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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阔别近十年的京城,庄铭歆可谓是感慨万分。
这些年在秦州虽然也是在为陛下办事,而陛下能够将这般机密的事情交给她来办理便是证明了她还是想重用她的,可是,被贬离京城,始终是她心头一痛。
还有庄家……
这些年,庄氏一族始终没有再有族人入仕为官。
庄铭歆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当日一己之私而造成的。
当日为她答允了蒙家主夫的要求构陷凤后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庄家的未来,可是,说到底,她之所以这样冒险,还是出于私心。
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恐惧,那便是陛下秋后算账,追究当日他所说过愿意用庄家满门性命作担保的话。
在秦州这般多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矿山的开采以及兵器铸造坊的上面,为的就是祈求陛下莫要迁怒庄家满门。
而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允许回到了京城。
不管在京城中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风浪,但陛下让她回京,至少可以说明陛下是真的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庄铭歆在回到京城的次日便立即到了兵部报道,新任兵部尚书白瑞亲自接待了她,当年庄铭歆被调往秦州任州府,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永熙帝方才被贬斥,便是连白瑞一开始也是如此认为,可是年后她接任了兵部尚书一职之后,方才知道,并非如此。
自然,她是不可能知道庄铭歆被调离京城的真正原因。
白瑞很清楚,能够被永熙帝派去做这样重要的事情的人必定是永熙帝的心腹,因而对庄铭歆前来兵部报道显得格外的重视。
而庄铭歆也因为多年未曾回京城,也显得谨慎无比。
两人的会面基本上是在客套当中度过。
虽然也曾经同朝为官,但是毕竟相识不深,再加上如今的上下级身份,两人也只是客套一阵子便散了。
白瑞知晓庄铭歆方才回京,因而便做主给了她两天的假期,等两日之后方才正是前来兵部上任,庄铭歆没有推辞便接受了,临行之前提出希望能够拜见永熙帝。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能直接去求见永熙帝了。
白瑞承诺会替她转达这个请求。
庄铭歆拜别了白瑞便回了空置多年的庄家大宅之后,看守大宅多年的管家便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家主的家书,庄铭歆在书房看了母亲的书信,信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小心注意京城形势,不可过分冒进等等,都是些关切的话。
看了母亲的书信,庄铭歆心里更是愧疚。
这般多年来,母亲为了她,为了庄家也是愁白了头。
在书房呆了许久之后,她便起身往正夫的院落走去,一进院落,便见庄家正夫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将行李解开放置,看着自家正夫消瘦的身形,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她的这个正夫也变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她无法再如同新婚之时那般有那么多的时间护佑他,因而,他也学会了成长。
“妻主回来了。”庄家正夫缓步走来,微笑说道。
庄铭歆点了点头,“赶了好些日子的路,你也累了,这些事情先放放也可以的。”
“总是要做的。”庄家正夫淡淡地道,随后便迎了妻主进正堂坐下,又唤了下来上茶。
“你也坐吧。”庄铭歆看着忙里忙外的正夫说道。
庄家正夫点头,随后坐下,“妻主放心,府上的事情基本上也收拾好了,其他的人也安置好了。”
“嗯。”庄铭歆应了一声,“斯儿呢?”
庄家正夫闻言,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惆怅,“斯儿身子弱,我便她先回房歇息了,若是妻主想见斯儿,我这便让人去唤。”
“不用了,既然歇下了便不要去叫了。”庄铭歆道,“先让她好好休息吧,等晚膳的时候我再见她。”
“嗯。”庄家正夫点头应道。
随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庄铭歆看着眼前低头饮着茶的正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极为的沉默,虽然,便是以前他的话也是不多,“你也歇会儿吧,我晚膳时候再过来。”
“嗯。”庄家正夫起身相送。
待庄铭歆走后不久,庄家正夫的贴身小侍便从悄然跟上了庄铭歆,不久之后返回来,在庄家正夫的耳边轻声道,“主子,少主去了黄侧夫的院子了。”
庄家正夫闻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垂着眼帘的瞳孔之内闪过了一抹凄厉的哀伤。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斯儿是她的嫡女,所以,她会用尽一切心思来培养她,可是如今……是不是她已经打算了要放弃斯儿?没错,斯儿的身子是弱,她对斯儿失望进而放弃,他也无法说她一个错字,可是,斯儿是她的亲生女儿,便是斯儿再不好,他也不能放弃她!更何况,斯儿除了身体不好,其他有什么比不上那些男人生得女儿?!
庄家正夫曾经因为心里的怯弱而将一切的希望放在了妻主的身上,也相信她会一直护持着他和女儿,可是经过了这般多年,经过了这般多事情,他无法不学会自己坚强!
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我让你出去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如何?”
庄家正夫收敛了情绪,看着旁边的小侍说道。
那小侍道:“奴侍方才让奴侍的姐姐出去打听了一下,如今豫贤贵君虽然及不上凤后身份尊贵,及不上全宸皇贵君受宠,但是,也是及得陛下宠爱的,而坊间传闻,豫贤贵君所出得三皇女天资聪慧,也是深的陛下的心。”
庄家正夫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地从唇瓣中溢出:“好……”
豫贤贵君,是他如今唯一的依靠!
也是斯儿唯一的希望!
……
便在庄铭歆返前往兵部报道的同日,新任西南大营主将谢净纹也赶来了京城上任,与庄铭歆不同的是,谢净纹一回到了京城便得到了永熙帝的召见。
君臣两人亦是客套了一番。
永熙帝最后下了恩旨,准许谢净纹休整五日之后方才前往西南大营上任。
不管永熙帝召见谢净纹的目的是为了安抚还是为了敲打,看在外人的眼中便是永熙帝重视谢净纹。
而谢净纹即使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承了永熙帝这份荣宠。
京城
谢家大宅
谢净纹方才从皇宫当中回来便立即被管家请到了书房当中,而在书房当中谢家主以及谢净芸早便已经等待了许久。
“母亲。”谢净纹上前行了一礼道。
谢净芸也起身给了长姐一个礼,“大姐,陛下说了什么了?”
“芸儿!”谢家主蹙着眉沉声道,次女虽然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做了这般多年,但是性子中的毛躁却还是没有洗去,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样的一个性格弱点,陛下方才让她在顺天府尹这般重要的位置上边一坐便是多年,至于纹儿……
纹儿从文,自幼便心思细密,若是当年前来京城任顺天府尹的人是纹儿,此时,她必定位极人臣,可惜的是,她一介文人却在西北边陲一呆便是这般多年。
谢家主如今方才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了永熙帝的险恶用心。
让文人的纹儿去当临淮河军营的主将,为的便是今日,彻彻底底地清空谢家在西南的势力!
如今,她将纹儿调来京城,也便是说,如今,永熙帝已经是完全掌控了西南边陲!
谢净芸见了母亲斥责,便立即收了话。
谢净纹看着母亲道:“陛下没有说什么,只是见我一路赶路辛苦,便下了恩旨让我休整五日方才去西南大营上任。”
“嗯。”谢家主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净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母亲,你对如今西南大营的情况了解多少?”
“西南大营是京城的重要守军,里边的情况一般都不会对外宣扬,而想打探里头的情况却也不易,不过,为母也只能打听到如今西南大营中的步兵营以及骑兵营的统领的一些情况,如今,步兵营的统领名王醇,之前乃城防军统领,两年前调任步兵营副统领,年前升任步兵营统领,而骑兵营统领命苏瞳,三年前乃陛下的御前侍卫,之后调去了西北两年,一年前方才被调回来,任骑兵营统领,这两人出身都不高,只是,在陛下登基之前,她们都是陛下府中的侍卫。”谢家主道。
不必她说白,不管是骑兵营统领还是步兵营统领,都是陛下的心腹。
谢净纹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及时被调往了京城,其处境还是如同在西南边陲一样。
谢净芸闻言,心里也是格外的沉重,陛下这是再防着谢家。
“帝王多疑这是千古定律,而且如今,我们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走了。”谢家主心里虽然不甘,但是,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除非谢家敢起谋逆之心。
只是,别说是如今的谢家,便是十年前的谢家,也不敢起这个心思。
而且,这些年,谢家虽然渐渐地失去了在西南的势力,但是却也是真正地扎根在了京城,尤其是十一皇子诞下了有着皇族以及谢家血脉的孩子之后。
谢家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
“为人臣子,只能忠于君心。”谢家主看着长女正色道,她知道长女比次女心思重,这些年在西南边陲,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谢净纹苦笑一声,“女儿明白。”
她有着文人的傲骨,然而,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不管如何,如今我们一家子也算是团聚了。”谢家主开口说道,“好了,你一路奔波,又方才见过了陛下,也是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女儿想先去看望一下父亲。”谢净纹开口道。
谢家主道:“难得你有孝心,去吧。”
“女儿告退。”谢净纹点头,随后又对妹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谢净芸也起身告辞。
谢家主道:“你如今虽然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但是上头始终还有一个安王,安王性子虽然好相处,但是,却也是个个性耿直之人,而且,户部从来都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往后切莫过于的张狂。”
虽说谢家的女儿不至于贪那么一些银子,但她还是要提醒提醒。
永熙帝让安王总揽户部的用意谁都清楚。
“女儿知道。”谢净芸心中一凛说道。
谢家主点头,“往后让你的正夫多多进宫,与陛下的君侍走动走动,年前明贵太君病逝,祥贵太君虽然比明贵太君也年轻不了多少,还是让十一皇子和陛下的君侍熟悉一些。”
原本她是打算趁着陛下广纳后宫的机会送几个谢家的男子进宫的,可惜的是,陛下如今一直不松口广纳后宫,她只能另寻他路。
“女儿明白。”谢净芸点头。
谢家主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后院最好清理清理,虽然身为谢家正夫的男子需要大度,而十一皇子性子也温和,但是皇子总归是皇子,你也莫要过于的放任,你该知道,相比于十四皇子的妻主,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凡事都要有个度,免得打了皇家的脸面。”
谢净芸脸上有些难看,但还是垂头应道:“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一皇子是个大度的正君,性子也温和,有时候甚至让她忘了自己娶得正夫是个皇子。
她想起了京中关于十四皇子的那些传闻,心里便更是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不过十四皇子之所以这般的嚣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于灵出身低微的缘故。
这厢谢净芸心里说着于灵,而那边于灵却刚刚接到了安王的邀请赶去了安王府。
自从明贵太君病逝之后,安王便一直在府中守丧,直到了年后永熙帝下了旨意免去了其吏部尚书的职位,命其总揽户部一切事务之后,安王方才真正回朝,也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安王清楚永熙帝让她总揽户部事务是为了压着谢净芸一头,不让谢氏一族的势力扩大,而隐隐中,安王也察觉到了,永熙帝让她到户部,似乎还有另一层原因。
这一次永熙帝的武将调动是这般最大的范围和人数。
她无法确定永熙帝是否有动手对边境动手的可能,但是,若是真的要起战事,那银子便是最为关键所在。
而户部,掌管着大周的一切财政。
不过安王请于灵前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因为永熙帝让原户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而没有依着以往的惯例让原来的吏部侍郎也就是于灵升任,她不想让于灵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不必要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十四皇子最近的行为。
于灵到了安王府之后便被安王请到了书房。
入座后,安王也没有说客套话,便直接进了正题,“本殿离开了吏部,吏部尚书的位置本应由你来继任的,只是,你毕竟资历还轻,因而陛下方才做了另外的安排。”
这虽然是个安抚的说辞,但是,却也是实话。
于灵也是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和资历是不可能这般快便坐上尚书的位置的,一般而来,能够在年轻的时候便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人,一便是出身大家,二便是凭着资历上任,而自己,两方面都没有,“殿下放心,下官很清楚自己如今尚且无法胜任尚书的位置,往后下官也会尽心做好本职的。”
她明白安王的好意。
安王笑了笑:“你放心,陛下很欣赏你,等你再历练几年,定然会有升迁的机会。”
“下官明白。”于灵回道。
安王随后便说了几句闲话,随后,便转到了十四皇子的身上。
几日前,于府中传出了一个传闻,于灵的一个侍夫有了身孕,然而十四皇子得知之后,一怒之下便用一剂药打掉了那个侍夫的孩子,如今那个侍夫还半死不活的。
虽然只是一个侍夫,但是,孩子终究是于灵的,而且,那个侍夫也是于灵父亲亲自送给女儿的,为的便是有个人能够近身照顾女儿。
于灵迎娶了皇子为正夫,而她的父亲却亲自送来了男子,虽然这样并没有违背律法规矩,但是毕竟也是打了皇家的脸面,然而,于灵的父亲却还是这般做了,而原因,便是因为心疼女儿。
安王没有过多地去查十四皇子在于府的生活,但是,单凭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十四皇子行为是过于的让人心寒与震怒。
于灵随即起身就这件事向安王道了歉,担心祸及父亲。
安王心头叹息一声,“本殿说起这事也只是想替十四皇弟给你道个歉,本殿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于家,你放心,本殿会找个机会和康王说说这件事的,本殿的正君也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十四皇弟。”
于灵闻言,心里方才安了下来,一开始能够迎娶皇子做正夫,她也是倍感荣幸,可是后来,她却情愿自己一步一步地凭着资历往上熬,虽然她对那个侍夫没有多少感情,但是那孩子终归是她的血脉,而那侍夫自从到了她的身边,却也是尽心照顾她,说到底,是她对不住他了。
“十四皇弟的性子自幼便被良贵太君给惯坏了。”安王叹息道,“不过,他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人,管教正夫也是妻主的责任,阿灵,你能够做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以及得到陛下的赏识,凭借的并不是你迎娶了皇子,而是你的真才实学,陛下曾经说过,她用人只在乎真才实学,出身如何并不重要,本殿不希望你妄自菲薄,至于十四皇弟,只要你不做的太过分,本殿都可以为你担着,而陛下更是明理之人。”
她顿了顿,随后又补了一句,“阿灵,家宅若是不宁,如何能够安心建功立业?”
于灵忽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些年,她一直拿十四皇子没法子,一是因为十四皇子毕竟是皇家的皇子,二便是因为,她自己的出身……她沉默了会儿,随后看向安王,“是下官愚昧了,多谢殿下提醒!”
“也没有什么提醒不提醒的,你我总该也算是亲戚了,不过是亲戚间说说驾驭后宅之道罢了。”安王淡淡一笑道。
于灵自然明白,“殿下说的是。”
两人随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于灵方才离开。
于灵走了之后,安王正君过来了,身边小侍手中端着方才炖好的补品。
自从明贵太君去世之后,安王正君便一直担心着自家妻主,“我方才炖好了一盅补品,殿下不如用些吧,这几日,殿下甚是忙碌,如今难得在家,便该好好补补身子。”
安王握起了自家正君的手,微笑道:“你有心了。”
安王正君轻轻一笑,随后让小侍将补品装入碗中,安王正君亲自送到了安王的手上,安王没有拒绝,一下子便将一碗补品都给喝光了,她也知道这些日子自家正君心里极为的担心她,搁下了碗之后,安王便与自家正君说起了一些闲话,无外乎关于孩子,关于府中的一切杂事。
安王正君难得见妻主这般有兴致,便也笑着与她说了好一会儿,最后,安王正君犹豫一下,终究是提起了明贵太君病逝的事情,“殿下,父君虽然已经走了,但是我相信,如今他也是在天上看着我们的,父君临终之时最希望的便是殿下能够开心生活,我知道殿下心里难过,但是,还请殿下保重身子。”
“我知道。”安王握着自家正君的手,人都说年少夫妻老来伴,如今他们还不算是老,但是,她很庆幸能够有他这般伴,“放心,往后我们便安心过日子就是了。”
对于这个正君,她也是亏欠了许多。
当年父君对他所做的事情,还有如今,因为她,而让于家得了一个嚣张跋扈却不得休弃的正夫,以致家宅不宁,后嗣不旺。
而他,这些年,为她打理府中,善待后院个人,真心教养她的所有孩子。
人人皆说他的福气好,嫁的一个好妻主。
可是谁又知道,真正福气好的人该是她司慕璇方才对。
安王正君笑道,“殿下既然说了,便不可反悔。”
“为妻何曾对你说了话却反悔的?”安王失笑道。
安王正君也是笑了出声,或许,他悬了好久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两人有说了好一会儿话,安王正君说是要去看孩子便离开了。
而安王却在静坐了会儿之后,起身走到了书架的暗格当中取出了一个盒子,然后神色悲伤地将盒子郑重地放在了书案上边。
她没有立即打开,而是低着头凝视了好一会儿,随后,方才动手开启。
盒子里头没有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缕有红绸绑着的青丝。
这是明贵太君临终之前交给安王的。
明贵太君希望往后安王有机会去南诏,便将这缕青丝放在他父亲的墓前。
这也是明贵太君临终前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虽然他不想再让女儿挂念南诏,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无法抑止心中的思念。
安王看着盒子中的那缕青丝,神色悲凉,“父君……当年他狠心将你送来大周……一别数十年,而如今……你却还是想着他吗?父君……南诏在你的心中,永远也无法放下吧?”
……
两日之后,庄铭歆去禀报上任,同日早朝之后,永熙帝召见了庄铭歆,却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去了京郊西南大营,与兵部尚书白瑞一道。
在西南大营东北角有一处便是连营中将士不得允许也不能擅入的机密之地,这里直属兵部管械,既是是西南大营的主将以及其他将领也没有权利插手。
此处便是永熙帝的兵器铸造坊。
为了便于保护,所以方才设在了西南大营中,而也为了保密,所以,才会设下了这般多的规矩,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庄铭歆在秦州是知道京中也有一个兵器铸造坊的,因为每一年,秦州境内的三个矿产开采出来矿石有一半秘密运往京城。
秦州也是有一个兵器铸造坊,每一年铸造的各式兵器先回运回京城,见过检验之后,便依照各地军营所需,分批运往。
一般来说,官家的兵器铸造坊都该设在重要的军营附近,以便应急所需,而之所以在秦州设立铸造坊,便是因为离原材料近,而且,漠北是大周犯人流放之地,有大量的人力可供使用,自然相对于军营附近的兵器铸造坊,便显得有些不够机密。
庄铭歆可以猜到永熙帝私下还有一个秘密的兵器铸造坊,但是却并没有想到,当她亲眼见过了西南大营中的兵器铸造坊之后,却是愣住了。
西南大营中的兵器铸造坊之所以要如此的机密,便是因为里边研制的都是一些新型的兵器。
永熙帝花费了近十年的十年从大周各处网罗各种能工巧匠,为的就是提升大周军队的兵器水平。
而经过了这些年的研制,传统的兵器也得到了许多的改进,甚至还研制出了一些新式兵器。
永熙帝脑海当中有着许多冷兵器的影子,只是这些都不过是一个概念一个形象罢了,她需要精通此道的人帮忙做出且同时具体的实战演练这些兵器。
如今,通过一大批的能工巧匠,大周是出现了不少新式且杀伤力极强的兵器,然而,却未曾经过实战的演练。
而永熙帝,目前还没有做好挑起战事的准备。
战争并不是有武器以及将士便够了的,还需要许许多多的支撑。
这个兵器铸造坊中除了铸造兵器之外,近两年还就不少农业灌溉耕种等用具进行改良。
永熙帝这些年大力地发展大周的商业,许多时候,也似乎忽略了农业这个根本,两年前的东南蝗灾以及所引发的饥荒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庆幸的是,如今还不迟,而大周的农业也有很深的根基,暂且经的起她的疏忽。
永熙帝亲自巡视了一些新式武器的铸造以及试用,而结果还算是满意,只是,看着这些武器,她的心,却也不禁闪过了一丝慌意,便是她清楚自己这样做没有错,但是,对于发动战争,偶尔之间,她的心还是会生出了一丝罪恶感。
或许,她终究还是未曾完完全全地融进了如今这个身份。
她曾经以为,前世的事情她早便已经遗忘干净,然而,有些事情,往往根深蒂固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讶然。
从兵器铸造坊中出来,庄铭歆的心一时间无法说出究竟是和感觉。
而白瑞,却是满心的兴奋,像是恨不得明日便带着那些武器上战场。
这便是文人以及武将的区别。
回程之中,庄铭歆被请上了永熙帝的马车。
司慕涵凝视了会儿眼前同样成熟了不少的女子,神色淡淡,“这些年辛苦庄爱卿了。”
庄铭歆没有因为司慕涵平淡的态度而有所松懈,“为陛下尽忠是身为臣的本分。”她的话沉吟了会儿,随后微微抬头,方才继续道:“当年臣犯下逆天大错,蒙陛下不罪,臣更应鞠躬尽瘁为陛下孝命尽忠。”
她知道这一趟回来,总是避免不了提及当年的事情。
与其等待陛下将来开口,不如自己先行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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