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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手下不停地喷云吐雾,没吸烟的杨沪生不满地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暗咒骂着“被动吸烟还真的很难受!以后开会是不是应该禁止这些人抽烟了?”见手下这些粗线条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愠怒的样子,杨沪生只好暂时把不快放到一旁,整理一下思路说道:“为了早日解决浙江敌人,我看现在有必要把浙东、浙南我军分成两部分配合作战。其中以第二师、第八师、荣一师、二军炮兵团组成追击兵团,由我和黄参谋长负责追击北逃的李鸿章。以温州的第一师、临海的第五师再加上温州军分区的一、二、台州军分区的三、四,四个独立旅、集团军重炮兵旅组成南线兵团,监视临海的程学启、李昭庆部,同时负责温州的安全防卫。等北线作战结束后再歼灭临海周围的敌军,南线兵团由第二军军长王得贵负责。至于追击兵团和南线兵团指挥部由现在二军军指人员组成,从二军参谋处、政治部、后勤部抽调部分人员跟随我北上,其他人员留在这里,具体人员由李政委现在马上安排。”杨沪生见李天秀答应后走了出去又问道:“王军长,你们南线兵团并不是现在就要把程学启和李昭庆消灭,把他们拖在这里就可以了,说说看你对这任务有什么大致上的打算?”杨沪生对温州的防御还是相当重视的,北线三个师总兵力有五万人,而南线兵团却也留下了四万多人,虽然留在南边的除了现在还待在温州的第一师战斗力很强以外,第五师一个主力团现在跟着五师师长正在从天京朝这边赶过来,在临海前线的只有两个团,而且现在还被李昭庆给缠住了,独一到独四旅都是地方部队,战斗力有限,其中独三独四旅还受到敌人极大地打击,部队损失过半,而独二旅还在温州城内,负责城防工作,不可能到临海这边来对敌作战的,但有这么多部队留在南方,李鸿章就是躲在临海想偷袭温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得贵低下头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口烟,思考着明明敌人并不多,但首长为什么要对敌人如此谨慎?过了会儿王得贵抬起头来看着杨沪生“按照首长所说的,现在临海这边我只有一个不满员的主力师和三个独立旅可以用,其中台州的独三独四旅现在损失过半,可以说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无法担任太重的作战任务,独一旅又刚从温州赶过来,部队比较疲劳,听参谋长所言,李鸿章北撤之后在临海的淮军还有一万多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对此我认为我军主要任务应该是防备敌人进攻温州,而不是把敌人包围在这里!”王得贵站了起来走到沙盘前指着沙盘继续说道“为此我打算以独三、四两个旅组成第一道封锁线,让独三旅负责临海城西的防御,独四旅加强一个重炮旅的重炮营负责临海城南灵江对岸的防御。从温州那边第一师抽调一个主力团,从方家岭那边抽调两个营,加上独一旅、重炮旅其他两个营组成第二道封锁线,负责永宁江一线的防御,第五师现在停止继续进攻李昭庆,只要跟住他就可以了,使他们无法靠拢临海,同时让他们无法撤退太快。以第一师主力及独二旅、温州城防炮兵组成温州防御线,负责防守温州,警惕敌人从海上或者其他地方对温州进行偷袭。首长认为怎样?”
说完王得贵走回座位坐了下来,继续享受自己香烟去了。他刚才想了一会儿就明白杨首长为什么没有说攻打临海――首长肯定是担心李鸿章北撤是假,想要南下才是真的!自己把部队分成三线防御,从临海到温州有两百多里的道路,光带着火炮行军就需要四天时间,要是再受到阻击,敌人就是集中所有部队也需要走上七天,这样我军北上的主力部队大有时间赶回来,这样我们只是部队疲劳一些,却不会因为注意力都吸引到北面去了而给温州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杨沪生满意地答应道:“可以,南线兵团就按照王军长说的去办好了,如果这边有什么情报王军长马上通知我们。”
王得贵正客气地要谦虚几句,马仲达从外面紧赶几步跑了进来。
“报告!温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了!”满脸通红的马仲达用力敬过礼后大声说道。
一屋子的人眼光都投向了马仲达,杨沪生急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消息?”
“我在江西之教导旅在邱旅长率领下已经于一月五日到达浙江开化,和浙赣军区彭司令员部队顺利会师,皖南军区部队在黄司令员率领下于一月六日到达了浙江淳安,五师沈师长率领的五师十三团也于同日进入淳安,现在几路军队顺利会师,史政委认为我浙西北各支部队组成北路军,邱旅长虽然足智多谋,但阅历还浅,不适合指挥如此众多部队,北路军应该由五师沈师长统一指挥,不知司令员认为当否?另,北上的左宗棠于一月六日攻下绍兴,绍兴太平军损失惨重,据情报,来王陆顺德、佩王冯真林战死,梯王练业坤、戴王黄呈忠重伤,十万太平军损失三万有余。左宗棠现全军停留在绍兴城内。以后动向不明。侍王李世贤要求我军马上增援杭州,阻止左宗棠继续北上。现征求司令员意见。集团军政委史秉誉上。”说完马仲达把纸递给了杨沪生。
在座的那些将领小声地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猜测着左宗棠的行动,同时对太平军如此迅速丢失了绍兴重镇感到惊讶不已。十万人居然被三万敌军在短时间内就打得溃不成军,而且还死了两个王爷,重伤两个王爷,说出去还真让人以为在做梦呢!
杨沪生看着史秉誉写的信笺心中有些不高兴了,邱明和沈路俩人都是少将,原本谁领导谁都是可以的,但邱明在皖南和江西、湖南历次作战中体现出一定的军事才干,已经好几次独当一面了,而沈路一直都在别人手下听令,没有怎么单独作战过,把这么多部队交给他还真的不放心!史秉誉也有些太不相信自己了吧?明明在温州的时候已经和史秉誉说过了,邱明这人是可以让他独当一面的,现在怎么突然又变卦了?要是按照军衔,或者以前当官大小,那么北路军应该由彭大海指挥了,但这个二竿子可以吗?想到这里杨沪生觉得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和史秉誉分开时间太长了,俩人原有的默契到什么地方去了?史秉誉会不会在温州待得时间太长了,整天跟那些商人打交道,把原有的激情都给磨损掉了?“马参谋,马上通知史政委,如果这个调整还没有传过去的话,原定任命邱明指挥北路军计划不变,北路军还是由邱明来指挥,至于邱明现在是旅长,史政委担心部队有什么想法,这个简单,给北路军传达一项任命,提升原教导旅旅长邱明为集团军副参谋长兼教导旅旅长,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另外让史政委想办法和我们埋伏在左宗棠身边的人取得联系,搞清楚左宗棠下步打算。至于侍王那边,督促邱明北路军在浙西北略微休整两天马上到绍兴至杭州方向,尽量延缓左宗棠北上速度。”
黄翼升看杨沪生有些猜不准左宗棠为什么留在绍兴,稍微思索一下说道:“大人,我知道左宗棠为什么不再北上了。”
“哦?参谋长请讲。”
“在宁波时候李鸿章曾经和左宗棠约定过,说是如果李鸿章南下受阻,马上率领部队北上和左宗棠部会合,一同撤到上海去,我看左宗棠占领绍兴后没有继续北上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在和太平军作战中自己伤亡也比较大,暂时无法继续北上了,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留在绍兴等待北上的李鸿章。”黄翼升把自己了解的告诉了在座的各位,接着黯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我看左宗棠是无法等到李鸿章了,他被李鸿章给耍了,在李鸿章和左宗棠说定的那天晚上就跟宁波城内的洋人谈好了,若是南下失利他将乘坐洋人的兵船从镇海撤退,不走陆路的。而陆路上的左宗棠将是吸引我军和太平军注意力的最好目标。”
“等着李鸿章北上一起撤退?”杨沪生不可思议地摇头叹息着“左宗棠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被李鸿章给骗了呢?陆路到上海去沿途都是太平军地盘,光侍王手下就有二十万人,在上海附近还有忠王的四十多万军队,虽然这些部队战斗力是差点,可挤也把左宗棠三万人给挤死了啊!这一路打过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上海?!”
黄翼升仰天长叹一声道:“左宗棠接到清朝旨意,说是让他率领部下剿灭发匪老巢江宁。不要说三万人,就是三千人左宗棠也必须要北上,至于到上海,据左宗棠所言是到那边补充弹药,以利进攻江宁,事实上是否如此就只有天晓得了。要是李鸿章能率领手下和左宗棠一起北上,左宗棠自然是走的轻松一些了,要我看不是左宗棠愚蠢,而是左宗棠希望自己能够顺利一些,另外就是对李鸿章还是报有一定的幻想的,大家都是一殿为臣,怎么着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吧?他就没想到李鸿章真的会抛弃他了!”
说到最后黄翼升不停地摇头苦笑着,人家还没怎么打,自己就先斗了个你死我活,清廷两根江南支柱各怀鬼胎,彼此面和心不和,如此不团结怎么可能斗得过温州军队?
黄翼升倒有些同情左宗棠,若是杨大人率领的部队没有追上李鸿章,让他乘船逃跑了,那么无处发泄的温州军队必然把满腔怒火发泄到左宗棠头上去,左宗棠要不是不对李鸿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先一路北逃,沿途不要停顿,就太平军那群乌合之众想拦住他还真不容易!
“不管左宗棠是在等李鸿章,还是他伤亡太大需要休整,既然待在绍兴暂时没有行动这就给我们创造极佳的战机!王军长,通知你的侦察营全部出动,全力探测左宗棠动向,在我们追击李鸿章时候别让左宗棠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荣一师、二师、八师先全力追击李鸿章,在追击结束后立即北上,消灭左宗棠部!为此我命令沈师长!你的第二师马上行动,部队全部轻装,所有的火炮、辎重都留在后面,超越追击李鸿章!林师长、刘师长,你们两个师和二军炮兵团一起尾追逃跑的李鸿章,告诉部队追上敌人、包围敌人、攻击敌人、消灭敌人!王军长率领其他部队把临海附近的敌人看住不使他们有任何异动。命令邱明率领的北路军要不惜任何代价把左宗棠拖在绍兴,等待主力北上。我们一定要在浙东大地上解决李鸿章、左宗棠反动武装,给人民献上一份厚礼!”杨沪生站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大声高昂地说着。
大殿内所有的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群情激昂地轰然大声答应,“是!”
杨沪生满意地道:“那好,大家行动吧,希望在一个小时后各路部队都能行动起来。
马参谋,把我的意见立刻报告给温州的史政委。散会!”
“马参谋,慢走。”王得贵叫住转身要离开的马仲达,回头小声对杨沪生说道:“司令员,五师现在只有程副师长和应政委,师指挥有些太弱了,是不是让五师沈师长从浙西到这里来?可以在气候允许时候让林队长派飞艇去接他过来的啊!至于五师十三团就暂时留在教导旅,加强邱旅长他们拖延左宗棠实力好了,至于提拔邱旅长担任集团军副参谋长,我的意思是等消灭左宗棠后再说,只要邱旅长能够率领北路军把左宗棠给拖在绍兴,相信司令员怎样提拔他别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只能心服口服。不知司令员认为如何?”
杨沪生刚才让马参谋跟史秉誉说不同意改变北路军领导,王得贵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在温州时候本来大家讨论的是邱明率领三个旅在浙西北展开,阻击左宗棠,让沈路率领五师十三团回到临海这边来的,谁知道命令没说清楚,这个沈师长居然跑到淳安去了!想到这里王得贵终于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了,现在北路军的实力是增加了,但指挥上肯定出现问题,沈路现在是师长,而邱明只是一名旅长,让旅长指挥师长作战那不成了笑话了?!看来史政委就是想到这点才让沈路统筹指挥北路军的,而司令员又极为喜欢邱明,根本不考虑别人会怎么想,一定要邱明来指挥北方各部,想到这里王得贵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司令员说的这么冲怎么可能不和政委争执起来?要是不想个办法在俩人间弥补一下裂缝,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太平军内乱王得贵是亲眼见过的,他不希望现在生机勃勃的解放军变成了第二个太平军!想到这里王得贵觉得还是让沈路从北方回来好了,这样既免了北路军由谁指挥的问题,又可以加强自己手下指挥力量,还可以让司令员和政委双方都找到下台的台阶,一箭三雕的好事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杨沪生原本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王得贵的意思很明显,把沈路从淳安调到临海是为了不使杨沪生和史秉誉之间产生裂痕。难道自己和史秉誉之间有问题了吗?杨沪生有些彷徨了。
犹豫一会儿,杨沪生点了点头迟缓地对马仲达道:“马参谋,把王军长刚才说的话通知史政委,同时把我关于北路军领导人的意见、此次战役进程构思一并报告政委,语气和缓一些,别太激烈了,还有,让史政委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最好能到前线走一趟,他是政委嘛!鼓舞士气的事情他不干谁干?!别整天都窝在温州城内!”说道最后杨沪生又有些不忿了。
王得贵一听开头还可以,可后来话又有些不对了,这不是再说政委贪生怕死嘛,要真的这样说政委脾气再好也要受不了!“首长,温州城内事情也是很多的,那么多事情离不开政委啊!当然了,要是有空我还是很欢迎政委前来指导,带领我们作战的。不过要是政委很忙还是算了。”
杨沪生想了下转身走到香案边,伏身写了些东西,封好后递给了马参谋,严肃地说道:“马参谋,辛苦你到温州走一趟,把这封信交给政委。记住,这封信谁也不许看,一定要亲手交给史政委!至于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马仲达接过信恭敬地敬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杨沪生、王得贵和新投奔温州的黄翼升三人,杨沪生和王得贵坐在椅子上彼此沉默着,低头各想各的心事,黄翼升伏在案头写着什么东西。外面人喊马嘶,北上的指挥部人员正在忙碌地准备着北上具体事宜。不知过了多久全身湿透的李天秀从外面走了进来。
“首长,北上人员已经准备完毕了,现在在外面等候出发。由后勤部顾云峰部长率领后勤部精选出来的三十人组成追击兵团后勤部,政治部张向华部长率领政治部挑选出的十五人组成追击兵团政治部,另外在参谋处挑选出五十名参谋组成新的参谋处,我已经跟新成立的参谋处说过了,让他们完全服从黄副参谋长领导,请黄副参谋长放心。”
杨沪生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黄翼升和王得贵连忙跟着离开了座位。
“王军长,我们又要分开了。希望这次分开不会太久。”杨沪生拉住王得贵的手动情地说道。
“李鸿章自从上次温州败北之后就变成了惊弓之鸟,不敢与我军主力作战,我看首长这次一定能迅速地凯旋而归的!只是麻烦的是左宗棠,左宗棠比李鸿章还要难缠,法五兄弟牺牲已经一年了,他就是牺牲在左宗棠之手。要是法五还在,见到我们现在所拥有强大的数十万大军,那有多好啊!”说道这里王得贵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我真希望能马上解决临海这里的敌人,和首长一起找左宗棠去讨还血债!首长到时候千万别忘了我啊!”
说起刘法五让杨沪生又想起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刘法五的那和蔼的笑容又浮现在杨沪生脑海中,虽然刘法五已经牺牲一年了,杨沪生在这一年又整天忙于东奔西走,时刻没个停,但他的一举一动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想到刘法五,杨沪生又想起牺牲在温州的王斐,牺牲在福建的李俊杰,王斐是因为不听指挥被黄翼升率领的部队打死的,他的那些手下牺牲的冤枉,而杨沪生一想起王斐又觉得满肚子都是气,不过人死了什么都别提了。至于李俊杰,杨沪生一直都觉得实在是太遗憾了,“李俊杰的坟上不知有没有长野草?这次到温州还没有到李俊杰墓上上柱香,不知他是否怪我?看来自己应该专门抽出时间到那些牺牲烈士的坟上走一趟了,不然那些战士们会怎么想?
自己嘴上说是为了中国强大、民主、自由要解放全中国才领导他们起来斗争的,可现实中,自己对那些牺牲的烈士是否太冷血了?”杨沪生在心中暗暗地痛骂着自己。
“放心吧,只要消灭了李鸿章,临海这里的敌人将不再对我们有任何危险,到时候只要派一支小部队牵制他就可以了,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到绍兴那边去的。对了,天台距离这里不远,你要是有机会到那边帮我在法五坟上上柱香,等解决了左宗棠我亲自过去看看法五。”杨沪生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了,偷偷背过身擦了下眼角,让眼角里面的泪水不至于流出来。
黄翼升走到王得贵面前,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交给了他,歉然说道:“王军长,这是我写给程学启的一封信,请王军长派人把这封信送到临海程学启手里。相信他在看了信后一定会投奔我军的,至少他不会在我军主力北上后,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这也算是我对上次在温州造成杀孽的赎罪吧。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王军长多多原谅。”
王得贵郑重地接过,笑着道:“多谢了,不过要是不能好好打一架我还真觉得难过呢!呵呵。”
“算了吧,我现在怀疑人家叫你王疯子是不是叫错了,怎么我还从来没见你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打一通的。我看你这个外号还是送给三师的文师长比较合适些,他倒是一天没打架就浑身不舒服,时刻都想着找什么对手狠狠地打上一架。你呀,还是叫王麻子比较合适些!”杨沪生看着王得贵脸上的麻子越来越明显笑的更开心了。
“首长别取笑我了。这都是人家乱说的。”王得贵满脸通红,忸怩不安地说道。
杨沪生哈哈大笑一番,笑完了用力拉住王得贵的手,“好了,我们走了,多保重!”
“首长保重!”王得贵用力握了握杨沪生双手,深深说道。
※※※
“大帅,是不是休息一会?部队现在极为疲劳,要是不休息会儿可是再也走不动了!”
李鸿章正爬在马背上,随着起伏打着盹,耳边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李鸿章抬起头来,睁开迷糊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昏黄的山区,他的手下正拖着疲惫的双腿费力地朝前挪移。夜幕已经降临了,一阵山风吹过,李鸿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用力地把披在肩上的缁袍拉了一下,让它把自己裹着更紧些。吴长庆正满身泥水地站在自己面前,焦虑地望着自己。
肆虐浙东大地的冬雨在午后停了下来,可雨停后,湿漉漉的衣服让一路北上的淮军士兵叫苦不迭,山风吹到身上寒冷刺骨。无边无际的天台山笼罩在阴冷潮湿的迷雾之中,羊肠小道变成了可怕的大泥沼,踩上去软绵绵的,滑溜溜的,众多淮军士兵的鞋子被泥沼给吞没,让士兵在寒冷的冬天打着赤脚走在泥浆中,步兵还好受些,那些炮营士兵更加遭罪了,一次次陷入泥浆中沉重的火炮耗尽了士兵充沛的体力,磨尽了原来高昂的斗志,让他们无数遍的诅咒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山路、该死的泥浆、还有大帅这该死的命令!到最后一次次陷入泥浆的火炮让士兵们感到绝望无力再说什么了,只知道头脑中空空如也,无奈地推着该死的火炮费力地朝北爬动。李鸿章虽然知道士兵们现在心中无数遍地咒骂着他,可他也只能视而不见,装做不知道了。
李鸿章俯身低沉着嗓子问吴长庆“我们到哪儿了?”
“回大帅,主力现在已经到麻山了,过了麻山就要进入宁海地界。”
才到麻山?!李鸿章心中哀叹道。走了一天一夜了,两万部队居然只走了五十里路,这简直变成乌龟爬了!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要是给发匪主力追上来了那还了得?
李鸿章心头一阵急噪,低声喝道:“不得休息,今天夜里必须赶到亭旁!要休息等到了亭旁再说!”
“轰~!”
吴长庆正要说什么,前方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正在费力行走的淮军士兵迅速蹲在地上,举着洋枪四处张望着,在前方山腰处一股浓浓的烟柱缓缓升上了天空。
李鸿章差点被惊落了战马,脸色苍白地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放炮?!”
“好……好像是在前面……”吴长庆迟疑一下,犹豫地说道。刚才吴长庆也被那声巨响惊的一愣,没有注意到这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
“给我把发匪找出来!”李鸿章咬牙切齿地狠狠喝道。
“叭……叭……”从云雾盘绕的山上传来几声枪响。尖啸声飕飕地从李鸿章头上飞过,旁边大树上几片树叶随着尖啸声飘荡下来。李鸿章打了个哆嗦,这是瞄准了自己再打的啊!李鸿章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原本漂亮的氅袍马上粘满了泥水,极为难看地贴在李鸿章身上。
吴长庆这次听出来是什么地方打来的枪声了,李鸿章还没有冲自己发火,就马上朝西边用力地甩了下马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西边!给我冲啊!”
无头苍蝇般的淮军士兵赶忙端起武器,战战兢兢地朝西边的小山头冲了上去。
“队长,敌人上来了!”李翼指着山下正一步步朝山头爬上来的淮军士兵冲队长叫道。
“娘的,你不说我也看到了!”王文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已经叫你们多练练,别到战场上草鸡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看到了吧?这么好的靶子都打不准!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啊!刚才是哪个傻瓜提前拉的地雷?怎么心这么急啊,半山有敌人吗?人没炸到倒是让敌人引起注意了!妈的,回去老子再收拾你!”
“队长,刚才是您让我拉的绳啊!而且第一枪还是队长您放的呢!怎么现在又骂人了?”王文礼身边有人小声嘟囔着。其他赤卫队员见王文礼脸色立刻僵住了,掩嘴偷偷笑了起来。
王文礼他的赤卫队有五十多人,都是临海本地人,原本在淮军南下后,他的赤卫队任务就是骚扰淮军的后勤补给,让王文礼感到有些微微地失望的是这两天他们赤卫队一直没逮着机会,只见到别的分队不时有战果通报过来,王文礼眼红了,总想着好好地捞上一票,王文礼正做着美梦呢,机会就出现了,在今天下午他的侦察队员发现了李鸿章的大队人马正从临海方向朝北面撤退下来!被战功烧昏了头脑的王文礼根本不考虑敌我力量对比不是一般的悬殊,他现在想的只是从李鸿章身上好好地敲他一杠子,至少不能让李鸿章走得太舒服了!要敲人家就非得打击他才行,王文礼虽然很想立下不俗的战功,但要是用自己全军覆没做为代价来换功劳他也是万万不肯干的,说不定是自己先牺牲了呢!想到这里的王文礼也顾不上对上级汇报情况了,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李鸿章寻找级佳的战机。李鸿章大队人马被重炮拖累了行军速度,在泥泞的山路上苦苦挣扎着。王文礼的赤卫队可是行动灵活,他们扛着自己生产的猎枪,拿着自制的石雷,穿着草鞋穿梭在熟悉的山林中,机会终于来了,在麻山那些淮军士兵大大地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走在山梁的斥候部队为了少走一些路也下山去了,让王文礼原来一直有些畏惧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打什么时候打?!
当王文礼见到下面过来一队马队后立刻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当地雷爆炸后马上命令集中所有的火枪打那个骑在马上看着像是一个大官的家伙,可惜赤卫队队员射击水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等一轮射击过后,队员们重新装填弹药时候,那个目标已经躲到了地上,看不到了,同时大批淮军士兵往山头冲了上来。王文礼不知道,要是他的手下枪法准一点的话,清朝的中兴之臣李鸿章将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下。
“给我打!把那些坏蛋统统给我打下去!”王文礼双目圆睁怒喝道。
“噼噼啪啪”声响了起来,接着巨石圆木轰隆隆地顺着山坡朝下面滚了下去,王文礼看到那些正在朝上面冲了上来的淮军士兵狼狈地又跑又跳,躲避着山上的打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死死地压制在山脚了。见到敌人的狼狈样子,赤卫队员哈哈大笑起来,打的更带劲了,原本四五个人才能推得动的滚木垒石现在两三人就可以把它们推下了山头,朝敌人滚去,十支火枪轮流地朝下面发泄着弹雨,把大树打得瑟瑟发抖,树叶不停地飘落下来。
李鸿章躲在石头后面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头,山上的火力好像并不是很猛烈嘛!一抬头,发觉吴长庆好像跳大神一般在上面不远的地方跳来跳去,躲闪着不时滚下来的石头木柱,李鸿章看着来气了,冲吴长庆大声喝道:“筱轩!山头的发匪并不多,你的手下为何不猛冲上去!?”
当上面子弹夹杂着石头木柱打下来时把吴长庆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的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躲闪着山头打下来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想到火力是否密集,上面到底有多少敌人,跳了一会儿,吴长庆也发觉不大对了,虽然上面源源不绝地把东西扔了下来,同时枪声响个不停,不过这些枪声是零散着的,至于石头木柱什么的,数量更是少的可怜,这上面到底有多少人?听动静好像不到一百人,不过发匪会不会是有意想引诱我们冲上去?吴长庆正犹豫着,后面的李鸿章就开始骂了起来。被李鸿章这么一骂,吴长庆不再犹豫了,要是再犹豫大帅可要拿自己示问了!吴长庆抽出腰刀朝手下大声吆喝:“上,给我上!第一个冲上去的奖十两银子!后退者杀!迟疑不前者杀!”
重商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副将的腰刀在头颅上摇晃着,而且淮军士兵也发觉山头的敌人好像并不是很多,鼓起勇气一边躲避着山上的火力,一边放着枪大声呐喊着朝山上冲了上去。
“大刘!赶快拉地雷!”王文礼见敌人已经冲上了半山坡了,自己的那些火枪根本阻挡不住敌人冲击,心中有些发毛了,大声朝身旁的刘剑华喊道。
“知道了,这次一定好好给敌人点甜头尝尝!”刘剑华含糊地嗡声答应道。
刚才自己拉的太快了,结果一个敌人也没有炸到,让其他队员好好地把自己取笑了一番,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地给捞回来!刘剑华死死地盯着正在朝上面蜂拥冲过来的淮军士兵,“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个好……”刘剑华心中暗暗地说道,接着默默地数着敌人冲锋的步伐,一步两步……
刘剑华在耐心寻找最佳时机,王文礼那边可就不好受了,眼看着无数的淮军士兵已经冲到半山了,刘剑华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山头的石头和滚木都丢的差不多了,靠十竿打打兔子的火枪根本拦不住那些越冲胆子越大的淮军,而且敌人枪声现在密得都分不出点来了!自己的队员出现了伤亡,守在前面的赤卫队员已经开始胆怯在慢慢步步后退中,这个刘剑华是不是被敌人给吓傻了?要是再不拉地雷,敌人可真的要上来了!
淮军少算算也有数百人,自己手中只有五十来个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想和人家进行肉搏简直是开玩笑!王文礼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一翻身,王文礼站起身子就想冲到刘剑华那边代替他拉地雷。
“啪~!”一声枪响,王文礼觉得后背被什么人猛地重击了一拳,把自己狠狠地朝后面送了一步,人一下子就扑到地上去了。
“好嘞!”刘剑华高声大叫一声,猛地拉动了绳子,轰隆一声巨响,黑色的泥土合着石头碎木屑猛然冲天而起,在爆炸的地方升起了一股白烟,白烟迅速变成灰色,接着又变成了黑色,朝天空冉冉升去。站在炸点周围的几个淮军士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推一把,在空中表演了番高难度的空翻动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一股股烟柱在半山腰腾空而起,冲上来的淮军士兵纷纷爬倒在地,有几个士兵朝山下滚翻而去。
“队长!我炸死敌人了,我炸死敌人了!……队长你怎么了?!”刘剑华高兴地跳了起来,朝王文礼那边望去,却发现自己的队长正脸朝大地匍匐在地上。“队长你受伤了?!”刘剑华和李翼见队长后背正慢慢朝外面渗出鲜血连忙朝王文礼扑了过去。
王文礼自己刚开始倒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双手用力想把身子支撑起来,却发觉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王文礼发觉浑身的力气正飞速地朝外面宣泄而出。“受伤了?”听李翼和刘剑华这么一叫,王文礼心中不自觉地再问了遍自己,这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后背一阵阵火辣辣钻心地疼痛,疼的他咬牙切齿,倒吸着凉气。
“快!快把绷带拿来!”李翼上前扶起队长,用力地想按住队长后背的伤口,冲呆在旁边的队员大声吼道。如梦初醒的队员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布带,嘶地一声撕开了队长被打烂的衣服,在队长后背,一处伤口正朝外面不停地流着鲜血,李翼接过布带手忙脚乱地给队长抱扎负伤地方。
失血后的王文礼嘴唇有些苍白了,躺在刘剑华怀中,王文礼感到后背疼痛一阵胜过一阵,“怪了,他们不说时候自己怎么没感到疼痛,这一说倒是他娘的痛的要命了?!
早知如此这帮家伙不说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王文礼心中不解地恨恨骂道。王文礼转头一看,那些队员都聚集在自己身边,没人注意山下的敌人了。这怎么可以?要是敌人上来,不是全体人员都要成了俘虏了!想到这里王文礼有些担心地问道:“敌人上来了没有?”
“队长,敌人被我们打下去了!多亏了大刘刚才及时的拉响了地雷,把敌人炸倒一片,活着的现在都逃了!”李翼眼眶含泪说道,那些队员一个个无声地点点头,关切地望着自己的队长。
“逃了?”王文礼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笑脸变成了龇牙咧嘴,“干的不错,大刘!我到时候到萧司令那边给你请功!”
“队长,你先安静休息一下吧,敌人要是再冲上来,我们还会把他们打下去的!”刘剑华现在关心的不是什么请不请功的问题,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队长他现在担心自己队长生命安全。
王文礼看了眼四周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不成,不许恋战,我们马上转移!要是等敌人把山头包围我们再想撤就来不及了!老李,赤卫队现在由你指挥,乘着敌人混乱之际赶紧转移!”
“可是……还有两个地雷没有用呢!是不是我把他们起出来带走?”刘剑华有些舍不得埋在半山的地雷,犹豫一下问道。见队长已经无力再说话,只是吃力地微微摇摇头连忙又说道“不挖了,反正以后还可以再造的。副队长我们先撤吧。”
李翼点点头,朝后面一挥手,几个战士围了过来。“来两个人,把队长抬走!其他受伤的也带上,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人!另外在山头上竖起一面大旗。”
很快的,李翼率领着赤卫队员带着受伤的从后山偷偷撤了下去。
“吴大人!大帅有令,命你们赶紧拿下山头,文思坦立率领的炮营支援你们,大帅说了,不然提头来见!”吴长庆正在山腰挥舞着腰刀正徒劳地想要把那些撤下来的士兵再给赶上山去,山上竖起来的红旗让吴长庆心中极为不爽,要是不马上把那面红旗给砍下来,吴长庆觉得自己所有的脸面都丢光了!这时候李鸿章的亲兵从下面跑了上来大声对他命令道。
吴长庆回头一看,吱碌吱碌声中,一门门火炮正在文思坦立指挥下费力地从后面推了上来,黑洞洞地炮口指向了山头,吴长庆一时来了精神,朝退下来的淮军士兵大声喊着:“弟兄们,炮营上来了,给我准备冲锋!第一个冲上山头的奖赏一百两银子!畏缩不前者……杀!”说着吴长庆用力一挥腰刀,把一个败退到自己身边的逃兵拦腰一挥两段,一股热血从惨死的士兵身上狂喷而出,溅了吴长庆一脸一身。黑暗下来的夜色下,吴长庆的脸显得更加狰狞。那些退下来的士兵不寒而栗,只好掉转屁股,再次朝山上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大人,怎么?山上阻击很厉害?”
李鸿章正在下面踮着脚尖朝山上用力望去,听到后面有人走了上来问他。“省三?!
你怎么上来了?”李鸿章一回头,见到后面上来的是担任断后的刘铭传惊喜地迎了上去。
刘铭传有些担忧地说道:“小人在后面听到前面有动静,上来看看,怎么,刚才好像有炮声啊,难道这里是发匪的主力?”
“谁知道这帮发匪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明明人数并不很多,却有大炮助阵……”李鸿章无奈地摇了摇头。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李鸿章只见到半山中火光闪动,轰然声不绝,并不知道这不是什么火炮,而是地雷爆炸。刚才攻这小小的山头让吴长庆的庆字营伤亡了十多人,这也让李鸿章怀疑山上是有重炮在帮忙。“省三来的刚好,你马上派人到后面去,给我把发匪后路断了!”
刘铭传看了看黑黝黝的山头,用力点点头“大帅放心!我马上组织手下把这座山头给围起来,从后面冲上去,一定让山上的发匪不至走脱一人!”刘铭传答应后转身大步朝后面走去,边走边有些疑惑小声地自言自语着。“怪了,这么小的山头,哪来的火炮?”
“轰!轰轰!”李翼他们刚撤到半山腰,从山顶就传来几声巨响,大地不停地颤抖起来,抖动地让人站不住脚。随着轰鸣声,碎石断树在空中飞舞着,忽啦啦地落了下来。赤卫队原来的阵地笼罩在一片黑色烟雾里。烟雾中红光不停地闪动着,接着升起更多的烟雾。
“娘的,队长还真成了神仙了!要是不撤,现在我们不都给敌人炸死了?!乖乖,这是多少大炮在打啊?”赤卫队队员不停地发表着自己对队长的敬仰之情,同时对淮军如此看得起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副队长,队长找你!”一个队员跑到走在前面谨慎地探着路的李翼身边说道。
“好,大刘你先带队员在前面走,我到队长那边去看看。”李翼交代一下身边的刘剑华,见大刘点头答应,放心地朝山上走了上去。
“队长,什么事情?”李翼赶到队长那边时,见王文礼正躺在树枝做的临时担架中紧咬牙关微闭着双目,李翼俯在队长耳边小声问道。
王文礼努力睁开眼睛,吃力地小声说道:“老刘,这里是敌人的主力部队,马上把敌人主力出现在这里报告给上级!要快!”说完王文礼再次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的王文礼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光想着偷敌人一把了,敌人看样子是想逃回宁波去,当时要是先把这个情报通知给上级多好?!
“我明白了队长,你就安心休息吧。”李翼答应道,接着抬头对两个正抬着队长的赤卫队队员小声交代道:“抬得稳一点,别太震动了。队长受不了颠簸的。知道吗?”
“副队长,大刘说听到南边有动静,好像是敌人从后面摸上来了!”一名队员急匆匆地奔到李翼身边焦急地说道。“知道了!那么大声干什么?!没见到队长正在休息吗?”李翼看了眼躺在担架上的队长,低声冲那个队员训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敌人比我们对这里的地形还要熟悉吗?告诉大刘带领前面的兄弟小心绕过去,我马上就到前面去!”
山下从西南方向传来簌簌声,树枝不停地摇晃着,已经入睡了的乌鸦被惊醒了,扑啦啦飞到空中,在树丛上不停地呱呱鸣叫着。“李队长,那边有动静!是不是敌人从后面上来了?”李翼刚到前面,刘剑华轻轻走了过来,小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到那边去看了。”
“马上让队员们从东南方向沿着山沟撤退!只要乘着天黑进入森林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南下。”李翼看了眼西南,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南下?不再骚扰敌人了?”刘剑华不解地反问道。
“对!悄悄南下找主力部队去!告诉队员一定要想办法把敌人主力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主力部队!”李翼低声肯定地说道,接着带头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
几十名赤卫队员在夜幕掩护下,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在黝黑的天台山区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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