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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宇洛怔了一下,叹道:&;如此也好,只是让母妃劳累,我真是过意不去。&>
清儿却是轻声的大小事务,便都是伊莲小姐一手打理的。&>
&;哦,我真是小看了她。&;凌宇洛低语一声,摆手让廖安退下,面朝清儿,正要说话,忽又想起如今处境,只淡淡说道:&;你也退下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转头去看窗外,不知不觉已是深秋时节,黄叶飘零,那萧瑟的枝头,一片枯叶随风舞动,终是无力支撑,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颓然落地。
哦,秋天,早就到来了么?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齐越一直说等孩儿稳定,便是带她去重游南湖,观赏如斯美景,一直盼着,念着,不想竟是梦幻一场,破碎无痕。
静静立在窗前,看那远处苍茫的天际,浓云密布,一场风雨转眼即来,身上的伤痛,汤药可治,调养可愈,那心头的伤痛,却已经永远烙下了,追悔莫及,绝不是一场风来雨过就可以洗尽,可以消除的。
自己自从进了王府,受尽齐越宠爱,与他母妃虽有不合,总算是能顺利相处,平安无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夕之间,平静不再,天地都是变了颜色?
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清儿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轻声道:&;王妃,喝药吧。&>
凌宇洛接了过去,闻了下,只觉气味酸苦无比,令人作呕,实在觉得难受,便是随意放在桌上,道:&;我等下喝,你下去做事吧,不用管我。&>
清儿急道:&;王妃还是趁热喝好,要不王爷回来知道,又该责骂奴婢,最近王爷脾气大,廖管家,吴侍卫,都不知挨过他多少回骂了!&>
听到她提到吴雷,凌宇洛又是一痛,荷叶身死,与她相好的丫鬟在她房中箱底翻出一个香囊来,针脚细密而致,底脚锈了一个吴字,应该是刚做好不久,还没来得及送出,那个香囊,最终还是送到了吴雷手里,据说,那个汉子一直捧着,坐在房中大哭一场。
&;王妃,还是喝了吧,奴婢也好向王爷交差。&;清儿端起碗来,走到她跟前,说道,&;身体要紧,其余都是后话,王妃请喝药吧。&>
凌宇洛看她一眼,伸手接住,仰头合着眼中的泪,一饮而尽。
整个白天,都是坐在窗前发呆,想那白玉观音,想那深巷小院,想那红衣之人,想那支支染血的羽箭,想自己最后一刻那悲恸绝望的心情,直到眼眶生热,脑中发昏,想要撑起身子,却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勉强调息一下,便是缓缓起身回转。
&;你怎么穿这么少,清儿呢?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好好看着你?&>
侧头一望,齐越正立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衣衫宽大,轻微飞扬,他近日来,却是瘦了好多。
凌宇洛缓缓过去,唤道:&;越,你回来了,这么早&>
齐越点了点头,道:&;今日是母妃生辰,我便早些回来&;牵了她的手,眼光过处,却是盯着她唇角的一丝药汁,小手也是冰凉一片,不觉微微动怒,&;这个清儿,怎么不知好歹,如此侍候主子!来人&>
凌宇洛赶紧按住他的手,摇头道:&;你别怪她,是我让她出去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会,不关她的事。&>
齐越闻言,仍是有丝恼怒,沉声道:&;她没有及时为你添衣,没有尽心把你侍候好,那就是她的不是,你不必为她开脱,这房中不用她侍候了,我另外换人!&>
&;好了!&;凌宇洛垂下头,哭道,&;荷叶就是对我太尽心尽责,才会惨死巷中,清儿如此就好,我已经不再苛求什么,万事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失去了荷叶,不想再连累他人,就这样吧,好不好?&>
齐越为她披上一件外衫,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叹气道:&;好,我答应你,不予追究,你也答应我,不管身上,还是心上,都早日好起来。现在这个王府,四分五裂,愁云惨淡,家不像家,洛,我因为边关即将开战之事心力交瘁,再无力,只盼你能够帮我把它重新撑起来&>
凌宇洛心头一惊,抬眼望向那同样憔悴的面容,是了,自己终日悔恨交加,自怜自艾,让他担心,却忘了,他不是固守一偶的寻常男子,而是当今辅政王,终日劳,日理万机,怎能一再被府中之事牵绊?
一念及此,扯开唇角,朝着他努力绽放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彘儿,一定会再回来的。&>
齐越欣慰点头,抚着她的头发道:&;母妃那边,你也别太在意,她也是心疼孩儿,等她气过了,就没事了。&>
凌宇洛听得他如此一说,却是推开他道:&;现在已经是晚膳时分,你也不用理我了,快去蓬莱园陪母妃用膳吧,毕竟今日是她生辰,这祝寿的话,总是要说上几句。&>
齐越轻声道:&;我们一起过去吧,我扶你走慢些,应该没事。&>
凌宇洛想起那破碎的白玉观音,心中发苦,却是勉强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有些累,还是在房中躺会,我等你回来。&>
齐越想了想,便是点头道:&;也好,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去,却是直到入夜,才见他回来,一进屋,却是满身酒气,只说是与林太妃说起一些往事,一时感慨,于是多喝了两杯。
他酒量过人,自然毫无醉意,凌宇洛也是一直反思,并未睡着,两人又是说了一阵,相拥而眠,倒是出事之后最为安稳的一觉,一夜无梦。
从那日起,凌宇洛痛定思痛,心思清明,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便要更加反省自身,珍惜自己,从此便不再沉迷于往事,只是配合众人,按照李老太医的医嘱,积极吃药,积极用膳,闲暇之余,或是在院中轻缓散步,或是坐在榻上练习吐纳内功,一月过去,身子慢慢恢复过来,气色也是逐渐回转红润。
齐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落胎的悲痛,似是渐渐淡了,只那个青莲,已经成了府中众人的忌口,无人敢再提起。
身子好了之后,仍是每日一早便去蓬莱园请安,起初几日,都是碰了个软钉子,那伊莲出来笑说太妃尚未起身,不便见人,凌宇洛也不气馁,日日如此,终于到了后来一日,丫鬟溶儿出来,唤她进去,林太妃淡淡问了几句身体状况,说是等她彻底恢复,便将府中管事主权再行交回,便是让溶儿送客。
就算如此,心中也是大为欣喜,想必齐越也是在一旁大力劝说,这一步,终于还是跨出去了。
岁月如梭,秋去冬来,转眼白雪飘落,年关将至。
自落胎之后,犹为怕冷,身上披着厚厚的裘皮,手中还握个暖炉,却仍是止不住瑟瑟发抖,身子刚好,也不敢频繁运起内功御寒,便是终日躲在房中,大门不出。幸而只是白天如此,到了夜晚,齐越与她相守房中,以身取暖,才觉得渐渐暖和起来。
每日最为辛苦之事,却是那雷打不动的两碗汤药,直吃得反胃,一闻到那酸苦气味,便是转头欲呕,问了清儿,只说是按照医嘱,必须巩固元,调理得当,方才恢复如初。
朝中传来消息,这半年多来,齐越与纪铮极力斡旋无效,那火象皇帝无故失踪,皆传是被大将军颜青所挟制,新皇登位,在两国边境不断生事,边关战事终于还是打响,金耀与火象撕毁昔日合约,两军对峙。
齐越忙得焦头烂额,边关战事一触即发,金耀一向是文治之国,说起开战,朝中也是人心惶惶,前来询问与巴结的官员多不胜数,使得他不厌其烦,每日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终于这一日,林太妃领了溶儿,来到悠然园,寒暄几句,便是说道:&;越儿年纪已经不小,这府中各园也是空了太久了,人迹稀疏,就是不好,你身子恢复已经好些时日,为何还没有消息?是否你一日被蛇咬,便是不想再为他怀有子嗣?&>
凌宇洛呆了一下,垂首答道:&;宇洛不敢,李太医所开汤药,每日两回,不曾间断,宇洛与王爷一直是盼着孩儿再次来临的。&>
林太妃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明日请李太医过府给你瞧瞧,看这汤药可是无甚效用,是否需要更换新药。&>
凌宇洛低头称是,忽然听得门外有人禀道:&;王妃,府外有人求见!&>
&;是谁?&;凌宇洛随意问道。
&;是一男一女,男子自称是姓秦,是王爷师兄&>
是二师兄!凌宇洛悲喜交加,秦易之,他为何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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