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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美芳走了之后,魏宁还在那个茶座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脸上带着一丝怅惘,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那些过往,对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似乎那个已经离开的女人还停留在原地,一颦一笑,犹在眼前,当魏宁在那里缅怀已经逝去的感情时,他没有注意到,在旁边的座位上,一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周围人去人来,服务生穿梭不停,却没有人坐到那个位置去,似乎大家都理所当然地把那个位置忽略了。

“魏惜”幽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魏宁,咫尺之间,似乎一步就可以跨越的距离,却隔着生与死,阴与阳,“魏惜”抬起手,缓缓地伸向魏宁,只要他用上一点法力,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就会成为他的。

彻底的,成为他的,这真是一种焚心蚀骨的诱惑,让他油然而生一种窒息感,就好像又被那些灰白色影子强压进阴河,不断重复体味到的死气——他已经摆脱,却似乎还无时不刻不身处其中的死气。

然而,到底还是不舍得,“魏惜”轻轻叹气。

眼前这个人,又胆小又心软,他怎么舍得让他也体会到死后那种黑暗和孤独。阳光照在人身上是那么温暖,尘世的一切是那么喧嚣而充满生机,都是他渴望再次置身其中的,他怎么舍得,把这些从他生命中剥夺。

这时,一个服务生走过来,他毫无所觉地穿过“魏惜”伸出来的手。“魏惜”手指轻轻一勾,那个服务生的肠子被拖了出来,却毫无所觉,“魏惜”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拖着肠子,不停地流血却还在继续往前走的服务生一眼,然后平静地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魏宁。

这就是鬼,恶鬼。“魏惜”从来没有在魏宁面前展露的另一面。

忽然,“魏惜”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转过头,看着神情恍惚的魏宁,他刚才喊了一声,“阿惜”,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却在见了自己的前女友之后,叫了自己的名字,“魏惜”的手一动,那个服务生身上的惨状如同倒带的影片一样,又回复了原状,服务生低下头,满脸笑容地跟一个顾客在说话。

“魏惜”身体一动,已经坐到了魏宁对面。

魏宁刚才嘴里下意识地喊出了“魏惜”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魏惜”,其中的原因,魏宁没打算去追根究底,“魏惜”那张好看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是这个可怕的梦,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宁和起来。

其实,这种“宁和”也只是他的错觉,这个梦,从头到尾都是可怖的,充满着各种各样形貌狰狞的鬼魂和尸体,然而,也许是那张脸实在长的太好看,脸上的笑容也太温柔,以至让那些恐怖的画面都褪了色。

魏宁抬起头,看了周围一<B>3&#56;看&#26360;网</B>要天黑了,他该回去了。

丁茂树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她自从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跟她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丁茂树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美芳,你没事吧?”

吴美芳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我们快点回去吧,两家人都还在等我们。”

虽然她把魏宁讲的事说成是谎言,斥之为无稽之谈,然而,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她自认是了解魏宁的,两个人认识三年,交往两年,魏宁是个什么人,什么性格,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恶意中伤的谎言来破坏她的婚事,挽回两人的感情,反过来说,他说得那些话,就不是毫无根据的。

最重要的是,吴美芳也是知道那个案子的,她没有告诉过魏宁,她一岁以前也是生活在那个东方化工厂,想到这,吴美芳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刚好,他也正转过头看过来,两个人目光对视了一眼。

丁茂树揽住她的肩,柔声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我跟两家人解释一下就可以了。”

吴美芳看着他担心的神情,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残忍的凶手,两家的父母原来都在东方化工厂工作,后来厂子搬迁,吴美芳家留了下来,而丁茂树一家则随着工厂搬到了外省,直到一年前才搬回来。

两家人又重新联系上,从那个时候起,丁茂树就开始积极地追求吴美芳,起初吴美芳是拒绝的,但是丁茂树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两家的父母又知根知底,对于他们的关系乐见其成,在丁茂树以及父母的夹攻下,吴美芳坚持了半年之后,终于动摇了。

他们到了定好的酒店,两家人都在那里等着了,丁茂树的弟弟丁茂林也来了,两兄弟长得很像,但是丁茂树明显要开朗一点,而丁茂林要阴郁一些。

丁茂林冲着吴美芳点了点头,吴美芳也勉强笑了一下,她只见过丁茂林两次,每一次都感觉不太好。

这是婚礼前的最后一次商量,吴美芳打起精神,开始应付起两家的父母。

魏宁到家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点。

他看着等在门口的“魏惜”,还有点担心他会问起自己晚回的事,但是“魏惜”却什么都没问,似乎压根就不知道他回来的时间晚了,他表情实在太平静了,让一直惴惴不安的魏宁反而有点心有不甘了。

他干嘛要跟个做了对不起自己老婆的事的男人一样心虚啊!他心虚个鬼啊!魏宁纠结了。他把手里的包胡乱地放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魏惜”又在摆弄他的电脑,魏宁心里一紧,赶紧坐过去,他不会还打算做什么鬼生意吧。

魏宁靠过去,看了一眼,还好,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正常页面。

魏宁皱着眉头,坐在“魏惜”身边,看着他在笔记本上搞鼓,屏幕上是一张地图,魏宁觉得有点眼熟,就在他起了兴趣,打算把这个地图再看一遍的时候,“魏惜”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电源键上轻轻一按,电脑刷的一下,直接关机了。

接着,“魏惜”转过头,看着一脸无语的魏宁,“做饭了。”

他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身体一动,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魏宁听到厨房传来了响动,他心里痒痒的,“魏惜”骗不了他,他刚才关机肯定是不想让他看那张地图,不让看就越想看,人都是有这种劣根性。

魏宁看了一眼厨房,手偷偷地往摆在茶几上的电脑摸去。

就在他手摸上开机键,正要打开电脑的时候,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一股阴冷的气息萦绕在魏宁身后,魏宁一动不动,他想把手收回来,用了用力,却挣脱不开另一只手。

魏宁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个什么冰冷又柔软的东西蹭着,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想看?”魏宁后背有点发冷,他抖了抖,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回答,“不,不想了。”

但是“魏惜”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而是抓着他的手,直接帮他把开机键按了下去,电脑发出轻微的运行声音,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这回不看也得看了,魏宁被迫端坐在沙发上,“魏惜”的身体紧挨着他,跟条藤蔓一样,附在了身上。

气氛有点不太对头,魏宁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惊醒了后背那条蛰伏的蛇。

电脑进入了系统桌面之后,“魏惜”抓着魏宁的手轻轻一动,桌面变了一下,直接出现了刚才那张地图,“魏惜”挨着魏宁的耳朵,轻轻蹭了蹭,还咬了一口,“看出什么了吗?”

魏宁被他一咬,条件发射的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桎梏困住,连手指尖都动不了,他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出来了,“阿惜,放开我!”

对于“魏惜”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魏宁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有种预感,要是不阻止,就这样下去,又会发生跟那天晚上一样的事,那个迷乱的、酒醉的晚上,体会过的欢愉和痛苦,快|感与苦闷,他不想再尝一次。

情绪激动之下,魏宁的气息变得有点粗重。

“魏惜”没有听他的话,放开他,而是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看地图,看出来了,我就放开你,看不出来——”话没说完,他的手自后抱住魏宁的腰,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魏宁听了他的话,差点破口大骂,就在他要骂出口的时候,腰上那只手猛地一个收紧,他身不由己地往后一倒,靠在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胸口上,魏宁知道,“魏惜”是来真的,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疯。

没得办法之下,他只好看着那个笔记本电脑。

魏宁的左手握紧,指甲掐进了肉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起了那张地图,越看越觉得眼熟,他仔细地打量着,背后的“魏惜”并没有打扰他,而是安静地等着,魏宁突然用手一拍桌子,兴奋地说,“这是那个废厂的地图!”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魏惜”放开了他的手,就听到“魏惜”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嗯,没错,继续——”

还有什么继续的?魏宁不明所以,他刚想说话,突然发现,地图在发生缓慢地变化,三个叉叉一样的标志散布在了地图上,那三个叉叉是红色的,还在不断地往下淌着血,这fsh效果做得也太逼真了吧,魏宁骂了一句“我草”。

三把红叉叉代表什么呢?魏宁绞尽脑汁地想着。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正在魏宁暗自庆幸身后的“魏惜”并没有趁他之危的时候,“魏惜”的手从他衬衫前面的缝隙钻了进去,抚摸起了他的胸口,魏宁浑身一抖,喊了一声,“喂——”

“呵——”“魏惜”轻轻笑了一声,“还没想出来吗?”

魏宁后背抖了三抖,他一边尽力忽略掉在自己衬衫里蠢动的手指,一边脑子里急速的思考着那三个红叉叉到底代表了什么,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嘴里斩钉截铁地大声说,“这是周梅那个案子里,三个被害者死亡的位置!”

“魏惜”把手收了回来,在他后颈上亲吻了一下,“回答正确,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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