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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天要是不说漏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往上交,估计我哥已经把检察院打点好了。所以你们检察长应该会让你们把案子递交上去。”
顾家臣惊诧地点头。检察长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有人要整沈玉汝,估计任家不决定捞人了。
原来是谎话吗?!
“万一这东西交上去,牵连到了沈氏的利益……任家一定会给你安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到时候你肯定会被处理。而且沈氏关系到我哥哥的切身利益,大家都知道我妈妈是支持他的,所以,他不可能出手去损害自己的利益,没有人会怀疑他……大家只会怀疑我。是我想要和哥哥争夺继承人的位置,所以才出手陷害沈氏,想整垮我妈的娘家,削弱我哥哥背后的势力……”
一箭双雕。既伤害了顾家臣,又打击了任啸徐。端的是好计谋。顾家臣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好像冻伤那样,针刺的感觉,疼痛,麻痹。
“所以我把那些资料截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把它们销毁掉呢?”顾家臣抱着任啸徐的头小声问。
“呵呵……”任啸徐突然仰起头自嘲地笑了,“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会是个连环计。没有人知道这玩意儿在我这里,其实任氏背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半是我爸爸在处理,我哥哥就算要猜,也应该猜到我爸爸头上去。我也不知道哪里除了纰漏,竟然让他知道了这份东西在我这里……”
顾家臣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他抱住任啸徐的手臂突然紧了一紧,说:“啸徐,你……你是不是让冯……”
“你不用管。”任啸徐打断他。
“可是……”
“你不管。这件事你不要过问。我会安排!”
“可是如果真的是冯霖……”
“你放心,”任啸徐搂住了顾家臣的腰,“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顾家臣只能又点点头。
“那他……把这份东西翻出来,是为了……”
“跟原计划一样啊,让我爸爸以为我要陷害舅舅,拖垮我妈娘家的势力……不过还好,这里面,不会再牵扯到你。至少明里不会牵扯到你,要脱罪也容易。”任啸徐松了一口气似的说。
顾家臣觉得胸口很沉闷。他竟然在保护他,为他不受牵连而庆幸。可是他算什么呢?顾家臣想,他只是一只小虫子,在任氏这一盘大棋局当中,他连个没过河的卒子都算不上,生或者死,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才是这盘棋的大将啊!你若是出了事,任氏的根基才有可能动摇……我算什么呢?你怎么能为了保护我……
可是顾家臣不敢说。他知道任啸徐做一切事情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是强硬的,难以被扭转的大道理,谁劝也不听。这个男人有秀才的文化,却有兵的固执。
“那你爸爸会怎么样呢?最坏,会怎么样呢?”顾家臣小心翼翼地问。
“最坏……把我叫过去骂一顿,然后关禁闭吧。”任啸徐想了想,说。
“哦……”顾家臣抚摸着他的头发,心想,那还好,关禁闭,关完了就能出来,到时候任啸徐还是一条好汉!
任啸徐看着怀里的人那放下心来的表情,不禁心想,小宝贝,你也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关禁闭之后,我还能有多大的机会把任氏抢回来?被流放的大将,手上的城池早已改了姓名,而忠臣们都随侍他主。时光不会停滞,这一切都不会呆在原地等着你回去的。
养兵千日用在一招,计谋也是如此,筹划千日,爆发也只在一朝。有时候胜负真的只在一那瞬。那一瞬间你输了,大概就是真的输了,这一辈子都输了。
他像等待传唤的犯人那样等待赵秘书的到来,未来是一场酷刑,或者一把断头刀。而过往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涌现。
他的成年,他的大学,他的十八岁。他第一次在任氏拥有了一张办公桌,那么简陋,那么寒酸。而父亲告诉他,你不能被金钱左右,为物质动摇,越是手握一切的人,越要能够放下,执着只是一种牵绊,懂得舍弃才是真理。你要能够在一堆纷繁复杂的事物当中,找出最至关重要的那一点,靠的就是这种懂得舍弃的本事。
紧紧抓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执着。
他看着时间像一把沙砾从手中滑落,地上越来越高的沙丘是他砍掉的生命。剔除,剔除,剔除,只要最好的,只留意最关键的,只解决最急的……他记得父亲教给他的每一个道理,他真的很用心的在学。他真的很爱任氏,以这个企业为荣,并不为他带给他的荣华富贵,而是因为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能够运转自如,能够养活西南成千上万的家庭。能够支撑起西南的一角天空。
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人骄傲,更值得让人为止奉献一生的?
可惜他似乎失去了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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