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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儿可是累了?”蒙斯醉摸着儿子的头,“累了便好好休息,父君在这里,一切都交给父君处理……”
司以佑没有再睁开眼睛,只是却溢出了一个嗯字。
看着儿子这般,即便心已经安了一些,可是,还是疼痛难当。
即便没有失身,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佑儿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影响!
身子可以养好,可是心呢!
佑儿是男子啊!
蒙斯醉也合上了眼睛,掩盖住了满眼的痛楚,他绝对不会放过雪凝,绝对不会!
宫侍将新的火盆端了进来,让原本便暖融融的室内更加的温暖。
而便在这时,得到了司以佑醒来消息的司予昀狂奔而来,然而,脸色青白青白的,仿若鬼一般,她冲进了寝室,看见了蒙斯醉坐在了床边闭着眼睛,眼底之下有着两行湿润,心在这一刻仿佛停下了跳动,恐惧蔓延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皇兄醒了,只有父君在这里……
皇兄是不是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父君?!
她不该这时候出去的!
她不该出去的!
司予昀方才见蒙斯醉一日都未曾吃过什么,便想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司以佑会在这时候醒来。
“父……父君……”
蒙斯醉听见了女儿的叫唤,睁开了眼睛,“昀儿来了。”
司予昀浑身绷的紧紧的。
“你皇兄醒了。”蒙斯醉见了她脸色这般难看,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脸色这般难看?”问罢,不等她回答,便又道:“是翊君给你说了什么吗?”
司予昀神色一震。
“别担心。”蒙斯醉认定了女儿这般是因为蜀羽之将他杀雪凝暴露一事告诉了女儿,“父君既然这般做了,便有了完全的准备。”
司予昀愣着,“父君……你……皇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皇兄给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蒙斯醉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司予昀是说昨晚一事,“昀儿,你皇兄如今身子很虚弱,这件事先别问他,等他身子好些了,再问。”
司予昀这一刻几乎整个人都虚脱了,“儿臣知道……”
皇兄没说!
皇兄没说!
她看着闭着眼睛的司以佑,眼中闪烁了晶莹。
皇兄,谢谢你!
谢谢你!
她就知道皇兄不会那般对她的!
“那皇兄如今如何了?方才儿臣得到了消息说皇兄醒了,可是如今怎么又这般了?”
蒙斯醉转过视线看着儿子,“御医说佑儿的身子很虚,放才会没有体力。”
“那可有大碍!”司予昀的心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蒙斯醉摇头,“御医说只要好生养着便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司予昀低喃道,“父君,如今就既然皇兄醒了,那便可以指正雪凝,只要有皇兄的证词,雪凝必死无疑!那时候,便是司予述要保也未必保得住!父君,母皇平日也是疼爱皇兄的,尤其是上回皇兄恼怒了母皇之后,母皇对皇兄心怀愧疚,只要皇兄求母皇杀了雪凝,母皇会同意的!”
蒙斯醉看了看女儿,却没有接她的话题,“昀儿,雪凝父君不会轻饶,只是,我不希望让佑儿继续卷入这件事。”
“为什么?!”司予昀错愕。
蒙斯醉看着女儿,“你皇兄男子,你让他如何面对那件事?!便是没有失身,可是那般情况……昀儿,杀雪凝可以有许多方法,不一定要让佑儿的伤口上撒盐!”
司予昀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父亲的神色,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儿臣知道。”顿了顿,随后又道,“父君,你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儿臣在这里守着皇兄。”
蒙斯醉摇头,“不,你回去休息吧。”
“父君!”司予昀上前一步,“御医已经说了皇兄没大碍了,你若是继续这般强撑着,万一熬坏了身子,皇兄必然难过,儿臣身子年轻,身子好,便让儿臣在这里守着皇兄吧,就算是睡一两个时辰也好。”
蒙斯醉还是摇头。
司予昀不等他说话,便直接跪了下来,“父君,儿臣和皇兄不能没有父君!”
蒙斯醉看见了女儿眼底泛起了不安,心头一酸,最终点下了头,“起来吧,父君答应你便是了。”原来他的孩子居然已经不安到了这个地步。
司予昀站起身来,暗暗地松了口气。
“父君便在旁边的偏房休息。”蒙斯醉没打算走远。
司予昀没有继续争论下去,只要让她有机会和皇兄相处便可!“父君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儿臣定然第一时间通知父君。”
蒙斯醉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在蒙斯醉走了之后,司予昀便又使退了身边的宫侍,“你们都出去吧,本殿在这里照顾便行。”
宫侍没有多想,领命退下。
司予昀这方才将视线移回了司以佑身上,她站在了床边,握着拳头沉默了起来,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开了口,声音极为的低,“皇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你不要告诉父君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恨我……可是……我真的没想害你……我明明做安排好了的……我明明是想引庄表姐前去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去的是雪凝……皇兄……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话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不过皇兄放心,我和父君都不会放过雪凝的!我们会杀了她,只要杀了雪凝,那这件事便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皇兄你没有失身,将来还可以嫁一个好妻主!我保证,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妻主!皇兄……你不要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父君的对吗?”
话落,司予昀便没有再开口,而司以佑也始终没有给出司予昀答案。
而她,或许因为心中有愧,移开了视线,被对着司以佑坐在了床沿边安静地等待着司以佑的再一次醒来。
却因为她背对着司以佑,没有发觉,司以佑那紧闭着的双眸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而苍白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一抹极深极沉的痛苦之色……
这一夜,司以佑没有再醒来,便是喂药的时候,也未曾。
次日一大早,司慕涵一如往年一般忙碌在了各种的接见当中,在那张威严沉静的面容当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影响的痕迹。
而便在这日的早上,蜀羽之得到了来自司慕涵的两个命令。
先是暗卫前来告知,司慕涵收回了他掌管后宫暗卫的权力,而后,冷雾带来了她的口谕,他被以大不敬之罪禁足在了承月殿。
蜀羽之跪在了大殿的地上,看着冷雾宣完了旨意离去的背影,浑身蔓延着刺骨的冰冷。
这般的后果他早便已经预料的到,可是却未曾想到,居然来的这般的快。
心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可是,却还是痛着。
这一道禁足的旨意在后宫当中引起了不少的动静,尚在新年当中,便有君侍被惩处,这让原本便显得有些沉郁的后宫又添了几丝人心惶惶。
而蜀羽之的这一次禁足和上一次他因为司以徽惹怒了司慕涵的那一次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一次,便紧紧只有几个时辰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如今,承月殿的宫门前,被几个侍卫给守住了。
承月殿内的人一步也不得踏出,而外面的人,也无法解除到里面的人。
即便是运送日常所需的宫侍也只能将东西送到了宫门前交与侍卫再送进去。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一次,永熙帝是真的动了真怒。
水墨笑对于这件事也是极为的震惊,他去找过了司慕涵,可是却根本见不到,而因为蜀羽之和程氏的闯殿,交泰殿外的守卫又加强了许多。
他见不到司慕涵,更是见不到蜀羽之,只能派人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诡异的是,他连这个也打听不到。
而便在这一日,太医院的李院正也被永熙帝惩处了,虽然只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可是对于一个从先帝一朝开始便在太医院内任职的老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可是却没有人知晓李院正为何被罚。
因为那一日见过蜀羽之去太医院的人都以各种的原因消失了,包括那看守帝王脉案之人。
李院正得知了这个情况,顿时惊的浑身冷汗。
蒙斯醉也是得知了蜀羽之被禁足一事,也是不明所以,便是要被禁足要被惩处,也该是他方才对,可是为何会是翊君?难道翊君昨夜从他这里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可是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做出这样的惩处?蒙斯醉也是派人去查了这事,不过水墨笑查探不出来,他自然也是没有结果。
“真的什么也查不到?”他看着眼前忆古问道。
忆古点头,“主子……依奴侍在宫中多年的经验……应该是陛下可以封锁了消息……凤后也是在打听……不过似乎也没有结果……”
陛下这般大的动静,究竟想做什么?
“主子……是不是那件事……”
蒙斯醉垂下了眼帘沉默许久,然后沉着眼眸道:“是或不是又如何?本宫便在这里,要打要杀,随她!”
“主子……”忆古有些急,他实在不希望主子和陛下越闹越僵,以这般情况下去,便是陛下对主子再有心,也经不住这些的!若是陛下真的冷了心,那届时,主子便会万劫不复。
“主子,二皇子醒了。”恰在此时,一个宫侍进来禀报道。
蒙斯醉立即起身便让旁边儿子的寝室走去,一进了寝室,便看见了原本躺着的儿子居然坐起了身来,“佑儿……”
司予昀见了父亲进来,“父君,皇兄醒了!”她的声音中有着极力掩盖的欣喜。
蒙斯醉上前,“怎么起身了?”
“儿臣没事。”司以佑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力度,但是脸色却比昨晚更加的有精神。
蒙斯醉坐了下来,“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父君传御医给你诊诊脉。”
“儿臣没事了……”司以佑摇头,“父君……儿臣……这是怎么了?”
蒙斯醉一愣。
司予昀这时候开口,“父君,方才皇兄说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蒙斯醉讶然。
“父君,这事好事啊!”司予昀脸上抑不住扬起了笑意。
蒙斯醉看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如同她一般高兴,“佑儿,你跟父君说说,怎么回事?”
“儿臣……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司以佑缓缓说道,“儿臣怎么会忽然间这般的难受……”
蒙斯醉沉吟会儿,“佑儿,你还记得除夕之夜做了什么吗?”
司以佑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皇兄,你怎么会去雪梅楼的?”司予昀急切地开口道。
司以佑没有看她,而是垂下了眼帘。
“佑儿?”
“儿臣想去雪梅楼那里祭拜恪侍君……”司以佑抬起了眼帘,幽幽说道。
蒙斯醉蹙起了眉头,“是你自己去的?”
“是……”司以佑点头,“儿臣到了之后……便在那里祭拜恪侍君,然后忽然间感觉自己身子不适……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蒙斯醉凝起了神色,“佑儿,你真的不记得了?”
“儿臣真的想不起来。”司以佑摇头道,“父君,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蒙斯醉虽然不知道儿子这般情况会不会有问题,可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总好过知道,“没事,你没事!”
司以佑看了他会儿,却没有发表任何的疑问,而是说道:“父君,儿臣饿了。”
“好。”蒙斯醉没有去想儿子为何会不怀疑,随后吩咐忆古去端着一直备着的清粥进来,然后亲自喂了儿子吃下。
而司以佑吃完了之后,便说累了又睡了下去。
蒙斯醉在儿子睡下了之后便唤来了简御医,将情况说了一遍,“二皇子这般状况可有问题?”
简御医闻言,蹙起了眉头。
“怎么?有问题?”蒙斯醉忙问道。
简御医垂着头回道:“依着正常的情况来看,那些药是不可能会导致人失去记忆的,二皇子这般……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本能般地选择了刻意地遗忘。”
“这对身子可有大碍?”蒙斯醉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简御医也不敢坚定地回答,“二皇子的脉象没有问题,只是……这般情况也算不得是好,臣从医多年,也曾经听过这样的病例,一般来说,受了过大的刺激,若是不能及时排解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后遗症,不过……也有些人一辈子想不到来,但是却也可以安然到老。”
“那是好还是不好!”蒙斯醉焦急地道。
简御医想了想,“这还需在看看二皇子往后的反应。”
蒙斯醉咬紧了牙关,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父君先别急。”司予昀见状上前安抚道,“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皇兄身子没有大碍,只好身子好了,那这种状况也定然可以好转的,再说了,简御医也说有病例便是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有事情,皇兄也定然是这般。”
蒙斯醉便是不想这般作罢却也没有法子。
司以佑几乎又是睡了一整日,除了中途醒来吃了药之外,便再也没有醒来,而便是吃药,也是一直要蒙斯醉陪着。
司慕涵在当天傍晚时分方才来了流云殿看司以佑,进了寝室,便看见了司以佑依旧睡着,只是她方才走到了床边,司以佑便睁开了眼睛,“母皇……”
司慕涵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醒了?”
“嗯。”司以佑挣扎的要起身。
“躺好。”司慕涵制止了他。
司以佑没有拒绝,安静地躺着,还是苍白的面容露出了笑容,“母皇……儿臣让母皇担心了……”
“傻孩子。”司慕涵抚了抚儿子的头。
“母皇……”司以佑伸了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母皇的手很暖。”
司慕涵眼底闪过了一抹沉痛,“母皇对不起你。”
“母皇没有对不起儿臣……”司以佑摇头。
司慕涵看着他会儿,“佑儿,你真的记不得那晚上的事情了?”
司以佑微笑道:“儿臣想不起来了……母皇要告诉儿臣发生了什么吗?”
“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司慕涵摇头。
司以佑笑了笑,“儿臣听母皇的。”
“好好养身子,什么也不要想。”司慕涵温和道。
司以佑点头,握着母亲的手更紧,“母皇……儿臣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司慕涵回道。
“你能不能答应儿臣一个要求。”司以佑问道,“母皇放心,儿臣保证不会让母皇为难。”
司慕涵看着儿子会儿,然后轻轻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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