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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说放下了当初之事,为何就是不肯进他的宫门?
他是她的豫君不是吗?
便只是为了让姐姐安心为她效命,为了蒙家继续忠心朝廷,她也该让他成为她名副其实的豫君才是!
为何始终不来?
是否她还是记恨着当日他的绝情?
可是,若是这般,她为何说已然放下了一切?
蒙斯醉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宫,找不到出去的路……
“主子,夜深了,歇息吧。”忆古走进蒙斯醉的身边,在流云殿呆了这些日子他便已经看出来,这位豫君主子心中是极为的眷念陛下的,只是可惜流水无情。
也不能算是无情,毕竟之前陛下还是派人送来了治疗外伤的良药,而且还送来了一架古琴。
他在宫中待的时间挺长,自然看得出这架古琴是个极难的珍品。
或许如今陛下新登基方才会顾及不了后宫的。
“陛下说了,今晚上会独宿在交泰殿的,主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蒙斯醉停下了琴声,“你说,陛下为何没去观星殿?”
忆古一愣。
“其实本宫心里也清楚。”蒙斯醉淡淡地道,神色带着几丝苦涩,“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忆古自然听明白,“主子英明。”
凤后之前的旨意虽然看上去是极为宽厚之行,但是只要有几分心机想深一层便可发现其中的玄机。
可以说,凤后此举甚为的阴险。
今晚上陛下不管是宿在谁人宫中,明日只要他稍微挑拨便可以在三人心中埋下了一根刺,除此之外,凤后还可以借机寻事。
只是忆古不明白,明明主子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何还是这般的郁郁寡欢?
他可是听说,主子是先帝赐婚进府的,和陛下相处的时间不长,怎么对陛下便这般的上心?
不过好奇归好奇,这些事情却也不是他一个做奴侍该问的。
蒙斯醉没有注意他神色,只是抬头看着窗外。
今夜的夜色很好,淡淡的月色洒落在窗前。
他随即想起,从前她曾经跟他说过,若是有机会便与他在月色下同游。
而如今,仿佛只是一场梦……
忆古见自家主子又是这样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在心中叹息,但是却没有说破,正欲再度劝主子就寝之时,外边忽然间传来了宫侍的通报声,说宸皇贵君来访。
他一愣,心里随即有些担忧,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凤后之外便是这位宸皇贵君甚为得宠的了。
这位宸皇贵君虽然从未为难过主子但是他之前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虽然如今已然没有人敢提但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之人,想必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蒙斯醉也身为的惊讶。
他怎么回来这里的?
上一次虽然他让人送来了药膏但是他却不曾以为雪暖汐已然是放下了对他的成见。
蒙斯醉没有出去迎接,而是一直坐在了琴旁,双手放在琴弦之上,一动不动,生怕别人会把那琴给抢走了似的。
半晌后,雪暖汐只带着绿儿在宫侍的引领下走进了暖阁。
“见过皇贵君。”忆古随即上前行礼。
蒙斯醉也回过神来,起身行礼道:“臣侍见过皇贵君。”
雪暖汐淡淡地点了点头,“免礼。”
“谢皇贵君。”主仆两人同时道。
雪暖汐随即打量着一下里头的摆设,却见也是极好的,心里随即冒出了一阵酸气,怎么涵涵对每一个人都这般的好!?
听说蜀羽之的听雨殿也是极好的!
“不知皇贵君深夜前来有何要事?”蒙斯醉便当没有看见雪暖汐神色,微笑道。
雪暖汐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什么,本宫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方才走到附近听见了你这里有琴声,便进来看看。”
说罢,便看向了蒙斯醉面前的古琴,虽然他的琴艺不算了得,但是幼时母亲也是让人教过他的,而且,他也算是出身书香世家,因而一眼便看出了那琴是个极难的珍品。
“这琴是你的?”
蒙斯醉随即坐了下来,抚摸着那古琴的琴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陛下日前派人送来的。”
这一话一出,不仅雪暖汐微微变了脸色,便是蒙斯醉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本打算只是应了雪暖汐说这琴是他的,并未打算告诉他这琴是司慕涵送的,可是话一说出口便变成了这样子。
蒙斯醉心中惊讶,他为何会这般?
明明知晓如今后宫不能乱的,可是他却说出了这样让雪暖汐会心生旁想的话?
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心中还是嫉恨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的吗?
嫉恨他抢了她的心?
甚至觉得,她会这般冷待着他是因为眼前的雪暖汐吗?
蒙斯醉被心中的念头给吓了一跳,浑身发冷。
他本想着要扭转这个尴尬的局面的,可是下一刻做出来的却是一副捍卫着面前的古琴的样子,像是害怕雪暖汐会大怒从而夺走那古琴一般,就像夺走她的心一般。
蒙斯醉没有故意这般做,但是却表现出来了心中最深层的想法。
雪暖汐的脸色有些难看。
蒙斯醉这一行为便是一旁的绿儿见了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雪暖汐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只是惊讶地看着蒙斯醉就像蒙斯醉的行为极为的不寻常似的。
蒙斯醉脸色微微转为苍白,他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
暖阁内的气氛渐渐地转为了压抑。
忆古悄然上前,低声在主子的耳边唤了一声,“主子……”
蒙斯醉仿若没有听见,继续与雪暖汐对视。
忆古心里也是极为的惊讶,这个主子平日是一个极有规矩之人,今日怎么在宸皇贵君面前说出和做出这般行为?
他是故意这般做的吗?
绿儿简直是气的两眼冒火,这豫君太过分了,主子不过是过来看看他而已,又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居然做出这般反应!不仅在主子面前炫耀陛下对他的宠爱还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若是让外人见了怕只会是觉得主子欺辱了他了!
他瞪着豫君手下的古琴,心里暗恨道,不过是一把破琴罢了,主子若是想要陛下定然会给的,还用得着抢他的吗?!
绿儿本想开口为自己主子说话的,但是话到了嘴边便想起了之前家主的交代。
主子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自然不能够如以往那般随性。
而主子的性子一向冲动,他作为主子的贴身宫侍自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不稳重了。
因而他将话咽回了肚子里,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善意,他低头看着自家主子,“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省的在这里受委屈!
雪暖汐没有理会绿儿的话,已然看着蒙斯醉,半晌后,忽然道:“蒙斯醉,你是不是恨我?”
他的眼中并没有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将心比心,若是涵涵爱上了别人而不再爱他的话,他也会恨死了那个男子的!
蒙斯醉是恨他的吧?
“皇贵君息怒。”忆古连忙跪下,“主子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方才会冒犯皇贵君,请皇贵君息怒。”
他没有注意到雪暖汐唤自家主子的名字,因为他被后边的那句你是不是恨我给吓着了。
他更担心自家主子会又失控地认了下来。
如今主子不受宠且位分低于皇贵君,若是他真的承认了对皇贵君心生恨意,那往后他在这个后宫中便再无立足之地的!
在后宫中,便是心里在恨也不能说出口的!
忆古不断地请着罪求着情,试图提醒着蒙斯醉。
而蒙斯醉也的确是回过了神,随即也跪了下来,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然,“臣侍不敢。”
雪暖汐继续盯着他看,许久之后方才急速开口,“便是你恨我,我也不会将她还给你的,不!就算是世上所有人都觉得我雪暖汐心肠恶毒阴险我也不会将她还给你!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只有她不可以!”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臣侍也是她的君侍!”身后传来了蒙斯醉的急切的声音。
雪暖汐脚步一顿。
蒙斯醉看着他的背影,继续道:“她也是我的妻主!”
“豫君,你太过分了!”绿儿再也忍不住了叱喝出声,这个豫君怎么这般的无耻?!
雪暖汐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容坚定,“我知道,可是她的心是我的!是我的!”
蒙斯醉神色一颤,眼中所有的光彩随即消失。
雪暖汐没有再看他,转身便走。
绿儿不屑地扫了地上的蒙斯醉一眼,随即跟上了主子。
忆古有些茫然,后宫君侍争斗的事情他见多了,可是却从未见过如今晚上这般的诡异的,倒不像是后宫君侍间的争风吃醋反而更像是……情敌之间的宣战。
他没有嫁过人,也没有见过多少女子,所以也不敢肯定这样的情形算不算的上是戏中所讲到的情敌。
“主子,你先起来吧。”忆古伸手想将蒙斯醉给扶起,只是却被他给拒绝了,“主子,地下凉……”
蒙斯醉挥了挥手,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忆古犹豫。
“出去!”蒙斯醉猛然厉喝道。
忆古连忙低头请罪,随后退了出去。
蒙斯醉又在地上跪了许久,方才踉跄地站起了身,坐在了琴旁,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古琴,脑海中却浮现了方才雪暖汐的话。
便是你恨我,我也不会将她还给你的,不!就算是世上所有人都觉得我雪暖汐心肠恶毒阴险我也不会将她还给你!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只有她不可以!
可是她的心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唇边却溢出了一声凄然的低喃,“原来终是不甘,终是不甘……”
这一夜,流云殿暖阁内的琴声响了整整一夜……
……
雪暖汐回到了观星殿,却没有依绿儿的劝告上床就寝而是上了寝殿旁的阁楼。
日前他发现这个阁楼的西面居然可以看见交泰殿。
他心里很怕,真的很怕。
原来蒙斯醉竟然是恨他的,那若是他要跟他抢涵涵,他真的抢得过他吗?
毕竟,他是涵涵喜欢的第一个男子啊!
雪暖汐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远处交泰殿的灯火,一直不愿意离开,仿佛司慕涵便是在他身边似的。
涵涵……
你知晓如今我心里很害怕吗?
你知道吗?
……
听雨殿内
蜀羽之可以说是后宫君侍中唯一一个还能在这一夜心静如水的。
司慕涵不来听雨殿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了。
白日的一番相处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关切。
他告诉自己,往后的日子中不能再如过去的日子让她这般的费心了!
她想让他成为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人,他便努力地成为这样的人,就像以前在十六皇女府中一般。
翊者。
她是想让他帮助宸皇贵君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从而和凤后抗衡吧。
放下了心中的事情,蜀羽之的心境仿佛霍然开朗似的,整个人的神色也较之前好了许多。
不过,蜀羽之虽然放下了心中的事情,却也并非没有任何事情的。
而这事便是官锦。
蜀羽之看得出来,司慕涵对于官锦的去留甚为的为难。
或许他也该想想如何方能够帮她解决这件事。
只是官锦这人……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终究是觉得这位官公子并非善类。
虽然没有雪暖汐那般的抗拒他,但是却也不能够敞开了心接受他。
安置官锦最好的法子便是给他寻一门好婚事,只是如今正值国丧,而且官锦的母亲和家人也方才去世,这个时候便是寻找了一门好婚事也不好跟他提。
而且他那般坚决地想要寻死,怕是也不会答应。
蜀羽之想起了之前在安王府中的情形,想起了浓郁的血腥味,心中还是忍不住发凉。
他便真的这般的想死吗?!
“主子,夜深了,歇息吧。”蜀青担忧地道。
蜀羽之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走进了寝室。
蜀青见他难得这般的平静,不禁松了口气,想来今日陛下带公子出宫送别家主还是宽慰了公子的心的!
这样便好。
蜀青相信只要公子一直这般,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和陛下回到当日那般和睦中的。
方才更了衣上了床,蜀羽之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于是笑道:“奶爹,明日我们去跟夜太侍君请安吧。”
或许他可以给他一个建议。
不知道为何,蜀羽之总是觉得夜太侍君可以帮得了他的。
蜀青一愣。
“之前夜太侍君终是救了我们,我还未正式跟他道歉了。”蜀羽之微笑道。
蜀青点头,“奴侍明日便会准备好东西陪同主子前去拜访夜太侍君。”
不过在他的心中除了真的想去跟夜太侍君道谢之外,还想自家公子在后宫中多一个人照看。
夜太侍君虽然是先帝的初侍,但是如今陛下对他也甚为的敬重的,如今皇贵太君虽然也是疼惜着公子,但是多一个人照顾公子,往后公子在后宫中的日子便会更加的安稳的!
蜀青心里清楚,如今蜀家没了,公子也没了靠山,所以他要竭尽所能地帮助公子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得到!
……
京城的北城一带是一些下层民众居住的地方。
是京城中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而且人口流动性非常的大。
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北城的一个小巷中,最后停在了一间宅子面前。
驾车的是一个面容平凡的中年女子。
那女子停下了马车之后,便从马车内请出了一个身穿着斗篷的人,单看那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来的。
身着斗篷的女子下了马车之后,那驾车的女子随即上前敲了那宅子的门。
片刻之后,那宅子的门便被打了开了。
那驾车的女子对那开门的人低声说了一句话,那开门之人随即恭敬地将两人请进了屋内,随后又从屋内走出了一个女子将那马车给驱离开了。
斗篷女子进了宅子后便直接走进了屋内,随后便脱下了身上的斗篷,赫然是本该在交泰殿处理政事的司慕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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