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九十二章 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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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道：“弟子若是不去，岂不失信于他？”

我插口道：“人无信不立，你既答应了，就应该去.何况,黄岛主只是要试试你的胆色，根本不会杀你，毫无危险。不信？反正一个月后我有空，我陪你去就是。”

黄药师跟你臭味相投，会杀你吗？柯镇恶哼了一声，道：“靖儿，咱们侠义道确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几个十八年未归，想先回家看看，今日是五月廿六，六月二十我们在嘉兴醉仙楼相会，同赴桃花岛之约。至于杨公子，你贵人事忙，七怪不敢打扰。”

郭靖听大师父说要陪他赴难，感激无已，拜倒在地。对师父们针对爱侣义弟，他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因为同斗梅超风，他们对蓉儿不再心存芥蒂了，现在又不让阿康跟自己一起。杨婶婶那么善良，阿康也一定生性善良，都是被梅超风教坏的，不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怎么能教好他呢？怎么对得起郭杨两代结义之情？

我不理会柯镇恶的挑衅，提醒道：“阿靖，这个约定还早，你还是先回草原接你母亲去临安，我好找人翻案。我爹不能总顶着个杀人潜逃通缉犯的名头，一旦被人告发，用他的毕再遇也有罪的。”

郭靖道：“是哦，你跟我说过的，我要去草原接我娘。大师父，我……”

这个忘性大的家伙，又忘了啊。

柯镇恶翻着他那双白眼，阴恻恻地道：“若真能为郭杨两家洗雪冤屈，自然是好的。可是杨康，你真会去翻案吗？还是想骗来郭夫人，拿她做人质威胁我们？”

郭靖这个傻瓜，一点脑子都不肯动，还真相信这等无稽之词呢，用怀疑的眼光看我。我气愤地道：“你有毛病。你们武功低微，根本没有利用价值，谁会无聊得去威胁你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再说，就是要用人质威胁你们，也是用你们自己的亲人啊，就在嘉兴，近得很。我想翻案，不过是因为，杀害官差，是为造反，罪及妻孥，现在我也是宋国官府抓捕的对象。”

韩宝驹叫道：“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们不信你这阴险狠毒的小子！你也少惺惺作态了，现在就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靖儿面前，别把我们徒弟带坏了。”

我沉声道：“惺惺作态？我要你们死，易如反掌，昨晚上不阻止梅姨就行。哼，我不愿意的事，没人可以逼我，我是情愿和郭靖同死，才跟他结拜。就是这话，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愤然离去。

我是真心诚意的啊。郭靖是什么人？冰天雪地冻不死（刚出生）、万箭齐发射不死（擒都史）、茫茫大海淹不死（明霞岛）、万丈悬崖摔不死（铁掌峰）、绝顶高手杀不死（欧阳锋）的超级小强，谁死他都不会死，活得和他一样久，是我的人生目标。

五怪面面相觑，郭靖嗫嚅道：“诸位师父，弟子的母亲和杨叔叔、杨婶婶熟悉，来了也是和杨叔叔、杨婶婶住在一起，应该是很安全的。弟子，弟子能去接她来吗？我真的很想洗清我爹的冤屈，我娘她，一定也想的。”说到后面，泫然欲泣。

韩小莹担心地道：“靖儿，你这份孝心，我们都明白。可是，回草原，是要经过金国的，你一个人去吗？”

郭靖道：“嗯，七师父,我可以的，你放心，我记得四师父的四字真言——‘打不过，跑’。我的马快，只要不惹事，想来不会有危险。诸位师父也早点回家吧，这里离嘉兴不远，师父们为了弟子，十八年不归，如今家门就在眼前，我怎么能再耽搁师父们呢？”

韩宝驹道：“靖儿和我们分开快三个月,独闯江湖,一直不都活得好好的嘛，而草原远在万里之外，汗血宝马却只得一匹，我们同行,只会拖慢他的行程。”

柯镇恶苦笑道：“各位弟妹，我这心里，总有种感觉，我们要是按照杨康的安排，就会大祸临头。”

朱聪一合扇子道：“大哥，我也是。总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危险在哪。原来靖儿学到了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武功大进，我们根本不用怕梅超风了。蓉儿那小姑娘人真不错，又聪明，她借着父亲的威名，要裘千仞别泄露《九阴真经》的事，杨康颠倒黑白、诬陷我们的那番话不会传出去了，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不管杨康有什么阴谋，我们只要和他对着干，应该就能打乱他的计划，他的部署。这小子一再要靖儿去草原接郭夫人来，肯定包藏了祸心，靖儿还是别去的好。我也懂得一点诉讼，要翻案，有杨义士杨夫人作为人证，足够了，并不需要郭夫人亲身前来，他夸大其词，很是可疑。郭夫人在蒙古，有拖雷王子、华筝公主、哲别将军照顾，是很安全的，来了江南，就是和杨家住一起，也不可能时时在一起的，人家可是夫妻两啊。要是有个万一，可就悔恨终身了。”

柯镇恶颔首赞同，对徒弟道：“靖儿，你二师父的话，你都听见了。听师父们的，别理会杨康，不要浪费时间跑去草原，你啊，最好是去找找洪七公，拜他为师，把他的武功都学到手。靖儿啊，大师父是为你好，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有一身高明的武功才行，你可要听话啊。”

朱聪很兴奋：“大哥这主意好，靖儿只要能学全降龙十八掌，应该就能胜过梅超风，能杀了她给四弟五弟报仇了。唔，这事儿也得靖儿一个人去，洪七公为人正直，我怕他见到我们，不愿夺人所爱，反而不收靖儿为徒了。”

全金发也道：“是啊，五哥墓木早拱，四哥英灵不远，咱们应该为他们报仇。何况，梅超风那恶婆娘显然毫无悔改之心，还会再造杀孽，她自己找上我们，靖儿再杀了她，是为武林除害，可不是我们对马道长食言。”

郭靖嘴张了几次，他想告诉师父们，洪七公并不欣赏他，一直都嫌弃他人傻，是想吃蓉儿做的菜才肯教他，没有蓉儿一起去，他就是找到七公也没用。可是看到师父们那么振奋，充满了希望，他总也说不出口。

柯镇恶含笑拍着徒弟的肩膀道：“靖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找洪七公拜师，我们回家看看。无论你找不找得到人，六月二十日，来嘉兴醉仙楼与我们会合。”

送走了五位师父，郭靖翻身上马，径自往南，寻义弟去了。他想的很简单，七公不知在哪，先赶去找到义弟才重要，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劝说他回正道,免得他做下什么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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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易的，往南没行一会，郭靖就见到了义弟，他就坐在路边树荫下，身边还有匹小白马。郭靖惊喜地下马，“阿康，你是在等我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在这远远地看着你们呢。你师父们真小器，我不就是为了阻止梅姨杀他们，说了他们几句嘛，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不让我和你见面，真是的。”郭靖不和他们一块，五怪死定了。上辈子看射雕时我就很讨厌江南七怪，夜郎自大，自作聪明，无情无义，冥顽不灵：武功低微还爱多管闲事，丘处机找上焦木和尚时，他们如果去庙里查查，李氏就能得救了；还在大漠时，他们发现郭靖另有师承，又见到梅超风，就想当然地以为是梅超风在教郭靖武功，问也不问，就要杀了徒弟；黄蓉和郭靖一波三折，痛不欲生，也是他们多事造成的。

郭靖大声道：“昨晚上，你可是说十大酷刑之最是心刑，这才是报复，还算计毕将军，我师父他们忠义仁侠，才不喜欢你的。”

……先是穆念慈，再是郭靖，一个个全反了，那么侠义干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气愤地道：“他们是你师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看着他们死的，但他们杀了我姨父，我气气他们，也不行吗？喂,你干吗不听我的，去草原接你娘，又在这东游西荡？”我就是觉得郭靖太不可靠，没走远，这家伙，还真的又拖延。

郭靖道：“我不是东游西荡。我是想找到你，劝你以后不要再害人，要做个好人。”

我道：“话说完了，你可以出发去接你母亲了。”

郭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还有事，暂时，不能去。”

我终于忍不住发火了：“郭靖！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的亲生母亲啊，生你，养你，教你，也没害过你，在你心里就一点都不重要吗？我不过是让你接她来宋国，你非得一拖，再拖。现在可没有黄蓉想跟你一起去，不会被她发现华筝的存在，你还在拖什么？”我再狠毒，也照顾自己的父母周全了，哪怕他们的存在只会耽误我的前途，郭靖不是个大侠吗，怎么这么不孝啊？我在草原上是使了些手段的，再不去接郭伯母，就没机会了。

郭靖不语。他不想说出是他的师父们怀疑义弟的用心，叮嘱他不要去。他知道这个义弟很聪明，又跟梅超风关系好，和他的师父们不对头，他怕说了后，义弟会对付他的师父们。为了师父们的安全，他宁可让义弟误会自己。当然了，这件事上，他之所以会相信他的师父们，听他们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相信拖雷必然是会照顾好他母亲的。

我恼了会，气渐渐消了。问道：“你能有什么事，比你母亲还重要？”为那位郭伯母悲哀，她含辛茹苦生下孩子并抚养成人，可她的儿子，却不把她当回事。实在是郭靖一再拖延，我无心害她的，只是现在我也没有人手去救她，唉，一个不会讲冠冕堂皇的话、却能以生命让儿子拒绝傀儡皇帝诱惑的伟大女性，可惜了。

郭靖道：“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你是要去给梅超风找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我道：“找人有必要我去吗，那三人也是陆乘风的师兄弟，他会找的。我现在去临安。郭靖，你突然又改了主意，是不是你的师父们叫你来监视我？”

郭靖猛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来找你的，师父们都不知道。阿康，我跟你一起吧。”他不知道上哪能找到洪七公，倒不如和义弟一路，监督他不要做坏事。

我看看他道：“我去临安是要拿岳飞留下的兵书，你想跟就跟着我吧。”

郭靖震惊地指着我道：“你要把武穆遗书交给金人吗？”

我道：“那就要看你了。你和我一起去，我引开守卫，你去拿书。”

郭靖结巴道：“你……你是说要把书给我？”

我点头道：“岳飞能直捣黄龙，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阳做成了什么？他拉起的那支小部队坚持了几个月就败亡了，兵法和武功，哪样更重要？铁木真天纵其才，无师自通，我看他指挥的大小战役，都暗合兵法，他教了自己的儿子，没教过你吧？你是外人啊，他可以让人教你骑马射箭，却绝不会教你真正有用的兵法。商汤得尹伊则代桀，周武得姜尚则伐纣，吴得孙武则饮马黄河，魏得吴起则称霸，齐得孙膑则败魏，燕得乐毅则几灭齐，刘邦得韩信则得天下，刘备空有关羽张飞，奔波半生，一事无成，得诸葛孔明则三分天下，等等等等，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足见兵法的重要，所以呀，我们一定要拿到武穆遗书。”

郭靖听得直点头，只觉茅塞顿开，想想又道：“阿康，我能不能把书献给朝廷？”

我冷笑道：“让此书被再次束之高阁？阿靖，宋国此次北伐失败，就是因为没有精兵良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良将，假以时日，自然可以练出精兵，所以呢，宋国缺的就是良将。良将和庸将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懂得兵法。你不想成为良将，为国效力吗？只是，兵法很难学成的，赵括熟读兵书，结果却纸上谈兵，长平之战断送了四十万赵军的性命。你拿到书后，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好好学，等到下次开战的时候，还不知你能不能学成呢。你也别想教给别人，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会很识时务得学成后反去投靠金国呢？”

郭靖想了一会，无奈点头，“那你跟我一起学吗？”

我微微一笑，“你先借我看一遍吧。喂，阿靖，拿到书后，我就先陪你上桃花岛，向黄姑娘求亲。黄岛主非凡之人，文才武学，书画琴棋，算数韬略，以至医卜星象，奇门五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兵书中你看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请教他。梅姨说那儿很美，我没事就去那看你，好不好？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哦。”

郭靖红着脸点点头，随后又担心地道：“黄岛主……好像不喜欢我……”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有情人终成眷属，黄岛主心疼女儿，终究会顺着黄姑娘的心意的。喏，这次如果能拿到武穆遗书，就足以证明你智勇双全，黄岛主了解你后，就会对你改观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教你武功的洪帮主丢脸。”

郭靖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不会给七公丢脸的。”

我道：“还有，法不传六耳，我们去拿武穆遗书的事情，成功之前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黄姑娘和你的五位师父，能做到吗？”

郭靖奇道：“为什么？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拿不到书呢？他们会笑话我的，我岂不是会很没面子？走吧，我们去临安。我的马叫小白，是大宛良驹之后，比起你的汗血宝马也不遑多让，来，我们比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