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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缉毒总队到省厅报到,仍然是没有结果,佟思遥走的时候还专门安置了门房,留下的电话,地址……她知道,杨伟这神出鬼没,没准什么时候就从天下或者地底下钻出来了………
自西向东的列车,一路咣当……咣当的列车行进声音,单调地重复着,窗外的景色从满目沙漠石山戈壁,换成了一片青绿金黄,离西北苍凉地景色越来越远……
一个中午时分,第23厢卧铺,浓重地酒味和鼾声响着…………乘务员第三次查票的时候,旁边地一位妇女拉着乘务员,哀求也似地说道:“乘务员同志,有其他座位吗?我掏钱换个地方行吗?”
“这不你有地方吗?”
“唉哟……我隔壁这个……”胖妇女苦着脸说道:“白天喝醉,晚上打呼噜,有时候白天都打呼噜,这都一天两夜了,就没见他清醒过,再让我在这儿呆下去,我怕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这……这我们怎么处理?”乘务员伸着脑袋看了看,相邻的那个铺上,还真躺着个人,要不是车厢里躁杂地话,这鼾声还真听得见。
“乘务员同志…我告诉你……”胖妇女拉着乘务员的胳膊小声说道:“这个人,我看像那个地通缉犯,要不就是越狱出来了,今早上,他洗脸的时候,我看见他胳膊上有纹身,胸前有这么长的疤………你看他一脸胡子,根本看不清长相,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胖妇女小声比划着,努力要说服乘务员这确实是个通缉犯,不管是不是,那怕把这人带走滞留上一会也成。
“咂,这不胡说吗?人长得难看点,睡觉鼾声大点,不能就是通缉犯呀?……先坐下,别光说别人,你的票呢!”
乘务员说着,那胖妇女不迭地掏掏口袋,验了票,这才推推下铺那个睡着的黑大个,嘴里喊了句:“嗨嗨,醒醒,查票了……”
那人,睡眼努力了睁开了,揉揉眼,乘务员注意到了,半长的头发有点散乱,一脸胡茬,这样子还真有几分凶样,眼睛红红的,怕是饮酒过度了,就见这人糊里糊涂应着:“啊……干什么?”
“查票!”
“噢!”那人一听,明白了,顺手掏着口袋里就递过票来了,半短的汗衫,乘务员一眼就看到了胖女人说得那纹身,一个狰狞的豹子头。
票没问题,是到大原市的中途票,乘务员把票还回去,心下狐疑了良久,现在连他也相信胖女人的这话里。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身份证呢?”
却不料,这话一出口,那人的眼一瞪。好像仔细看看了列车员地服装,这才忿忿地说道:“你到底什么人?”
“列车员啊,怎么了!”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呀!?只有公安执法机关才能要求公民出示身份证,你谁呀你?去去……别打扰老子睡觉!”那人骂骂咧咧一句。又瞪了旁边正幸灾乐祸旁观的女人一眼,那女人吓得一个激灵缩回去了。
“好好……你拽,我给你找警察来。小路,你继续查票……”那列车员被噎了句,好像搬救兵去了。
不过那人根本不理会,扭过头又呼呼大睡了。
不多大会。这受了气地列车员还真拉着三名乘警过来了,现在直接在列车上直接抓获的嫌疑人不在少数,每辆车随行都有若干名乘警,听得列车员绘声绘色的汇报,三名乘警还真就不敢怠慢,说不定还真有潜在危险。
“看,就是他……”
列车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指着下铺上躺着地人。那人却是没有睡着,没来由地被这事搅了兴致。有点生气地坐起来说道:“我说。你们执法是靠看相是不是?这女人从昨天开始就说我是逃犯,她说我是我就是啊。我说她是嫌疑犯你们相信吗?”
道理确实对,不过这人说话的口气也确实不好听。
俩名乘警有点不悦地看看列车员。那列车员有点外强中干地说了句:“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查身份证。”
“你一查票的,查什么身份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是个人都能查呀?那我查查你的证件,你高兴不?”那人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地说道。
“这位同志,您别生气,我是028号乘警,我现在要求查你的身份证和行李,可以吗?”一位乘警说道,看这人也确实嚣张了点,确实不像个善良人家。
“好啊,可以呀,不过你们如果查不出什么来,我要投诉这个人。”
“可以……带上你的行李跟我到乘警室。”
几个人簇拥着那个黑大个进了小小地乘警室,那位大个子把东西往桌上一扔,身份证往桌上了一拍,大咧咧坐下来了,一位乘警开始检查行李,另一位则拿着身份证一看,嘴里念叨了句:“杨为国………凤城人……”
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两个月的杨伟。
行李,比身份证还简单,旅行包里,一个相框、一个小包,洗漱用品,拆开那个细细包装的小包,这乘警喊了句:“子弹!?”
“啊!?”屋里一个,外头俩,一惊都回头了,甚至于外面的那个,手铐已经摸到手里了。
“子弹壳!你把话说完呀。”杨伟又气又好笑地说了句。
那个喊子弹却是一点都不紧张,惊讶而已,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子弹壳作的工艺品,纯粹是弹壳做成的一辆坦克模型,炮管是两个弹壳焊在了一起,而履带则是一圈弹壳并排拧在了一起,正好有手掌般大小,很精致,不过年代看样不短了,已经没有了原来锃亮的颜色,有点发暗。那位乘警很感叹地说道:“噢,这是真弹,而且纯手工的,这家伙可比市面上那含金量高啊………我说这位同志,这都是八七杠地军用子弹弹壳,按理说这也不能带上车地啊。”
杨伟,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一个战友的遗物,如果你们要拿走,随便吧,人也不在了,这东西留着看着也是伤心。”
“您是军人!?”另一位,看着包里地相框,问了句。
“嗯,好多年以前是,看吧,这就是我……十年前的照片,哈……看那时候笑得多好,脸也嫩,一点也不像嫌疑犯吧?”杨伟拿出旧照片,照片上是群大头兵,指着其中一位傻笑着地年青人说道。
“那您这是………”拿着坦克模型的那位,不知不觉这称呼也变了。
“唉,回老部队看了看……”杨伟有点黯然地说道:“这个坦克是十年前一个战友做地,十年前的遗物了,十年了,物是人非啊,我们的营房现在成了油料的储备库了,部队也整编了,什么人都找不到了,只有躺在烈士陵园里的战友都还在,一点都没有变,我去看了看他们,十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看过他们………”杨伟说着,看着十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却大都不知下落,眼睛越发红了几分。
又是一个来怀旧的老兵,几个乘警心里释然了,这趟列车上经常送走新兵也经常迎回老兵,当然也包括这种多年以后再归故里的老兵,苍凉的西北,这些人才是山与石的脊梁。几个乘警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却是敬意徒生………军人不管落魄到什么份上,都是值得尊敬的!
“对不起同志……”检查的乘警,默默地都把杨伟的身份证和随身物品原物奉还了,小心翼翼地包好那件坦克,其中一位安慰地说道:“这趟列车上,我见过好多两眼泪汪汪从大西北返回来的老兵,您别伤心,我相信一定会有你许多战友回去看过他们。“谢谢……”杨伟的鼻子有点酸,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对着检查行李的那位说道:“你也当过兵吧!”
“嗯,侦察兵!我这坐车方便,前年还回老部队看了看。”那位对子弹坦克评价的乘警说了句。
“不能回去,回去太伤感了。还是活着好,比比他们,咱们再差也还活着……咱们得好好活着,要不他们躺在那里,没个人来看,会很孤单的。”杨伟摇摇头,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
话里很伤感,那乘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兵,看看门外,示意着列车员进来,列车员听到了里面的话,有点紧张地推开门,也是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同志,我实在那个……您投诉我吧。”
杨伟蓦地笑了,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我刚才也是喝多了说话冲,主要问题在我,看来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了,要不走到哪都把我当坏人,啊!”
这话,倒把几位说笑了。
一个小小的变故很快消弥于无形了,望着杨伟高大的背影走在通道中,其中一位乘警没好气地数落着列车员:“我说,你可真行,这周报了三次案,没一次靠谱的,我可警告你啊,这大西北当兵的,这算个脾气好的,要碰上刚退伍一肚子气的,揍你一顿都是轻的………军人的身份,赢得了列车员和乘警们的尊敬,连邻座胖女人知道实情后也对杨伟有了几分笑意,一天一夜后,列车缓缓地停在了目的地!
省城,又回来了,这一趟的路真漫长,足足走了两个多月,从夏天已经走到了秋天,杨伟摸着脸颊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心里暗忖道,这最紧的一件事是,得刮胡子理发了…………
然后呢?去见见纪美凤,杨伟摇摇头,实在没这个心情。
那么,见见佟思遥,这倒可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对了,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秋收应该已经完了,现在的牧场应该已经屯草打粮了,山货别说收成,估计连收回来了都快卖完了,唉,这一趟,确实走得有点太长了,就像把十几年的路重新走过了一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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