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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靖王府内一片寂静。<-》
书房内,司予执蹙着眉头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管家,“太女和父后都去了大皇女府?”
管家回道:“是。”沉吟会儿,再道:“太女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凤后走时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太女从大皇女府出来之后去了何处?”司予执继续问道。
管家回道:“回了太女府。”
司予执握着拳头,蹙着眉头沉默会儿:“让人盯着太女府和靖王府,若是有什么异样即可通知本殿!”
“殿下……”管家语带担忧,“这般做若是被人发现了……”
“一切后果本殿自会承担!”司予执打断了她的话。
管家犹豫会儿,终究还是道:“殿下,请恕小的逾越,便是殿下发现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相反还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殿下,如今这般情况卷进其中没有好处。”
主子本就不得陛下宠信,若是在惹事上身恐怕自身难保!
“本殿说了一切后果有本殿负责!”司予执沉声道。
管家见状只好领命,“是。”随后,转身离开书房,只是书房的门方才一开,便见薛氏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见过正君。”
薛氏愣了一下,方才对她点了点头。
管家退下。
薛氏看了一眼房中的司予执,吸了口气,然后进去,“我给你做了宵夜。”说着,便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圆桌上,“都是你喜欢吃的,我见你晚膳的时候都没有吃多少……”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司予执走到他的身边,缓缓问道。
薛氏手抖了一下,差一点没摔了手中的一盘小菜,低了低头,怯怯地看着他,“你……你真的要管吗?”
他便是没有出门也知道如今外面又多乱。
“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尤其是如今三皇弟还失踪了!”司予执看着他,没有如往常一般避开他的问题。
薛氏眼睛微红,眼中没有意外,像是早就已经知道她会这般说似的,“我……我也不怕告诉你……在听到雪家出事的事情我心里是开心的……我知道雪家出事,太女定然不好过……这样……这样她以后可能便不能对付我们了……可是……我看到你不高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你不高兴,我便也不高兴了!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变成这样了……”话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将话题说远了,忙拉回来,“好啦,你爱管就管……反正……你高兴就好!”
司予执看着眼前带着怯意的男子,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谢谢你。”
薛氏听了这话似乎不好意思,“谢什么?我又没有送东西给你!”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快吃宵夜吧,冷了便不好吃了!”
司予执点了头。
薛氏坐在一旁撑着头笑着看着她吃,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雪家真的私通外敌吗?”
司予执看着他,“你觉得呢?”
薛氏眼中一亮,似乎没想到司予执会问他的意见似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为何这般认为?”司予执微笑道。
薛氏道:“雪家可是全宸皇贵君的母族,是太女的父族,傻了才会去私通外敌谋逆!”
“若是所有人也如你这般想便好了。”司予执笑容添了苦涩。
薛氏继续道:“不过那些证据……”声音压低了一些,“殿下,你说是不是二皇子联合其他人构陷雪家?这个人会不会是礼王?不!也许是大皇女……对了,方才你跟管家说大皇女府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大皇女?可是不对啊?大皇女和二皇子的感情也不至于好到去构陷自己的妻主家吧?私通外敌啊,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二皇子可真够狠心的……”
“好了。”司予执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严肃,“往后这些话莫要再说了!”
薛氏也不惧,吐了吐舌头,“不说便不说,反正和我们没关系。”说罢,又猛然道:“三皇子失踪……殿下,你说是不是大皇女做的?!”
司予执这一次没有训斥薛氏也没有说其他的,低着头沉默着。
薛氏猜不透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你不要太过担心,三皇子不会有事的!”
司予执抬头,看了他会儿,“禾儿,明日帮我做一件事!”
薛氏眼中又是一亮,“殿下,你叫我的名字?!”
“嗯。”司予执点头。
薛氏大喜,“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你说!”
“去太女府探望程侍君。”司予执正色道。
薛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去……太女府看望……程侍君?”
“嗯。”司予执点头道。
薛氏怯意在起,“可……可……”
“你若是不愿意……”
“不!我去!”薛氏打断了她的话,攥着拳头道,“我帮你!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去看望程侍君啊?”说罢,不等她回答便又道:“殿下是不是想问问程侍君事发经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问问他的!”
“不。”司予执却道。
薛氏一愣。
“我要你跟他说几句话!”司予执道。
薛氏还是愣怔着。
……
次日早朝,永熙帝休朝。
旨意下后,众臣陆陆续续离开。
司予述没有来。
司予赫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司予述,嘴边泛起了冷冷的笑。
“大皇姐。”司予执上前,叫住了她。
司予赫停下脚步,“二皇妹有事?”
司予执凝视了她半晌,“大皇姐,不管我们女子有什么恩怨,都不该牵连到无辜的男子,尤其是一个怀有身孕的男子。”
司予赫冷笑:“本殿不知靖王这话是何意?”
“大皇姐……”
“靖王若是无事,本殿先走一步!”司予赫扔下了这话转身离开。
司予执追上前,“大皇姐,小时候琝儿只要惹怒了雪父君便会跑来我们身边躲,那时候大皇姐总是会为琝儿说话的!大皇姐,琝儿是我们的皇弟!他还怀着七个月的孩……”
“原来靖王是怀疑本殿掳走了三皇弟!”司予赫冷笑,“本殿不知道靖王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但是本殿可以告诉你,本殿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当然,若是你不信,大可告到母皇面前,让母皇派人搜查本殿的府邸!”
“大皇姐……”
“靖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可现在却这般爱管事情。”司予赫冷笑道,“难道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上一笔?”
“大皇姐!”司予执声音有些沉了,“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司予赫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司予执没有再追上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她们姐妹便真的没有一个好吗?
司予执还真的去了交泰殿求见永熙帝。
“二皇兄。”
司以佑依旧跪在交泰殿外,天一亮便来了。
司以佑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苍白,“二皇妹。”随后对身边的雪天恩道,“恩儿,给二皇姨请安。”
雪天恩点了点头,轻轻地叫了一声二皇姨。
司予执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头,“恩儿真懂事。”
雪天恩一脸坚定地道:“我要陪着父亲!”
“好。”司予执笑道,随后看向司以佑,“二皇兄,你怀着孩子……”
“她的母亲在受罪,她自然要尽上一份力。”司以佑抚着腹部微笑道,“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司予执沉吟会儿,“二皇兄……”
“二皇妹。”司以佑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予执看着他半晌,只好点头,随后起身上前求见。
宫侍领了话便进去通报。
司予执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永熙帝会见她,可没想到会儿之后宫侍出来,却道永熙帝让她进去。
御书房内
永熙帝并未在处理政事,如今最大的正是便是雪家的事情。
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用茶盖捋着杯中的茶叶。
明明是很平静,可不知为何司予执见了这般的永熙帝心里却是一凛,“儿臣参见母皇。”
永熙帝没有抬头,“你是不是真的闲的没事做?”
司予执抬头,“母皇……”
“工部的差事你不满意?!”永熙帝看着她,声音虽然淡,但是眸光却是冰冷,“你就这般的不甘寂寞?!”
“母皇,儿臣没有!”司予执认真道。
永熙帝冷笑,“没有?那别告诉朕你这几日这般忙是为了凑热闹!”
“母皇……”司予执面色有些难看,“儿臣从未有过……”
“你有过什么没有过什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朕不知!”永熙帝仍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母皇……”
“够了!”永熙帝搁下了茶杯,“你今日来见朕就是为了向朕表明你没有私心?!”
司予执垂头沉默会儿,然后抬头道:“儿臣今日来求见母皇是因为儿臣心里一直有一个疑虑!”
永熙帝眯起了眼,却没有打断她的话。
“儿臣怀疑太女的侍君程氏与三皇弟失踪一事有关!”司予执正色道,说罢,不等永熙帝反驳便继续道:“儿臣明白这个怀疑有些荒诞,可三皇弟是因为见了他方才出宫的,而除了三皇弟和他之外,随行的人都死了,若是劫走三皇弟的人有意杀人,为何不杀他?儿臣打听过,程侍君的伤势并不算重……三皇弟平日虽然任性,但是却也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他怀着七个多月的孩子,便是雪家的事情让他着急也不该这般冲动出宫,再者,不管是从皇宫到太女府还是从皇宫到刑部大牢所经之路都是闹市,可最后发现马车的地方是在东城的隐秘之处,不管是去太女府或者刑部大牢都无需经过那里!”顿了顿,继续道:“除非有人故意将三皇弟带到隐秘处然后让人下手!”
永熙帝仍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眼眸之中没有不悦,只是幽深深沉。
“母皇!”司予执继续道:“儿臣知道儿臣这些怀疑都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请母皇细想,从一开始冯侧君小产一事到如今三皇弟出事,每一件事都和程侍君有关系,一次是巧合,可是次次,不可能只是巧合!”
“那你认为谁指使他?”永熙帝缓缓开口。
司予执看着永熙帝会儿,然后垂头,“儿臣不知!”
她不可能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对象说出,不是担心被责备,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
不是大皇姐便是礼王!
不管是谁,不管母皇信不信,这件事都不仅会有好结果!
“你说了这般说却没有怀疑对象?”永熙帝嗤笑道,“靖王,你让朕如何信你?”
“母皇……”司予执握了握拳头,“儿臣愿意以性命担保……”
“你的性命不值钱!”永熙帝却打断了她的话道。
司予执便是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还是倏然一痛,是不是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让母皇原谅自己?
“不过。”永熙帝忽然改口,“你既然将事情说的这般的有板有眼,那朕若是不查查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思?”
司予执一愣,不知道永熙帝是在讽刺她还是赞同她的话。
“朕给你你一个机会!”永熙帝看着她道,“你可以去查,若是真的查出了什么,查到了琝儿的行踪,朕不会亏待你!但是,若是你接着这件事兴风作浪,朕也不会放过你!”
司予执心里思绪翻滚,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儿臣领命!谢母皇!”
永熙帝没有再说话,挥手让他退下。
“儿臣告退!”司予执行礼告退。
永熙帝低着头,久久不语。
……
虽说司予执得到了永熙帝的同意去查这件事,可是若是真的要开始查,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程氏若是有问题那必定是和礼王有关系,可礼王不再京城,司予执除了能够查到在雪家出事之前礼王正君送了一些礼物去太女府给太女夫侍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线索。
不过这个困局没有维持多久,在薛氏从太女府回来之后,便解开了。
“……程侍君听了我说的话之后很惊愕地看着我……像是我污蔑他似的……”薛氏仍是心有余悸,便是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去太女府说了那些话,“我原本以为她一定会告诉太女,然后让太女将我抓起来的,可是他却没有……还说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殿下这般误会,但是他可以发誓他从来没有做过,更没有联合外人掳走三皇子……殿下,三皇子真的是那程侍君联合礼王掳走的?可礼王不是不在京城吗?你先前不是怀疑大皇女吗?”
若是真的,那太女便太可怜了,居然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情况?”司予执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
薛氏看了看她,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有!在我离开的时候,司徒侧君拦住了我,将我拉到一旁跟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司予执眼眸一沉,问道。
薛氏疑窦道:“他说在去年十一月中旬,殿下带他们出去游玩,在酒楼用膳之时,一个酒楼的活计竟然见了程侍君大惊失色,后来那活计说程侍君像她的过世了的少主夫!还有……之后程侍君便去求司徒侧君,说自己其实不是大师母族的人,而是在幼年被收养的,所以那活计所说的少主夫可能是他的亲人甚至可能是父亲,求司徒侧君帮他查查!司徒侧君见他可怜,便让人去查了,可奇怪的就是居然那活计在酒楼见到了程侍君的当天晚上便匆忙搬走了,连邻居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搬走,搬去了哪里!”
司予执眯着眼,“司徒侧君为何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薛氏摇头,“不过当时司徒侧君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很害怕!对,是很害怕,虽然他装着不害怕,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他是害怕的!”
“害怕?”司予执斟酌这个词。
薛氏看着她,“殿下,会不会是司徒侧君知道了什么所以告诉我们?”
“若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理当告诉太女!”司予执道。
薛氏也是颔首,不过会儿之后又道:“可是……也可能是太女很宠爱程侍君所以司徒侧君才不敢跟太女说,担心太女不相信!可也不该跟我们说啊?他大可进宫告诉皇贵君或者陛下的!”
司予执沉吟会儿,“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薛氏眨了眨眼睛,“殿下,我有帮到你吗?”
“有。”司予执应道,“去休息吧。”
薛氏笑了开来,“有帮到你就好!好,我去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不过殿下你也不要太累了,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
“嗯。”司予执应道。
薛氏又道:“还有……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但是殿下……你能不能在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小心一些?便是为了我,你也要小心一点!我还要和你白头偕老了!”
司予执看着他,握起了他的手,“好。”
薛氏笑的更开心了,又唠叨了好几句,然后方才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司予执当即开始着手调查,虽然那活计已经离开了,但是却还是要查一番,而让她惊愕的是,她竟然找到了那伙计!
那伙计是搬走了一阵子,可两日,又回来了。
……
太女府
司徒侧君自从薛氏走了之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了寝室中谁也不见谁也不应,司徒奶爹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昨日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从宫里面回来主子便不对劲了。
虽然宫中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但是以主子的性子不可能为了三皇子而这般的,昨日宫中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司徒奶爹昨日并没有进宫,而是留在府中照顾孩子。
可若是知道主子出宫之后会变成这样,他一定跟着去!
若是在往常,主子这般他定然去通知殿下,可是现在,他却不能,殿下为了雪家和三皇子的事情已经很心烦了,岂会有时间来关心主子?
司徒奶爹只能带着孩子去见主子,虽然平日主子不喜欢公子,但是作为父亲,如何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而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办法果然凑效了。
司徒氏在听到了儿子的声音之后便打开了房门,神色有些癫狂地看着儿子半晌,然后蹲下身子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有儿子!我还有儿子!我给皇家生了孩子,她不能对我怎么样的!我有儿子,儿子——”
奶爹听了这话,面色顿时煞白了起来。
主子这话的意思是……
……
顺天府在京城搜查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找到司以琝的踪迹。
第二日,也是没有踪迹。
第三日,司予述接到了司予赫让人送来的一封信,司予述看了信之后将书房给砸了。
次日,永熙帝恢复早朝。
司予赫如同之前一般要求尽快定了雪家的案子,而让众人惊愕的是,原先一直维护着雪家的司予述竟然也开口附和了司予赫的话。
永熙帝沉默良久,然后让刑部去定案。
……
司以佑得知消息之后便冲去了文渊殿找司予述。
“为什么你要这般做!为什么!”司以佑不明白,他不明白司予述为何要放弃雪家,为什么?!雪家出事她也不可能置身之外!“雪家是你的父族!你便是不顾及雪父君也该估计你自己!司予述你……”
“够了!”司予述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所有人都可以来质问你,就是你不能!”
司以佑浑身一颤,“你——”
“二皇兄,我们都不是傻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司予述冷冷道,“既然都做了为何还要在这里假惺惺?”
“司予述!”司以佑怒吼着她的名字,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司予述冷冷地盯着他,“我有说错吗?!”
司以佑浑身颤抖。
“你不许欺负我父亲!”追上来的雪天恩见了父亲被人气的浑身颤抖的样子,当即冲上前去打司予述,“你不许欺负我父亲!不许欺负我父亲!”
司予述没有理会雪天恩,而是盯着司以佑继续道:“看着你儿子这般维护你,你感觉如何?是高兴还是羞愧?!司以佑,你不但害了雪家,你还害了你的儿子,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没有了母亲!”顿了一下,又追加了一句,“雪凝当日千不该万不该娶了……”
“司予述!”司以佑不等司予述说完便扬手打断了她的话,眼眸之内泛起了泪花,“我没有害过雪家,我没有!所有人都有资格这般说我,但是你没有!你又何尝没有害过雪家!雪家落得如斯田地是为了谁,你不清楚吗?!你有什么资格责骂我!”说完,抱上了儿子便转身离开。
司予述没有反驳,攥着拳头低着头扭曲了脸。
……
司予赫大胜而归,仿若是不介意别人如何想她似的,一整日她都笑脸迎人,要多高兴便有多高兴。
当日傍晚,兵部衙门下衙,司予赫照常离开,只是,却没有回府,而是让马车在城中绕圈子。
一直到了入夜。
又过一个时辰,她出现在了城西的一间不起眼的民宅之中。
司以琝一直以为挟持住自己的人是西戎国的探子,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看到了司予赫!
司予赫!
他的大皇姐!
“怎么是你!?”
司予赫看着他像是见到了鬼一般惊恐的神色,淡淡地笑了笑,“有必要这般惊讶吗?”
司以琝握着拳头却还是止不住全身的颤抖,“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是我大皇姐!”
“大皇姐?”司予赫冷笑,“你有将我当做大皇姐吗?!”
司以琝仍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为了报复!因为李正君的事情而报复!”
“报复?”司予赫冷笑,“为何不说是报仇?!”
司以琝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司予赫像是无法忍受他谴责控诉的目光,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拼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凭什么?!难道只有你们猜可以为所欲为?只有你们才可以犯了错不需要受到惩处?!司以琝,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跟西戎皇帝不清不楚不得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司以琝面色大骇,“你——”
“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是吗?”司予赫狰狞地笑着,“你既然做了害怕什么别人知道?!”
“你——”司以琝无法接受眼前的事情。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让母皇这般维护!凭什么你们做错了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接受惩罚,凭什么!”司予赫松开了手,却无法压制心中的悲愤,“为什么你们不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为什么?!”
司以琝没有反驳她的话,或许正如她所说的,他没有资格。
司予赫红着眼睛盯着他,“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甚至不会伤你一根头发!我抓你来不过是为了让司予述也尝尝选择舍弃自己重要的人的感受罢了!”
“你做了什么!?”司以琝一字一字地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司予赫冷笑道:“我让司予述在你和雪家之间选择一个!你们还真的不愧是亲姐弟,感情还真是深厚,司予述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今日早朝,她在文武百官的面前附和了我的话要求母皇对雪家一案今早定罪!方才我来的时候居然有人跟着!我想她今早之所以附和我的话是想让我松懈下来,好在我来见你的时候派人偷偷跟着我将你救回去!可惜啊,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不管她打着什么主意,将雪家定罪一事母皇已经同意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刑部就会做出决断!你说母皇会将雪家如何?是满门抄斩还是株连九族?!对了,十七年前母皇对犯有私通外敌之罪的秦家可是下了株连九族的旨意,或许雪家会成为第二个被株连九族的家族!不过以母皇的偏爱,恐怕不会,当然了,不管母皇会不会我也会尽力促成!若是不株连九族如何让你们心痛如何让箴儿安息!”
“皇姐没有杀害你的正君!”司以琝沙哑地吼道,“为何你便不信皇姐?!为何?!大皇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的确不是这样,可也因为我不是这样,箴儿才会死!我们的孩子才会死!”司予赫怒喝道,“若是我早些变成现在这样,箴儿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会顺利出生!孩子……”她盯着司以琝的肚子,眼底泛起了癫狂的光芒。
司以琝一步一步地后退,“你想做什么?!”
司予赫眼中的癫狂没有维持多久,继续冷笑,“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我是如何让雪家九族人头落地!”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大皇姐——”司以琝似乎好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司予赫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你若是不想你和你的孩子有事最好乖乖地待着,等我将事情办完了我便会放了你,否则,便不要怪我真的不念姐弟之情!”
司以琝没有再开口叫她,踉跄了两步,最终无力地坐了下来,低着头,护着隆起的腹部,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他定然会想办法逃脱的,可是如今……他不能,他如何能够不顾及孩子?!
皇姐,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了这般进退两难的困局!
……
“跟丢了?怎么可能跟丢了?!”太女府书房内,司予述对着站在眼前的女子大发雷霆,“这般小事都办不好,本殿养你们做什么?!”
女子跪下,“属下失职,请殿下降罪!”
“降罪?本殿将你什么罪?!”司予述仍是大怒,“若是杀了你们可以换回琝儿,本殿早就杀了!”
女子低着头沉默半晌,“殿下,属下跟随大皇女的时候发现除了属下之外似乎还有两股势力在追债追踪着大皇女,属下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属下等人之所以跟丢了是因为有人扰乱视线!”
“两股势力!?”司予述面色一凛。
“是!”女子低头道。
司予述咬紧牙关面色阴沉的可怕,两股势力?是谁的势力?!司予赫,你真的和西戎国勾结在一起吗?
你掳走琝儿是为了威胁我还是根本便是要和西戎国交易?!
琝儿的事情你知道了?!
是西戎国找上你的?!
“她疯了!真的疯了——”
勾结外族,司予赫,你真的不怕遗臭万年吗?!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启禀殿下,大皇女求见。”
司予述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后起步去见她。
前厅内,司予赫悠闲地做着喝着下人奉上来的茶,在司予述来了之后,便微笑道:“果然是太女府,便是这茶也比本殿府上好多了。”
“你来做什么!?”司予述沉声道。
司予赫搁下了茶杯笑着看着她,“看来太女并不欢迎本殿。”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为何要一大早便派人四处找本殿?本殿还以为太女想和本殿叙叙姐妹之情,便来了。”
司予述咬着牙盯着她半晌,“你让本殿做的事情本殿已经做了,你什么时候将琝儿放了!”
司予赫面色一诧,“太女何处此言?”
“你——”
“太女该不会是认为三皇弟的失踪和本殿有关吧?”司予赫继续道,那模样要有真便有多真,“太女殿下,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本殿好端端的掳走三皇弟做什么?!”
司予述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下,“司予赫,你真的疯了!可不管你疯或不疯,若是琝儿少了一根头发,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反复本殿?”司予赫拧紧了眉头,“太女想要如何不放过本殿?杀了本殿?本殿以为昨晚上太女已经明白了杀了本殿你自己也没有好处!”
司予述冷笑了起来,“你很在乎你的正君吗?为了他,你甚至不惜背弃你的家国,背弃你的良心?”
司予赫面色阴沉了下来。
“虽然如今他死了,但是你别忘了他还有母族!他最疼爱的嫡亲妹妹在西北,还有他的母族家人……”司予述凛笑道:“比起雪家,母皇定然更希望见到李家从这世上消失!”
司予赫盯着她,眼眸宛如浸了毒一般。
“司予赫,本殿的弱点是很多,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司予述冷冷笑道,“你的正君在黄泉之下那般寂寞,多些亲人去陪他也是好的!”说罢,不理会司予赫的反应,转身便离开了。
司予赫一手握着茶杯,半晌,竟将那茶杯给捏碎了。
……
第二日早朝,刑部未曾做出决断,永熙帝也没有开口,司予赫也似乎愿意耐心等待,朝堂少有的平静。
却也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早朝之后,水墨笑终究还是让人请了司予赫来。
父女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刻钟时间,水墨笑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将琝儿放了!”
司予赫并没有因为水墨笑的这话而有多少情绪变化,面容仍旧是平静,“连父后也怀疑儿臣吗?”
“将琝儿放了!”水墨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字一字地道,“将琝儿放了,这件事父后替你扛着!”
“父后便是这般不信儿臣?”司予赫仍旧是问道。
“赫儿!”水墨笑终是忍不住,喝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司予赫却是扯开了嘴角,微笑道:“若是父后没有其他的吩咐,儿臣便先告退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水墨笑站起身来,沉痛地喝道:“为了李氏,你便什么都不要了吗?!”
司予赫停了一下脚步,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便继续离开。
水墨笑没有再叫住她。
他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
“荣君,本宫真的已经尽力了!尽力了……”
……
朝和殿外,雪暖汐和司予赫撞上了,或许该说雪暖汐是来找司予赫的。
司予赫面无表情。
雪暖汐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然找不到当初那开朗的模样,走到了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他也不敢十分肯定地说,“赫儿……”
司予赫却没有理会他,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赫儿!”雪暖汐追上前,“我求你,莫要伤害琝儿!”
司予赫的面容顿时狰狞了起来。
雪暖汐心惊了惊,“赫儿,我知道你恨述儿,甚至恨我,可是琝儿他没有错!他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伤害过你!他还怀着孩子!赫儿,琝儿怀着孩子!他是你的弟弟!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有多么疼……”
“够了!”司予赫猛然甩开了他的手,面容狰狞地道:“现在你们每一个人都来跟我将亲情,可当我有事的事情,当箴儿出事的时候,你们谁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女儿是他们的皇姐!没有!一个也没有!你们凭什么用亲人来要挟我?!”
雪暖汐神色颤抖地看着她,“赫儿……”
“不要叫我的名字!”司予赫怒斥道,“你没有资格!”说完,快步离开。
雪暖汐脚步踉跄了一下,差一点站不稳。
“主子!”冷雨急忙扶着他。
雪暖汐却是低头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
这一日,司予赫仍是没有消息。
而司予执却得到了一件极为震惊甚至恐惧的事情,昨日她找到了那伙计,一开始那伙计什么也不肯说,而且当夜,又欲带着家人逃走。
她视线有准备,将人给拦住了。
一天一夜的审问,终究是在入夜时分撬开了对方的嘴,可是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那样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伙计的口中所说的从前的少主夫竟然是秦家的人!十七年前被诛灭了九族的秦家的少主夫!
而程秦,极可能是这个少主夫的嫡亲儿子,秦家的嫡亲血脉!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司予执揪起那伙计的衣裳,厉色问道。
那伙计已经吓的浑身瘫软了,“草民不敢说谎……草民不敢说谎……当年草民和正夫都是秦家的下人,后来成亲之后才离开了的,当时少主夫所生的公子才三岁……草民不知道那位贵人是不是就是少主夫的儿子,可他和少主夫长得一模一样……草民的正夫还记得公子的背上有块红色近乎蝴蝶形状的胎记……殿下若是要确定那男子是不是公子……可以去查查……”
司予执松开了手,“你最好是没有说谎,若是被本殿发现你说谎了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你!”
“草民不敢,殿下饶命!”那伙计跪下来磕头道。
司予执没有再理会她,让人看好了他们一家之后便进了宫,将事情告知了永熙帝,这件事必须告知永熙帝!
若是程秦真的是秦家的后人,那便能够说明白为何一下子会发生这般多事情而且每件事都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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