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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水墨笑当做什么也没听明白似的,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瞬间的停顿。

司慕涵笑了笑,“朕一直以为朕封了一个极为聪慧的凤后,不想如今却连朕的话都听不明白。”

“臣侍不过是一介男子,自然及不上陛下。”水墨笑淡笑道,只是若是细心注意一下,却还是可以发现他垂在身旁的两手忽然间握了握。

忍!

如今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因为他要一个孩子!

只要他生下了皇女,那往后他便有了保障,甚至到了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

水墨笑没有往下想,不是不敢而是生怕在眼前的女子面前露出一丝痕迹。

司慕涵面上虽淡淡,却冷笑于心,这水家的公子还真的是能曲能伸,“很晚了,凤后歇息吧。”说罢,便起身。

水墨笑眸光一闪,微笑道:“今夜是臣侍方才被册封为凤后,按规矩陛下该是宿在臣侍宫中的,自然若是陛下心心念着宸皇贵君,臣侍也不敢留陛下,只是臣侍担心明早便有御史参宸皇贵君尊卑不分,上下不明,居然这般不懂规矩在凤后册封当晚将陛下叫走。”

司慕涵双手环胸冷睨着他,“朕何时说过今晚要离开?”

水墨笑一愣。

“朕说凤后该歇息了并不代表朕要离开。”司慕涵挑眉道,“不过是朕怜惜凤后劳累一日,方才劝凤后早些歇息罢了,既然凤后不领朕的情,那便自便吧,朕倒是累了。”说罢,不在看他一眼,起步往寝殿走去。

水墨笑咬了咬牙,硬是咽下了心中的怒火,起步跟了上前。

进了寝殿之后,他便让伺候更衣的宫侍下去,准备亲自伺候司慕涵更衣。

司慕涵倒是也没有拒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她解下身上繁复的皇袍,最后只剩下里头的单衣。

水墨笑将解下的外袍一件件地放好,然后转过身来,便见司慕涵依然坐在寝床上,还是那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看着这女子这般的神情,他的心猛然紧了紧,在出嫁之前,父亲明明已然教会了他新婚之夜该做些什么的,可是如今他居然紧张,居然还有些害怕。

他并非第一次与女子单独呆在一个室内。

以前与宁王一起之时,他只是觉得不甘觉得恶心,然而近日,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帝皇,他居然生出了紧张和害怕之心?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主了,所以他便和其余的男子一般?

他很清楚如今他不过是借着她来稳固自己的位置罢了,与对宁王并无不同,只是感觉却为何不一样?

是因为她早便已经清楚了他的目的,所以他方才会如此吗?

水墨笑虽然心机深沉但是也是一男子。

或许今日他面对的妻主是宁王也会生出这种心情。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明白,而疑惑过后,随即生出了不甘。

因为他是男子,所以他便只能在她的面前低了一个头吗?

为什么?!

他是男子又如何,他便不信他会输给任何的女子!

尤其不信他赢不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司慕涵凝视着水墨笑,虽然他一脸的平静淡笑,但是却也看出了那双一向藏着傲气与轻蔑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不少情绪,甚至有自我厌恶。

自我厌恶?

司慕涵有些讶然,这样的男子居然会生出自我厌恶之心?

水墨笑吸了一口气,然后唤来了宫侍更衣。

半晌过后,换过了一身寝衣之后,水墨笑便坐在了司慕涵身边。

此时司慕涵靠在床柱上,眸光深沉似海。

水墨笑见她这般一动不动,便知道她是不会主动的,她居然要他一个男子主动,这不是折辱他还是什么,当今世上男子除了青楼妓子还有那个男子会这般做,她这样做明明是想折辱他!

他内心气的要发疯,但是面上却还是要带着微笑,甚至温柔似水。

折辱便折辱!

他水墨笑自懂事以来也受过了不少折辱。

幼时父亲没有诞下嫡女且被不为母亲生父所喜,那些庶出的姐妹便也不将他这个唯一嫡出的公子放在眼中,冷嘲热讽之事他遇见多了!

不过是一时的折辱罢了,他水墨笑还是承受的起的!

自幼他便知道,唯有忍得住他人的折辱方能够终有一日将那些折辱他的人给踩在脚下!

水墨笑咬了咬牙,然后便满脸羞涩地道:“臣侍伺候陛下就寝。”然后双手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真实情感还是假装,开始想要解开司慕涵里衣的扣子。

只是当他的手方才碰到了司慕涵的衣裳之时,却被一手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给握住了。

司慕涵眯眼道:“凤后自己愿意当傻子当时也不该将所有人也当成傻子。”

水墨笑浑身一僵。

司慕涵猛然伸手,将水墨笑给压在了身下,却没有丝毫的暧昧和温情,有的只是讥讽,“凤后便这般急着想伺候朕吗?”

水墨笑脸色僵硬起了起来,强忍着心中猛然升起的怒火道:“这是臣侍的职责。”他想伸手将压着他的女子给推开,只是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愤怒,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愤怒都让他忘记了此时压着他的女子也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女子便是她是他的妻主也一样。

恶心?

不,他此时只有愤怒。

恨不得将眼前这张带着讥讽的面容给撕碎了。

“职责?”司慕涵笑了笑,却未达眼底,她低头,靠近了他的唇,就要吻下去的时候却忽然间停住了。

水墨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未散去的怒火。

“凤后的唇很美,只是可惜,朕对别的女子碰过的东西没兴趣。”司慕涵似笑非笑地道,随后翻身松开了他,靠回了床柱上。

水墨笑脸色一变,猛然坐起身来,“你说什么?!”此时他已然面目已然开始龟裂。

“年前安王府过继晚宴小花园假山内,凤后和宁王做了什么,不需要朕再重复提醒一遍吧?”司慕涵冷笑道。

水墨笑心头一凉,他知道她知晓自己与宁王有过来往,但是他却从未想过她居然看见了当日他为了博得宁王好感而主动亲吻宁王一事……

她居然看见了!

水墨笑很清楚,便是司慕涵心里并不将他当成自己的正君也绝对不会愿意见到他曾经与别的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便只是一个亲吻也一样。

他猛然想起,当日在颐安园内,他们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却便对他冷眼相待冷嘲热讽,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她是为了平王正君方才会那般冷讥他。

后来便因为他对雪暖汐的辱骂方才动怒。

只是如今,她那般对他,最主要的原因怕是因为当日安王府内的一幕。

她早便是从心底中瞧不起他!

司慕涵继续冷笑道:“看来凤后是想起来了。”

“你想如何?”水墨笑看着她,直接问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这句话该有朕来问凤后你。”

“既然当日你也在场,如今为何还要封我为凤后!”水墨笑强自镇定,便是她看不起他,如今他也已经是她的凤后了,他也明白她之所以封他为凤后多半是因为母亲!

既然如今他还有筹码,便还是有希望!

而且,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皇女!

“你是先帝为朕赐婚的正君,朕封你为凤后理所当然。”司慕涵淡淡地说,答了等于没答。

水墨笑暗自冷哼,“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折辱臣侍?”

“折辱?”司慕涵似笑非笑,“若是被外人知晓朕的凤后与宁王有过苟且之事,那被折辱之人怕是朕!”

水墨笑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你莫要胡说!”什么苟且之事,她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司慕涵没有理会他,反而说过了一句更加伤人的话:“朕可担心来日朕的嫡女会不会身上流着的会不会是朕的血。”

“你!”水墨笑脸色猛然转青,看着司慕涵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

司慕涵却好整以暇,“若是寻常女子知晓自己的正君曾经与别的女子有过这般关系想必也会有此怀疑,朕虽然贵为大周之主,但是却也是一女子,而且,为了避免我大周的江山不至于落到外人手中朕更加应该仔细一些。”

水墨笑紧紧地握着拳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给眼前的女子一个巴掌,她不仅是想折辱他而是想将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冷冷地看着她,半晌之后,僵硬地抬手,然后缓缓地揭开了身上的寝衣,已然顾不得任何羞涩或许脸面就这样光着上身站在了司慕涵的面前,“如此便可证明臣侍的清白了吧。”

他指着自己心口处的一朵拇指大的红梅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自然明白那小朵红梅代表什么,当日初侍进门的新婚之夜,她也在羽之的胸口见到了一样的红色印记,只是羽之当日的红印形状不是红梅而一个简简单单的圆形罢了。

大周男子贞洁的证明。

水墨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情欲,仿佛像是透着他想着另一个人似的。

愤怒、羞辱之感如潮水般涌来。

“陛下看够了吧!”

司慕涵抬高了实现看向那张羞愤交加的面容,“朕没想到朕的凤后居然会喜欢那般凌雪绽放的高洁红梅。”

水墨笑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他僵着脸色,颤抖着手穿上了寝衣,“如今,臣侍可以服侍陛下就寝了吧!”

“朕习惯了夜间不需要别人伺候,凤后若是不累,便继续站着吧。”司慕涵说完,便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着自己,准备入睡。

水墨笑不禁睁大了眼睛,她这算什么!“陛下――这是你――我的新――婚――之――夜!”

“所以朕今晚上方才会留在朝和殿。”司慕涵闭着眼睛说道。

水墨笑紧握的双手几乎发出了青筋,“陛下便不怕明日臣侍告诉母亲吗?!”

司慕涵抬起了手枕在脑后,“留在朝和殿是朕的责任,至于能不能让朕对凤后情迷意乱便是凤后的本事,凤后若不怕水相知晓自己的儿子居然这般的没用便可去说,朕可是听闻水相除了一个嫡子之外还有不少的庶子。”

“你――”水墨笑浑身颤抖的只能挤出一个字,她的意思便是说,母亲若是知晓他根本不能讨得帝皇欢心便会将别的水家男子送进后宫吗?

水墨笑心里气极了,但是却无从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当年蜀家不也在昭皇贵君之后又送了一个良贵君进宫吗?

母亲若是知晓了这件事,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送他的庶弟进宫,甚至来日便是他得了圣宠母亲为了巩固水家在后宫的势力也会另外送庶子进宫!

这一点他早已经预想到了的,可是从司慕涵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异常刺耳!

她这是在威胁他!

“朕还听闻水相在老家中还养着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弟侧夫,而那侧夫据说一直想回京与水相大人团聚。”司慕涵继续道,“凤后若是水相失望了,相信水相也会对凤后的生父失望从而想起那表弟侧夫的好。”

“司慕涵!”水墨笑失控了,猛然上前想要将躺在床上的人给扯起来摔下床,只是他的手方才碰到了司慕涵身上盖着的被子便被司慕涵一句厉喝给打断了。

她居然知道水家这么多事情?!

她居然知道!

而且还拿这件事威胁他!

水墨笑可以肯定今晚上司慕涵是有备而来的,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和他圆房,或许她在乎的不是他与宁王的事情,而只是不愿意与他圆房。

她根本便从未将他当成了她的正君,她的凤后!

“凤后,记住你的身份!”司慕涵握着他的手腕,坐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也别忘了,朕的身份!”

说罢,便猛然用力,将水墨笑给摔在了地上。

“朕今晚留在这里是给足了你脸面,但是水氏,你莫要太过分了!”

水墨笑抬头冷视着她,“脸面,这便是你给本宫的脸面!”

“凤后若是不想让外边的人知晓里头发生的事情最好莫要这般吵吵嚷嚷的!”司慕涵冷笑道,“朕不介意明日后宫传遍朕早与凤后的新婚之夜被凤后摔下床,但是凤后未必能够承受得起这个后果。”

“陛下,主子,可有何吩咐?”寝殿之外传来了守夜的宫侍恭敬的询问声。

这询问声便像一盆冷水一般泼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无事,下去。”司慕涵淡淡地道,“明日早朝前不得再来骚扰朕与凤后。”

“你是遵命。”随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水墨笑看着司慕涵,脸色极为的难看。

“很晚了,凤后若是要闹,明晚再闹。”司慕涵淡淡地道,“朕会做足了规矩在朝和殿宿上五日。”

水墨笑看着她,还是没说话,此时他心中的怒火已然被方才那宫侍的声音给熄灭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之人,自然明白若是今晚上自己与她的事情传了出去,受伤害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母亲便是再心疼他也不会为了他而和司慕涵起冲突。

而且,她肯定会如司慕涵所说的那般责备他,甚至牵连父亲!

水墨笑输了。

因为他被她看清了底牌。

她根本就不介意和母亲起冲突,而他却不能让母亲知晓他的无能!

他输了,输的彻底!

水墨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输的这般的彻底,输的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而他输给的那个女子居然还是他一直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子。

这个女子还是他的妻主!

水墨笑看着床上安然躺着闭着眼睛入睡的司慕涵,一股悲凉从心底猛然窜起,此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供她愚弄的傻子!

而他,却没有反击的筹码!

便是他心机再深,城府再沉也想不到方法反击她!

她根本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水墨笑艰难地移动着脚步,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司慕涵只是睡了那寝床的一边便没有占据了全部空间,若是在方才他或许会不顾颜面去爬上去,便是不能让她动情至少也做到同床共枕,可是如今他却做不到,他的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般的折辱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他无法相信若是司慕涵在他爬上了床之后将他摔下来之时他的骄傲他的心他的尊严还能不能继续保存!

司慕涵,你果然狠!

只不过是几句话便将他的一切都践踏在了脚底!

水墨笑蜷缩在软榻上,咬着牙,死也不让眼中那不该出现的湿润凝聚成晶莹。

便是他从来不期待自己的新婚之夜但是也曾经幻想过,甚至也预料过自己会躺在一个根本就不喜欢的女子身下承欢,便是恶心便是不甘也忍着,可是却从未想过,居然会这般。

司慕涵,你赢了!

只是今晚你是赢了,但却不代表你便会一直赢下去!

只要他水墨笑一日还在凤后的位置上,他便还是有翻身的一日!

他盯着寝床上躺着的女子,眼中泛着决然,他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一辈子都可以这般威胁着他!他有弱点有把柄,难不成她便没有吗?!只要他抓住了她的弱点,他一样可以反败为胜。

只是水墨笑却还是没有意识到,他与司慕涵之间便是在身份上已经无法对等,而司慕涵是有意要打压他,便是让他寻到了司慕涵的弱点也未必真的能如他所想的那般反败为胜。

只是此时处于极度愤恨中的大周凤后却始终没有想到。

若是他还能保持往日的冷静自持,或许他的还尚存一丝胜算,但是很可惜,如今他没有。

往日的水家公子之所以能够以一介男子之身筹谋大局是因为他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而如今的凤后水氏却已然陷入了局中。

或许这便是司慕涵今晚所有举动的目的,先摧毁他的冷静,然后方才好掌控在手心。

寝殿内安静了下来。

偶尔传来烛火燃烧的声音。

今晚是大周帝后第一个合寝之夜,朝和殿的寝殿内被布置成了新房,但是除了奢华之外却无一丝的喜气。

司慕涵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溢满了冷凝,须臾后,再度合上,入睡……

……

明贵太君住处

夜色已深,明贵太君却并没有就寝而是立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

“主子,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蓝竹上前,劝慰道。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主子便一直睡不好,虽然并没有表现的如何伤心欲绝,但是他却明白主子心里不好受。

明贵太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册封大殿的晚宴散了吧?”

“散了有半个多时辰了。”蓝竹说道。

明贵太君点了点头,“空了许多年的朝和殿也迎来了新主人了,只是不知,这位新凤后能不能一直住下去?”

“他能不能住下去与主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主子何必费心思去想这些。”蓝竹劝慰道。

明贵太君淡淡一笑,“或许是老了,心里想的事情便也多了,不过你也说的对,这些事情以前与我没关系,如今也一样。”

“主子,歇息吧。”蓝竹继续道。

明贵太君转过身继续看着外边漆黑的夜空,“蓝竹,你说如今她在哪里了?”

蓝竹一窒,虽然没有回答却也明白主子口中的她是谁。

“幼时我曾听南诏皇宫里头的老人说过,人若是去了,天上便会多了一个星星,她是帝皇,她星辰该是最亮的方是,可是她走了一个月了,天却还是这般的黑,黑漆漆的……”

“皇子……”蓝竹忍不住叫出了旧称呼。

明贵太君转过身看着他,“本宫是太宗仁皇帝的君侍,往后莫要再叫那个称呼了。”以前他总是不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君侍,如今他去了,他却只想着当她的君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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