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六十四章·“未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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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什么？”苏明安说。</p>

“你的……道路。”</p>

司鹊的右手五指并拢，指尖向餐碟倾斜。</p>

“接下来，你是选择加入那些人的组织，和他们一起打造盗版世界游戏——也就是门徒游戏，试图找到抗衡世界游戏的办法。”第一碟餐碟，盛放着七彩色的马卡龙。</p>

“还是，站在世主这一边，按照他钻研出的世界游戏bug，放任魔化危机，最后晋升高维。”第二碟餐碟，盛放着一枚草莓奶油布丁。</p>

“亦或是，听从世界树，去当正版【主人公】，按部就班升级，走在最稳妥的道路上。最后获得世界游戏的眷顾，挽救文明岌岌可危的命运。”第三碟餐碟，盛放着一枚棕黑色巧克力慕斯。</p>

苏明安双手合拢，静默凝视这三块甜品。他仿佛再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分岔路口上，这种感觉与他是否加入巅峰联盟时一致。</p>

三块甜品，三个选项，三种道路，三个结局。</p>

他的肩头压着文明的砝码，七十亿人的性命。然而，他的背后空无一人。</p>

这场梦中，没有人能给他建议。</p>

墙上的无指针挂钟发出响声，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而茶会主人端起了瓷杯。</p>

热气漂浮，他的眼睫在虚实之间微颤，犹如鹊的羽翼。他极为静默，没有给予任何诱导性言语，因为这个责任不归属于他的肩膀。这种决策，也只能交给苏明安自己决定。</p>

“慎重决定。”司鹊说。</p>

苏明安站在了小径分叉的花园中。</p>

阳光刺眼，他仰起头。</p>

“……【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他的声音响起，念着曾经霖光书架上的故事：</p>

“【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p>

“【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p>

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p>

在一段不明确的时间里，我觉得自己抽象地领悟了这个世界。模糊而生机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时光，以及轻松的下坡路。</p>

这一切使我百感丛生。</p>

我好像应当归属于这个世界，又好像应当游离于这个世界，贫瘠而痛苦，挣扎又被禁锢，我不知晓它应当在此时终结，对翟星是更好的，亦或是流淌向不知名的远方。</p>

然后，三张餐碟被他缓缓推开。马卡龙倾斜，草莓布丁微颤，巧克力慕斯垮塌。</p>

重负七十亿人性命的十九岁青年，开口了：</p>

……</p>

“我选你。”</p>

……</p>

我选你这条路，司鹊。</p>

司鹊的五指指向着三碟甜点，可苏明安看见，司鹊的另一只手放置在胸前，指尖内敛。指尖对准的……是司鹊自己。</p>

这是……难以被发现的第四种选择。</p>

紫发青年听到了，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这条路百草丛生，过于幽静，人们常在路口久久伫立，却从未想过涉足。</p>

“至高之主，世界树，二十七诸神，十二主办方……”苏明安说：</p>

“祂们太大了，太远了，太高了。但你似乎并不害怕，我想知道你的办法。”</p>

他仰起头，与司鹊熔浆烈火般金色的眼眸对视：</p>

“世间辉耀与时辰的牧人，生灵之灯塔，最有灵气且最智慧的创生者——司鹊·奥利维斯。”</p>

“我想知道属于你的路。”</p>

司鹊给出的三个选项都很好，也是苏明安想到的三条路。</p>

但司鹊本身的想法呢？司鹊本身又已经走在怎样的道路上呢？</p>

紫发青年将三碟甜点缓缓收回，红茶自茶壶的壶嘴流出。他的眼皮耷拉了一半，眸中凝视着苏明安，太阳穴的翅膀微微动着。</p>

“【你知道这么多条路你不能同时去涉足】。”他的语调悠长、上扬，像吟唱着诗。</p>

“嗯。”</p>

“【你知道你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p>

“嗯。”</p>

“【你知道此路延绵无尽头】。”</p>

“嗯。”</p>

“【你知道你恐怕难以再回返】。”</p>

“我知道。”</p>

“【你知道，再无‘改日再见’之机】。”</p>

“我知道。”</p>

“【你也不可能叹息着将往事回顾。】”</p>

“我知道。”</p>

……</p>

茶会的主人站了起来。</p>

他倾身，手掌放在了苏明安面前。</p>

沙沙，沙沙。</p>

像是风吹草叶、鸟雀轻鸣、蝴蝶振翅之声。</p>

雪白的光华汇聚于司鹊手掌，渐渐凝型。</p>

苏明安抬头，</p>

他望见了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得梦幻，一条墨蓝色的鲸鱼带着银亮色的细沙，从房檐上飞来，划出彩虹泡泡的拖曳痕迹。天花板化为了下垂的深绿的海洋，葱茏万木皆在吟咏着、舞蹈着，似海浪拍击礁石，似枝叶摇晃树叶。</p>

地板蒸腾出莹绿色的火焰，窗外飘来红粉色的雨丝，火焰燃烧在大雨中，月牙黄的星辰坠行于宽阔无边的海浪，像断裂的光斑、似迷失的月色。</p>

彩色的泡泡滑过苏明安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像是童话在舔舐他的面容。</p>

然后，紫发飘扬。</p>

光华汇聚，在青年掌心，缓缓化作了……一根紫金色的羽毛笔。</p>