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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醉对于司慕涵忽然改变注意没来自己这里用午膳倒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她应该是有事情方才不来,不过对于水墨笑的召见却是显得有些谨慎。
虽然他与凤后之间的关系算的上是剑拔弩张,然而却也很少这般单独见面,每一次凤后召见,总是会有事情。
他有些担心这一次是因为庄之斯的事情。
陛下让斯儿给大皇女当伴读他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却也在情理当中。
不管斯儿给谁当伴读都不会给昀儿当伴读。
虽然陛下此举有种分化庄蒙两家的意图,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陛下这般做,对将来昀儿也未必全是坏处。
对于女儿的将来,蒙斯醉始终处于一种极度的忧虑当中,既是他已经尽量地让自己走出这种忧虑,然而终究还是无法恢复以前的淡然心态。
而对于庄之斯,他还担心另一件事。
那便是庄之斯对大皇子的心思。
若是如今斯儿已经放下了这份心,那还好,若是还没有,那如今她又成了大皇女的伴读,那份心想必是更难放下了。
凤后不可能为了大皇女而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蒙斯醉并不认为庄之斯成了大皇女的伴读凤后便会放下对庄家的积怨。
陪着儿子用了午膳之后,他休息了一阵子,便往朝和殿而去。
到了之后,朝和殿的宫侍却说凤后午睡稍微醒来,他便只能在大殿内等着。
宫侍上茶之后便退下,大殿内,只剩下蒙斯醉以及他的贴身宫侍忆古两人。
半晌儿过后,却见司以晏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儿臣见过蒙父君。”
蒙斯醉从儿子的口中听说了司以晏在司慕涵寿宴上边的事情,之后对于他也是多有怜惜,“过来给给蒙父君看看。”
司以晏上前两步,“蒙父君,你怎么来了?”
“凤后召我来的。”蒙斯醉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裳,“晏儿过来大殿这边?可是来找凤后的?”
“不是……”司以晏垂了垂眼帘,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三皇弟午膳过后便困了,睡了午觉,晏儿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后听说蒙父君来了,就走来了……”
蒙斯醉看出了司以晏的异样,“可是要来找蒙父君陪你玩?待蒙父君和你父后说完了话之后,再陪你玩如何?”
“不要。”司以晏却是很认真地道,“蒙父君,儿臣今年十一岁了,已经长大了,不玩了。”
蒙斯醉一愣,随后笑道,“没错,我们的大皇子是长大了。”
司以晏听了这话,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他垂下了眼帘,随后又抬起,这般重复了好几次,方才鼓足了勇气开口,“蒙父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庄小姐不来找我?”
蒙斯醉闻言,脸色微变,“怎么这般问?”
斯儿来找他?
这怎么可能?
“晏儿,告诉蒙父君,为什么要斯儿来找你?”
司以晏撇了撇嘴,便将母亲寿辰当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她说过会给我带宫外一些好玩的东西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应该总是想着玩,可是她明明答应了他,最后却像是忘了一般。
虽然她不能进后宫,但是总是可以让大皇妹带给他的吧?
还可以让大皇妹告知他让他过去拿啊?
可是她都没有,便像是忘了似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病了来不来,可是后来听大皇妹说,她根本便没有事情,而且每日都进宫陪大皇妹上课,她分明是已经忘了他了。
真是个骗子!
亏他还这般相信她!
这段时间司以晏因为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弄得心情极为的郁闷,可是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因为他知道父亲不喜欢庄家的人。
可是不问清楚,他又不甘心,因而在听了蒙斯醉来了之后,便跑过来了。
蒙斯醉听了之后心里沉了沉,终究她还是没有放下那份心思,可是如今,他也不能如之前那般毫无顾忌地召云儿进宫,他整了整思绪,然后微笑道:“晏儿不必急,如今斯儿是奉了旨意陪大皇女伴读的,自然是不得空了,再者,便像是晏儿所说的,你已经长大了,若是她这般随意地找你,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斯儿自然不能做这些事情。”
司以晏如今已经懂了些名声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蒙父君,晏儿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晏儿只是想……只是……只是好奇罢了……”
他如今也是知道了男子和女子是不可以过于的亲近的,可是他真的没有去想那些事情,他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罢了,只是觉得自己被人骗了罢了!
“蒙父君明白。”蒙斯醉继续微笑道,“这样吧,你先别急,蒙父君找个机会问问斯儿。”
司以晏点头,“好。”
“不过晏儿……”蒙斯醉看着他正色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斯儿终究是个女子,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对你,对斯儿都不好,而且,若是凤后知道了,怕也会生气。”
“晏儿知道。”司以晏认真地道,“父后不喜欢庄家的人,所以我不会说的。”
“还有你母皇那边。”蒙斯醉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外人不得允许是不能带东西进宫的,也便是说,那晚上斯儿带着那个糖人进宫已经是犯了宫规的,若是被你母皇知道了,定然会受罚的。”
司以晏一惊,“真的?”
蒙斯醉点头。
“可是……可是她为何还说要给我带其他宫外有趣的东西?”司以晏不理解,她不怕被母皇责罚吗?
蒙斯醉笑道:“也许她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便方才没有给你送东西。”
“那……”司以晏很自觉地想到了下边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方才连一个消息也不和我说?”
她是不是担心自己生气,所以方才不让大皇妹给他捎句话?
这样似乎也算不得上骗他吧?
“蒙父君,你帮我告诉她,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让她不要犯宫规!她身子不好,罚不得的!”
蒙斯醉又是愣了愣,看向司以晏的眼神又添了一抹忧虑,“好,蒙父君会告诉她的。”
司以晏舒了口气,笑了,像是了结了一件心事一般,“蒙父君,儿臣有些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蒙斯醉站起身来,将他送出了大殿,交给了被司以晏使在殿外候着的宫侍手上,方才返回了殿内,忧心忡忡地坐下。
一旁的忆古见了,便开口劝了几句,他自然也是知道主子担心什么,也知道凤后绝对不会同意大皇子和庄小姐的事情,可能便是陛下也不会同意的,其他的都不说,单单是庄小姐的身子。
“这件事一个字也不得泄露出去!”蒙斯醉沉着脸对忆古道。
忆古连忙领了命令,便闭了嘴。
蒙斯醉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又坐了会儿,宫侍便来通报说凤后醒了,请他去暖阁一见,蒙斯醉便起身往暖阁而去。
水墨笑倒也不知故意要为难蒙斯醉,实在是前些日子累谎了,所以年后这些日子身子都是极为的困倦,每日总是要午睡一个时辰下午方才有精神。
蒙斯醉进了暖阁行礼之后便坐了下来,心里寻思着水墨笑召他而来是否便是因为大皇子和庄之斯的事情,大皇子的性子从来便是藏不住话的。
水墨笑不是没有发觉蒙斯醉异样,然而却也是以为他是因为午膳司慕涵没有去陪他的缘故,“本宫让你过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凤后请讲。”蒙斯醉尽量平和地回道。
水墨笑也没有绕弯子,直接便说了,“这些日子本宫身子不太好,很多事情也忙不住过来,因而想找个人来帮本宫处理一些琐事,可是后宫便这般几个人,想来想去的,本宫还是觉得你最为合适。”
蒙斯醉有些讶然,“凤后召臣侍前来,是因为这事?”
“否则你觉得本宫为何让你过来?”水墨笑微挑眉梢说道。
蒙斯醉笑了笑,“臣侍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水墨笑看了看他,“本宫与你是有些嫌隙,若是本宫有的选择,本宫也不会选择你,后宫便这般几个人,皇贵君我们的陛下心疼着呢,根本舍不得人家受苦,翊君位份是升了,然而终究是个初侍,后宫的权利他染指不得,至于官氏,本宫也不怕明白告诉你,本宫与他的恩怨比你的还要深,自然不会养一只豺狼在身边,所以,本宫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选你。”
蒙斯醉淡淡一哂,没有说什么。
“过几日本宫会让人将一些后宫的账本什么的送给你,往后这些琐事便由你来管着。”水墨笑继续道,“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后宫的主子依然只有本宫一个,若是有谁胆敢挑衅本宫后宫之主的位置,本宫不管他是谁,或者有谁护着,本宫都不会容下他!”
蒙斯醉没有动怒,这些话这般多年了,他也听了不少,“凤后放心,臣侍明白。”
水墨笑见了蒙斯醉这般,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不舒服,如今后宫当中,似乎已经没有人与他争锋相对了,这明明是好事,可是他却忽然间觉得有些寂寞。
他搁下了茶杯,不禁有些暗恼自己的这般想法。
日子过得顺畅是好事,他想这般有的没的的做什么?!
疯了不成?
“明白了便好。”
随后又就这件事说了几句话,便将话题给岔开了,说起了另一件事,“本宫听闻午膳的时候陛下改了主意没有去你哪里。”
蒙斯醉自然明白他为何说这事,“凤后放心,臣侍相信陛下这般定然是有其他事情处理的。”
“你能这般想本宫也放心了。”水墨笑淡淡地道,“后宫安宁,陛下方才能够安心,不过……”他扫了蒙斯醉一眼,“你若是想知道原因,本宫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二。”
蒙斯醉微笑地看着水墨笑,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水墨笑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抬了抬下巴,淡淡地道:“今早皇贵君的母家送来了消息,雪家主病重,陛下许是为了这件事去的观星殿。”
蒙斯醉诧异,“什么?”
他猜想陛下这般做定然是有事情,可是却未曾想到居然是这般的事情。
水墨笑看了看他,随后端起了茶杯,低头喝着茶,却没有在说话。
蒙斯醉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眉间却是蹙了起来。
会儿之后,水墨笑方才开口,“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听过了便算了。”
蒙斯醉点头,“臣侍知道。”
两人随后便又随意说了一些话,便散了。
……
雪暖汐整个下午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司慕涵不放心,便陪在了他身边,雪暖汐却不让人陪着,说是想一个人静静,便让司慕涵先回交泰殿。
司慕涵无奈,只得随着他,让冷雨等宫侍好生照顾着,便回了交泰殿,然而却始终不放心,便让人去武场将司予述给叫了过来,告知了她这件事,让她呆在父亲的身边好生安慰着。
司予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是很难过,虽然她和外祖母见面不多,然而从父亲的口中还是得知了很多外祖母的事情,也很喜欢这个外祖母,同时也是极为担心父亲,她知道,父亲是很敬重外祖母的。
从交泰殿出来之后,司予述便怀着极为沉重的心情先去朝和殿找到了弟弟,将事情告诉了他,随后方才和他一同回观星殿安慰父亲。
司以琝得知之后心里也是难过不已。
司以晏本来也是想跟着司以琝一同去安慰雪父君的,可是却被父后给阻拦了。
水墨笑不想让儿子过早地接触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
司以晏许是觉得自己有事情瞒着父亲心里愧疚,还有就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雪父君,最后便听了话没有去。
司予述和司以琝回到了观星殿之后,两个孩子先是自个儿商议了一番,定下了如何安慰父亲的计划,方才去见父亲。
司予述对于安慰父亲很是熟悉,而司以琝却显得有些笨拙。
不过不管如何,孩子们的心意雪暖汐还是体会到了,心里的难受缓解了一些,也为了不让孩子担心,他还强打起精神和两个孩子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母亲的事情,只是说着说着,却伤心地哭了起来。
司予述见了心里很难过,眼睛也是红红的,但是却没有哭,因为她是女子。
而一向不爱哭得司以琝却是陪着父亲一同哭了起来。
雪暖汐知道自己不该这般懦弱的,可是想起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如今生命正一点一点地耗尽,他怎么也无法止住了眼泪。
……
司慕涵虽然不放心雪暖汐那边的情况,然而却也拖不得身。
今年上半年,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她计划在三月初东巡。
这是她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出巡,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当御书房的君臣商议暂告一段落之后,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了。
司慕涵随即吩咐摆驾观星殿。
到了观星殿之后,司慕涵却看见了三双哭红了的眼睛。
雪暖汐和司以琝是恣意大哭了一场,而司予述最后也是太难过了,便忍不住自个儿躲起来哭了会儿。
“这是……”司慕涵看着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予述上前,“母皇,儿臣没用……没能安慰父君,反而让父君更加的伤心……”
雪暖汐自然是为女儿辩驳。
司以琝也在旁声援父亲。
“好了。”司慕涵叹息道,“朕没有说要怪谁。”说罢,弯下了腰,替儿子擦了擦有些脏的脸,“你看,脸都脏了,让宫侍陪你下去洗洗脸。”
司予述见状便自告奋勇陪着弟弟去。
司以琝没有反对,他才不要脸脏兮兮的,可是又放心不下父亲,“父君……”
“母皇会陪着你父君的。”司慕涵说道。
司以琝是想了想方才点头同意。
司慕涵心中又是叹息一声。
孩子们离开了之后,雪暖汐却显得难过的面容也显得有些窘迫,“涵涵……”
司慕涵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上前,抱着他,无声地给予安慰。
雪暖汐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暖意,眼睛却又开始湿润了,他真的很想去见母亲,很想立即出现在母亲的身边,“涵涵……”
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哽咽化作了无声的泪……
……
永熙十一年一月二十九,皇贵君雪氏出宫回母家省亲。
内务府案卷上边如是记录。
可是,即使宫中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省亲,但是如此突然的省亲还是让众人看出了一些猫腻,因为君侍回母家省亲的正常流程一路下来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这件事事先却未曾传出一丝风声。
因为这场省亲,以及先前的伴读事件和皇女们的渐渐长成,将沉寂了十年的雪家再一次推到了众人面前。
朝中众人纷纷揣测皇贵君的这一场省亲背后的真正目的。
而很快,消息灵敏的人便得知了昨日李院正去雪府之事。
还有雪千醒在文学院告病一事。
真相渐渐地浮出水面。
而众人却因为这个猜测中的真相而凝起了神。
当日一早,雪暖汐从观星殿出来之后便直接登上了出宫的车辇,而陪同他出宫的便只有三皇子一人。
司予述原本也是想跟着雪暖汐一同出宫的,只是让司慕涵给阻止了,司予述为此去问了司慕涵,而司慕涵只是给了她一句话。
司慕涵言,你乃大周皇女。
司予述愣了愣,想了许久之后方才记起启蒙太傅给她讲述关于君臣礼仪的事情,虽然还未完全明白母亲的所有用意,但是却没有再坚持去。
司以琝是皇子,没有这般的限制,也没有这般受人瞩目。
司慕涵便允了他随行。
从皇宫到雪家的路程并不算远,寻常坐马车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然而因为用着皇贵君的仪仗,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雪暖汐坐在了车辇上边心急如焚,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司以琝第一次没有因为可以出宫而感到高兴,也没有四处张望,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父亲的身边。
将近中午的时候,仪仗终于到达了雪府的大门前。
雪倾携着一众雪家成员跪在了大门前迎接。
雪暖汐下了车辇,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姐,心里更是难过,可是他没忘此时他是以全宸皇贵君的身份回雪家,代表的是皇家,因而,便是再难过,行守的规矩该行的礼仪还是一一照做了,待一切的规矩仪式完成了之后,雪暖汐终于见到了母亲。
看着半躺在母亲,雪暖汐的情绪再一次崩溃了,他快步走到了床边,随后顾不得规矩礼仪身份直接跪在了床边,哭喊道:“母亲……”
他虽然已经知道母亲的情况不好,可是如今亲自见了,心里却还是痛心不已。
明明过年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短短的十来日便成了这个样子?
雪暖汐不必询问别人雪千醒的情况也可以猜出到底有多严重。
如今的雪千醒让他想起了当年病重的和安皇贵君。
那时候的和安皇贵君也是这般的面容。
“母亲——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他应该早一些觉察出来的,应该早些发现了的,若是早些发现,母亲便不会这样,定然还有办法的……可是如今……
“母亲……孩儿不孝……”
雪千醒见着儿子这般,也没有再如同往常一般守着君臣之礼,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儿子了,“母亲没事……起来……快……”
一旁的雪倾听了母亲的话便上前搀扶雪暖汐,“皇……汐儿,先起来吧,母亲想和你好好说说话的。”
雪暖汐踉跄地站起身来,眼泪却依然止不住。
“都已经是当了父亲的认了,怎么还这般爱哭……”雪千醒微笑道,见着儿子的喜悦多多少少驱散了她脸上的病气,“别哭了,若是让孩子见了,定会笑话你的。”
“我不会笑话父君的!”一旁的司以琝闻言立即严肃地反驳出声。
雪千醒方才注意到了儿子身边的小人儿,“三殿下也来了……”
“外祖母偏心!”司以琝忽然间冒出了这般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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