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百六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夜,武唐攻略,府天,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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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说最好回答,又可以说最难回答的问题,阿芊顿时生出了无穷无尽的犹豫,偏生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不能仔仔细细权衡得失或考虑什么。于是,她刹那间抛弃了所有疑虑,咬咬牙说出了一番话。
“雍王平日固然有任性的时候,但关键时刻的果断酷肖天后陛下,更难得的是能文能武。而雍王似对所谓大义大节不感兴趣,若是不招惹他,他决不会与别人为难。但雍王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性子疏懒,太重情,不是奴婢说得难听,就好似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若不是惹着了他,就是用鞭子使劲抽,他大约也是不动的。”
起先那些赞语武后只是淡淡地听着,可听到后头,她便忍不住点了点头。话虽然粗鄙,可这却是倒尽了李贤的性格,就是她本人,倘若不是正好生了这么个古怪的儿子,也决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可就是这么个儿子,偏生妙语连珠之外还有些真本事,疏懒里头还有股认真的劲头,虽说那认真的时候实在太少。
她喜爱这个儿子的贴心,喜爱这个儿子善于为她解忧,但同时也喜爱他的疏懒和心软。若是强硬的儿子,她倒要头痛了。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又实在怀疑,倘若是这么一个儿子坐在那个滚烫的位子上,是否会暴露出他真正的本性,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真的相信太医署那帮废物的话?”
直称废物,无疑将武后的心思表露殆尽。即便如此,阿芊仍不敢掉以轻心,思忖良久方才答道:“太医署虽说未必人人都有手段,却未必人人都是酒囊饭袋,尤其是秦鹤鸣和崔元昌两人。崔元昌既然敢在那医案上署名,料想确实有那样的可能。”
“既然要到十五了,陛下的病到时候只怕要公诸于众,弘儿也未必躲得过去,先预作准备也好。”
武后终于岔开了话题,示意阿芊退下。等到室中全无一人之际,她方才回到了案桌前。这虽然是含凉殿内室而非紫宸殿,但放眼所及之处却不见一面铜镜或是女子之物,最最显眼的就是靠墙那满满当当的书架,其中既有最原始的竹简,也有抄录的珍品卷轴,以及时下刚刚兴起的雕版书籍,看上去倒是像政事堂的格局。
然而此时此刻坐在这么一间书房中,大唐至高无上的天后陛下却在考虑一个与此中环境格格不入的问题。李贤回来之后似乎没有恢复雍州牧职责的意向,看他连宴请都躲着的架势,似乎懒劲又发作了。而为了好好利用一下他的懒,是不是该在名义上动一动手脚?
想着想着,她忽然眼前一亮,原本准备放下的卷轴又被她重新认认真真读了一遍。这是一篇看似很中规中矩的奏折,但那个署名和最后一行的隐义却让人无法忽略。最重要的是,这写奏折的人固然是通晓春秋大义,而且更通晓她的心思。
“此等晓事人,正该大用!”
而这一夜,东宫西池某座小楼上,一个对镜枯坐的女子正在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人说是一夜白头,她虽说还不至于经历那样的突变,但每日早上醒来,看到镜中的自己比昨日更憔悴更消瘦,眼睁睁地看着白发从一根根青丝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她只觉得那种感觉更让人凄惶更让人疯狂。
小楼听风雨,坐看日落月起星沉。
她终于明白李弘曾经教过他的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实在很佩服那些所谓先贤,能从那种寂寞得让人发狂的经历中体会到那么多真知,可惜她不是先贤,她受不了!
她缓缓站起身,从墙边的旧衣箱中翻出了一件件锦衣。软禁在这里的时候,她苦苦哀求留下了自己的所有旧衣,这也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她曾经只有春夏秋冬四季襦裙衣袄,而这许多锦衣,无不是后来添置的,每一件都曾经在他面前穿过,每一件都能得到他或多或少的赞赏,但现在,这一切都没用了。
太子重病!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让她绝望疯狂!
她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理着自己不再乌黑的长发,将一支支从来不舍得的发簪错落有致地插在头上,又精心地在脸上涂抹着面脂,绘上口脂和黛粉,穿上了最最喜欢的华服,随即取出了一个压箱底的荷包。那是她亲手绣制的荷包,其中装着一个沉甸甸的金锞子。
正当她要将金锞子放进口中的时候,骤然觉得颈项一阵剧痛,紧跟着便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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