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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表盘上的时间在走,她却在静止。
不知不觉,叶安袭从医院回来已经三天了,就连脚腕上的软损伤都可以自由活动了,可除了故作轻松的跟儿子嬉笑怒骂,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卧室窗台的那盆花。
花开花落,几许真假?
这样的悲伤春秋,让叶安袭有些自嘲,自从回来,宗政贤就像消失在她的世界,全无踪迹,生活恢复到了这三年的每一天的相同重复,却又好像多了什么不同。
“哈哈,妈妈!”
小容烨没有长长的小腿儿,一颠儿一颠儿的跑过来,不远处看上去,好像儿子最近瘦了。
“容烨,你慢点!”
“妈妈好好凶!”
容烨直接扑进叶安袭的怀里,母子天性使然,总是亲密些,这些天看见妈妈才稍微吃的下去饭,可妈妈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小小的心理也是有想法的,妈妈一定是被大怪兽欺负了!
哼!大怪兽,下次要是给他容烨遇到,一定咬他。
“儿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容烨从小跟容爵养成的习惯,大白天的总要睡上几个小时,不过因为儿子从小体质弱,多睡上一阵子总是好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妈妈,你不知道么?”
看着儿子小小的脑袋一脸问号,叶安袭莞尔,她该知道什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容烨,状似十分期待他的解释。
“妈妈笨笨哦,晚上舅舅生日哦!”
小库生日?
怎么可能,呵呵,小库跟她一样,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除了新身份赋予的户口上面的生日,可也不是最近。
想来也是容爵和容添哄儿子开心的一个借口,明明一年过好几个生日,这娃子还是乐此不疲,小孩子的梦,任谁也不会敲碎,再者说小库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莞尔一笑,故作认真的问道。
“晚上打算送舅舅什么礼物呢?”
容烨比划着短短的小肉肉的胳膊,拼命的画着大大的圈,最后比出一根手指在嘴唇上。
“嘘!秘密”
揉着儿子软软的头发,小小的脑袋,那可爱稚嫩的五官又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人,继而又摇了摇头,挥去这个荒唐的想法。
容爵一直睡了一天,小容烨拉着叶安袭在二楼的活动室非要布置一个生日的会场,气球,led闪光灯,白炽灯,还有一堆堆的公仔,不过这一切由于容烨太小,叶安袭又不知如何下手,一切反而都是玉嫂布置的。
说起容添,几年过去,当年还稚嫩的少年,早已经不复昔日的青涩,叶安袭也许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一天。
失魂落魄,全身痉挛过后的她,鼻涕眼泪的满脸,狼狈的摊在路边的垃圾站,恍惚中在一辆加长的黑色车上缓缓走过来的那个向她伸出手的一身黑衣的修长少年,像是做梦一般,竟是她寻找多年的弟弟。
只是这个弟弟没有表情,见到了她也全然没有失散多年重逢的喜悦,竟只是淡淡问了她一句。
“姐,活着累么?”
……
这样的一句话让叶安袭心悸至今,弟弟这些年过的究竟是怎样非人的生活?为什么记忆里那个天真单纯的弟弟会变成如今的这样的冷血,冷到骨血,寒彻心扉。
她想过小库的身份跟自己应该差不多,不是将门之后,也会是名门精血,可没想到,竟是京城世家容家的后人。
原以为找到弟弟会去补偿他的一切错过的温暖,所有成长的缺失,却不曾想,这三年,他却像是一块万年冰山那样难以融化,甚至无法亲近。
接手了容家的部分生意之后,容添几乎每天都很忙碌,在x州的时候,叶安袭注意过,除了每天抓着那块破碎的染血的衣服碎片的时候偶尔流露出来的近乎狰狞的痛楚之外,这个弟弟几乎没有喜怒哀乐。
叶安袭从前就觉得欠他的,现在更是。
等容添回来的时候,容爵还没有起来。
19岁的青涩年纪却难掩一身风华,常年的一身黑衣勾勒出来的是冷厉的线条,和坚毅深寒的内心,
“姐,找我有事?”
接到叶安袭的电话,容添就直接回来了宅子,回h市之后,他一直住在公司,单人沙发,很硬,但他睡了很多年。
叶安袭每次看见弟弟这副远离万家灯火的样子,她就心疼,还没等她开口,小容烨就抱着容添的腿扑了上来。
“舅舅,生日快乐~”
小孩子就是这样,无论在冷毅的心,总会被那一声声的奶声奶气融化,容添难得的泄掉一身的戾气,弯下身子,抱起容烨,虽不是慈眉善目,五官也柔和了不少。
“容烨,舅舅很忙。”
这间屋子容烨里除了会对这个小奶娃子语气这么柔和,其他的就算叶安袭,他也会直接推拒,婉转的余地都不会留。
那过于年轻的黑色瞳眸下的一抹痛楚让叶安袭心里很不好受,她怎么能感觉不到弟弟在逃避什么,这些年,睡觉不睡床,吃饭只吃个半饱,像是在跟命运对抗着什么,又像是极力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容添,走了你就别后悔,今儿个,哥哥可是给你备了一份大礼。”
半眯着睡眼的容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穿着一身的白色睡袍无声的飘到叶安袭身后,这冷不妨的一开口,吓了叶安袭一跳,回头死死的剜了这倩女幽魂一般的妖孽。
容爵却只轻佻的抓过叶安袭的脑袋,轻佻的吻在她的发际,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朦胧。
“早安,mylove。”
“容变态,你敢再恶心点么?”
容爵说的叶安袭一身鸡皮疙瘩,她也服了他了,三年了,变着法的耍着她玩,有意思么?
“悉听尊便,老婆大人。”
看着叶安袭翻着白眼,脸气的涨的红彤彤,一副跟他说不通的样子,容爵就忍不住笑了。
只有在吵架的时候才觉得这女的又通了人气,要么整天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亡夫的寡妇。
亡夫?
不对,怎么都像是咒他自己死了。
还是不对,好像她还没跟那个宗政贤离婚,死的应该先轮到他才对。
这样的一副家庭诙谐与容添从来无由,放下容烨,他就转身就要离开,虽然是不告而别,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习惯了,至于容爵说的大礼,他完全不感兴趣。
“爸爸,那个小女奴舅舅素不素不稀饭?”
小女奴?
三个稚气的童声倏地传进欲走的容添耳朵里,死死的钉在原地回身,片刻闪身,二话不说冲到二楼的活动室。
在一堆的气球和碍眼的公仔里见到一个大的可疑的礼物盒子,直觉让他直接奔向那里。
一把拆开,里面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
笼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女人,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巧克力色的肌肤看起来瘦的可怜,身上的女奴似的布片看着就知道是容爵的恶作剧。
“花……”
找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却在见面的时候,两相退却。
看着那女孩棕色晶亮的眸子里防备似的退却,容添经年没有温度的声音竟禁不住的哽咽,一把就拉开那个形同虚设的儿童玩具锁,一把抱出了女孩,全身的劲瘦的肌肉紧绷。
等楼下餐厅里准备好晚餐的三个人看着容添抱着她下来的时候,叶安袭吓了一跳,二楼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容添,喜欢我的礼物么?”
看着容爵的一脸恩赐般的写意,容添只是眼神猩红的扫了一眼他,冷冷吐出了一句话。
“你不该绑她。”
而后径直抱着那个被他衬衫包裹的女孩离开。
——
弟弟走了,生日宴也没了,容烨只吃了点东西,就闷闷的回房睡觉了。
叶安袭哄了儿子入睡之后,就拿了一瓶洋酒,在二楼的半敞式的小花园的摇椅上蜷成一团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
死命的敲敲自己的头,她有时候想着甚至希望自己喝醉了,好去直接躺下睡觉,可天不遂人愿,越是买醉越是贵,除了一杯接一杯下了肚,却依旧清醒如常。
只要世界一清醒,脑子里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冷脸的,臭脸的,傻兮兮的,难得一见的笑脸的。
想着他信誓旦旦的跟她说。
“我等了你三年。”
想着他一脸认真的对她讲。
“搬来跟我住。”
不是说要一起生活么?那现在这般莫名其妙的不闻不问又算什么?
徐徐的微风和朦胧的月亮除了伴随着她的惆怅,解决不了她心理的任何纠结,仰头饮下这瓶里的最后一点残余。
想起身再去取点酒,却被突然而来的容爵,夹住了双腋一下抱了起来。
“喂!干嘛?”
也许多少有点醉,今天的容爵看起来竟然没有任何的戏谑成分,沉着的不像是这个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是让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不许学宗政贤!”
宗政贤!宗政贤!
这女的满脑子的宗政贤!
看着这样借着酒撒风的叶安袭,容爵这样千年难得生气的脾气全都发作了!被一个男人弄成这个样子!
你配是我容爵看上的人么!
他这几天都看她不顺眼,那故意堆彻的和谐多假!
像拎小鸡似的把叶安袭径直甩到花园下,她的整个身子就吊在半空中,全部仰仗容爵的一双手才能固定。
凤呼呼的灌倒脑子里,吹得叶安袭瞬间清醒,死命的蹬着不着地的双脚,咬牙咒到。
“容变态,你疯了!”
暗夜的风吹着容爵不羁的几绺碎发,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在自己手上挣扎的玩具。
“叶安袭,你要是活腻了,我现在就成全你,没准我一个兴奋还真就陪你跳下去了。”
叶安袭没有心情陪他玩这种‘youjump,ijump’的恶作剧,抬头死命的瞪着容爵,却被那双难得认真的狭长眸子震慑住了。
“叶安袭,如果你想好好的为自己活,就求我拉你上来。”
一字一顿,容爵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像魔咒一般进驻叶安袭的灵魂,像是片刻须臾间打醒了她。
是啊,叶安袭,你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的有意义么?
你还有儿子,有弟弟,有将来无数有可能的人生,你现在这样是在干什么呢?
像是倏地雷击般的通灵,叶安袭抬头看着他道。
“容爵,拉我上去。”
一字一句,平静而坚定。
……
第二天,正午11点。
四周暗红色的窗帘,漆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屋子里的空调只开到零下20度,森冷的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窖。
忽地窗帘被拉开的一个小小的角,阳光射进来,让床上睡觉的容爵像是被法器镇压的僵尸,极为痛苦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看窗帘下角的那个小小的身体。
又无奈的用被子遮住了头,这小子,一大早怎么就来闹他,刚昨晚上刚搞定他妈,才睡没多一会儿,很困。
容烨哪管这么多,越想昨天的大party一点都没实现,他小小的心灵就越受伤。
一个小虎跳跳到容烨的黑色大床上,一把掀开被子,也不管爸爸那看着他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奶腻腻的抱怨着。
“爸爸,我还想过生日。”
如果说这些年,叶安袭是容爵的玩具,那他容爵就是容烨的玩具,这小娃子有无数制衡他妥协的法宝。
所以才40分钟后,粉红似白的容烨就一手牵着眼圈发黑的叶安袭,一手牵着脸色苍白的容爵,站在了游乐城的门口。也许今天是天气好,游乐场门口人山人海的,像是不花钱就能玩一般。
看着容烨一脸兴奋的吃着妈妈刚才买的七彩棉花糖,容爵只好被打败的排队去买门票。
可不一会却绿着脸回来跟叶安袭道。
“叶安袭,借我100块钱。”
呃?
叶安袭都怀疑她听错了,这容大少什么时候也屑于花她这点微薄的钱了,她多少次挤破了头,他都不给她任何消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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