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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来,盘踞在大地上灰蒙蒙的浓雾开始慢慢变淡,消失在阳光下。山间披着一层白霜,原本翠绿的小草垂下头来,显得有些枯黄,山下就是宽阔的瓯江,江水正在静静地流淌着,两条鱼船横在绿色的江水水面上。除了这两条船就没有什么有人存在的影子了大山是如此的沉寂。
从山后面传来急促地马蹄声,顺着马蹄声方向,一股黄色的尘土正在冉冉升起,山脚后面转出一行行色匆匆的骑兵,转出山路后沿着瓯江南岸的小路朝东边奔去。
“司令员,前面快到叶山了,过了叶山再走六十里地就是温州城。”人群中有人催着战马紧赶几步冲着骑在前面的年轻人说道。
“吁~~”杨沪生拉住战马,让马速度停了下来“参谋长,是不是还在想九江的事情?怎么一路上都不开心?”
“唉,司令员,我们五万军队围攻两万湘军防守的九江,居然攻了一个月也没有攻下来!平白损失了三千多将士,太让人心烦了。明明我们天上有飞艇助战,地下有强大的炮兵支援,武器也比湘军不知强大多少倍,怎么攻打九江这么长时间偏偏攻不下?!湘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看部队还是需要再加强训练,另外自从攻下南昌后部队骄娇两气大有蔓延之势,老子天下第一了,谁也不放在眼里,这可不行啊,一定要狠狠整顿不可!”李雪龙一路上一直低着头显得很是气闷,见到杨沪生问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烦恼的事情,“要是我们攻下九江,就可以切断湘军和那些外国政府水路上的联系,这样极大方便我们下一步进行湖南战役,唉,现在湖南战役可是遥遥无期喽!”一行人都放慢了速度,战马缓缓前行着,人在马上随着战马前进,微微起伏着。
杨沪生缓缓说道:“实际上我是不赞成攻打九江的,自从贵溪战斗后我军就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水师!在贵溪和南昌城下因为我军飞艇初次在江西参战,对那些敌人飞艇显得极为陌生,所以在战术上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不过到了九江战役中我们就没有这个优势了,飞艇上的燃烧弹又在南昌战役中用光了,想从空中投掷炸弹击沉那些小船真是何其难啊!那些湘军在初次被飞艇攻击中惊慌失措,到九江战役中他们就能够沉下心来耐心和我们周旋了,最意外的是他们在战斗中和我军混成一团,这样我军飞艇还怎么进行轰炸?九江城高墙厚,还有长江的湘军水师战船助战,我军火炮优势并不明显,再加上九江城外都是水网,不适合我军进行坑道作业,想要攻下九江难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要不是战士们求战心切我是一定不会批准进行这次战役的!”
“现在你自然可以这样说了,怎么当时我见到你还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李雪龙嘴里轻轻嘟囔着,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再说些什么。
杨沪生没有注意到他手下的参谋长正在对他的洋洋大论发表不满,顺着自己思路一直说下来:“九江战役虽然我们和湘军打了个平手,从战略意图上来看我们还是失败者,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的,第一就是让我军将士统一了思想,现在还不是和敌人水师进行决战之时,我军作战一定要远离敌人水师,最适合我军作战的还是山岳地形,第二就是一定要发展我们自己的水师!只有水师发展了我们才能够和敌人水师决战,然后打过长江去,和敌人逐鹿中原!第三个就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攻打敌人有坚固设防,并且地形有利的城市,这种消耗战我军可是打不起的。至于骄娇两气,我是这样认为的,对自己部队自信心一定是要有的,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怎么可能打败敌人?当然了,一口也吃不出个胖子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个一个的打,要在部队中进行艰苦朴素教育,不能说我们消灭了湘军主力就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什么事情都还是慢慢来好了。”
“司令员、参谋长,我看我们没有攻下九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平军并没有和我们配合,他们只是一心想着攻打安庆,我们攻打九江倒是给他们配合作战了!
要是他们能够在江北帮我们牵制一下湘军水师,这次九江之战我们也是能够靠自己力量攻下九江的!我的三师四师好几次都已经攻入九江了,可都被敌人水师封锁了攻击路线,不得不又退了出来,要是那些水师可以被太平军牵走多好啊!
“
李成在旁边插嘴道。
这次攻打九江是在李成率领下进行的,李成集中了三师和四师主力共五万多人,在十艘飞艇、一百多门火炮配合下于十一月十五日开始进攻九江,没想到攻了一个多月,部队伤亡失踪了三千人,九江城却还在湘军手中!这可是让李成觉得很没有面子,本来他还想继续打下去的,可是杨沪生和李雪龙一致认为九江不能再攻了,这么多部队被敌人两万人牵制在九江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并且在没有水师的情况下,就是攻下了九江到时候防御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刚好在温州准备召开全根据地扩大的参议会,杨沪生和李雪龙商量后决定让各个战场上的高级将领都回到温州去,商讨一下下步作战方针,这样李成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杨沪生给拽来了,没攻下九江让李成感到是终生的耻辱!
“对了,说起太平军,现在在皖南辅王的部队已经和我们闹了好几次了,那些太平军好像土匪一般,横行无忌。黄献谋根本对付不了这些太平军,根据情报,前两天司令员你原来的警卫员被陶子高派出搞粮的部队打伤了,要不是下面抢救的及时,骆敏当场就要交代在那里了。司令员为什么不允许我军对这些土匪反抗?
打起来谁怕谁?!就杨辅清他的五万部队还真不是我们留在皖南一万人的对手呢!“
李雪龙也不满地说道,虽然他是太平军出身,不过跟着解放军一年多了,现在已经把解放军当成自己的部队,跟太平军生疏了很多,自己的手下居然在友军那边流血,被友军在背后捅刀子,这让李雪龙无法接受。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杨沪生心中恨恨地骂道。李雪龙所说的这些事情杨沪生是知道的,以前读书时候历史书上总是说太平军怎样反抗外国入侵,怎样反对民族压迫了,教科书上就没有说这个太平军后期纪律极为松懈,跟个土匪似的,比清军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要不是为了能有个盟友,并且在没有消灭清廷之前不想树敌太多,杨沪生早就想消灭这些土匪了!
杨沪生淡淡地缓慢说道“和干王联系,让他约束一下那些太平军,实在不行我们就撤出皖南,和天京商量一下,那我们占领的徽州换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攻下的处州府,把皖南留给太平军好了,看看他们能够有什么作为。同时我们还可以打通温州和浙西、江西陆路上的联系,不用再从福建套远路了。不过要是这样一定要在徽州对那些老百姓做好解释工作,告诉他们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离开徽州纯粹是为了不想在徽州重燃战火罢了!参谋长你到时候说的尽管委屈一点好了。”
“他们答应吗?皖南久经战火,现在民穷地贫,太平军真要想从徽州搞到大量的粮食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他们会不会继续攻打我们?”李雪龙对太平军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了。两方面在纪律上的差距是明摆着的,同时太平军内部勾心斗角争的很厉害,谁也没有心思真正地把自己控制区建设好了,不像解放军这里。
以前在太平军还没有什么感觉,解放军里面时间呆久了,就发觉太平军的毛病实在太多了!并且都是致命的毛病。
杨沪生肯定地说道:“换地的事宜天京方面应该是同意的,处州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攻下来,相信那些天京将士都已经灰心了,另外就是占领了皖南天京外围就厚实了很多,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看他们是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现在干王在天京并不是很得志,在天王那边真正能说的上话的,还是天王的两个哥哥,可以让史政委想办法收买这两个志大才疏的家伙,让他们同意交换土地,并且约束自己手下。同时我军在浙江的部队除了对宁波方向的楚军、淮军进行警戒,大部队展开进攻处州的准备工作,一定要一战就把处州给平定了!至于天京缺粮,我看我们可以想办法扩大粮食来源,卖一批给天京就是了。”
“好吧,我知道了。”李雪龙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是自己在帮太平天国打江山吗?!既然首长已经这样说了,那自己只有执行的份。
杨沪生满意地看着他的手下,高声叫道:“同志们,温州就在前方!大家再加把劲,中午我们就可以到温州了!”
“驾~驾!”吆喝声不绝于耳,几十批战马一阵风般卷起漫天尘土,渐渐在漫漫黄尘中远去。几只寒鸦被奔马惊动,从山林中呱呱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阵又落了下去,山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如同从来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了,在温州城外数万百姓正拥挤在马路两旁,人群中最前面站了许多军官,还有些衣服华丽站在马路中央的是温州那些大贾巨商――这些人现在都是温州参议会的议员,算是杨沪生和史秉誉重工重商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后面是温州城内的老百姓,虽然百姓的衣服不能和那些商人、企业主相比,不过比中国其他地方的人可是要好许多了,至少他们脸上没有现在中国常见的那种面有菜色,一个个脸上都显得油光甑亮。现在人们正眼巴巴瞅着西方,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大哥,你说议长真的今天到温州吗?怎么没有见到史议长来迎接?”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低声问着在他旁边站着的一个二十来岁衣衫鲜亮的青年人。
那个青年人俯下嘴在那人耳朵边轻声说道:“放心吧,今天一定会见到传说中的那个杨议长的,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两白银才从何家管家那边买来的准确消息!
你知道何家和杨议长之间的关系吧?人家可是亲家呢!怎么可能消息不准确?!
“
那个年轻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我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史议长不来迎接有些奇怪罢了,听说杨议长会飞天遁地之术,能够驾风而来,御风而去,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啊!不要让我们白等了,还有大哥您没见到这里这么多人吗?
看来大家都在等这个杨议长,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呀?“”笨蛋!你说的那是神仙,不是杨议长!我听说杨议长身高八~丈有余,体重五~百多斤,目似流~星之利,声若铜~钟之鸣,手握青~虹宝剑,脚蹬黄~金快靴,一顿饭可以吃掉两~头黄牛,一口气可以喝了半~江之水……“那人正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道听途说介绍杨沪生的话,没想到声音没有控制好,让身边的人给听到了。
“我说老兄,你说的这是杨议长吗?我怎么听的好像是阎罗王啊?我听说这个杨议长长的红胡子,蓝眼睛,鹰勾鼻子,背部生了双翅,两手好似鹰爪……”
人群中一个酸秀才手舞足蹈地插嘴更正年轻人所说的话。
那个年轻人直冲酸秀才翻白眼,嗤之以鼻地说道:“你说的这是洋鬼子还是雷震子?人家杨议长是中国人,不是外国洋鬼子。我讲的是听何家管家所说的,你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我是听茶馆里面掌柜说的!人家掌柜可是见过杨议长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问人家好了。”酸秀才不服气地怒视着年轻人。
前面人群有些骚动了,很多群众正朝前面拥挤过去。“我说大哥你们不要争了!可能那个杨议长已经来了,到底长的什么样大家还是看了再说好了!”年轻人的弟弟不耐烦地冲着俩人说道。
“不、不、不,一定要辩个分明不可!理不辩不明,如何可以不说明白就走呢?非得在这里辩个明白才能去见那个杨议长!”酸秀才不依不饶地拉着年轻人非要和他说个清楚不可。
“得、得、得,算你说的对!您老先生就在这里继续说您的吧,恕我不奉陪了!”年轻人一听杨议长可能已经到了,急忙要走,和酸秀才能说明白什么?没的浪费口水!
阳光下西方一股烟尘正在升起,慢慢地烟尘朝这边越来越近了,在人群前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兴奋地高声叫着,朝烟尘起来的地方奔了过去。
“前面可是王军长?呵呵,让你们久等了!”骑马奔驰过来的人群慢慢地放慢了速度,那些过来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首长,我是王得贵啊!呵呵,可把首长给等来了!”迎上去最前面的年轻将领高兴地叫了起来。很快地,两方人会合到了一起。
“好小子!不错嘛!半年没见你怎么长胖了?!是不是吃的太好了?”杨沪生一见过来的人群兴奋地在王得贵肩膀上打了一拳,反正杨沪生和这些人比起来力气可以小到忽略不记的,不要说一两拳,就是打个十拳八拳的对王得贵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见到这么多熟悉的战友杨沪生激动起来了跳下马一边和战友们握手一边调侃着“张海强,多少时间没有见面了?呵呵,活得很滋润啊?连将军肚都开始长出来了!是不是要和邱胖子比美?不错、不错,你们福建打得很好哇!
这次能占领大部分江西还真多亏了福建过来的援军呢!耶?躲什么躲?邱胖子我今天还要找你算帐,怎么自己妹妹不管好让她跟着我们东奔西走的?你这个后勤部部长是怎么搞得嘛!我的部队到现在冬衣还没有发下来,让战士们穿着单衣在冬天作战?那些制作冬衣的款子是不是都被你吃下肚去了?“
邱海波红着脸尴尬地扯动一下脸上的肌肉“我哪敢啊!首长您就别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军费主要的都投入到武器装备上了,哪有什么多余的款子制作冬衣?而且南方比较暖和,单衣也是可以过冬的嘛,我现在一定想办法给北方部队解决冬季衣服。至于我那个妹妹,她没给首长惹什么大麻烦吧?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首长尽管处分她好了!这丫头根本不听我的话,我也拿她没辙啊!”
还没惹什么大麻烦呢,她差点把整个三师搞了个底朝天!杨沪生心中苦笑道,处分女孩子的事情自己可是做不出来的,何况这个小丫头不知怎么搞的现在和自己老婆打得火热,俩人亲密地以姐妹相称,难道自己还处分的下手?就是不看邱海波的面子也要看自己老婆的面子呀!这次回温州杨沪生就在想用办法让那个一心想当什么女将军的丫头回温州来,别让她再在前线晃悠了“对了,政委怎么没来?我不是已经把过来的时间告诉他了,有什么事情吗?”杨沪生眼光扫了下周围喜笑颜开的人群,发觉自己的兄弟史秉誉不在这里,奇怪地问道。
“研究院说是又搞出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一定要让政委过去看看,政委说他要晚些过来,让我们代他先迎接首长了。”张海强解释道。
“昨天晚上美国公使蒲安臣到我们温州来了,政委和总理昨天晚上为了这个洋鬼子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现在政务院总理容闳正在陪同他,政委说让首长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政治部部长林海静俯过嘴在杨沪生耳边轻声说道。
杨沪生站住了。美国公使跑到温州来了?看来美国政府有承认我们的可能性,要是能够和美国建立外交关系这样就分化了西方那些国家,至少将来我们对抗的外国军队中少了美国这个未来可怕的敌人!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条件?
“张副司令员,我们先回温州好了,等下那些商会、参议会人员你帮我打发好吗?呵呵,一路上有些疲惫了,我想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好了。”杨沪生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早日见到这位蒲安臣,想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张海强体谅地说道“我知道了,首长尽管去忙你的事情好了,不过你的岳父让我转告首长,要是首长晚上有空的话,他想请首长到家中去坐坐,可以的话吃顿便饭。”
杨沪生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一下,这个老丈人真的只是请自己吃饭吗?现在杨沪生可是有些怕见自己的丈人老头,相信史秉誉也是一样,想想自己的老婆换来换去,这个老丈人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不过真的不去好像也不大好,这可是要给人家说闲话的“我知道了,到时候看情况吧,今天晚上我可能很忙的。”杨沪生无奈地说道。
“对了,商业部部长前段时间病逝了,逝世前他把所有的家产都捐献出来支持我军。这个老人自从儿子牺牲后意志就垮了,再加上自己的夫人又病死更加接受不了打击,我和陈政委、王军长他们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唉~!”张海强黯然说道。毕竟李俊杰是自己手下一员战将,爱屋及乌,张海强对李俊杰的父亲也是充满了崇敬心情,自从福建稳定下来后张海强就和陈文委来到温州见这位老人,没想到过来安慰变成了给老人送终,这让张海强心中十分不好受。
杨沪生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自己手中又少了一个可以用的着的人才,虽然李部长贪财了一点,不过这人管管商业还是可以的,现在让自己一时到什么地方寻找顶替他的人去?而且要不是李部长的儿子战死在福建前线,他也不会这么早就过世了。说起来还是自己指挥随意性太大了些,没有真正的谋定后动,每次战役都有因为指挥错误多牺牲的战士和将领。看来人不稳重下来真是害人不浅呀!
不知不觉中杨沪生他们走到了那些欢迎前方回来将士的人群面前,数万人把杨沪生他们给死死地包围住了,欢呼声口号声响彻云霄,无数的人正拼命地朝前面挤了过来,想看着更加真切些,警卫员在杨沪生他们面前拉起了个圈子,紧张地想要把首长保护在中间。看着面前满脸笑容的群众杨沪生眼角有些湿润了,只是机械地挤出笑容和大家打着招呼,挥舞着手臂。围拥上来的人群在杨沪生的眼睛里面慢慢地模糊起来,在杨沪生脑海中出现了无数冲锋在枪林弹雨中的将士,弹雨横飞中无数的解放军战士倒在了血泊中,虽然大家拼命在呼喊着什么可是他的耳朵里面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有步枪的齐射声,大炮的轰鸣声,将士们呐喊声……温州的和平与生活富裕是前线多少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啊!
“欧阳,你去看看,外面是谁来了?”杨沪生刚走进指挥部,正准备打水洗把脸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喧哗着。
欧阳磊刚出去就又进来了――在欧阳磊身后容闳和倪峰带着几个人笑着走了进来。
“咦?纯甫兄你们怎么来了?”杨沪生笑着迎了上去。
“呵呵,我们来的太冒昧了,没考虑议长旅途劳累,现在需要休息,议长您还是先擦把脸吧。监察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到其他地方去,让议长休息一下好了。”
容闳见杨沪生满脸尘土,手中还拿着滴着水的毛巾连忙说道,说完拉着倪峰就要走开。
“得了,人已经来了就不用走了,欧阳,给总理和监察长他们拿椅子出来。”
杨沪生连忙拉住正作势要走开的容闳“对了,我刚才在城外听说纯甫兄正陪着美国过来的公使,现在怎么过来了?怎么?你把人家外国人给放鸽子了?”
“什么放鸽子?美国公使和鸽子有什么关系?”容闳一边和拿出椅子请他们坐的欧阳磊客气一番一边疑惑地问道。
什么是放鸽子?这倒是个问题!杨沪生下意识地摸了下头,放鸽子这个词好像不是现在就有的“……放鸽子就是你答应了人家到时候自己却走了,让人家空等你,这就是放鸽子。嘿嘿,这是我出身地方的俚语,总理是广东人,没听说过的。”
“噢,原来如此。”容闳理解地点了下头,这就难怪了,中国地方方言、俚语如同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何况自己从小就到香港、美国去了,不了解是很自然的事情“那个美国公使蒲安臣游兴大得很,今天上午随便谈了没多少时间就提出要到四周走走看,另外还要看一下在温州的美国公民,现在我让接待部汪部长陪着他逛我们的街市,呵呵,现在我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议长,不知议长一路上可是见到什么不法事情没有?”倪峰刚坐下就问道。
杨沪生诧异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倪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没有呀?
怎么?是不是你们事先把那些做坏事情的人都关了起来?“
容闳连忙说道:“议长过虑了,不是的,倪院长只是想从议长这里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不法之徒在外面为非作歹。请议长多多包涵,这是院长的老毛病,只要给他见到谁从外面到温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外面有没有什么犯罪事情发生,要是有而他的监察系统居然没有发现,那么他手下就要有人吃苦头了!”
“既然吃了监察这碗饭就要秉公执法,如果让那些罪犯逍遥法外还要我们监察院干什么?”不拘言笑的倪峰硬邦邦地丢下几句话。
容闳冲倪峰低语道:“我说倪院长,议长刚刚回来,有什么事情还是过些日子再和议长说好了,今天大家高高兴兴的,干吗还是这副脸面?我可警告你呀,别说让议长太为难的事情!”
“怎么?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干吗?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
容闳的声音太小了,对自己耳力良好感到骄傲的杨沪生居然没有听清楚容闳到底在说什么“对了,纯甫兄你别一口一个议长什么的,难听的紧,我看还是免了吧。”
杨沪生自从回到清朝后一直都在部队中,“首长”、“军长”、“司令员”
什么的听惯了,现在人家叫他“议长”杨沪生觉得别扭着慌。
容闳和倪峰俩人面面相觑,不叫议长叫什么?难道现在就要叫皇上了吗?这个杨议长对皇上的称呼极为反感,称呼他皇上不给他难看了才怪呢!俩人脑子里面急速运转着寻找合适的称呼,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或者就和华尔他们一样叫他“杨将军”?这可真够生分的了!“议长,这个‘议长’可是参议会全体通过请杨将军担任的,要是杨将军不叫议长那么温州这里可就没有人敢当这个官衔了!请议长三思!”
容闳左一个议长右一个议长,叫的杨沪生皱起了眉头,耳朵都烦了。不过容闳说的有道理,既然是参议会,那么总要有个议长,不知道这个议长能不能让别人当?这次开参议大会自己一定要想个法子推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官衔!领导部队打仗这是杨沪生所乐意干的事情,至于和那些商人、工厂主、地主什么的打交道还是能免就免了吧!实在不行也可以推给史秉誉让他一人担当嘛!想明白了这层杨沪生立刻觉得自己的天空由阴转晴了“算了,既然这样就叫‘议长’好了。”
“议长,这是我这几天写的折子,请议长过目。”容闳从袖子里掏出了叠着整整齐齐的两份纸,“这是关于银行的,还有一份是关于解决民众吃饭问题的。”
接过两份折子,杨沪生头立刻又大了起来,管经济可不是他的长项,不然容闳当总理他就不会那么高兴了。要是杨沪生对经济也明白的话,以前就不会当交警去了,说不定已经成为一个什么经理、老板之类的人了。
“好长呀……”打开折子,杨沪生轻声惊叹道。这么长的折子,看看都要许多时间,不知道容闳是花了多少时间写的?就冲着一点,自己也是要把折子看完的。
“其中第一条按照史议长的意思已经改动了,就是让那些西人担当顾问的建议。”容闳指着上面说道。史秉誉的话可是又让容闳多花了两个小时再重新写一遍的。连那么开放的史议长都不能接受请西方人士担任银行管理层的建议,那么这位杨议长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我看可以,银行的事情就按照纯甫兄你的意思去办好了。”看完第一份,杨沪生头也没抬又拿起了第二份折子。
“怎么,现在我们这里粮食不够了吗?不会吧?温州这里可是产粮区呀?”
放下折子杨沪生疑惑地问道。
对粮食问题容闳现在可是深有体会的,“现在短时间内自然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不过我们控制区在半年间猛烈地扩大了好几倍,人口也从原来的几百万扩增到四千万,这还是有统计的,那些没有统计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在我们根据地内,温州地区原来就是产粮区,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福建地瘠人穷,到处都是山区,福建产的粮食根本就不够两千万人吃的。至于江西,清廷在撤退前烧了地里的粮食,在水源放毒,再加上久经战乱,民众流离失所,田野荒芜,一千多万人的生活必须要考虑,至于徽州、衢州,山地多于平地,再加上十年战乱,哪还有心情耕种?我们现在光军队就有四十万,另外还有大量的政府官员,这些人都要吃粮的,并没有产出。现在我们必须要从外面进口大量的粮食,那些商人知道我们在此有求于他们,一个个心贪如虎,粮价飞涨,如果光靠从外面进口粮食,现在我们收入总有入不敷出的时候。所以我建议迁移福建部分贫困地区到江西耕作,政府在财政上对那些移民进行补助,同时修改原来的土改方案,在温州这里土改应该是减租纳粮,福建可以把地主的土地分给大众,让他们自行安排,江西没收所有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当地和从福建移民过去的百姓,同时土地不能再国有了,我看还是私有好,允许土地买卖,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只要明年粮食打下来了,我想这个难关我们就可以渡过了。”
“是啊!现在有商人非法囤积倒卖粮食,我们监察院已经抓了好几个了,可是有些人就是要铤而走险!我看要是不从根子上解决粮食问题,这样的事件将层出不穷,以后只有更加恶化。议长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倪峰在旁边说道。
杨沪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土地私有?那么多次兼并后不是又出现大量的地主了?允许土地兼并最后的好处只能是原来那些地主所得到,不过容闳的建议中也是有道理的,要是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粮食问题,解放军还真有不战自溃的可能!
“这个先放一下,我看拿到参议会上进行一下评议好了。欧阳!你把这份建议书给参谋长看看去,粮食可是影响我军下步作战计划的。让他心中有点底,别制订出来的计划到时候是镜中月水中花。”
杨沪生正和容闳他们说着话,外面传来爽朗地笑声。这笑声对杨沪生来说是如此的熟悉,除了史秉誉还有谁?
“呵呵,大哥我回来了!”史秉誉拖着斯潘塞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不起大哥,研究院新搞了点好东西,我早上去看看到现在才回来。”
“将军大人您嚎。”斯潘塞见到杨沪生腼腆地用中国话打着招呼,虽然语气很生硬,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而且还没有什么声调,不过这的确是中国话。
将军大人您嚎?杨沪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说的应该是将军大人您好,见鬼!不知道是谁教他的,所有的汉字到他嘴里都只剩下平声了,好字变成了嚎声!您嚎……我还鬼哭狼嚎呢!想到这里杨沪生只剩下苦笑摇头的份了。
“怎么样?一路上还好吧?”史秉誉不管杨沪生正盯着哪个说他“嚎”的斯潘塞看,急急忙忙地说了起来,边说边要上前拥抱杨沪生“没想到一分别就是半年!可真想死我了!”
“慢、慢!你这是干什么?我的上帝!你不是有了什么特殊爱好吧?”杨沪生连忙躲了开来。这种见面就拥抱的礼节他可是相当不习惯的,要是漂亮的女生拥抱杨沪生,他倒是很乐意接受,至于男人……还是能免就免了吧!“我说史秉誉呀!是不是老婆怀孕了,你现在不能碰老婆只好拿男人当替代品?要找你找别人,我可是不要!”
“胡说八道!我说大哥你怎么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谁喜欢男人了?!我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你用西方礼节来热烈地欢迎你罢了,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啼笑皆非的史秉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个大哥了,悻悻说道“妈的,不领情就算了,好像谁稀罕你似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误会、误会!”见史秉誉一脸悻然样,杨沪生笑道。
“怎么样?飞艇对付那些湘军还可以吧?我就知道,那些没有见识的湘军要是见到飞艇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有鬼了!对了,你明明可以坐飞艇过来的,怎么骑着马就跑来了?”史秉誉对自己的大哥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很快就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了。
“算了吧,坐飞艇过来?现在北方冷空气南下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大的风呀?就这种天气飞艇怎么升空?唉,骑着战马可是太累了,以后打死我也不再没日没夜的赶路了!”杨沪生感慨地说道。
“哪有那么累!哎?怎么嫂子没有跟来?难道大哥你……”
“你什么你?!”看着一脸坏笑的史秉誉这次轮到杨沪生难为情了,略微镇定一下,杨沪生振振有辞地说道“这次回来是工作的,又不是回来就可以安生下来了,干吗还要来回奔波?何况现在医院里面伤员很多,护士本来就不够用,要是再走了个人的话,谁来填补她的位置?这点我还是需要以身作则的嘛,要给下面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好了,算你有理。纯甫兄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不陪蒲安臣他们了?”史秉誉奇怪地问道。笑闹了半天史秉誉才注意到容闳和倪峰俩人自从他进来后一直都站立在旁边。
“蒲安臣现在正在汪部长陪同下参观我们的城市,再说议长回来了,我总要过来请示一下,呵呵,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倪院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容闳略显拘束地说道。刚才杨沪生和史秉誉俩人说话根本就没有他和倪峰插嘴的地方,现在见史秉誉终于注意到他,连忙说道,说着准备开溜了。
“既然来了大家就一起说说话好了,另外我还有些东西给大家看看呢!”史秉誉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东西?”杨沪生的兴致给逗起来了,作为未来人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史秉誉有什么好这样神秘的?
“大哥你还记得五四手枪吧?”史秉誉稳定一下情绪说出让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听着莫名其妙的话。
“知道啊!这个以前我们不是常玩得吗?你就是分解了把我眼睛蒙住我也可以把五四手枪给组装起来!”五四手枪怎么了?是不是史秉誉把五四手枪图纸给画了出来让斯潘塞给仿制出了?
史秉誉拍了拍身边的斯潘塞解释道“这个要从两个月前说了,两个月前斯潘塞在改进中华步枪射速时候被射击速度一直无法继续提高所难住了,当时他想到要是能够增加枪管,那么射速不是就可以提高了?当时他就把六支中华步枪的枪管安放在他自己设计的枪架上,让射手转动曲柄,枪管依次发射,嘿!你还别说,还真给他搞成功了!按照计算,在一分钟内,这种机枪发射了三百发子弹!我当时就想把这个机枪送给大哥了,不过这种机枪实在是太重了,光机枪就重四十多公斤,这怎么运动呀?还有就是它的射击速度是和射手摇动曲柄有关系的,并没有达到真正的自动射击。我当时就想到了五四手枪,五四手枪不是枪管短后坐完成连续射击的吗?我把大致图纸给斯潘塞画了出来,供他参考一下,现在请大家到城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机枪吧!”说着史秉誉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闳和倪峰还是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史议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着都是他们听不懂的东西?!杨沪生倒是一听就明白了,高兴地一蹦而起“真的?!快,快带我去看看!呵呵,史秉誉,我怎么觉得你成了机器猫了?从你的口袋里面随时都有些好东西变出来。不错,不错。要是机枪可以大量生产,我们还怕什么英法联军?!”
“议长,对军事我们不太懂,我看我们就不用过去了吧?”容闳打退堂鼓了。
“一起去看看吧,只有知道了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到时候在外国人面前才能腰杆子硬起来嘛!”杨沪生邀请这个政务院总理,要是机枪实验成功了,那种射速不把这位总理吓趴下才见鬼了!“对了,让张副司令员、王军长、李军长他们也一起去看看,让他们开开眼,看看我们以后会装备什么样的武器!”
“那么把荣誉第一师林师长也叫上好了。”史秉誉在旁边插嘴道。
“荣誉第一师?我们部队什么时候又出来个荣誉第一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个林师长是谁?”杨沪生奇怪地连着问了四个为什么,部队编制一直是他所安排的,没想到现在在史秉誉嘴里突然蹦出个荣誉第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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