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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外面打篮球的战士已经散了回各自营地休息。夜空很静,外面呼啸而过的晚风屋里听的清清楚楚。送走了面红耳赤的崔国宝,程明海躺在床上,头枕着手睁着眼望着黑糊糊的屋顶。人说喝点烧酒可以让人忘怀一切,很容易进入梦乡,可程明海现在却没一点睡意。
如何能够睡得着?原本官腔不断的后勤部老爷们任凭自己如何抱怨,如何发火,人都急得吐血了,他们就是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只不过给高上将叫去训了一顿,这下好了,马上将十几天来一直无法安排得物资火烧火燎的朝岸上运。也是,高上将的孙子到了战车营当营长,除非后勤部部长以后不想做了,要继续做下去还不赶紧巴结人家?那自然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了。有了需要的物资,战车营能出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程明海感伤得苦笑着,自己的不幸换来了战车营之幸,这世界还真是够奇妙了。至于少壮的高少校加入战车营到底是好是坏,程明海认为自己并非妒忌之辈,可他对这个高上将的孙子一点也不看好,也没法看好。不过是油料弹药刚运下船而已,还没运到前面自己事先安置的仓库,这个高少校就迫不及待要出发,他也未免太着急。
好不容易能静下来了,程明海思绪用不着再考虑如何安排战车营,能从纷乱的时空抽出来,仔细回味一下眼前的战争。虽然自己现在是待罪之身(停职反省是客气说法),可毕竟也算是中国历史上最庞大的远征军行动参与一份子,从局里超脱出来,站在局外看看,或者说将自己代替进双方最高指挥者角色中也不错。
库尔纳很重要,这个从战斗进行的如何激烈就可以得出了,崔国宝告诉程明海,在库尔纳战役中,远征军动用了包括辅助部队在内一万余人,而土耳其方面第六集团军担任掩护的部队也超过了六千。双方不光动用步兵、炮兵,还动用了空军,远征军空军部队不光用来侦察、校射,还与土耳其空军进行了争夺制空权的战斗,在四月一日两军第一次空战中,取得了击落敌机一架,击伤敌机一架,自己损失一架的战绩,取得了制空权,远征军轰炸机还轰炸了土军后方集结地,有力地配合了地面部队的作战。至于战车部队,这个是很让人伤感的,土耳其人没动用战车,而远征军的战车部队因为前面后勤部官僚低能的工作,到现在战车部队连巴士拉都没有到,自然也不会投入到库尔纳战役中去了。三天多的战斗中,土军伤亡将近三分之一,最终在白天撤出了战场。
白天敌前撤退属于最困难的指挥艺术,也最能体现指挥官指挥能力,而土耳其人看起来指挥部队能力不是很高,撤退最终演变成溃逃。土军溃逃原本是远征军追歼敌人的最佳时机,可二十旅在三天战斗中也付出了千人以上伤亡,部队白天黑夜进攻打的很疲惫,最主要问题是弹药补给,从乌姆卡斯尔到库尔纳有一百六十公里,那些弹药都要从停在乌姆卡斯尔的船上卸下来,再运到前面去,补给线显得很长,而为了尽量减少部队伤亡,一交火,部队使用起炮弹和子弹又没个底,光两个师属炮兵团七十二门火炮在三天里就打出去数万发的炮弹,二十旅的炮兵部队打出去炮弹比这个数还多,后勤部门运到岸上的炮弹在三天战斗中打光了,没了炮兵支援,部队追击敌人的底气自然不是很足,就是想追也不可能追的太远。
库尔纳战役结束后,二十旅进行了短暂休整,又慢腾腾沿着底格里斯河河岸朝巴格达推进。一个星期后,二十旅在没有遭遇阻截下推进了四十公里,占领了阿宰尔。前进最远的也不过比主力部队多走了十公里,到达萨利堡,距离巴格达还有三百五十公里路程。这样的速度躺在床上的程明海都不满意,至于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总司令高明辉上将恼怒程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说不定高上将会威胁二十旅旅长,要是再这么慢速度,就将他撤职查办!躺在床上的程明海有些恶毒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同情起二十旅旅长。也难怪二十旅推进速度如此之慢,和战车营一样,二十旅的推进速度也要受到后勤部无能表现制约。这里不是中国,没有完善的公路网铁路线供部队使用,炮兵前进速度自然不会很快,而没有炮兵,二十旅能否击败略顽强的敌人是很值得怀疑的。这倒不是中国人没有勇气,如果敌人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在没有炮兵支援下,让步兵迎着机枪火力前进,纯粹是让他们送死。不想白白牺牲的二十旅每天走六公里也算正常。影响部队推进速度除了弹药,还有一点就是兵力不够,十师两万两千人看起来人数不少,可它毕竟只是一个师,而美索不达米亚拥有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这么大面积土地,两万多部队撒下去,还不等于沙漠中倒一壶水?能顶什么用场!远征军每占领一块地方都要留下部队掩护运输线安全,维护当地治安,越靠近巴格达,部队人数就越少,而敌人恰恰相反,他们越往巴格达撤退,收拢的部队就越多,最终只能造成部队推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滞不前了。解决问题办法就是要求后继部队尽快到达,加强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实力。相信高上将现在一天要发数封电报给国内吧?
外面卫兵来回慢慢踱步声清晰传进程明海耳中,远处有人走来,门外的卫兵站住了,毫不在意屋里的程明海是否睡着,大声喊着口令,而来人也回应――换岗的时间到了。程明海听到前面的卫兵将看守自己责任交给后来人后迈着极为轻快的步伐朝宿营地赶,也难怪,年轻人喜欢多睡一会儿,让他们夜里站岗两小时还是很辛苦的,现在不赶紧回去,难道还陪自己遭罪吗?
“嗨……又在写信呢?”姜国华叼着劣质香烟,哼着家乡小调,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帐篷里人们各干各的,很是无聊地张望一番,盯上了正奋笔疾书的徐永晋,凑了上去。
徐永晋放下手中笔,伸了伸发酸的腿,手压着后腰站了起来:“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还不如写点信,消磨一下时间……这么热的天你还跑到外面晃悠去?”注意到姜国华脸上汗水,徐永晋知道这小子刚才不知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我刚才到连部看看有没有信寄过来,唉,整天憋在这里人都要憋死了!组长,我们什么时候到巴格达去?听人说那边水很多,气候凉爽,到了那边你想洗多少时间澡都没关系,比我们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好上多少倍!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让我们过去的意思?”
“连部?……老天!你来回跑了多少路,怎么还没晒成人干?!”补充到一班的新兵梁德忠放下正在打的纸牌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进入四月后,白天外面天气很热,部队行动一般都安排在清晨或者快要日落的时候,就是清晨和日落时分,梁德忠也觉得外面太热,像现在快要中午了,姜国华却还在外面走动,梁德忠自然佩服不已。“这里局势还没稳定,残存的土耳其溃兵时不时出现在视野中,万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就是想要救你也来不及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到连部看看国内有没有信过来不是很好?”姜国华按灭手中烟蒂,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拽过旁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把脸,不屑地说道:“土耳其人?来回的路上我倒是很想碰上土耳其人,越多越好,到时候我就可以抓俘虏了。走个来回我是睁大了眼睛仔细寻找着,可这些胆小鬼看到我们出现逃还来不及,根本不给我机会抓住他们。”
“嗨嗨!他娘的你小子用谁的毛巾?干嘛不用自己毛巾!”王钢见姜国华手中毛巾是自己的,一个跨步冲到姜国华面前,不满地指责这个没规矩的同伴。
姜国华将沾满了自己身上臭汗的毛巾甩给了王钢,“无非是借用一下你的毛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舍不得说一声嘛,从明天开始我就不问你借用任何东西好了。”
“最好如此,自己东西自己用,老想占别人便宜小心没好报的!”
正在看书的一班副班长周钦将书放下,笑着对王钢说道:“王钢,你别轻松太早,姜国华这小子你还不了解?狡猾的跟狐狸一样。他能那么痛快以后不问你借东西了?”
“他自己不是说了从明天开始不问我借东西了?男子汉说的话自然要掷地有声,出尔反尔还像个男人嘛?”王钢头脑还比较简单,总认为男人说的话自然要负责,并没猜疑话中是否有问题。
对周钦姜国华还不敢招惹,对他馅笑道:“不错,我自然是男子汉,班副您也神经太敏感了。”
徐永晋嘿嘿笑了起来:“不会吧?你小子花花肠子可不是这么容易伏输认栽的。……王钢,你就没听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吗?”
王钢虽然直爽,可并不是傻瓜,给徐永晋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掐着姜国华脖子,恶狠狠道:“好小子!果然奸诈狡猾!快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敲诈勒索了?不说老子非勒死你不可!”
“哎哎……别掐了,再掐要出人命了!从现在开始小弟不再用你的东西还不成吗?”姜国华痛苦万分地往外拉着王钢铁腕,嘴里不停地求饶。“好你个徐永晋,我还以为你忠厚老实呢!没想到你才是班里面最奸诈狡猾的家伙。”王钢手腕刚松,姜国华连忙逃了出去,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痛骂徐永晋。骂归骂,脚下却摆好了架势,只要徐永晋一冲过来,他马上好逃出去。
周钦笑嘻嘻看着手下战士嬉闹着,整天无所事事待在这种鬼地方,人都要发疯了,若是不搞点事情做,早晚要出事。所以适当的发泄还是有好处的。“国华,你不是说到连部看看国内信件到了没有吗?怎么空手回来了?”周钦阻止了眼前战士过分嬉闹,笑着问姜国华。
“国内信件还没到,不过我并没有空手回来,国内寄过来的慰问品拿回来不少。”
“什么?都有什么慰问品?怎么你进来两手空空?”帐篷里的战士一听慰问品带过来了,一时来了精神,围着姜国华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慰问品嘛……有温州的水果糖、山东的瓜果、长城牌香烟,怎么样,不错吧?”姜国华神气地看着周围谗的要溜口水的战友,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不过这些东西现在都给我送到班长那里了,谁想要,问班长去拿好了。”
“去!怎么这么笨?都跑班长哪儿了,还有我们什么份?!你小子可够意思,光想着巴结班长,就不考虑自家兄弟了?!”战士们一步步逼了过去,看姜国华的眼神分明是想把他给生吞了。山东瓜果名气很大,温州的水果糖在整个东亚都有名,至于长城牌香烟……这可是一八六二年就创立的老牌子了,作为共和国最早的工厂,五十二年来长城牌香烟因为杨沪生和史秉誉的关系声名远扬,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随便找一个人,如果你问他中国,回答不知道的可以理解,如果问他是否知道长城牌香烟,任何人都会点头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这是报纸上说的,至于是否准确,徐永晋倒认为准确性应该很高――政府办的报纸怎么能说假话?)。因为杨沪生和史秉誉的关系,长城牌香烟历来只供应极少数人,至于外面贩卖的,有,但真品不多,倒是泛滥了的假长城或者说联合生产的长城,让烟民们对真长城更是充满了期盼。今天这么好的东西不用钱就递到眼前了,可却让姜国华这小子送给了班长,这些人如果理智的笑笑放过他,那可真是不可想象。
在战士们仇视的眼光下,姜国华飞也似地转身逃了出去,站在外面抱屈道:“这个不关我事啊!谁叫你们都不肯去,我回来还没进驻地就看到班长在外面站岗,班长他要充公咱一个小兵又有什么能耐拒绝?……班长说了,他会公正合理的将慰问品分发给大家的。”
“还不关你事?你在外面大喊一声,我们不都出去了,班长就是想动手脚也动不成,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天晓得班长藏了几包香烟?……别跑!给我站住!”一群战士从帐篷里冲了出去。
姜国华惊叫一声,扭头朝他们孔班长帐篷逃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狂嚷嚷着:“救命啊!……班长救命啊!”
“怎么了?怎么回事?”一班上士班长孔敬恭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姜国华跑在前面,在他后面还有一群自己的手下疯喊着追着他。不用猜孔敬恭也能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追姜国华,肯定是为了慰问品问题。
见班长出来了,姜国华如同见到了大救星,急忙奔了过去。“班长救命啊!这些人要谋杀我!”
“我说小姜你是不是违反了什么纪律?不然这么多人谁不好追,干嘛只追你一个?”
“冤枉啊!他们为了班……”
“班什么班?有什么委屈你跟他们解释,我现在有事情,你们自己慢慢玩好了。”孔敬恭连忙打断姜国华欲说的话,给他提出慰问品这戏就不好唱了,说完了孔敬恭作势欲往帐篷里躲。
姜国华一看大事不好,黑了心的班长将所有慰问品都没收了,自己因为这事遭殃,他却见死不救,还要没事人一样躲起来,急忙扯开了喉咙大喊起来:“弟兄们,连长给我们的慰问品现在都在班长帐篷里。班长说了,想要的快来拿啊!晚了可就没了!”
见战士们不安好心看着自己鬼笑,一步步逼近了自己,孔敬恭一边倒退着一边赶忙摇手。“喂……别乱来啊!这些等我分好了自然会给大家的,那么急干什么?……他妈的!班副你也凑热闹?我的手下怎么都是帮土匪?!”见无法阻挡来势汹汹的手下,孔敬恭只能缴械投降了。
这里是纳西里亚南面的乌尔詹,四月七日十九旅三十七团到达这里,将三千土耳其军队击溃后,三十八团二营就进驻这里,担任纳西里亚到库尔纳一线的守备。五连连部设在城镇里,而三排一班却住在城南五公里的希贾纳沙漠边缘小村庄乌尔詹。至于三十七团,在他们团长率领下,追着土耳其溃兵朝卡尔巴拉而去了。对卡尔巴拉,远征军总部是志在必得,卡尔巴拉人口并不多,可这里却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圣地,占领这里,对争取美索不达米亚什叶派人士支持自然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自从远征美索不达米亚后,这里错综复杂的宗教就成了最让远征军上层挠头的事情。
公元六百三十二年六月八日,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因为身染重病而死,在穆罕默德在世时,对伊斯兰教徒来说,他是最高统治者,身兼一切最高职务,是最后的、最伟大的先知,他把最后的天命传给了人类,从精神上的任务而言,自然没什么人能够成为穆罕默德的继任者。可是一个宗教一个国家总要有人出来带头,于是曾经坚如磐石的伊斯兰教分裂了。
在穆罕默德去世后,伊斯兰教分成了四派,第一派是迁士派(迁士意思是迁途者),他们认为自己是先知的部族,是首先承认先知使命的,所以继任的先知必须从他们当中选出;第二派是辅士派,他们认为如果没有他们给穆罕默德和初生的伊斯兰教以避难所,那么世界上将没有什么先知,也不会有伊斯兰教,所以先知的继任者要从他们这里产生,后来这两派合并起来组成了圣门弟子团。第三派是合法主义者,按照他们的说辞,真主和穆罕默德都不至于让选民凭一时之兴致,随便决定信士大众问题,因此必须作出明确的规定,推荐特别人物来继任穆罕默德,阿里既是先知的堂弟,又是先知女儿法贴梅的丈夫,而且是资历最深的几名信徒之一,选他当继任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以上三派,还有一派是古莱什的贵族伍麦叶人,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他们掌握了阿拉伯的政治、军事、经济大权,首领艾卜?苏福扬带头反对过穆罕默德,只是在穆罕默德天才的指挥下,伊斯兰教徒纵横阿拉伯半岛根本没有敌手,最后还占领了麦加,伍麦叶人这才加入伊斯兰教。现在天才的穆罕默德死了,艾卜?苏福扬自然有恢复失去的权力yu望,可是他又不敢公开出来争夺,于是在背后唆使阿里去和艾卜?伯克尔(艾卜?伯克尔是穆罕默德最早的支持者之一,也是穆罕默德最忠实的朋友,是穆罕默德的心腹之人,在穆罕默德临终患病期间,他领导了公众的礼拜。穆罕默德死的当天被选为穆罕默德继任者。)较量,艾卜?苏福扬表示愿意给阿里提供人力、物力支持,只是因为阿里不愿意看到穆斯林的分裂,没有接受艾卜?苏福扬包藏祸心的好意,在不久后虽不情愿,还是正式承认了艾卜?伯克尔的哈里发地位,就此结束初期权力斗争,开始四大哈里发时期。四大哈里发分别是艾卜?伯克尔、欧麦尔(代表迁士派)、奥斯曼(代表伍麦叶贵族)、阿里(代表合法主义者)前三大哈里发住在阿拉伯穆罕默德最后内阁所在地麦地那,只有最后一位哈里发阿里,选择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库法作为他的首都。
阿里选择库法作为首都是有他原因的。四大哈里发中,欧麦尔因为私仇被暗害了,接任的奥斯曼却因为内部斗争而被暗杀,奥斯曼之被杀,开了伊斯兰教历史上恶劣的先例。因为奥斯曼被杀,穆斯林分裂成三派,一派是仇恨奥斯曼政策,拥护阿里,认为他能够恢复前俩任哈里发正道。一派是以泰勒哈、祖拜尔、阿以涉为首,反对奥斯曼也反对阿里,他们认为动乱时候阿里出任哈里发是错误的,骨子里这些人自己想得到哈里发的地位。至于第三派是以穆阿威叶为首的伍麦叶贵族,他们打着为奥斯曼讨还血债的旗号,为自己谋取哈里发地位。三派争权夺利导致了伊斯兰帝国分裂,统一没多少时间的伊斯兰帝国展开了内战,为了摆脱反对派,阿里这才迁移到库法去。
阿里到了库法不久,在巴士拉附近骆驼之役(围绕穆罕默德遗孀阿以涉所乘坐的驼轿进行的内战史称骆驼之役)中,泰勒哈、祖拜尔战死,阿以涉被俘虏,至此,穆阿威叶成了阿里最后的劲敌。公元六百五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在叙利亚北部幼发拉底河畔的绥芬,阿里与穆阿威叶军队展开了激战,可这时候拥护阿里的什叶派内部又出现了矛盾,分裂出哈瓦立吉派(军事民主派),公元六百六十一年一月二十四日,阿里在去库法清真寺的路上被哈瓦立吉派用毒剑刺死。四大哈里发中,三个哈里发先后被暗杀身亡,这在世界历史上也算数得着了。
阿里遭遇暗杀后穆阿威叶在大马士革建立了伍麦叶家族世袭王朝,史称伍麦叶王朝。阿里的儿子哈桑本来可以做第五任哈里发的――什叶派、库法、麦地那、波斯人都拥护他,而穆阿威叶只得到叙利亚和埃及上层支持,可是虔诚正直的哈桑性格懦弱,无意做哈里发,在穆阿威叶威胁利诱下,哈桑退出了哈里发争夺,隐退麦地那过舒适日子去了。对拥护哈桑反对自己的,穆阿威叶利用金钱和武力两手政策对付他们。公元六八零年,穆阿威叶改选举制为世袭制,指定儿子叶齐德做自己的继承人,这激起了民众不满,尤其是美索不达米亚人不承认叶齐德的地位,库法人给住在麦地那的哈桑弟弟侯赛因写信,要求他到库法接受大家拥戴出任哈里发。侯赛因觉得自己身为阿里的儿子,先知穆罕默德的外孙,不能拒绝民众请求,于是率领两百名支持者踏上了前往库法的道路。公元六八零年十月十日,在卡尔巴拉,侯赛因和他的支持者被欧麦尔?伊本?栽德指挥的伍麦叶政府军包围。侯赛因提出要么回麦地那,要么流放呼罗珊,要么去见叶齐德,但他决不在压力下承认叶齐德为哈里发。侯赛因的提议遭到了拒绝,一场战斗过后,他和他的支持者全部战死,成了殉教者。于是殉教圣徒侯赛因成为阿里派重整旗鼓的口号,而卡尔巴拉也如同阿里陵墓所在地纳贾夫成了什叶派朝圣的地方,侯赛因殉难的那一天成为什叶派的哀悼日。
在穆斯林世界,美索不达米亚这里圣地有不少,而这里民众又分成了无数让人听了头晕的派别,作为解救他们的远征军,自然是能占领一个圣地,保护一个圣地,就能争取一部分人支持了。反正土军现在已经成了落水狗,要是不一路狂追下去,等他们站稳脚跟了,再想拿下这些大家都知道很重要的地方可就难了。在高歌猛进中,三十八团被拉的很开,一营负责库尔纳到巴士拉一线八十公里道路安全,二营分散在纳西里亚到库尔纳九十多公里道路上各个据点里,而三营负责巴士拉到乌姆卡斯尔一线安全,三十八团三千人部队不光需要负责两百五十公里道路的畅通,还要对乌姆卡斯尔、巴士拉、库尔纳、纳西里亚等城镇村落的安全负起责任。如果不是土耳其军队战斗力太差,一打就逃之夭夭,这么点部队能否担任如此重大任务很值得怀疑。
与担任掩护道路,看着骡马运输队从道路上过去的轻松相比,这里的百姓让徐永晋他们郁闷之极。虽然反复宣传,可阿拉伯人却不知是害怕中国军队打不过土耳其人,这些土耳其人最终还会回来,还是觉得不管谁来,自己都是被压迫者,或者这些人因为漫长被压迫奴役,已经心死,反正他们躲避着中国军人,无可奈何见面了,也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好象这些军人都是死人。这让以担负解救他们为己任的徐永晋心里极为不舒畅。和阿拉伯人语言不通(整个部队能说阿拉伯话的屈指可数)让他们无法和这里的百姓沟通,至于实际行动,帮阿拉伯人挑水吗?人家还以为你水里放了毒药,就是挑过去他们也不敢用。免费看病好是好,可部队觉得不错,阿拉伯人却觉得中国人在用巫术将自己改造成邪恶异教徒。教小孩读书(阿拉伯人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文盲),这些人又觉得中国是在用文化改造他们的信仰……国内、东方行之有效的各种与地方搞好关系方法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却集体失效了。在翻译帮助下,解放的美索不达米亚各个村镇都建立起阿拉伯人自己的权利组织,不过这些组织当头的不是阿訇,就是酋长,好象贫民百姓一点话语权也没有,想要灌输给他们的自由平等自然也无从谈起。于是徐永晋他们也只能让时间来证明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给阿拉伯人带来幸福,而不是让他们继续受压迫。徐永晋常常在悲观的时候套一句老话安慰自己: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还是继续努力吧。
按照部队规定,在伊斯兰教徒聚集地,战士们是不能喝酒的,从国内寄过来的慰问品也就没有他们最想要的各种酒精“饮料”。没了酒,其他东西自然决不会少。从班长帐篷里,除了糖果,战士们还搜出了十五条香烟――刚好一人一条。如果班长孔敬恭真的要将香烟给私吞了,这些战士也不敢口出怨言,抢劫他们是不敢做的。不过班长要搞搞恶作剧,和他们开玩笑,战士们也不怕他们的班长。抽着瓜分来的香烟,战士们兴高采烈拿了些报纸裹起香烟朝他们的帐篷走去,任凭班长在后面破口大骂他们是强盗、土匪,反正给他来个充耳不闻就是了。
很快,帐篷里青烟缭绕,一股烟雾从里面涌了出去,消失在空旷的沙漠里。徐永晋原本是不抽烟的,不过到了部队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围人都是些烟鬼,他也很快入乡随俗了。学着别人故做潇洒吐着烟圈,耳朵里灌进来的都是班里其他兄弟一个劲赞叹长城牌香烟味道如何好,靠在背包上,将包裹香烟的报纸抓了过来,打开看看有什么猎奇新闻。
一些报纸是远征军自办的解放报,还有一些是国内寄过来的中国日报、人民军队日报,解放报刊登的都是美索不达米亚战场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如什么地方击败土耳其军队,俘虏了多少人,后方维护治安的部队帮助小孩、捉拿小偷、剿灭乱匪等等,看看也就图个热闹,并没什么新闻价值。至于国内的报纸,上面军事新闻不少,其中美索不达米亚的新闻特别多。可美索不达米亚距离国内毕竟很远,从国内寄过来的报纸早就失去了时效性,对徐永晋来说,新闻已经变成旧闻了,只能用来看个热闹,相同的一件事,看看国内那些文笔很好的秀才如何写。
徐永晋翻了一会儿国内新闻,正觉得没什么意思,突然被一张报纸上刊登的战报吓了一跳,冲着周钦喊了起来。“哎……班副,班副你来看看,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吧?”
周钦正和拍他马屁的姜国华摆开楚合汉界打算大杀一把,给徐永晋一叫站起来走了过去。好奇地伸头过去张望着徐永晋手中报纸。“什么东西太夸张?”
“班副你看看……‘三月二十一日,我无敌军队在睿智的高上将正确、英明指挥下,在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土耳其军队进行的迈阿米尔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战役中,我军以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换得了毙伤俘敌一万五千人,缴获火炮三十门,机枪五十余挺,步枪八千余支、弹药无数的辉煌胜利’……有没有搞错?迈阿米尔战役我们都参加了,我咋不知道消灭了一万五千敌人?还有,你看高上将前面给他加的头衔……‘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猛老将;解放战争中长沙、九江、渡江等历次战役参加者、指挥者;军旅生涯中荣立无数战功,从未失败过的天才将军高明辉上将’一二三四……好家伙,足足六十个字,以前的皇帝尊号前可没高上将威风,就连观世音菩萨前面也没这么多啊?”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帐篷里的战士全围了上来,徐永晋举着的报纸上面很快人头涌涌,大家都要看看这报纸是如何写的。当看到高上将前面那么长的头衔,一个个吐出舌头收不回去了。
“不会吧?介绍高上将的倒没什么问题,这都是事实,只是说的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而已。不过迈阿米尔战役会不会搞错了?你拿的这是什么报纸?……中国日报?!”周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报纸上斗大的黑字证明他没有看错。
“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娘的,这个混蛋记者是不是吃错药了?光我们三十八团就损失了五百人,六分之一啊!这也叫微不足道的极少牺牲?按照记者的意思什么才是一般伤亡?难道人死绝了,这牺牲才不极少了吗?”看到微不足道几个字,徐永晋马上就想起死在自己怀中的迪迪,他自己要不是运气好,钢盔质量过硬,机枪子弹没打进去,如果子弹打的低一些,或者钢盔的质量差一点儿,徐永晋现在就要和迪迪一起到阎王爷那边讨论如何打篮球了。对记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他自然有“微不足道的极少一点儿”不满意。
王钢手指着敌人的伤亡数字啧啧不已。“这个记者有没有到这里来?不光我们伤亡数字写错了,连土耳其人数字也写的太离谱了吧?人家全部不过一万二,我们怎么毙伤俘敌一万五了?还有三千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总不成土耳其人鬼魂从坟墓里爬起来,又让我们打死了吧?”
“你们报纸还不过份,这里还有更希奇的呢!”战士们正笑骂着,周钦被徐永晋叫过来,姜国华没了对手,也跑过来凑热闹,听战士七嘴八舌说着报纸失实地方,拿起地上皱成一团的报纸,打开了找关于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事新闻,一找马上让姜国华叫了起来。
“什么东西更希奇?”“看看,这个是三月二十七日的报纸。我给大家读读,‘奥斯曼土耳其在巴士拉留下了整整一个集团军的兵力,与我们入城部队相比,他的人数是我们百倍之多!可是,当我们战士刚迈进巴士拉南门,貌似强大的十万土耳其人就从城北悄悄溜走了,十万人中,没有一个人敢于留在城内与我军对抗’。”姜国华读完了将报纸摇的哗哗响。“二十旅也太神奇了吧?一个营就能将十万土耳其人吓出巴士拉!他娘的,二十旅一个营就能兵不血刃拿下巴士拉,要是这样我们还窝在这里干嘛,我们三十八团不可以到君士坦丁堡渡假去了?”
“你这报纸也是中国日报。娘的,这中国日报没法相信了,整一个大骗子嘛!”
“说啥呢,说啥呢。”孔敬恭走了进来。慰问品被战士们给瓜分了,这让孔班长没了事情可做,刚出来晒晒太阳,却听到班副帐篷里吵翻了天,孔班长自然要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班长进来了,战士们连忙面朝着班长站好,徐永晋将报纸递到孔班长眼前。“班长,你看看这些新闻,国内的记者根本是在瞎写嘛!……你看,满篇就两个字:吹牛!”
“吹牛?吹吹牛有什么不好?”孔敬恭将报纸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随手递给了徐永晋。“这报纸我看过了,夸大地方自然是存在的,不过记者也是好心。你们不能眼睛只盯着自己所在的团嘛,咱们团伤亡是大了点,可要是从整个远征军来说,伤亡比例并不是很高。几万人的部队损失千把人,这怎么不算微不足道呢?”
姜国华在旁边问道:“那土耳其人伤亡怎么回事?一万二的军队怎么损失了一万五?”
“这个嘛……”孔敬恭不自觉地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解释道:“这个是记者调查不细造成的小失误,咱们光俘虏就抓了三千,打死的数字也不少于这个数,至于打伤的根本无法统计,人家记者按照伤的数字是被打死的三倍计算自然得出毙伤俘敌一万五了。可以理解,说实话,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在迈阿米尔与我们交手的敌人到底有多少,说不定根本不止一万二。”
孔敬恭牵强地解释完,姜国华不服气地继续说道:“就算迈阿米尔战报里没错,我们是消灭一万五,可这巴士拉的数字也太扯淡了吧?二十旅一个营就能将土耳其一个集团军十万人吓跑了?”
“这个啊?这个是记者肯定搞错了。”一听是有关二十旅占领巴士拉的新闻,孔敬恭接口很快。“二十旅是什么玩意?美索不达米亚这土耳其人哪来的一个集团军?充其量也不过两万多部队而已,在巴士拉土耳其连一百人也没有,二十旅还动用一个营,真是胆小如鼠!这个记者也胡写,不到一百的敌人居然吹成了十万人,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响,正在帐篷里谈论报纸问题的战士听到蹄声连忙从帐篷里钻了出去。西方沙漠里沙尘滚滚,黄尘中无数影子或隐或现。身后村庄里的百姓也听到了声音,有些胆大的村民站在外面透过椰枣树朝西方张望着。从西方出现沙尘让战士们心脏迅速提了起来。这个方位前面并没有中国军队,不知这些从西方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孔敬恭站在驻地哨卡边,举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望远镜中,沙尘里得影子越来越清楚,过来的并不是马队,而是一群骆驼!在骆驼队伍里还有雪白的弯刀闪现着。远征军中并没有装备骆驼,看到骆驼,孔敬恭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土耳其人!土耳其骑兵来了!”听到班长喊声,五连三排一班驻地里战士们乱成一片,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从来没遭遇过骑兵骚扰,遇到突然袭击自然极为惊恐。战士们飞快奔到帐篷里,从里面拿起步枪跑了出来,几名战士手忙脚乱将矩马推到前面,将哨卡门口挡住,其他人面朝西部待到各自位置,迅速趴了下来。孔敬恭喊了没多少时间,村子里的百姓认出了过来的是土耳其骑兵,惊叫着奔回家,将房门关好――真要土耳其人冲破了一班驻地进入村子,关好的门并无法阻挡土耳其人破门而入,很快乌尔詹村庄变成了一座死村。
“机枪!……快把机枪拖出来!”孔敬恭朝配备给他的机枪组跑去,心焦地高喊着。对付骑兵用机枪效果最好,一班驻守在纳西里亚南边门户,位置极为重要,为了保护这里的安全,连部给一班特别配备了一挺七点六二气冷式机枪。与水冷式机枪比起来,气冷式机枪重量轻了不少,只是美索不达米亚这里恶劣的气候造成这种机枪故障不断,孔敬恭现在最怕的就是机枪没打多少时候就出故障了。靠他的十来支步枪想要阻挡骑兵践踏,这简直是做梦!至于哨卡前的铁丝网,这东西能阻挡骆驼骑兵多少时间很难讲,反正孔敬恭对铁丝网没什么信心。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这么重要的地方,自己班里却没有加强炮兵,现在要是有一门六零迫击炮,压力就轻了不少。“姜国华!……你马上跑步回连部请求救援!其他人在这里坚决阻击,一定要坚持到增援部队到来!”
卧倒在沙包后面的徐永晋回头看着姜国华跳起来背上枪朝后面跑了过去,转头将一发发子弹推上膛,透过射击口努力瞄准着外面飞驰过来的骆驼骑兵。在他身后,机枪被三个战士扛了出来,架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机枪组的战士慌忙将弹链接上,哗啦一声推上膛。三名战士半屈膝顿在机枪旁边,将钢盔往上推了把,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出现的骑兵。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汗珠滚落,很奇怪,徐永晋没了初次上战场那种心跳加快得感觉,他反而觉得世界突然特别安静,旁边忙乱的战士发出的声音显得远在天边,在他脑海中只有透过准星浮现着的一个模糊人影在不停晃动。
隆隆声中,骑兵越来越近了,孔敬恭躲在沙包后大致上数了一下,飞驰过来的骆驼骑兵至少有三十来人,比自己多了一倍,那些人一身卡其布军装,脑袋上头巾随着奔驰的骆驼飘动着,嘴里还高声吆喝着。孔敬恭扫了眼周围,自己的战士已经没了骑兵刚出现在视野中慌乱的样子,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一个个紧咬着牙关,趴在被太阳烤得炽热的地上瞄准那些敌人。
很快,那些骆驼兵冲到了距离一班驻地不到四百米的距离,这种距离虽然是步枪有效射程,可这么远的距离,没有瞄准具下想要精确射击困难不言而喻。孔敬恭放下望远镜,已经知道过来的不是友军而是敌人,用不着再举着笨重的望远镜傻看了。孔敬恭面朝机枪组,将手高举了起来,眼睛斜视一眼西方,骑兵已经冲在沙尘前了,用力一挥手,高喊道:“机枪!……打!”
随着孔敬恭的右臂迅速落下,震耳的机枪声猛烈响起,突突声中,枪管剧烈跳动,火舌从枪管口处窜出,机枪抛弹口处大量弹壳跳了出来,散落一地。趴在沙袋后的战士看到机枪子弹泼雨般朝土耳其骑兵打去,落在骑兵前面,把沙地打的腾起一串细小的淡黄色沙尘。一匹正仰着脖子不停晃着脑袋,撒开蹄朝前奔的骆驼突然定格,哀鸣一声头一低轰然倒下,将背上的骑手甩了下去。又一匹骆驼被机枪子弹扫到,前蹄一软侧倒在地。奔过来的土耳其骑兵见火力很猛,骤然朝两旁分散开,沙尘一时遮蔽了半个天空,虽然孔敬恭知道冲过来的骑兵绝不会超过五十骑,可现在这架势却如同千军万马奔了过来,让他心里发毛。孔敬恭心里暗恨,恨这些土耳其人脑袋瓜子不笨,居然懂得将骑兵散开,使得自己这边的机枪火力对他们威胁大减,可自己这边最有威慑力的机枪要是失去作用,自己一个应对失策,倒霉的马上就会轮到自己了。心虚的孔敬恭操起步枪,将保险打开。“进入两百米后所有步枪开火!瞄准了打,一定要做到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打!”
砰砰声从一班阵地响起,虽然战士们很想做到每一发子弹都打倒一名敌人,可骑兵不同于步兵,本来瞄准了,可扣动扳机的瞬间,瞄准的骑兵却消失在准星里,快速靠拢的骑兵让一班战士打出的第一排子弹都打空了,战士们这才知道为什么机枪扫了半天只让两匹骆驼倒地。
孔班长打了一发子弹,见没有打中,又高喊起来:“朝两边打!一组打左,二组三组打右,把敌人赶到中路来!”九零式步枪射速很快,随着班长的高喊,战士们按照训练时分成的三个小组打了起来,打了几发,发觉无法很精准射击,大家也不再强调一击毙敌,而是尽量发挥自己武器射速快的优点,只是大致瞄准,以最快的速度将步枪枪膛中子弹打光,抠下弹匣,装上新的继续射击。反正子弹很多,用不着担心把弹药打光了。何况就是保留弹药,等敌人冲上来了,自己如何逃脱敌人毒手?精心保留的弹药还不给敌人留下来了?让孔敬恭意外的是,粗略瞄准以密集火力阻击敌人,效果却比精确瞄准要好,片刻的时间,又有五匹骆驼倒下。孔敬恭原本打算将土耳其人压缩到中间,发挥机枪威力大量杀伤敌人,可他忘记了机枪现在正在打着,中路一挺机枪火力就比两旁要强多了。土耳其人不光没有被压缩到中路,反而朝两旁越拉越大。随着距离急剧缩短,拦阻火力对骑兵的威胁越来越大,几匹骆驼被战士们打倒――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骆驼也是如此。可是土耳其兵力方面的优势却是一班火力所无法抵消的,很快,骆驼冲到铁丝网外面。
孔敬恭心提到了嗓子眼,铁丝网对步兵很有效,问题是骆驼皮糙肉厚,他可不知道铁丝网对骆驼是否有用。土耳其骑兵的弯刀在半空中挥动,眼瞅着就要骆驼要冲进来,弯刀要落在脖子上了。
奇迹般的,骆驼在铁丝网前停顿下来,低着头不知干什么,任凭骆驼上骑手如何催促,骆驼也不前进一步。骆驼停下来后,后面的沙尘渐渐落下,所有骆驼都出现在战士身前。眼前这么巨大不动的活的靶子若是不打岂不是太窝囊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内,砰叭声中,骆驼的哀号响成一片,十来匹骆驼前胸窜起一朵朵红花,将骆驼上骑手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摔倒下来的土耳其骑兵有的被骆驼压在下面,发出痛苦的唉叫,有的爬起来举着弯刀就要爬铁丝网冲过来,步枪不响了,从铁丝网围住的沙包后面甩出一串手榴弹,落在铁丝网外面,手榴弹爆炸后烟雾将外面的骆驼和摔下来的骑手裹挟进去。里面甩手榴弹,外面的土耳其人也如梦初醒,掏出携带的手榴弹朝一班阵地扔了进来。对威胁最大的机枪,扔过来的手榴弹更多。几团烟柱将机枪阵地包围,里面传来一阵惨叫,机枪哑火了。对土耳其人威胁最大的机枪一停歇,阵地上本来人数就没有土耳其人多,甩手榴弹也拼不过他们,现在机枪再一哑火,阵地立刻显得岌岌可危。
“国华、永晋掩护!王钢跟我上!”大喊一声,马永敏卷起袖子跳了起来,冲过手榴弹爆炸后的烟雾,朝机枪阵地奔了过去。见自己组长奔在前面,王钢丢下步枪,跳起来跟着马永敏跑过去,没跑几步一颗手榴弹在外面爆炸,气浪将王钢掀了起来。手榴弹爆炸时徐永晋下意识地闭着眼低下头,等他抬起头,王钢正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大声叫着,而他的组长已经跳进了机枪阵地。
“国华掩护!我到机枪那边去!”看了眼王钢,徐永晋一咬牙跳跃起来,拖着步枪弯着腰以他最快速度朝机枪阵地奔去,跑到机枪掩体外,一个侧翻从外面滚了进去。
徐永晋刚想站起来,却被脚下差点拌了一交。转头看看掩体里,手榴弹爆炸后的余烟还在,空气里混杂了手榴弹爆炸后的zha药味、机枪子弹发射后残余的硝烟味,还有一股血腥味,刚才将机枪扛出来的机枪组三名年轻健壮战士现在就卧倒在血泊中呻吟着。
“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这里有伤员!”
“别鬼叫了!快帮我装子弹!要是敌人冲进来大家通通都死!”正在检查机枪的马永敏回头圆睁着血红眼睛怒吼道。徐永晋跌跌撞撞跑到马永敏身边,帮他将子弹带接好,手扶着弹链,马永敏将机枪托在肩上,瞄准外面用力扣动扳机,死神再次降临在土耳其人头顶。
以为已经消灭了机枪阵地的土耳其人被再次复活的机枪打了个促不及防,几个失去坐骑的骑兵在弹网中触电般抽搐着摔倒下来,一名刚刚跃过铁丝网的土耳其人被子弹将胸前打成了马蜂窝,子弹巨大的后坐力让他软瘫在铁丝网上。见无法突破,残余的土耳其人催着骆驼又朝西方奔去。只不过一会儿工夫消失的无影无踪。见那些土耳其人逃跑了,一班战士如同做梦般从沙包后面站了起来,呆呆望着。如果不是毒辣的阳光下,倒毙在铁丝网前的土耳其士兵尸体,还有一匹匹死骆驼,大家认为自己刚才是和海市蜃楼作战。“怎么回事?土耳其人怎么又跑了?”几人帮助卫生员救助负伤的战士,其他的战士呆头呆脑地端着步枪谨慎地朝铁丝网那边过去。铁丝网前倒毙了六个小胡子土耳其人,还有三人被死骆驼压在身下正在痛苦的呻吟着。战士上前将他们甩在地上的弯刀一脚踢出老远,将他们从死骆驼下拉了出来。
孔敬恭将钢盔摘下来,拿在手上当扇子用,走到铁丝网前想要看看那些骑着骆驼的土耳其人为什么停在铁丝网外面给自己当靶子打。走到前面,那些骆驼倒在铁丝网前自己和战士移植过来绿化环境的草地边,有的嘴里还咬着青草,只是现在这些青草再也不会到他们胃里去了。孔敬恭恍然大悟,这些骆驼看起来好长时间没吃东西,见到青草自然停下来吃个不停,任凭骑手如何赶,他们也不肯前进了。骆驼:善耐饥渴,性温顺而执拗,食粗草及灌木。孔敬恭一拍脑袋直怪自己愚蠢,居然将以前学校学过的生物都还给了老师。要是早想起来,自己不有办法让局势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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