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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墨绿色的越野车,有几分军车的感觉。一高一矮两个人,正站在车边唠嗑。
牛县长上前主动拜访搭讪:“请问,这是省政府的车吗?”
“嗯,没错,你们是……”来人反问。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叫牛子余,是这里的县长。”他边说边主动上前和来人握手,热情有加:“卢省长,可把您给盼来了。”
可是,越野车旁的那个大个子没回应,那个小个子也没回应,只是相互笑笑。
“请问,你们那位是卢省长?”牛子余有点冒汗。
卢省长刚刚走马上任,电视里也尚未抛头露面,网上公示也没看到照片,基层小县的牛子余,此前哪里认识省长大人的庐山真面目。
“我可不是你们要找的卢省长。”大个子说。
“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卢省长。”小个子说。
“那,谁是我们要找的卢省长?”牛子余满脸疑惑。
“哈哈,你们要找的省长,在那——”
众人顺着大个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水流舒缓,宽阔的河面象面镜子,阳光下金光闪闪,河岸长满了芦苇草,石坝旁放着一个鲜红的塑料捅。
正当人们纳闷之际,忽见水面“哗”的一响,随着翻溅掀起的水花,一个光着膀子的彪壮汉子,从水底冒了出来,一边摆头甩着水,一边双手高高举起,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那汉子浓眉大眼,满身凸凹的肌肉块,周身白皙,不觉叫人联想到“浪里白条”。
或许,是那汉子看到了岸上的来人,缓缓从水面走了出来。把手捉到的胜利品放入苇草边的红桶。
可那鲫鱼不老实,一个高从桶里蹦了出来,鱼身跃了几跃,眼开着就要重新回到河畔的哗哗水流。这时只见那汉子一个鱼跃,比鱼还快,形如闪电,又逮住了它。
好伸手!岸上的人不觉惊叹。
牛b县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穿短裤,光着膀子河里摸鱼的汉子,就是掌管着五千三百万人口的泱泱大省的省长卢廷天!
都说做官要不卑不亢,可省长,还是他牛子余现实中见到的第一个最大的官,他规矩得像个孩子,平时一手遮天的牛b劲,荡然无存,就差三扣九拜的朝拜了。
“这地方风水不错,前有照,后有靠,中间有河套,风水宝地,你这个一县之长,好大的福分啊。”卢省长风趣幽默,叫牛子余包括来人都轻松了许多,感觉眼前这高官很有亲和力。
可副县长迟天亮心里却“咯噔”一下,心想好一个卢省长,好有眼力啊,这里,历朝历代都是皇家贵族必争的风水宝地啊。虽然不当刑侦队长了,可他心里清清楚楚:这里,还有着系列古墓被盗悬案。
原来越野车边的那两个人,是省长的楚秘书和司机小田。
天已经近午,牛b县长马上要给当地顺治沟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打电话,叫他们高规模安排午餐,却被省长打住了:“午餐,我们自己动手,就地野炊。”
卢省长一指岸边的水桶,原来,他在这贵妃河里扎猛子,已经足足捉了半桶鲫鱼。
迟天亮小时候也常在这贵妃河里捉鱼,河边有铁网拢住的石坝,石坝多半浸在水里。深憋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河底,去水底石坝的缝隙摸鱼,鱼们常常游进石坝的缝隙小憩,人手伸进去,正好逮个正着。
这贵妃河里的鲫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价值很高,此外药用价值也极高,其性味甘、平、温,入胃、肾,具有和中补虚、除湿利水、补中生气之功效,据《本草纲目》载:“合小豆煮汁服,消水肿:炙油涂,主妇人阴疳诸疮,杀虫止痛;酿五倍子煅研,治下血;酿茗叶煨服,治消渴;酿胡蒜煨研饮服,治膈气。”
我国古医籍《本草经疏》也对鲫鱼有极高评价:“诸鱼中惟此可常食。”
所以传说当年顺治皇帝御宴,这贵妃河的鲫鱼,必不可少。常年派专差往返于此,在此捕鱼送往京城。这或许也与他在此双*乳山贵妃河畔邂逅并娶走洗衣少女董鄂氏有关。
有些当地农户,现在还流传着当年朝廷来此捕鱼者的鱼叉。
卢省长的吃法也很特别:用手在岸边地上刨个坑,露出新鲜土沙,司机、秘书将那些活蹦乱跳的鲫鱼剥鳞洗净腹部撒好盐面儿,以锡纸裹好,放入沙坑,上面再薄薄的掩埋土沙,然后,隔着土层拣来干柴架火,隔土焖鱼。
不一会,沙土焖鱼好了,省长用小木棍拍灭余火,划拉走残柴炭灰,用手扒开地面滚烫的新鲜土沙层,斑斑驳驳的锡纸烤鱼露了出来,剥开锡纸,清香扑鼻。
野炊开始了,浓眉大眼的卢省长,“国”字脸气宇轩昂,却没什么官架子,热情的挥手招呼大伙席地而坐汇餐。
秘书、司机从车里拿出自备的面包、火腿、罐头、啤酒饮料,原来人家轻车简行的卢省长,下乡考察走访,连用餐都是自备的。
副县长迟天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完了,县里准备了那么多山珍海味珍禽走兽,还有那些土特产,恐怕都白准备了。
这招待省长的食谱,可是牛县长和他几经修改的。他们曾煞费苦心,拿出两套招待方案,如果省长同意去大酒店,就在春光明媚大酒店最高档次安排,若是省长碍于影响不同意去大酒店,就餐地点就定在机关食堂,并连夜派人进京接来国家特一级厨师,为省长烹饪购来的山珍海味。现在看来,什么都落空了。
午餐后,人们抹着嘴巴,回味着省长亲自捕捞并烹制的野炊味十足的“鲜土焖鲫鱼”,依然口舌乍爽,余香袅袅,回味无穷。
“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随便穿了件黑色半袖的卢省长,显得尊贵绅士却又不乏一股军人气质,一边表扬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好,一边示意县上的来人挨着他坐在岸边石坝上唠嗑。
这场合,牛b县长不好意思拿出公文包里早已准备好了的汇报材料,就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临时汇报着全县的自然情况。
可当卢省长问起这顺治沟乡的风土人情、农民人均收入时,牛b县长却支支吾吾一无所知。
还好,多亏土生土长的副县长迟天亮在身边,不失时机的接过省长的提问,回答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替牛b县长解了围。
迟天亮这个如今分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县长,不但详细回答了省长的提问,还跟卢省长讲了些关于顺治沟乡的传说:“顺治沟这地方,位踞京城西大门,距京不过两百公里,属咽喉要道,据说,不但来过顺治皇帝,历史上曾经有几只部队,都在这里神秘消失……”
这个留着新潮“正恩”头的小伙子,令远来考察的卢省长颇感兴趣,兴致勃勃的听着迟天亮的讲述。
“我们的这个迟副县长,不但博学,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御医,他的迟氏催眠术,简直是就是失眠症的克星。”见卢省长对迟天亮特感兴趣,牛b县长不失时机的插嘴介绍,企图一石两鸟的维人。
“奥,是么?我老伴可是患失眠症多年啰。”听说迟氏催眠术能治疗失眠症,卢省长对眼前的迟天亮更感兴趣了。
“省长,电话。”这时,省长的手机响了,那个楚秘书跑着递了过来。
“爸,你来这里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想家啊。”电话那边传来了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
“哈哈,好女儿,快一年没回家了,是不是把我这个老爸给忘了?听说进步了,还当了什么副局长……”省长接着这个女儿突如其来打来的电话,很高兴。
人家省长跟女儿通电话,大伙都没在意。
边上的人们,或许都没注意到什么,可在石坝上挨省长坐得最近的迟天亮,一下便听出了什么。
蹊跷,那女孩的声音,他太熟了,熟得简直熟得朝思暮想——这不分明是自己的女友卢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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