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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斌看着海面上挣扎的水手,心里对等候他们的命运感到有些遗憾。他是海军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王林斌明白,就算接到这里有奥匈军舰活动的情报,塞浦路斯岛的英国军舰要升火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机器预热了,匆匆赶过来,这里绝大多数落水水手恐怕已经冻僵成了冰人,夜就是说,他们能幸存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首长,用不着为他们感到悲伤。要是刚才倒霉的是我们,现在咱们一个人也不可能获救。没有人会救援我们,这些扑腾的家伙在刚才,决不可能会对我们命运感到一丝一毫遗憾。”
箭鱼号绕过了正在下沉的驱逐舰舰艉,侧倾的军舰露出红色的船底,竖出水面的巨大的黄铜制作的螺旋桨还在一圈一圈转动。
无线电员从舱盖探出头,冲着上尉喊道:“艇长,电报已经发送,队部那边电报还未接受到。”
“已经八个小时没有联络,恐怕现在基地都发疯了,继续接收,基地不可能不关心我们。”
“上尉,将我们在这里遭遇敌人军舰情报发送出去了?有没有给我的上级发电报?”
“已经发送了首长,至于您的上级,相信他现在一定在潜艇大队部里,没有必要单独发电。”
王林斌皱了皱眉:“这怎么可以?要知道,上面是很重视小泉寿夫观察员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级很难交代,还是给巡洋舰分舰队发份电报吧,让他们放下心。”
“明白了,首长。”
挂在天边的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一道黄色的光芒,驱逐舰上的火焰好象烧尽的蜡烛一样熄灭了,巨大的黑色烟柱仿佛有生命的精灵,从军舰上摇摆着升向半空。一声巨响,那艘侧倾了的半截驱逐舰(舰艏没在海面支持多少时间就沉了下去),倒扣进水里,海面上几个巨大的气泡翻滚几下,渐渐平静下来。刚才还在海里围绕驱逐舰附近挣扎的水手,随着驱逐舰的沉没,少了不少。
看着驱逐舰沉没,上尉脸上好象喝醉了酒,冲着甲板上的传声器嚷嚷起来:“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以你们为荣!现在,让我们返航吧,回基地接收祝福,光荣与荣耀属于我们潜艇!”
箭鱼号驶入拉塔基亚港口时,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天空就出现了六架飞机,远征军的侦察/观测机,飞机飞得很低,绕着箭鱼号兜圈子,一进军港,大老远的就能看到码头那边旗杆上,以前挂着海军旗的地方,现在挂了一把大扫帚,扫帚后面还系了一条长长的饰带,一面奥匈帝国的旗子正在饰带上迎风飘扬。
拖船、运输舰、登陆舰、扫雷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巡洋舰、战列舰……军港内所有的军舰用拉响汽笛向箭鱼号表达敬意,一路上警报器、雾喇叭和汽笛的鸣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箭鱼号走完那段并不算短的航道。
刚靠泊在潜艇基地码头上,让站在箭鱼号甲板上所有人员目瞪口呆的,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六十五岁的林泰曾海军上将身穿雪白的礼服,站在地中海潜艇大队全体岸上人员中间。击沉敌人驱逐舰,这个消息早就通过电波传达到拉塔基亚了,毕竟是大战开始后,中国潜艇第一次击沉敌人军舰,回航的路上,艇员们构思了无数迎接场面,可谁也没想到堂堂海军上将会亲自前来迎接他们凯旋,这实在太出乎大家意料了。
跳板搭好后,在上尉艇长口令下,箭鱼号所有艇员鱼贯从舱口钻了出来,在甲板上列队。当艇员们列队完毕,地中海舰队司令林泰曾上将单独走上了箭鱼号。
上尉跑到跳板处,伸出手想要搀扶年岁已高的上将,可上将摆了摆手,谢绝了上尉的好意。上尉有些尴尬,偷偷咽了口唾液,喉结动了动,尽量显得平和些,冲上将大声汇报:“报告上将!箭鱼号所有乘员列队完毕,请上将检阅!”
上将满是皱纹的双眼闪耀着光芒,主动朝上尉伸出手,用力握了握:“上尉,对你们取得的胜利,我代表地中海舰队全体将士,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祖国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们感谢你们……”林上将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这些套话实在无关痛痒。只是这种打了胜仗的固定程式,说顺口了,林上将虽然事先已经想过要变个花样,真的一见面,以前说的那些话又脱口而出,想收都收不回去了。
上尉两眼饱含热泪,神情极为激动地回答道:“感谢领导的关怀,我们取得的胜利是微不足道的,这全是因为……”
“算了,这些话不用说了。”林泰曾一听开头,就知道上尉要按照标准答案应答了。凡事喜欢雷厉风行的上将不想让自己耳朵遭罪,挥了下手打断了上尉:“艇长,我要和艇上所有英勇战斗了的官兵握手,每一人,艇长你帮我介绍。”
上尉倍感荣幸,做了个邀请手势:“很荣幸能为将军您效劳。”
“首长,您怎么也来了?”
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很是凝重与所有人握手(包括王林斌和日本人小泉寿夫),每个人那里都说了遍“勇敢的小伙子,祖国感谢你”或者是“人民为你自豪”,握完手,也没发表演说,只是从艇艉走到艇艏,转过身面对所有行注目礼的箭鱼号乘员,庄重地举起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下了潜艇,匆匆走向码头上等候他的轿车,车屁股冒出一串黑烟,离开了潜艇基地。
林泰曾上将一走,刚才站在码头上的那些大小官员们满面红光,拍着巴掌踏上甲板,学着上将样子,与箭鱼号出海乘员一个个用力握手。王林斌在过来祝贺的人群中,发现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与副司令欧阳镡也在里面。
欧阳镡哈哈一笑,拍了下王林斌肩膀:“呵呵,你不知道吗?自从你们没有按时跟基地联系,这里就翻了天,大家都不知道箭鱼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虽然潜艇出问题并非首次,可这里是地中海,是前线,大家可都为你们捏着一把冷汗呢。着急的不光是潜艇大队邵队长,连舰队司令都惊动了,日本驻拉塔基亚东木武官更是干脆坐在潜艇大队大队部里不走了,说什么要是观察员小泉少尉无法安全归来,为了能给议员一个交代,他只好剖腹谢罪了。害得邵队长在担心你们同时,还要跟东木武官解释,说什么可能箭鱼号电台出了故障,幸好你们回来了,不然我们还要给东木武官购买棺材。”
听这么多人为他们焦急,王林斌半是感动,半是惭愧,虽然电报早已发了过来,他还是解释道:“倒不是我们不肯联系,在塞浦路斯那边,我们遭遇了奥匈海军军舰……”
一直绷着脸的章少将打断了王林斌的解释:“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还是会去再说吧。”
远处,刚刚离开修理区,停泊在军港内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上人员,趴在栏杆上,羡慕地看着潜艇泊地那边,那里正在为凯旋归来的箭鱼号潜艇举行隆重的欢庆仪式,仪式可比巡洋舰分舰队胜利袭击萨洛尼卡归来,要热闹多了。人比人,气死人,羡慕了半天,想想自己遭遇,迪化号军舰上的人们由妒生恨,一个个在内心深处痛骂上层厚此薄彼,灰溜溜转过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发誓再也不看潜艇基地那边的容光了。
“大口径主炮可是我们海军主要打击力量。”迪化号军舰前面的一号主炮塔处,炮长高宪申上尉背对着后面的潜艇泊地,用他那带着一丝福建腔的话,对新来的炮手小林介绍火炮。
高宪申虽是福建人,但却就读于黄埔海校,零七年毕业以后,展示出了出众的才华,不久前萨洛尼卡海战后,他刚刚晋升上尉军衔,成为迪化号一号主炮炮长。至于小林,他是福建福宁府人,萨洛尼卡海战后作为补充人员,成为高上尉手下。福宁府虽然属于海滨城市,可小林以前只看过大海,在加入海军前,他连帆船都没乘坐过,登上迪化号军舰后,小林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如此热爱学习的手下,高宪申自然很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他:“这种力量,首先是出自物理作用,然后再放出化学能量……”
高宪申看了看呆呆看着他的小林,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瞧我,尽说些干巴巴的。”
高宪申回了回神:“你不是炮手吗,先考虑一下发射状态的炮管,这个总熟悉的喽?”他看见小林眼睛里的亮光,便接着说道:“先在炮管里加上炮弹,再填上药囊,然后将炮栓紧紧关上,你知道弹头里的zha药和药囊里的发射药大概多少比例吗?”
小林还是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猛然听到炮长问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高炮长笑着说:“虽然有时会有差异,但一般都有十倍左右呢,这些发射药被包在丝绸做的袋子里,一旦点火,那就会产生出几千倍的气体,由于尾栓关着,那股气体就将弹丸从炮口里推了出去,炮口里刻着的来复线让弹丸拼命旋转,这样就增加了它稳定性,才打得准。”
小林眨了眨疑惑的眼睛:“炮长,为什么要用丝绸装发射药呢?”
“哦?你听得还很细心嘛!”高上尉拍了一下小林的肩膀:“那是因为丝绸做的药囊,燃烧完毕以后,基本上不留残渣,对炮管的损耗就小。炮弹飞出炮管以后,就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带着极大的速度飞向目标,而我们军舰最大的目标当然就是敌舰喽,一旦炮弹命中目标,首先碰到的是装甲板,炮弹穿透这层装甲板,靠的是物理的能量,而穿透以后,炮弹中的zha药爆炸,这就发生了化学的能量。”
“军舰到处都有装甲吗?”新兵蛋子问了一声。
“装甲这玩意,碰到炮弹命中可是救命法宝,可是装甲说穿了就是厚厚的钢板,披得越厚,行动也就越不方便,你说说,让你穿上大衣游泳舒服,还是脱了舒服?”看到小林憨厚的笑脸,高上尉继续耐心说道:“一般的军舰,都是采用重点防御。也就是说,最要紧的地方,披上重装甲。一般的军舰,总是在侧舷围上装甲带,在吃水线的地方,一般装甲最厚,那是因为,这里如果进水,对军舰来讲,可是最要命的了。这叫水线装甲带,也叫主装甲带,这个宽度一般是水线上下五英尺左右,这个厚度么一般,战列舰有十英寸以上,装甲巡洋舰六到八英寸,一般都是贯彻,可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炮弹这一原则。这样的装甲带,在舰艏舰艉会逐渐减弱,大概是最厚处的三分之二。中央的那些主机啊,锅炉啊,弹药库之类的,可得重点保护啊!而主装甲带上部,也有比较薄的装甲保护,大概是主装甲带的两成左右吧。另外,重要的部分,像司令塔,这是战斗时的指挥中心,罗盘、舵轮,以及传播到全舰的传令装置都集中在这里,还有就是主炮塔,通向弹药库的扬弹筒,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命根子,全被装甲保护得严严实实。”
说着,上尉掏出了笔记簿,拿出一支笔,一边画草图,一边继续道:“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我们现在练习射击,都要将炮管抬高是吗?这是因为,当炮管抬到45度角时,射程可以达到最远,当然这个就会造成主炮结构的复杂化,现在一般的主力舰,可以将炮口抬高到30度左右,而我们迪化舰,就可以将炮口提升到45度,但是,如果像当时和西班牙人作战时那样互相平射,一般侧舷比较容易中弹,而甲板则不大会被打着,所以过去的军舰啊,甲板的保护一般很不够,而现在炮口一提高,远距离射击的炮弹将会从天上砸下来,这样,现在的军舰在下甲板也要加上一层装甲甲板,这就叫防御甲板,而这层甲板,到了侧舷,还要往下倾斜,和下面的水线装甲结合,这样,不但可以对平射的炮弹,就是对曲射炮弹,也可以防御,这个甲板的形状,”高上尉边说边画:“像穹庐,也就是蒙古包,所以,我们又叫它穹甲。”
“那么上尉,您不是说现在的炮弹要曲射,这样不是很难瞄准吗?”
“嗯,我正想说呢!”高上尉满意地看着他那位热心的学生:“原来的海战,都是靠每个炮塔的瞄准镜,这对于平射瞄准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一旦曲射,你能做到百发百中吗?神仙也难以办到,这个就要靠射击指挥仪。”
“射击指挥仪?”小林听到了这个新鲜名词,不由得好奇地问了起来。
“也罢,就说给你听吧,不过,这其中可有不少军事机密,我只能讲些大概的。你平时炮战是不是发现我们现在的射击训练,打的都是齐射?这个齐射可是大有文章啊,我们军舰有6门主炮,一次齐射六发炮弹,如果同时射向同一目标,炮弹会散布成一个大致的椭圆,覆盖在一定的水域,由于炮塔的分布情况,各门炮的情况,风向海况千差万别,所以这个椭圆的长径也决定于各自的情况,而短径就大致相当于我舰的长度。长径越短,这个椭圆的面积也就越小,也就意味着命中精度越高。”
“现在的射击方法就是和这种着弹分布有着密切关系的,看多短的时间里,首先打中你。基本战法是,几艘同型军舰组成一个战列,鱼贯而行,首先通过测距仪测算敌我距离,首次试射用半数炮火,稍微改变射击诸元再次射出另外一半,在确认好第二次落弹前装填好最早的一半,通常第一次稍远,第二次稍近,第三次再打中间。”炮长指了一下主桅顶部的那个桅楼:“这上面就是射击指挥装置,这上面的成员根据这些数据,基本上就可以定出射击诸元,你要知道,这个射击指挥装置可不是一般的瞄准镜,他们还从舰内得到自己的航速,测出敌舰航速,航向,了解到风向,浪高,海流等你可以想象的一切要素,通过综合计算,这个具体方法可是军事秘密,等到你以后可以知道了自然就会明白的,反正得出的数据通过电信号传给所有炮塔,这样,就可以进行正式射击了。正式射击以后,指挥人员还要继续观测,不断修正弹道,直到水柱夹击敌舰,也就是说,让敌舰处于我们这个散布椭圆里,我们就可以按照这个诸元,痛击敌人了。这种装置最早研制成功的是英国的斯科特爵士,但是,我们其实也几乎同时和英国人研制,在海军部严复部长的亲自主持下,也在12年研制成功,当然这事情我们还没有对外宣布,现在知道我们是如何重视这个不起眼的装置了吧,有了这个装置,主炮的命中率可飞跃提高,这玩意,可是致胜的一大法宝啊!不过现在各国都有了这种射击指挥装置,现在它已经不希奇了。”高上尉叹了口气。
说完,高上尉收起了笔记本,看了看远方,继续说道:“当然,从理论上说,一次发射的炮弹越多,提供可以参照的数据也越多,就越是容易确认散布形态,修正诸元,你看看原来的战列舰都只有四门主炮,还有不少二级主炮,而为什么自打我们造了‘轩辕’号以后,海上强国都放弃这种设计,将主炮统一了口径呢?这就是因为,相同的口径,射击时弹道是基本一致的,可以作为一个群体来计算,不过,也有人没有好好理解这一点的,你看看日本,当年全国节衣缩食,省出两条‘萨摩’级战列舰,排水量不小,也有近两万吨,比英国的‘无畏’号还大点,但是主炮还是传统的四门12英寸,却在侧舷加了12门10英寸炮,这两种炮,根本不能统一指挥,刚刚造好就成了落后于时代的老式舰,可怜那百姓的血汗钱啊!你先别笑,更绝的还在后面呢,等到日本人知道了世界的潮流,忙不迭再勒紧裤带造了他们最早的单一主炮舰‘河内’和‘摄津’号,这下炮算是统一为12寸的了,可是,侧舷的八门炮身短,45倍口径,前后的四门长,50倍径,这不还是难以统一指挥么!”
小林不由得也笑得前仰后合,高上尉继续讲课:“看看列强在海上竞争得那么厉害,这海上舰队,不是需要耳目吗?本来,这个任务是装甲巡洋舰的,但是由于传统的装甲巡洋舰主炮口径也不统一,这次英国的费舍尔元帅偷偷地下令设计了一种新的军舰,这是一种放大了的装甲巡洋舰,装上了和战列舰一样的单一主炮,12英寸主炮八门!而装甲还是巡洋舰级的,所以速度快。这种军舰可以消灭敌方的侦察舰队,而一旦遇到强敌,打不过可以跑,费舍尔给他的宝贝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无敌’号,人们后来管她们叫战列巡洋舰。不过你想想,你如果有和敌人同级的火炮,遇到敌方战列舰,你甘心跑吗?何况英国海军传统是逢敌必战,我看这样的军舰今后非吃苦头不可,当年北海大战,虽然贝蒂的战列巡洋舰部队被牵着鼻子来回赶没有投入战斗,可你看看那‘爱尔兰’号,由于装甲设计有问题,被高空落下的炮弹击中甲板,军舰在几分钟内爆炸沉没啊。我估计如果贝蒂的舰队遭遇这种射击,恐怕类似结果会更多吧。”
“您刚才讲军舰主装甲带应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的炮弹,是不是就是有这个根据啊?”
“一点也不错,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虽然也造了白江级战列巡洋舰,尽管相对英国人,我们注重了些防护,只是海军部后来还是觉得,不好好加强军舰的防护,就是对水兵生命的不负责。因此,便运用各种先进技术,提高设计工艺,设计了我们这种桂林级高速装甲巡洋舰。火炮采用10英寸五十倍口径,别看我们比战列舰的炮口细一些,因为我们的仰角可以达到45度,所以射程也将近有22000码,而德国主力12英寸舰炮的射程是22400码,怎么样,差不多吧。而且,我们的主机和锅炉也是采用最新式的,舰艇的布局极其紧凑,这样,致命部位就相对缩短,所需装甲也相对减轻。所以,作为巡洋舰杀手,我们可是第一流的!其实,这点我们这一点还是从德国人那里得到的启发,德国的战列巡洋舰――他们叫大型巡洋舰――主炮口径最初也是11英寸,而且他们也比较注重防御。我们这种桂林级,可以说是他们的一种发展型,而且,比起德国人引以为荣的赛德利茨级来,在注重防护方面更加下了一层功夫。还有一个明显得特点,你看看,我舰废除了侧舷的炮郭副炮,改装了7座4英寸副炮塔,这样大大简化了侧舷的保护带,当然就更加便于施以更为合理的装甲了。而且这种4英寸火炮有个特点,它的仰角可以达到85度,也就是,不要说来犯的敌方鱼雷舰艇,就是敌机也能够对付,这样的高平两用炮,可是世界上首创的啊。在萨洛尼卡防空战中,这种副炮已经体现了它的价值所在。”
“刚才不是说起德国战列巡洋舰了吗?你要知道威廉皇帝一来是个海军狂,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看到英国人的雄狮级,海军上将级纷纷开工兴建,他们的大型巡洋舰也开始越来越大了,像德弗林格尔级装备了12英寸,现在快要建成的马肯森级达到了14英寸,还有消息说,他们准备代替约克号的新舰将要装备15英寸!”
“那么我们遇到她们怎么办?”小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不用怕,可别老是这么哭丧个脸,这个还毕竟是计划,要知道军舰制造可是耗资巨大的,德国这样不顾一切地建造军舰,迟早要造成国力衰竭,他们最后能够早出几艘我看就很成问题,作为舰队的耳目,不大量生产那里行?更何况现在打仗,什么都需要钱,德国佬哪那么多钱?他们造一艘约克代舰,我们就可以造4艘桂林级。而且,”上尉微微一笑:“我们速度更快。当然,为了对付这种军舰,又不是光有我们可以依靠,白江级要胜他们一筹,还有么,据说现在我们正在建造一种高速战列舰,速度快,火力猛,防护强,这才是称雄海上的王者。”
“海军这东西啊,就是个无底洞,打得都是钱,都是民脂民膏,谁的国力强,最后的胜利就是他的。日本人有个海军将领,叫东乡平八郎的,他最近疯了一般训练他们的水兵,说了一句叫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炮的话,当然他的目的是为了鼓励水兵好好训练,话虽然不错,但是这句话如果和他抬杠,从理论上讲还是站不住脚的呢,你想想,知道为什么吗?”
高上尉忽然给小林留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下小伙子开始苦思冥想了,想了半晌,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对他的老师讲:“这个,我也说不好,”他抓着脑袋,“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肯定第一炮打中对方的一门炮,而百发一中的炮,中不中打了才知道,一发一发打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打坏了那门百发百中的,这个……”
“呵呵,好像还真好好考虑了,接着说。”
“这个……,虽然百发百中的那门肯定会打中,但是百发一中的不一样,但是……但是如果齐射的话……”
上尉笑开了,点了点头:“对对对,你说对了,如果举个极端的例子,各自一门一门开炮的话,百发百中的那门炮会一门一门地打坏对方,而对方如果运道坏到最早99门打偏,而百发一中,最后一门一定会打中,这样双方加起来的101门都会被摧毁,谈不上谁胜谁败。而如果这一百门齐射,那么其中一发则也会命中,这样大家被打坏一门,多的一方还有99门,他们赢了,是不是?”
“对。我也是这样想,就是讲不好。”
“嗯,我不是说加强训练不好,相反我也要你们好好练好本领,但是,我想说的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思考问题,自己要开动脑子。东乡的做法是把水兵当作机器,以为人的因素可以改变一切,但是,海军的基础是什么?那是科学,任何先进武器都是建立在自然科学理论基础上的,一旦无视科学就会遭到惩罚;海军靠什么支撑的?那是整个国防经济,是国家财政、产业、教育、科研等等的结晶,这也就像刚说的那一方能造出那一百门炮也是本事,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想倒反而会被人忘记呢,这个才是海军真正的基础,离开了这个基础,可能打得赢一场战斗,但是输掉的却会是整个战争!你看德国不顾国力地狂造海军,犯的也就是这个错误。虽然东乡的话也有他的道理,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但是,即使是权威的话,我们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或者,是不是会悟出一个什么新的道理,这个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应该考虑的,人的宝贵之处也在于此,你说呢?哇,没准啊,东乡的眼皮正跳得厉害呢!”
“东乡?你们在说东乡?”两人笑得正欢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连忙起身立正。
“司令员好!”小林站前一步:“司令员,炮长正在教我炮术呢!”
不知什么时候,章骞少将与欧阳镡上校带了一名年轻的少校登上军舰,走到一号主炮旁边。
“不错啊,刚才听到你们说到东乡,虽然一般人还不太知道他,他可是不简单啊,当年我们和俄国人作战,日本站在我们一边,有一次,东乡坐镇的‘浪速’号巡洋舰和俄方两艘巡洋舰周旋,他干净利落地击沉了一艘,此人作战非常凶狠,而且有战略头脑,在他的领导下,日本海军扩张的步伐非常快。若是作为对手,他可是一个强敌啊。不仅仅是他,各国海军中有能力的将领还有不少,比如英国有杰利科,老是歪戴着帽子的贝蒂,德国有突破海峡的希佩尔,突破地中海的祖雄,还有施佩伯爵,舍尔上将等,这些大海军的将领可能大家都熟悉,而有些海军不要看规模有限,但也不是没有人才,就拿我们现在面前的奥匈帝国来说,他们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的海港都在狭窄的亚得里亚海,所以向外扩展不容易,但是他们有霍尔蒂,这个人是个匈牙利人,前不久刚率领了三艘巡洋舰突袭了英国的封锁舰队,一举重创了一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击沉了大量反潜小舰艇,在付出很小代价以后顺利返回,为此他得到了少将军衔,我们不能轻敌啊。听说这次他又出来了,我倒要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章司令转身又对高炮长说:“宪申啊,我看你当老师很有一手,以后我们舰上搞一个水兵大学,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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