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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人说,梦是一副地图,带领我们去探索白天不曾遭遇的情境和生活,而在这种探索中可能会发现关于自身、关于过去和关于未来的新线索,而整部盗梦空间就是对这一点最好的解读。
梦境与现实之惑。电影上映之前有人在微博上散布消息,字幕结束会有一个意外的发现。大家纷纷猜测应该陀螺倒下的声音,虽然每场结束几乎都有一干人在默默守候,但是这个彩蛋最终被证明纯属子虚乌有。
于是一张张从影院里走出的脸更显迷惑,我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也成为了别人梦境的参与者,更让人头皮发紧的是我们不禁也怀疑起自己的生活──是否我们终日被自己对现实的意淫所玩弄,或者生活本身不过是一场盛大的集体催眠呢?
近代物理中有一条著名的测不准原理,当你观察到事物的时候,你已经在不可避免的改变着你的观察对象。如果我们把世界上事实分为两部分一种是不依赖我们看法的所谓客观实在,另一部分是现实世界在我们内心的反应即心理事实的话,那么我们观察的角度和解读的方式几乎完全决定了后者的面貌。
所以并非在睡眠中我们才会模糊真实与理想的界限,我们每一分每一秒其实都在生活在某种意义上的“梦境”中。你自认为了解他真实的模样,于是你按照自己内心“他的样子”深爱着,期待着,直到有一天你幡然醒悟自己爱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象罢了,当然此类的“梦境”绝不仅仅限于爱情,鉴于我们几乎无法以有限的头脑与生命去仔细度量世界,所以从某个程度上我们都活在自己“以为”的世界中。
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会对自己的意淫上瘾,正如电影的前半部分,药剂师的地下室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深深睡去的人们,他们并非来追寻梦境,而是在体会属于他们的现实。我们都不愿意睁开自己的双眼看清现实的样貌,原因大概正如cobb对建筑师aridane的预言,“她一定会再回来的,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精彩”,经过主观的渲染的世界是温情的,更符合我们的心意,我们不再被动的接受而是主动的创造,在梦里世界再没有了限制,人性也终于有了接近神的光华。所以这种慰藉即使不那么真实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对现实完全客观的反应本身就不是人类说明书上的功能。
这也许正应了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的那句名言,“所谓现实只不过是一个错觉,虽然这个错觉非常持久”超现实主义艺术大师达利也说,“也许有一天我们将不得不公开承认所谓现实不过是比梦境更强大的幻觉”电影开放式的结局也许昭示着真正的醒来是不可能的。也因为不可能真正的醒来,我们如何得梦着似乎也就与我们如何的生活着同等重要起来。
梦与现实最深的连接在于信念,cobb说信念的感染力比病毒还强大,一个信念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他的妻子mal因为一个怀疑现实的信念放弃了真实的生活,而fischer因为另一个信念而决定毁掉自己父亲的能源帝国。
即使你声称自己没有信仰,你也不能否认自己拥有无数的信念,关于你自己(没有人会喜欢我),关于别人(男人们都是不可信赖的)也关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不安全的)。我们按着这些信念的脚本来演出着人生,极度忠诚,几乎从不思考它们的真实性,于是我们把自己搞得惨兮兮,于是我们不敢投入任何一段感情,于是我们企图在战斗中保全自己。最终我们难过又心满意足的发现原来世界正是我们想象的样子。
所谓信念不过是我们所头脑中所以为的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因为相信才变得有力量,它们的真实性很多时候并不依赖客观存在,你有多么笃定它们就有多么真实,梦与现实就在这里有了交集。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实,那就是按照让自己快乐的方式梦着,相信着,生活着。所以当我们生活的不快乐的时候是否也该想想我们的“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人生不过是自我实现的梦境,无论你怎么认为都是对的,一个适用于所有梦境与现实的简单道理是:按照悲剧的剧本演出就不可能期待喜剧的收场。
与内疚的梦魇搏斗。mal曾经跟随cobb在梦境中幻游数十年,这样深切的情感经历让mal更愿意流连在只属于两个人的梦中而不是真实的生活。cobb提醒mal所经历的一切都非现实,可惜mal被cobb种植的信念深深影响,她难以自拔并觉得真实生活中才是梦境,于是她选择了通过死亡回到她认为的现实。对于mal的死,cobb一直心怀深深的负疚。从这个角度来看,整部电影都好像是cobb与自己内疚感较量的纪录片。
其实内疚也经常成为我们梦的主题。那些让我们感到内疚的人常常已不再我们身边或是时过境迁再也无法在现实中弥补,于是未完结的情结只有在梦中才有了继续的可能;那些让我们内疚的事情也往往让人无法坦然面对,被层层掩埋在意识深处的它们在防御最弱的梦中浮现,梦境给了那些无以缓解的内疚最好的舞台。
深重的内疚如梦魇缠绕着cobb却也让他欲罢不能,在他看来内疚感有多真实,梦中的mal就会有多真实,放下内疚就等于放弃了他深爱的mal,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在一起。对于我们深爱的人,内疚提供了一种连接,即使这种连接让我们饱受折磨,忏悔无门。这样的内疚是我们自己判罚的苦役,是指向自我的愤怒,不断的自我折磨与鞭挞似乎成为我们唯一弥补内疚和纪念对方的方式。
mal在cobb的梦境中不断出现,破坏他们的行动,让他感到负疚。与内疚感的纠缠不但没有帮助cobb,反而差点让他失去了再次见到儿女的机会。梦中的mal似乎只有一个目的──让cobb永远陷入失败和悲惨,正如同我们那挥之不去的内疚。最终cobb醒悟到梦境中的mal不过是自己内疚感的投射,他终结了自己的内疚感,为了不是忘记挚爱的妻子,而是为了更好的履行他对家庭的承诺,他承诺一辈子的人是mal而不是那虚妄的内疚。
超越梦与现实──爱与和解的力量。因为从小父亲对自己和母亲很冷漠,fischer与父亲一直关系紧张。当cobb与他的团队讨论如何让fischer亲手破坏他父亲一生建造的事业,大家很自然的想到了挑拨他与父亲的关系,让他恨自己的父亲。
而cobb却认为,积极的情绪永远会在最后一刹那压倒消极的情感,所以他们需要给fischer植入一个积极的信念,于是“我的父亲对我很失望”变成了“我的父亲希望我能做自己”梦境中。最终父亲保险箱里保存的自己小时候的风车让泪流满面的fischer确信了父亲对自己的爱,于是他不再需要通过创建更加强大的商业帝国而让父亲感到羞愧,他可以带着父亲的爱与祝福全然做回自己而不再有丝毫遗憾。
当所有人都在为梦境的结构而痴迷的时候,却少有人注意到“爱与和解”这一更加宏大而富于意义的主题,其实让cobb最终从难以自拔的内疚中解脱出来的也依然是对家庭的爱和眷恋。当我们的内心被过去的伤痛所撕裂,生命的一部分也往往从此停滞不前,内疚、愤怒、恐惧和忧郁都是对过去强迫性的哀悼,不过这哀悼的祭品可能是我们现在与未来的生活。
每一处内心的伤痕都无法用给别人更深的伤痕来疗愈,因为它们最本质的需要从来都是充满爱与温柔的包扎与抚慰。虽然人都在寻求爱与和解,我们却往往选择恨与破坏,因为它们简单痛快,因为它们让我们感到短暂的安全,因为它们为我们赢得公平。
虽然有时候恨也可以成为我们生活下去的动机,但它的代价可能是全然没有爱的生活,最终自己也成了这恨的陪葬,可惜这种人为的不公平却少有人在乎。
爱因斯坦说过,“疯狂的定义是,重复做同样的事情还期望得到不同的结果”,当我们在追悔、发泄和报复的漩涡中打转,又如何能够到达安宁祥和的彼岸。如果你希望从过去的伤痛中解脱出来,今天也应该做一点儿不同的事情。fischer原谅了自己的父亲,cobb直面了深深的内疚,那么你呢?
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只有那些因爱而流的泪水才能给布满裂痕的土地以温柔的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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