮连连挥手:“去去去,老规矩都忘了,少爷洗澡无需人伺候。”也不等紫娟回答便往里一钻,把门牢牢扣死。
门外传来一声幽幽轻叹,楚铮只能故作未闻,扒光衣服跳入自己亲自砌造的水池里面,连人带头一同没在水里,体内气息运转,整整憋了一顿饭功夫才冒出头,侧耳听了听,这才慢慢地清洗起来。
会武功就是好啊,身上任何一个部位自己都能搓得到,因此也就不用紫绢和翠苓来服侍了。楚铮知道自己练的是佛门武功,可自控力实在不怎么样,要怪就怪前世的记忆,懂得太多了,收拾武媚娘都不在话下。唉,这心底的兽性还是多多控制些吧,一旦放纵食髓知味,恐怕就此沉沦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楚铮背诵着孟子的千古名篇,只是后面的内容基本记不得了,只有不断重复着开头几句为自己打气。这边手底也不停,换了三遍水,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擦干了身子,楚铮一甩齐肩长发,若非赤身裸体,想必这动作很是潇洒,却不料发现一尴尬事,没有换洗衣物!
楚铮这才想起,紫娟方才站在门外,手中捧着的明明就是换洗衣服。
“紫娟?”楚铮只好走到门后,小心地叫了一声。
“小婢在。”同样是一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楚铮哀叹一声,果然走了又回来了,看来自己方才背孟子全被她听在耳里了。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楚铮拔下门栓,从隙开的缝里伸出爪子:“衣服。”
“嗯。”紫娟也不说话,只是将衣服放在楚铮手上。
楚铮接过衣物,迅速穿好,头发也随便扎了个朝个马尾,一本正经地走了出来。只见紫娟仍站在原处,小脸蛋儿比方才更红了。
楚铮走过她身边,低声道:“绝不可告诉翠苓。”至于轻如,紫娟想必不会像翠苓那般多嘴。
紫娟微微躬身:“小婢方才什么也听到。”
唬鬼呢。不过这小丫头既是答应下来了,以她的性格应不会食言,楚铮放心了些,迈开四方步向书房走去。
楚夫人与柳轻如正聊着家常,见楚铮走了进来,一身丝制白色长袍,楚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家铮儿嘛,方才跟一泥猴似的。”
这话说得很不中听,不过楚铮亦无心计较,道:“娘,今晚就在踏青园用饭吧。”
楚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娘若留下了,你父亲怎么办?让他独身一人在内院,回头又要摆脸色给娘看了。”
“那就请父亲亦过来好了。”
楚夫人白了楚铮一眼:“他方才骂你骂得这般狠,哪还拉得下脸过来用饭……对了,铮儿,你父亲交待之事莫要忘了。”
“忘是没忘。”楚铮苦着脸道,“可如何写啊……”
“听为娘的,将北疆现今情形写成一册,”楚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些不可告人之事另写一册,比如武媚娘如何从储妃娘娘又成了柔然族圣女……”
柳轻如顿时轻轻啊了一声。
楚夫人看了她一脸,见柳轻如脸上并无多少惊慌之色,道:“果然,轻如亦是知此事的。你们小两口真是夫唱妇随啊。”
柳轻如忙跪了下来:“婆婆……”她虽知楚名棠夫妇已大致猜出陆媚便是昔日的储妃娘娘,可这乍然挑明,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
苏巧彤早将此事在楚铮耳边吹过风,楚铮倒也不怎么慌,恬着一张嫩脸凑到楚夫人身旁:“娘亲,也怪不得轻如,此事说来话长,储君之死的内情您亦是知道的,这……媚娘与孩儿自然脱不了干系,您说是不?再说了,这事已至此,孩儿觉得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如何善后,为往后多多着想,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深究了嘛。”
楚夫人一阵头痛,手抚额前:“铮儿啊铮儿,你叫娘如何说你?既然是你所为,可这女子你居然还敢留在世上?”
楚铮赶紧道:“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若不是孩儿将她留了下来,此次北疆之战定是难以招揽胡蛮,又何来此番大胜?何况媚娘身怀奇功,当世除了寥寥数人,就是大内总管连奇与她对面相见,也绝认不出她就是储妃娘娘。”
楚夫人听儿子仍在狡辩,一气之下揪起楚铮耳朵,狠狠地拧了一圈:“那大长公主呢?”
楚铮忍住痛,道:“大长公主久居皇宫之内,除了这一次,十余年没离开过京城,更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北疆去,两人如何碰得到,娘和父亲就放心吧。”
“放心?”楚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听说这武媚娘在宫中三年仍是处子之身,可见对你是何等情深意重,她会甘心一辈就留在北疆,不偷偷回京城与你私会?”
“请娘和父亲放心,就算有这等情形,孩儿亦定会将处理妥当,绝不再让二老操心。”
“老你个头。”楚夫人手上又加了把劲,“信你才怪呢。反正为娘不管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将此事交待明白,由你父亲处置。”
楚铮低声道:“娘,这等事哪能留白纸黑字啊?万一落入他人手中,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你还知道世上有抄家灭族这一说啊。”楚夫人感觉手都酸了,不想再为难自己,便松开楚铮耳朵,“你父亲可不象你,会留下那么多把柄被人抓。无需管太多,写就是了,记住,要以请罪之辞来写,娘在一旁方可帮你求情。”
楚铮一听大喜:“多谢娘亲。”
楚夫人恶狠狠地说道:“让爹娘为你少操些心,娘就来谢你!”
楚铮笑着应是。
楚夫人叹了口气,对楚铮道,“娘先走了,宝儿就留在这里,晚饭后再派人来接他……不用送了,看见你就来气。”
楚夫人刚走出门,忽又回首道:“轻如,铮儿身上有伤,你小心照看着些。还有,若是他今晚歇息……你二人记得需分房而睡。”
柳轻如顿时羞红了脸。
楚铮气结:“娘,你在说什么啊。”
“娘是为你好。”楚夫人回了一句,转身离去。
楚铮受伤之事是王老侯爷以家书告知楚名棠夫妇,柳轻如尚不知晓。见婆婆已远去,柳轻如急切问道:“公子受伤了?伤在何处?”
楚铮道:“早好了,我娘就爱大惊小怪,若是还未痊愈,又怎能这么快送敏儿回京。”
果然柳轻如注意力被转移开来:“那敏妹怎样了?”
这是楚铮今日第三次说赵敏之事了。柳轻如听了亦是极为震惊,只是不断自语:“怎会如此?”
楚铮劝道:“事已至此,心急亦是无用。待应付过父亲这关,你我再去皇宫等待消息吧。”
“只能如此了。”柳轻如勉强平静下来,又为楚铮担心了,“公子……这武妹妹之事,该如何向公公交待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楚铮道,“何况父亲亦只能为我遮掩了……唉,想想真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不过当前首要之事还是如何打消父亲心头杀机,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想杀媚娘,当世还没有几人能做到……对,就从此处着手!”
柳轻如轻叹一声,走到案前开始研墨。
楚铮坐了下来,提笔想了半天,又有些犹豫了,父亲可不是轻易能被恐吓之人。何况他老人身边还有两名隐侍,据说武功还在几位供奉之上,武媚娘的媚功再了得,面对诸多高手恐怕亦是在劫难逃。
还是先老老实实写明真相,到后边再与父亲摆事实讲道理吧。楚铮提笔醮墨,垂头丧气地写下五个大字:我的自白书。
柳轻如看在眼里,念了数遍仍不解其意:“公子,此作何解?”
轻如不懂,想必父亲亦不懂,可惜这五字其中含意了。楚铮将这几字涂去,道:“随手写的,并无他义。”
柳轻如也不再追问,见楚铮满面愁容,便道:“妾身去看看宝儿,不在此打扰公子,稍后晚饭……”
“端到这边来吧,本公子要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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