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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豫贤贵君都这般说了,你便可以安心了。”蜀羽之笑道。
司以徽抿唇笑着,满目的期待。
父子两人又聊了会儿,宫侍便来报说豫贤贵君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司以徽当即便表示要去忙。
蜀羽之没有阻止,任由他去了。
只是过了一阵子便寻了个借口将方才陪同司以徽去流云殿的宫侍给找来了,将情况又重新问了一遍,不是不信儿子,只是担心儿子自己也没注意到。
宫侍将情况一一说了。
蜀羽之倒也没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仍旧是觉得蒙斯醉这个举动十分的奇怪。
……
蒙家的人在宫中一直留到了将近傍晚方才离开。
而一回到了镇边将军府,蒙家主便将蒙又欣叫到了书房,一直谈了一个多时辰,期间隐隐还可以听到争吵声。
而蒙又欣在离开的时候,面色也是极为的难看,像是方才经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待蒙又欣离开之后没多久,蒙家主夫便见了蒙家主。
蒙家主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如何?”蒙家主夫问道,声音可听出轻颤。
蒙家主沉着面容,“她没有选择!”
蒙家主夫了然,“这般说……是不愿意……”
“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蒙家主冷笑,“只要她还是蒙家的人,就只能听话!”
蒙家主夫看着眼前的妻主,依稀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当时,她也是这般跟他说,声音冰冷无情,仿佛做出牺牲的人不是她的儿子。
“可这般做真的好吗?”
蒙家主眯下了眼。
“我们可以不在乎欣儿。”蒙家主夫正色道:“可是这件事若是弄不好,恐怕会激怒陛下……”
“你儿子这一辈子前怕狼的最终得到了什么?”蒙家主冷笑道:“也好在他没有完全糊涂!”
蒙家主夫心中一痛,“可是……”
“此事就这样定了!”蒙家主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不想连累你儿子往后最好不要再提这件事!”说完,拂袖离去。
蒙家主夫面对着敞开着的书房门,迎着那重新肆虐大地的寒风,身子,禁不住战栗着。
醉儿,这般做你便真的不后悔吗?
这样做,真的对吗?
……
是夜,寒风再起杀戮无双。
流云殿的配殿内却是一片暖融融。
在寝室的地上此时铺着厚厚的毯子,永熙帝和蒙斯醉正坐在了毯子上陪着司升正玩闹。
孩子似乎很喜欢,笑呵呵的一直不停。
“对了,今日我请了四皇子过来。”蒙斯醉忽然间道。
永熙帝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便是先前说给你做一件貂皮大袄的事情。”蒙斯醉看着她道:“你不想让我做,我便请四皇子帮忙。”
永熙帝蹙眉,似乎不悦。
“我知道你不高兴。”蒙斯醉继续道:“这些日子四皇子一直忙着给你准备寿辰的礼物,他是真心孝顺你。”
“好端端的怎么找他做什么?”永熙帝不悦更加明显。
蒙斯醉缓缓道:“不管西戎国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决定,但是四皇子也是真的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你准备寿辰的礼物了,便看在翊君的份上,就收下吧。”
永熙帝没有回应,而是拿起了一个玩具递给了孙女。
“以前我一直觉得孩子们便是出嫁了也是我们的孩子,可这些年佑儿出嫁了之后,我方才明白,孩子一旦嫁了,便不再是属于自己了。”蒙斯醉幽幽道:“在他心里,最要紧的人也不再是我们,而是他的孩子,他的妻主。”
永熙帝抬头看着他,“你……”
“陛下,不管四皇子的生父如何,他始终是你的骨血。”蒙斯醉看着她道,眼底却掠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便全了他最后的心愿如何?”
永熙帝看着他半晌,最后低头,“朕知道了。”
蒙斯醉笑了,只是永熙帝却没有注意到了他这抹笑容更多的还是凄厉。
……
西戎国使团在驿馆受着高级待遇,在礼节上面,永熙帝没有苛待他们,只是却也一直没有接见,而就在永熙帝寿辰前一日,西戎国使团似乎也按耐不住了,向礼部尚书提出了希望亲自向永熙帝贺寿。
虽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礼部尚书也没有敢立即应下来,而是禀报了永熙帝。
“既然她们想来,那便安排吧。”永熙帝答复道。
礼部尚书领了命,“臣即可去和内务府商洽。”
永熙帝点头,允了她退下,随后看向面色有些疲惫的李浮,“琝儿如何了?”
“风寒好的差不多了。”李浮回道,“只是心病……”
永熙帝闻言,垂了眼帘沉吟了下来。
李浮思虑再三,“陛下,寿辰当日能否让琝儿不出席?”
“不能。”永熙帝抬头道。
“可是琝儿的情况真的不适合……”
“即使朕应允了你,琝儿也不会同意官道最新章节!”永熙帝沉声道,“朕的儿子不会在这时候躲着不见人的!”
李浮不是不赞同永熙帝的话,可是她不忍心,“陛下,你不知道琝儿这几日便是连睡也睡不好,便是喝了安神汤也会半夜惊醒,他……”
“他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永熙帝狠下心来,“躲过了这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只要西戎国一日还在,他便一日恐惧!朕知道你心疼他,朕也很高兴你会这般,可是李浮,朕老了,便是朕能够再活个十年,朕也只能保护他十年!覆灭南诏,从先帝开始,大周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筹备,而西戎国不是南诏,朕没有把握在朕还活着的时候便将它灭了!”
“太女……”
“好了!”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朕意已决,你还是将心思放回到了西戎国使团上吧!”顿了顿,又道:“目前西戎国使团可有异样?”
李浮见状,也只好作罢,“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
她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随后便告退。
在她走了之后,蜀羽之从身后的书库中走了出来,缓步走到了永熙帝身边,见她眉宇之间忧虑丛生,不禁问道:“陛下,其实李浮所说的也没错,琝儿未必能够熬得住。”
“之前对南诏一战,除却了赵氏这枚棋子之外,还有大周海面以及路面双面夹击,方才最终得胜。”永熙帝却道:“可西戎和南诏不一样,西戎只有一面与大周接壤,即使大周真的攻入了她的皇城,可它还是可以往西面退去,那里是肥沃的草原,足以让他们谋取一袭生存之机,朕登基以来一直努力的和西域其他部落联系,但是至今为止,收效仍是甚微,大周若是要彻底剿灭西戎,便必须先将西域草原各部族收为己用,至少不能让她们趁火打劫!”
“即便陛下如今做不到,可还有太女……”
“琝儿是述儿的皇弟,不是儿子!”永熙帝打断了她的话。
蜀羽之闻言,面色当即大变,“陛下的是说……”
“朕不是不信他们的姐弟之情,只是羽之,这世上最善变的便是帝王!”永熙帝缓缓道:“如今她还是太女的时候或许会不惜一切保护琝儿,可当她坐上了这个皇位,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现在,朕可以很肯定地说她一定会为了保护琝儿而不惜一切,可十年,二十年后呢?”
蜀羽之没有说话。
“当年,朕也没想过朕会为了利益连情爱都可以拿住利用。”永熙帝嗤笑道,“可最终还是做了,而且做的毫不犹豫!”顿了顿,又道:“若是将来牺牲琝儿可以为大周谋取一个剿灭西戎的机会,你说述儿她会作何选择?”
蜀羽之连呼吸都不禁放低了,“陛下……”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他不敢很坚定地回答不会。
“未来如何,朕无法掌控。”永熙帝缓缓道,“朕只能在朕还活着的时候让琝儿尽快走出心中的阴影,只要他不再有惧意,那将来不管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蒙受灾难,他都能够从容地面对。”
她沉默了会儿,又缓缓道:“如今朕方才真正明白当年先帝为何可以对朕那般狠心,因为真正的成长,不是在温室庇护中进行的,该是在浴血奋战中走出!”
“陛下……”
“朕如今只是希望在朕的有生之年能够看着这些孩子真正成长起来!”
这是她最后唯一能够教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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