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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暮雪拿着饭勺的手因为他这一声而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不悦地挑了挑秀眉:“臭小子,你说话小声一点能死啊?你老娘已经不再年轻了,万一被你吓出心脏病来怎么办?”关键是这么空荡的大房子里,这声音还能引起一连串的回响,听来很是吓人。

自从上了幼儿园之后,天天跟同龄人待在一起,谦谦就变得越来越活泼,现在的行为举止比原来少了几分早熟的淡定,多了几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好动和生气。所以在这样的转变下,偶尔会有一惊一乍的举动也不奇怪了。

没有被她那恶狠狠的瞪视所吓唬,小人儿只是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补充道:“这是我辛苦了一个下午才完成的原创作品啊,你们要尊重艺术,知道不?所以要吃饭也可以,不能破坏了那个造型哦!千万要小心!”

虽然已经拍照留念了,可是还觉得意犹未尽,这么优美的艺术品,大家又怎么忍心去吃呢?他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这个不合理的要求,让南宫暮雪为之气结,并且极其郁闷地将饭勺直接扔到桌上,看着坐在斜对角的小脸,冷声问道:“那好,请问我们今晚都是只能看,不能吃吗?想饿死我们啊?今天的工钱……”

话还没说完,一听到“钱”这个关键词,谦谦急得都坐不住了,立刻动作利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抗议:“妈咪,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动不动就用钱来威胁人家!再说了,这是我的一次手工劳作耶,也是课程的一部分啊,为什么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呢?”

气鼓鼓的两颊看起来很是可爱,就像一条小金鱼在不断地吐泡似的。因着他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把旁边的安卡斯吓得连忙及时地伸出手去扶住他的身子,生怕他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下去,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啊!

看到母子俩很快就要进入僵持状态,封予灏只能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适时地开口解围:“陈伯,厨房应该还另有准备吧?”

既然小人儿此时这么坚持不让碰那锅饭,可想而知当时做好了以后也必然会宝贝似的不准人靠近,如果看到那样的情况,陈伯或者厨师还不懂得准备一个应急预案,那就太对不起他们在大宅子里这些年的经历了。

果然,陈伯并没有令他失望,只见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仆人捧着满满一个托盘东西走过来了。走近一看,那上面是十几碗米饭,总算有主食了。

晚饭有着落之后,南宫暮雪也在某人安抚的眼神中收敛了满身的戾气,最后仍是没好气的甩了一个大大的卫生眼给谦谦,不忘向他叫嚣:“你就守着你的蒙娜丽莎吧!我们这边的米饭你最好都别吃,看着蒙娜丽莎就饱了!”

屁大一点的小孩,还跟她说什么艺术?上了几天的学,口气还变得更大了,不给他的颜色瞧瞧,都快不知道谁是他老妈了。

谦谦定定地看了她足足有几秒钟,然后气定神闲地回答道:“妈咪,你不要小看了人家哦!就算是只给我这一锅饭,在不破坏蒙娜丽莎的基础上,我也还是可以吃饱的。”切,风凉话谁不会说啊?

难道他的年纪小,就活该要被人家鄙视吗?这些人啊,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他们都认为他的智商也只有两岁,连一只边境牧羊犬都不如呢!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他镇定自若地拿起一个小勺子,站在椅子上开始认真地给自己盛饭,专注的眼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做什么雕塑呢。那个银质的小勺子一下一下地小心挖着米饭,还小心地避开了所有由豌豆摆出来的造型。

看了半分钟之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调转视线,决定忽视掉他这么诡异的举动。除非有谁下午茶吃得比较撑,现在还不想吃饭的,才会陪着他一起疯,否则还是各吃各的比较好。毕竟人家艺术家的心情他们是不能体会的,那还不如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这么喜欢豌豆,干脆以后找老婆也找个豌豆公主好了,符合你的审美观。”田甜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热汤,一边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毒舌的程度和谦谦不相上下。

本来就是,不就是绿油油的豌豆吗?有什么好看啊?又不好吃,她最讨厌这些五谷杂粮的东西了,吃起来总感觉很粗糙。虽然知道对身体有好处,但她就是不喜欢,为了挑食的问题也没少跟傅岩起冲突。

说到这个男人,她就一阵郁结。这次如果不是她硬要闹着要一起来,恐怕还是会孤伶伶地在冰冷的学校宿舍里发呆吧?哼,只要一想到他和那个所谓的家庭教师有独自相处的机会,她就如鲠在喉般坐立不安,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跟过来盯着他,以免两人有什么擦枪走火的情况发生。

那双妙目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瞟去,划过某个男人的身上时,还有几分温柔的缱绻情意,可是再看到与他相隔一个座位的女人,就立刻变成了冰冷的神色。变化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甚至忍不住要怀疑她是不是学过唱戏,否则眼神又怎么会这么到位?

纳闷地看着她这些细微的举动和神态,谦谦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人小鬼大地拖长声音道:“哦——我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还将一只小手紧握成拳,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重重捶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刻意扬起的声音很快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都侧过头看向他,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可以拿出来。

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田甜,自信满满地开始他的分析:“我知道傅叔叔不喜欢你,你不喜欢姑姑,姑姑也不喜欢你,那你们三个人为什么还不分手啊?大家在一起是不可能结婚的,新郎新娘只能有一对哦!可是,就算傅叔叔和姑姑都不喜欢你,你也不能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啊,人家是乖宝宝哦!”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爱情更加不懂,但他起码知道,举行婚礼的时候,在神父面前只能站着两个人,而不是三个人。而田甜这次过来一起过集体生活,心境的变化也很大,很容易烦躁,还常常一个人发呆。所以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就很冲,受到波及最多的,当然是和她最亲近的谦谦。

虽然傅岩上次已经答应过,只要她考上大学,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但她总是会担心,在上高三的这一年里,他们聚少离多,兴许会发生什么变数也不一定。不是她多心,而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若即若离,不温不火的,如果不是她够主动够黏人,恐怕傅岩身边早就有女朋友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情她就没有办法淡定,当然要隔三差五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次还是被骂了很久,硬要把自己弄得感冒发烧,还进一步发展成肺炎之后,才换来的假期。

傅岩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她就要立刻回中国,绝对不允许再多停留一个小时。多么不近人情的要求,完全不理会她的一片相思之情。

尽管在大家的认知里,她喜欢傅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被谦谦这样当众说出来,田甜还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于是她倔强地站起来,在高度上比那小人儿有优势后,才毫不示弱地还嘴道:“你还说要做我弟弟?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借给我发泄一下会死啊?一点义气都没有!别忘了你的计划啊!”

最后这一句带有明显的暗示意味,就算再傻的人都听得出来大有乾坤在里头,这是他们两个小鬼之间的秘密,当然不会轻易就让别人知道。她点到为止地说了一小部分,无非就是要提醒谦谦,如果把她给得罪了,下场就会很惨。

心领神会地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后,谦谦立马就换上了很狗腿的谄媚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田甜姐姐,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漂亮,最有魅力,身材最好的哦!谁要是能娶到你做老婆啊,那真是天大的运气呀!瞧瞧这小脸蛋,还有那小嘴,哟哟哟,真真是一个可人儿呢!”

在他有限的对别人的赞美之词里,除了漂亮和魅力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词汇了。剩下的那句,还是从饶西莉前两天晚上看的电视剧里学来的——当时是有媒婆上门去说亲,于是乎,这个生动的画面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令人叫绝的是,这小鬼不仅把声音学得很像,就连那动作和神态都一模一样,甚至还快速地从桌上抽起那块餐巾,捏在小手中甩动了几下。也许是布料太滑,也许是小手捏着的力道没有把握好,餐巾还随着甩动的动作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在饭锅之上,下面赫然就是他的豌豆蒙娜丽莎。

出现的一系列意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众人都在死命憋着笑,没敢笑出声来,生怕会影响到这小祖宗的表演。

只有那不断无声抖动的肩膀,还有被憋得通红的脸颊,出卖了大家此时的真正情绪。君少宇还不怕死的靠过去,跟莫少天咬耳朵道:“你觉不觉得,少爷的嘴角边要是沾上一颗黑芝麻,就更加有那股子味道了?”

在他的提示下,莫少天很是配合地立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了一番: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谄媚表情,笑得有几许荡漾,颧骨的位置最好用胭脂重重的抹上两坨红晕,然后那颗黑芝麻就像一颗痣似的在那里招摇着,那可是活生生的媒婆标志啊!

想到这里,两人快速地对视一眼后,再也忍不住,同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朗声大笑。那样的表情和装扮出现在那个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比较圆润的小身子上,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君叔叔是坏蛋!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玩了,那个交换条件作废!哼!”看到他们一脸的坏笑,还有看着自己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谦谦不需要思考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的坏话。所以很不甘心地反驳了一句,还不忘拿出前些日子两人暗中协商的事情出来刺激一下某个人。

别怪他心眼小,反正要打探的情报他都已经掌握了,即使再继续死缠烂打,君叔叔也不见得会多透露一些。这会儿闹翻了就闹翻吧,他才不会把爹地的糗事告诉别人呢!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小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君少宇指着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居然被一个小鬼给耍了?靠之!自从认识这个少爷之后,他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甚至经常会在他这里碰钉子。

他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少爷总是喜欢和他作对,总是要跟他过不去呢?难道是因为他比较好说?还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想想也是,少天是冷静自持的类型,轻易不会有表情,这点完全得到老大的真传。而少凡虽然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却是人称“温柔一刀”,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反复比较之下,三个人之中,似乎还真是他比较有突破性了,所以成为少爷的目标也在情理之中。

尽管吃瘪,他也只能是打断牙齿和血吞,谁让他一时大意,上了少爷的贼船呢?现在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样?难道还能去向老大告状?那不异于自寻死路,他宁可想尽办法去讨好那小祖宗,也不敢去跟老大招供啊!

接收到封老大的询问眼神,君少宇赔着笑脸粉饰太平:“老大您别紧张啊,我就是跟少爷无聊了闹着玩的,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惊动您老人家。”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笑得有多心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和谦谦之间有猫腻。

甚至莫少天坐在他旁边,都能清楚地看到他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这分明就是冷汗嘛!而在老大转身为嫂子夹菜的时候,这家伙明显松了一口气,说明他心里有鬼。

微眯起眼眸悄悄打量了一会儿,封予灏只是给了君少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他好自为之,然后把头转回去继续伺候着他的女人。现在他还没有时间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等他忙完了婚礼,再一个一个的跟他们把账都算清楚。

“陈伯,以后苦瓜就专门放在我妈的面前好了。”眼角的余光瞥见饶西莉那抹偷着乐的神情,南宫暮雪忍不住开口吩咐道。

哼,明明自己血压高,还学人家挑食,都说了不止一百遍了,苦瓜有利于降压,多吃会有好处。平时在饮食上稍微注意一点,就不用整天都依赖那些降压药了,偏偏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她都听不进去。

以前老爸在的时候,还有耐心慢慢哄着犀利姐吃,换做是她,都想直接硬塞进去了。做医生的最怕就是像她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否则就是灵丹妙药,也不见得就能治好。

眼睁睁地看着那盘绿油油的苦瓜就这么在女儿的吩咐下,大刺刺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饶西莉只觉得有苦说不出。这臭丫头,明知道她最讨厌吃一切有苦味的东西,还硬要和她作对!都说了最近血压很正常了,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这下不只是女儿,全家老小都知道了,估计苦瓜从此就和她结下了不解之缘。这让人情何以堪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色应该会比这盘苦瓜还要苦。

看她如同上刑场一样的神情,封予灏也不禁失笑,好脾气地劝道:“妈,雪儿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好好配合吧!吃苦瓜是为了身体着想,你要是觉得吃完了嘴里的味道不舒服,我再让厨师做别的?”

都说老人就像小孩一样,很任性,经常还会闹脾气,眼前这位明显就是这样的。相比较而言,还是南宫阙和安卡斯比较有长辈的风范,饶西莉则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在女儿那里受到的委屈,经过好女婿的一番柔声安慰,饶西莉立马就眉开眼笑了,忙不迭地猛点头:“好啊好啊!我想吃……”

话还没说完,又被南宫暮雪无情地打断了:“想都别想,桌上都这么多菜了,你还惯着她这个毛病干什么?犀利姐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挑食下去,以后就别问我要怎么减肥,逛街的时候也别老是跟我抱怨那些漂亮的衣服你都穿不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话里的内容针针见血啊!只见饶西莉原本还半倾着身子,热情高涨地准备让好女婿去给她准备好吃的,一听到女儿这么说,瞬间退缩了。主要是这臭丫头所说的,都是她很在乎的呀,没办法,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能穿上那些个漂亮的衣服,为了能活得更久,看着外孙长大成人,她还是舍弃那些不太好的爱好吧!唉,她最爱吃的奶油蛋糕啊!为什么偏偏有个做医生的女儿呢?想忽悠她都不行,谁让人家专业啊!

不忍心看她一直被教训,封予灏连忙转移话题道:“爹地,你的血压也偏高,你也要注意饮食。”这回两位老人各打五十大板,算公平了吧?要没面子就大家一起没面子吧!省得丈母娘下不了台,反正他爹地也不在乎这些。

的确如此,在父子之间的关系冰封冷漠了二十多年之后,第一次听到儿子如此细心地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安卡斯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所以不同于饶西莉的闷闷不乐,他几乎是喜形于色地满口答应下来,为了对儿子的话表示回应,还身先士卒地夹起了好几块苦瓜放到自己的碗里。他当然不会嫌儿子啰嗦,这都是为他好嘛,难得儿子会主动关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位老人的有趣反应,让大家看得有几分忍俊不禁,谦谦更是主动拍着手叫道:“噢,爷爷和婆婆比赛,看谁吃的苦瓜最多!现在开始!”说完还带头鼓掌,那张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仿佛是在观看奥运会般令人期待。

而饶西莉原本就已经对着那盘苦瓜耷拉着脑袋了,听到小人儿这么一说,气得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他。这小白眼狼,平时那么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时间藏起来留给他,现在居然倒戈相向?枉她平日里背着他那可恶的妈咪,偷偷给他吃了那么多的蛋糕和糖果,唉!

好吧,她承认,每次把那些东西“偷”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有先克扣下其中的一部分,但是最根本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外孙能有好吃的嘛!

有趣地看着一老一小之间的互动,南宫暮雪也懒得去拆穿他们了,就是平时那些小把戏,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她?只是不想去说罢了,反正就那么一点半点的,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就由着他们去吧!

“对了,老哥,你们的婚礼需要伴郎伴娘吗?”封予馨喝下一口汤,主动提起婚礼的事情。虽然老哥再三强调完全不需要他们帮忙,可是爹地也说了,自己家头一次办喜事,怎么能不出力呢?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忙,哪怕是一些小事也好。

伴郎就不需要她操心了,老哥其他的朋友不说,光是面前那“铁三角”就够了。不只是伴郎,组成一个伴郎团都绰绰有余,而且个个都是出众的人才。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多好啊!

可是反观嫂子这边,就很“凄凉”了,她都没有叫朋友过来,唯一的女性还是田甜那丫头。总不能让一个高中生去做伴娘吧?那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听到她的提问,南宫暮雪纳闷地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然后微微一笑道:“不太清楚呢,婚礼的事情是你老哥负责的,具体看他的安排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伴郎伴娘。”

关键是婚礼到底按照中式还是西式去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所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说真的,她还挺期待这场婚礼的呢,因为某人昨天很晚才回来,然后她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见他说什么要给她一个极尽浪漫的婚礼和洞房花烛夜……

虽然当时脑子已经很混沌不清了,但这些敏感的字眼,她相信自己还是没有听错。而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既然他能说出来,那就说明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去策划和布置,还神秘地不让她参与。

根据小人儿的线报,从“铁三角”那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这些人的口风都很紧。就连傅岩都被叫去帮忙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哀求,她那伟大的头儿也是三缄其口,一律用微笑来搪塞。

被问得烦了,就淡淡地回以一句:“暮雪,有个这么真心待你的男人,你要好好珍惜,别再整天弄那些幺蛾子出来了。改天把封老大气跑了,还有的你哭呢!”

他说的句句都发自肺腑,的确是这样没错。这些天跟着封予灏他们筹备婚礼,从整个场地的布置,到婚礼进行的每一个环节,那男人都坚持亲自参与讨论,而且所有的创意都是他想出来的。

不为别的,只因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经历,举行婚礼之后,某女就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夫人了。这是一次奇妙的转变,原本不相识的两个人,在这次仪式之后,要携手共度一生,听起来都觉得很浪漫。

所以,他们大家为了能让南宫暮雪到时有惊喜的感受,谁都没有透露半个字。至今为止,她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信息就是,婚礼会在海边举行。

好吧,既然所有人都希望能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场面,那她就只能乖乖配合咯!她相信这男人不会亏待自己,也必定会给自己一场难忘的婚礼,是否盛大是否轰动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是她老公费尽心思特地为她准备的,那就够了。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全心信任,封予灏的大掌在桌子底下伸过去,握住她的柔荑,并且将它完全包覆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瞬间,眼中只有彼此,没有了其他。这种心灵交汇的感觉很微妙,却让人心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透明的,没有谁能走进他们的世界中。

心知妹妹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封予灏就毫不客气地给她下达任务:“那你就负责陪你嫂子去试婚纱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不过应该没有。”

自己女人的尺寸还不清楚吗?虽然他一直都是看得到吃不着,好歹也经常可以上下其手,占点小便宜。所以那些报过去给设计师的尺寸,都是靠他平时的感知所得出的数据,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唯一会有变数的,就是这女人最近老是带着丈母娘和田甜四处晃荡,几个人在外面偷偷吃了多少东西就不知道了。幸好她的体质是不容易发胖的,吃多少都没关系,而且还坚持游泳,所以他有信心,那些尺寸是合适的。

看到亲亲爹地给姑姑指派任务,谦谦就变得不淡定了,连忙举起小手,踊跃地报名:“爹地!爹地!我呢?我要做什么?”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的神色,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还特地把身子一下一下地撑起来。

殊不知,他现在坐着的宝宝凳已经比其他人的椅子高出一大截了,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多余,谁看不到他啊!

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发笑,封予馨也忍不住调侃他:“谦谦啊,你要是实在无聊,和姑姑一起陪你妈咪去试婚纱吧!”她实在想不出来,这小鬼头还能帮上什么忙,体力活做不了,脑力活老哥又不让参与,只能做跟班了。

不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有些欣喜的提议道:“老哥,如果需要花童,那就让谦谦来做啊!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放着自己家的不用,难道还要去跟别人家借?

再说了,瞧谦谦那可爱的萌样,怎么看都上镜,一定会很出彩。到时会让出席婚礼的宾客都眼前一亮的,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很唯美,多幸福的一家三口啊!她都怕自己的会被感动得落泪呢,太叫人羡慕了。

谁知她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认同,还没等到封予灏表态,谦谦就已经着急地拒绝了:“我不要做花童!人家要做神父啦!爹地,你快点让人帮我做那个神父穿的衣服嘛,我要做神父!”

这是除了新郎新娘以外,唯一可以站在台上的人啊,他一定要争取做神父,这样才能跟爹地妈咪站在一起。而且每次看电视都觉得那个神父好威风哦!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捧起那本厚重的《圣经》,可是先把这个职务争取下来才是王道。

不过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全都已经被雷得失去了反应。该说什么好呢?他这个要求也太难满足了吧?有这么小的神父吗?还有,他以为是在玩角色扮演?神父是随便谁都可以做的吗?还是说,他觉得只要穿上那身衣服,都叫做神父?也太神奇了吧?

最先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还是田甜,她不愧是小人儿的死党,已经习惯了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完全不会被吓到。

而她也听出了谦谦更深层的意思,主动替他解释道:“其实你想做的不是神父,而是站在那里,可以说话的那个人吧?那叫司仪!”小鬼头,脑子里打着什么歪主意她还不知道吗?之前跟她说了不少坏心眼的计划,这会儿自己主动要求做司仪,恐怕也没什么好事。

说不定一个更加邪恶的想法,此时已经在他的小脑袋里生成了呢!总而言之,这孩子绝对是个祸害,不能轻易地被他单纯可爱的外表所蒙骗。

她甚至敢用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和她的美貌去下赌注,谦谦绝对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要出风头去做个司仪这么简单!

可惜,她的担忧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大家竟然像中了邪似的,纷纷表示赞同。甚至还觉得小人儿的提议很有新意,就连南宫暮雪也破天荒地答应让他去折腾,其他人也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好吧,那就让大家一起放长双眼看未来吧,她打死都不会相信,这小祖宗会那么安分守己。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可不负责,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个不赞同的人。当然了,即使被整,主角也不是她,怕什么?她还乐得清闲可以看热闹呢!

目光再掠过那对新人时,田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个别有深意的神态落入封予灏的眸子,让他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似乎是不祥的预感啊!

他不是没有想过,儿子会在婚礼上捣乱,所以才不止一次地交代“铁三角”,无论对谁都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现在开来,儿子在他们那里碰了钉子之后,又开始寻找别的机会了。

可是亲亲老婆似乎很想要儿子去做司仪,他也不能否认,由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去担任这个角色很有看头,但隐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大局在握,即使这小子要捣乱,也不会太过火,这点分寸他相信儿子还是会有的。

晚上回到房间后,谦谦刚把电脑打开,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跑过去拉开门就看到田甜站在外面。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说:小样儿,就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过你姐姐我?

小人儿无奈地撇了撇嘴,让出一条道,偏了一下脑袋示意她先进来。即使要对他严刑逼供,那也不能站在门口吧?这外面可是走廊耶,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个路人甲经过,不就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见了吗?

别说他的邪恶计划了,就是传到了爹地那里,他的下场也会变得很凄凉,随时会面临被关禁闭的危险啊!为了他的自由和快乐,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想当初妈咪那苦逼的“坐牢”日子还犹如发生在昨天,他可不想一脚跟上这个前车之鉴。

关门之前,他还煞有介事的将头探出去,快速地向走廊的两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再退回来。轻轻合上门板,再仔细地按下暗锁,这才转身比划着一个“耶”的手势,开心地压低声音道:“clear!”

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田甜冷笑了一下,忍不住吐槽:“拜托,你以为我们是在演警匪片啊?还clear?晕死,这里都是自己人好不好,真不懂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的想什么。”

和封老大有着一致的看法,那就是从小人儿说话的方式,包括他的口头禅,就可以准确地判断出他最近究竟看的是什么电影或电视剧。一般来说,他受这些的影响会很快,基本上看了一遍之后,就会立刻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中。

只是他们现在不过就是要研究一下,他的那些花花肠子而已,又不是要去偷袭人家或者突出重围,用得着这么谨慎吗?草木皆兵的样子,难道大家都像他这么无聊,整天吃饱了撑的去偷听墙角不成?

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谦谦就走过去拉着她往里面的卧室走去,然后把卧室和外面起居室之间隔断用的一个屏风推了出来。那下面安装有轮子,所以即使是他只有两岁大,都可以轻易地推动。

为了这个房间的改装,他可没少到爷爷面前去卖萌呢!要知道,自从发现爹地那个老婆奴也很抠门后,他就立马把目标锁定在爷爷身上了。

人家都说隔代亲,这话绝对没有错,看看房间就知道了,几乎他所提出的东西,爷爷全部都让人按要求去置办。而且那些隔音板都是顶级配置呢,就连电脑都是顶配的。原因嘛,就是那天在爷爷面前“无意”地透露了一下,自己正在跟乔叔叔学习电脑编程什么的,老人家一高兴之下就拍板要全力配合孙子的教育事业。

于是乎,某只小人儿又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更多要求,理由无非就是:住在隔壁的双亲大人太吵了,晚上经常都闹腾得他不能专心“研究”电脑,所以必须要保证他的房间绝对的安静和独立。

当然,这样的话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知道那对大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安卡斯听到他这么说,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他还以为儿子和媳妇每天都关在房里认真造人,制造出来的噪音让孙子受影响呢!

思来想去,为了互相都有个独立的安静环境,他才斥资找人来偷偷改装了孙子的房间,这就是隔音效果的由来……

环视了一周之后,田甜都忍不住要开口感叹:“乖乖,你这房间是什么时候改造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啊?”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玩,从来没听他说过半个字,而且也没见过有其他人进入这个房间。

看来小鬼头的间谍工作真的做得很到位嘛!保密还挺好,连她这个死党都不知道,大宅子里的那些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谦谦也学着她那样,把双手都交叉着放在胸前,故作老成。坐在床边的两条小腿还在那里晃来晃去,看上去很是惬意,等到别人感慨完了,他才打算开口。

“所以说你们女生啊,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大呼小叫的。你看看我,这样才能做特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口风紧,藏得住秘密。就算有人对我用刑,那也要把脑袋一伸,抱着打死都不说的精神。知道不?”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她,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了。

看吧,这才进来多久,就不淡定了,如果提前让她知道,还不得咋咋呼呼的吗?所以啊,女人就是麻烦,老的这样,大的这样,现在连小的也这样。

人小鬼大的一番话立刻又引来了田甜的不满,用手指在他的脑门上使劲戳了一下,没好气地教训道:“跟谁说话呢?这么没大没小的,皮痒痒了是不是?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这小鬼就是欠揍。

不能怪她经常打击谦谦的嚣张气焰,而是这小祖宗在家里都被宠惯了,已经有点无法无天的迹象。她要是再不偶尔打压一下,估计会更嚣张,以后谁都说不听了。所以她还是宁可去做那个恶人,不时的挫挫他的威风才好,省得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看到他在自己的谴责下低了头,田甜才作罢,转移话题问道:“我问你啊,你抢着做司仪,是有什么打算吗?”

千万别说没有,她要是相信,那她就是白痴了。以她对小人儿的了解,他也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先打听清楚还是有好处的。万一到时局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她还能有个应急预案什么的对付一下。

毕竟这是暮雪姐姐的人生大事,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搞了破坏之后就想全身而退,那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封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灯,据说还很爱记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保全谦谦的性命着想嘛!

可是小人儿却没有打算要领情,依旧心不在焉地晃着腿,甚至还把身子往后倒去,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蓝天白云画面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其实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法呢!田甜姐姐,你能帮我找那些结婚的视频来看吗?我不知道要搜索什么样的关键词呢!”现在拼字打字是没问题了,但对于搜索的东西,他还是很茫然。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社会阅历不多呢?不能随便找出关键字,所以经常搜索出来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往往在这个时候,就只能求助于田甜了。以后要是田甜回了中国去上学,他就更可怜了,只能电话场外求助。

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婚礼中的说辞,田甜就开始满头黑线了。她完全能想象出来,当一个两岁的小鬼头一脸严肃地读着那些庄严的句子时,台下的观礼席上是有多精彩。大家一定会憋得很难受吧?哈哈哈!

所以她压根儿就不希望这小鬼能多有出息的把那些长长的句子都背下来,只是随便帮他搜了几段,让他大概看一下,到时把意思准确的表达出来就好了。

反正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嘛,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本来能把谦谦送上司仪的位置,就已经够挑战的了。

让封予灏烦恼的,还不仅仅是如何防止儿子在婚礼上捣蛋,有两个更令他头痛的人物出现了,让他几乎要抓狂,甚至恨不得爆粗骂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除了那两个打不死的小强,还会有谁能轻易影响到他老人家的心情?

打不死的小强也是他给人家取的外号,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拿着最强力的杀虫剂对着他们一阵狂喷,尤其是那个娘娘腔!看看,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竟然还敢搂着他老婆打招呼?!这个刺激的画面让他瞬间丧失了理智,飞快地迈开长腿冲过去,挥起拳头就要往对方的脸上揍去。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曲云哲眼疾手快的闪身就躲开那记铁拳,还不忘顺便把站在旁边的南宫暮雪拉开,以免不幸被击中。这都是从以往的教训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这男人说好听点叫霸道专横,说难听点就是一头蛮牛。

保持安全距离,确定封予灏不会再冲过来后,他才惊魂未定地对南宫暮雪说:“小雪儿,趁现在还没有领结婚证,又没有举行婚礼,你赶紧跟我走吧!像这么粗鲁的男人,就知道使用蛮力,说不定以后会有家庭暴力呢!为了你和谦谦的安全着想,你再认真考虑看看,我真的很不错耶!”

说着还故意挺起胸膛,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甚至将手机拿出来,利用屏幕反光所折射出来的影子照镜子。

“死开!你这个娘娘腔!离我老婆远一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赶紧松手!一、二……”见到他那只大手还不知死活地搭在南宫暮雪的肩膀上,封予灏就觉得眼里要冒出火花来,恨不得将目光瞬间化成锋利的刀刃,将那只咸猪手给一下砍断。

他丝毫不介意血溅当场会把地毯弄脏,反正被这家伙踩过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大不了直接扔掉好了。

殊不知,他这个无意中脱口而出的称谓,轻易地就触碰到了曲云哲的底线,他最讨厌人家说他娘娘腔了。人家这是温柔,是儒雅,是风度,和娘娘腔没有半点毛线的关系好不好?难道就因为他后脑勺绑着一根小辫子,就活该要顶着这样的称谓?

“腾”的一下就来到了封予灏的面前,完全不在乎自己身高上的劣势,和他四目相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你知道什么叫气质吗?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帅,就别在这里叫嚣,不服气你就去韩国啊!”

可恶!不就是比他高,比他壮吗?有什么了不起啊?有那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侮辱他?见鬼去吧!他是搞艺术的人,才不稀罕那些肤浅的物质条件呢!反正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他独特的说话方式让封予灏有些发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叫他去韩国,茫然的看向南宫暮雪,露出疑惑的眼神。

暗中叹了一口气,南宫暮雪再次后退了一步,确定这是安全的范围,不会被他们的怒火波及之后,才好心地解释给他听:“云哲是说,那个,你要是想整容,可以考虑韩国。”她可不敢说,让他去整得更帅一点,为了她纤细而白嫩的脖子着想,还是选择安全性能比较高的词汇吧!

果然,一听到这个,男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都可以和锅底相媲美了。而那个不怕死的家伙还要继续火上浇油的继续叫嚣:“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整容失败了也没关系,直接去泰国做人妖好了,在那里也还算一份比较受人尊重的职业,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切,谁会怕了这个黑面神?万年冰山了不起啊?不好意思,他天生体温比较高,即使遇到再冷的人也不怕。还有,跟谁摆脸色呢?在他曲云哲面前称老大?他才不怕!

原本以为,对于这样牙尖嘴利的人封予灏是不屑于反击的,所以南宫暮雪正准备出声让某只不怕死的识相一点闭嘴,谁知那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

“哦?这么说,你是做过这些手术咯?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行情?再说下去,是不是哪家整形医院比较好,收费价格怎么样你都能说得出来?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只是行为比较娘娘腔,没想到是个如假包换的‘姐妹’啊!雪儿,以后你和这家伙保持距离吧,通常会做出这样选择的人,难保心理不会扭曲到变形。”

话音刚落,偌大的客厅里静得出奇,旁边围观的群众连大气都不敢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脸色平静的俊脸。何时见识过封老大和人家反唇相讥?他平时不是很不屑做这种事吗?

乖乖,这回竟然难得有心情和别人抬杠?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就在大家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谦谦突然拍着小手欢呼:“耶!爹地赢了!爹地好棒!爹地威武!爹地,你真是人家的偶像耶!”这个娘娘腔叔叔他也不喜欢。明明就比妈咪小三岁,却不肯叫一声姐姐,还叫什么“小雪儿”,真是恶心扒拉,每次一听到都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而且行为举止都好幼稚,竟然还说要追求妈咪,做他的爹地。切,谁稀罕啊?他本来就有亲生爹地好不好?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做他爹地,就算妈咪不愿意嫁给爹地,也不会随便给他找一个男人做爹地的。娘娘腔叔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可是两个大男人这样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让南宫暮雪没有了继续看戏的心情,真是无聊!直接无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挽着安舜禹的手臂领着他往里走去,只是凉凉的撂下了一句话:“大禹,还是你最好了。走,我们到那边去叙叙旧,别理会这两个幼稚的家伙。”

这么喜欢斗是吧?那就让他们在玄关这里继续斗个你死我活吧!她一点都不在乎呢,反正到时间他们自然会跑过来吃饭,完全不需要担心。至于伤亡问题,应该不至于会闹出人命,曲云哲也是懂分寸的人,闹腾一下也就过去了,倒不会真的影响到婚礼的举行。

也许是平时的日子过得太无聊,封予灏难得抓到一个不怕死的敢跟他顶嘴,那就让他玩得尽兴吧,以往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出现的。

还没等他们走开几步远,身后原本互相瞪视着的两个男人,居然有志一同的大步追上,并且分工很合理的将她和安舜禹迅速分开来。

封予灏占有性地将人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霸道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低头柔声道:“宝贝儿,以后你最好不要伸手去碰别的男人,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秒钟,他的胳膊还在不在。我说到做到!”

最后那句话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难听出他火气不断攀升的迹象,关于这女人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的问题,他相信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了。可是偏偏就有人敢挑战他的忍耐度,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戒,没办法,实在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介意杀鸡儆猴。这会儿鸡和猴都在,那就更好了。

破天荒的,对于他这样的说话,曲云哲居然在一边猛点头表示认同,并且忙不迭地开口帮腔道:“对对对,小雪儿啊,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干净纯洁的,小心他的身上有细菌什么的呀!”

嘿嘿,黑面神的怒火已经转移了,他更是乐得做些落井下石的事,反正大家都在闹着玩,场面越混乱就越好。

谁知他得意的笑容还没从脸上褪去,随着玄关一阵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就有一个声音响起:“谁敢在我面前说自己干净纯洁?”

这个声音让南宫暮雪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哪个极品来了,老天,他们是约好的吗?为什么都在同一天到大宅子?关键是距离他们的婚礼还有好几天好不好?这会儿这么多人,她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很多精彩的故事,只希望房子不会被掀掉才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乔思凡闪亮登场了,只是这出场的方式令陈伯的眼角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只见他刚踏入玄关,就立刻从自己的旅行箱最外面那层取出一个防尘袋,里面是一双拖鞋。换好鞋子后,又用另一个干净的防尘袋把换下的那双皮鞋装好,然后拉上旅行箱的拉链,这才把它交给陈伯。

等他走入客厅里时,其他人都用好奇的眼光在打量着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从玄关走到里面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傅岩和南宫暮雪很悠哉的在喝着茶,完全不去考虑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还没等他走近,南宫暮雪就主动吩咐下去了:“陈伯,派人去拿一块大的干净毛巾过来,哦,对了,要消过毒的。还有,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套刚消毒的茶杯,麻烦你了。”

唉,她可以预见,大宅子里的所有仆人从这一刻起都会对这位洁癖先生敬谢不敏,是个人都会害怕和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吧?洁癖得过份!而且最可怕的是,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组织里的其他人竟然也多少都染上了这些怪毛病,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能让常人理解的举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特地这样交代,但是从刚才一系列的举动也不难看出,这位贵客明显是有洁癖的。所以陈伯也不敢怠慢,还让仆人戴上手套再将这些东西送上来,如此高的领悟能力和快速的反应让傅岩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直到干净的毛巾铺在沙发上,乔思凡才安然落座,否则他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当然,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洁癖不过就是心理作用,可他就是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无视这些东西。

他甚至觉得,空气中有很多细菌在漂浮着,还落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所以他基本上过一个小时就要用消毒湿巾擦手,或者是擦脸。对于组织里的人还好,大家已经习惯了,就连他们的驻地里那张大沙发,也是先让乔思凡挑位置。只要是他坐的那个地方,其他人都很自觉地远离,免得他们“污染”了环境。

从来都没试过这么憋屈,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也就是出了这么个极品,他们才变得跟着他一起神经质。记得里维斯还曾经开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吃饭之前也要用银筷子先在每个盘子里插几下,验一下看看有没有毒?

乔思凡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笑出声,反而还满脸正色的给他们上课,内容无非就是,他最近又研究出什么新型的小玩意儿了,能检测出菜里有没有农药之类的东西,让大家要注意饮食卫生。所以在他自己的家里,进入大门后的那个院子,并不是像别人那样种着花花草草,他老人家是种菜,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令人咋舌的是,这么处处讲究的一个人,在谦谦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时,竟然没有把他推开,反而热情的回拥着他。

这?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乔思凡好心地解释道:“孩子是这世界上最纯洁的天使,不能随便拒绝他们。”他是个有爱心的人,对于小人儿的投怀送抱自然没有躲开的道理,加上有一段时间没和这小萌物联系了,当然要稍微表现一下他的热情。

只不过,在谦谦离开他的怀抱之后,众人期待之中的行为就开始了。口袋里藏着的一次性消毒湿巾立刻就掏了出来,反复擦着手,甚至夸张到连手指缝里都不放过。

一边的曲云哲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抗议:“我说你也太过份了吧?小孩子能有多脏啊?谦谦今天都没有出过门,还有,就算你刚才抱了他,也不至于弄脏到手指缝吧?”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只是某些人的行为太不可思议了,他才站出来为大家伸张正义。

先是刚才的黑面神,这会儿出现的极品更厉害,他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小雪儿身边总有这么多不正常的男人呢?(这位仁兄,说别人之前麻烦你先反省一下自己吧,你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他的挺身而出没有得到当事人的感激,谦谦反而很着急的去帮乔思凡解释:“娘叔叔,你误会了!乔叔叔是从小到大都有这样的习惯,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动作了,不是针对我的,你不要想太多。”

以前刚认识乔思凡的时候,他也以为是自己的小手很脏,所以每次用过的电脑乔思凡都要反复擦好几遍。后来发现他自己用了之后,也同样会这样擦,小人儿就坦然了。加上妈咪有跟他说过,这是个人习惯问题,不是说他就有多脏。

殊不知他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娘叔叔”让一屋子的人都滑下了满头黑线,这个称呼,似乎怪异了一点吧?即使曲云哲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姓了娘,而且这个字和叔叔搭配在一起,啧啧啧,比那“蟑螂怪”好不到哪里去。

而为人父母的那两只,包括田甜在内,大家都很熟悉小鬼头的说话方式,反应过来后,全都“噗哧”一下爆出大笑。田甜甚至还笑倒在傅岩的怀里,双腿还不停地在地板上大力跺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她笑抽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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