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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光和尚隐晦的言语,很快的通过了各种渠道传至京师,朱允炆十分明白对方的意思,想用唐朝崇道还不抑佛的典故,暗示他这个皇帝,做事情不要太激进,不能把事情做绝,因为宗教不但是国事,而不是家事。
有点怒极反笑的感觉,二十多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么隐晦的暗示自己了,尤其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和尚,尤其拿着自己的儿子做挡箭牌。
但是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智光为什么有把握可以医治儿子的不育之症,所以朱允炆暂时没有打算对付在北平暂时冒头的佛教,也没有再诏谕张宇清严查北平布道不力的事情。他需要时间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
佛教绝不能和道教并存,这并不是朱允炆对佛教有所成见,所谓乱世道、盛世佛,朱允炆就是看不惯佛教在国家危难时期避世,而到国家繁荣昌盛时站出来又要兴风作浪。
由于朱允炆对于宗教的了解不多,待到面对这个问题之后虽然进行了恶补,但依旧是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所以索性就认住死理,以发展本土宗教为主。其实在朱允炆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通过一次剧烈的运动,将佛教完全并入道教为一个分支,不过这个工程过于浩大,他一直没有下决心而已。
不过智光的举动已经算是点燃了导火索,朱允炆也在暗暗的进行着。
宗教的事情告一段落,只要智光露出一点有关皇嗣的破绽,朱允炆就会痛下决心。作为皇帝,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决定,总不能天天把时间都浪费在宗教问题上。
建文二十五年,朱允炆已经四十六岁了,日夜的操劳已经让他有些体力不支,此时正斜靠在铺着貂皮褥的躺椅上,觉得一阵晕眩,胸口同时隐隐作痛。心跳得很快。
他二十多年的辛苦,终于造成了体力上的透支,若是朱允炆不是穿越回来的另一个时空的灵魂。那么他可能没有这么辛苦,但是就是由于知道的越多,才想的越多,也更加辛苦了。
朱允炆感觉到自己似乎有心脏病一般。心跳有些不正常,经常头痛。后来时好时坏,时轻时重,御医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唉!要朕清心寡欲,说得容易做却难啊!”
朱允炆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想起杨杰曾经劝慰他的这句话。不无感慨,眯起双眼,只觉得金花迅叠,不由得又忧虑起自己的身后事来,只有在这样独处时,才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的融入到如今的大明中来。
“太子无子嗣,又过于仁慈,如何威慑臣下?自己这么的逼迫。会不会造成危害呢。可是自己所封的藩王却不安本分起来,屡有恶行,岂不令朕忧虑?”
也难怪朱允炆暂时不去理会宗教之事,最近内厂和锦衣卫的情报经过重合核查,在东亚诸岛的四个王爷还算本分,但是在安南所封的两个藩王有内讧的迹象。东南亚诸岛的几个藩王对于道教有些排斥,仗着天高皇帝远的便利。在那里阴奉阳违,骄恣不法。
其中封藩于真腊的康王朱佶焞提棒弄刀。滥杀百姓,奸淫民女;封藩于暹罗的恭王朱徽煣由于过分信奉道教,为了弘扬道家文化,在那里屠杀僧侣,惹起了民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国家大了,什么官都有啊。、
自己幸亏没有给这些藩王兵权,要不然,大明本土境内还算是安稳,但是海外诸王可能就开始玩春秋战国了。
藩王们的种种丑恶行径一幕幕在朱允炆的头脑中闪过。如今,一向最本分的宁王朱权,又有人密奏其图谋不轨,行为多异;自己的儿子朱文清在福州屡屡接见商贾,惹起了士大夫的愤怒……这一切都使他忧心如焚,年届半百的建文皇帝也确实是不能清心寡欲啊!
“启禀皇上,户部尚书陈瑄求见。”
女官的奏报打断了朱允炆纷扰的思绪。
“叫他进来!”皇帝依然倚在躺椅上。
将近五十岁的户部尚书陈瑄受宠若惊,皇上极少在后宫诏见臣下。在女官的导引下,他走进皇帝的寝宫。
“臣陈瑄叩拜皇上。”
“罢了,你坐下吧。”
女官将披着黄缎的坐椅摆到皇帝右前方约摸五尺左右的地方。
“谢陛下赐坐。”
“陈卿,”朱允炆摸摸有些斑白的鬓发,看着陈瑄说,“朕叫你来,是要问你,第四次人口普查,汉族人口几何,而异族人口几何?”
陈瑄见皇帝面色严峻,心中发毛,作为户部尚书,也是刚刚接到第四次普查的数据,幸亏看了一遍,如果没有看,万一皇上认真起来,那可是渎职欺君之罪啊。他赶快站起身又行了一礼,奏道:
“陛下英明,臣也刚刚接到呈报,只是粗陋的看了一遍,现在大明计有汉族人数一万万四千五百七十六万余人,异族人数大约共计七百余万,具体臣还未形成奏报,恳请陛下责罚罪臣!”
“朕说过要责罚你的么?”朱允炆欠身反问:“起来吧。”
“谢陛下宏恩!”陈瑄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不明白已经进行了四次的人口普查,为什么皇上对于这次特别关心。
“朕叫你来,是想知道人口比之去年你接任之时增长如何,而新田开垦增长如何。而人口分布如何。”
“皇上,微臣去年接任之时,人口乃一万万一千四百余万人口,臣接任十六个月,增加了三千万……。”陈瑄见皇帝眯眼不语,欲言又止。
“说下去,我听着呢。”
“但是现在人口数量不好计算,因为流动人口过于剧烈,而且商贾们为了开发海外,隐藏人口不报之事,查无实据,但是确有此事,以臣所见。应该还要有五百万的隐藏人口未算在内,但是新增田地却是缓慢,盖因庄稼高产之缘故。现在务农之人渐渐少去,而新兴的工厂需要大批劳力,都集中去做工了。所以臣上任以来,新增田地不过一百余万亩。”
朱允炆点点头。语意平缓地说:“爱卿的意思是说,人口增长过快,而田地增长过慢,有些不对是吗?”
陈瑄见皇帝认可,且能理解更深。于是受到了鼓舞,兴奋地说道:
“皇上,臣以为,国家应以农为本,朝廷要重申务农务工条律。允许户部拟列务工细则,比如严厉打击商贾隐藏人口的行为。严格户籍制度,不报者一律视为异族,商贾用异族比例一旦超过限制。就应该按数量多少量刑。分流放、杖罚。”
“而务工应该仿造军户制度,家中独子不得出外务工,两子出一,三子出一轮换制等等,同时应派遣官员督察各地落实情况……。”
“好,就这么办。”朱允炆坐直身子,从矮榻上端起青花茶杯。抿了一口说:“你回去后制定个详细法则,奏朕细阅后交与司法部立法。若是能被皇事院和内阁通过,就按照爱卿说的执行。”
“臣遵旨。”
“包女史,给陈爱卿赐茶。”
不一会,宫女端进镀金托盘,包女史伸手取过一杯茶来,放到陈瑄坐边的茶几上。
“谢陛下赐茶。”
陈瑄抿了一口茶,心想乘皇上高兴,正好把近日来最困扰的一件事启奏皇上,谁知还没开口,便见皇帝沉下脸来,赶快缩回话头。
朱允炆地将话锋一转,探身问道:“陈爱卿,听说你母亲过七十大寿,二皇子送礼过府了?”
“臣……嗯……,臣惶恐,是解学士代送的。”陈瑄听皇帝突然问及母亲寿宴事,不知究竟,慌忙答道,见皇帝不语,赶忙补充道,“酒宴中,解缙献景德镇镶金釉里红大花瓶两只……”
“还有苏州织锦两匹、端砚两方、封金六十两。”皇帝接口说道。
陈瑄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然是新晋一年左右的户部尚书,但是久在京师,深知皇帝的内厂,四处游荡如同无孔不入的幽灵,专门察听大小衙门及官吏们的一言一行,然后密奏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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